首都衛戍司令勒雷爾怵依持普雷斯頓將軍站在英雄塔旁邊的哨樓裡,他打量著陸續開進市內的士兵。士兵們穿著近衛軍制服,佩滯著首都保衛師的徽章,從各條主要路口散向四方城區。勒雷爾近乎無聊地打了一個哈欠,已經十一點多了,這個時間他通常會躺在床上,與他年輕的妻子做些小說裡描繪的事情。
想到這裡,首都衛戍司令不禁厭惡地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特勤處長。魯道夫霍斯雙臂環抱,嘴角微斜,似乎是在笑,不過再配上他那莫名其妙的呻吟——景況就比哭還難看了。
勒雷爾不喜歡魯道夫,從來都喜歡!他聽說過許多關於這傢伙的事跡,其中最離譜的要算上流社會曾經流傳,他的母親在年輕時曾與同樣年輕的情報官有過一段情。
「這件事令我受寵若驚!」
「什麼?」特勤處長猛然回神。
「我是說能讓鼎鼎大名的特勤處向首都保衛師求援,這令我受寵若驚!」衛戍司令用嘲諷的眼光打量著魯道夫霍斯。
魯道夫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他似乎不想跟勒雷爾聊起這個話題,又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兒子。特勤處長有個兒子?這樣的話說出來是沒人信的,有時候魯道夫自己也懷疑這件事的合理性。
「是什麼樣的傢伙?」首都衛戍司令終於打起精神,這畢竟是他職責範圍內的事,而且特勤處長已經承認逃犯令他的行動隊員損失慘重。
魯道夫霍斯呼了一口氣,「是一個已經殺害了39名特勤行動人員的刺客,其中有3名還是退伍的聖騎士!」
勒雷爾笑了起來,他先是在胸口畫了一個向神明祈禱的手勢,然後又輕佻地說:「這就是他們的不是了!好好的軍人不當,卻跑去做密探,現在就是報應!」
特勤處長緊抿著嘴,若是將來有一天勒雷爾休依持普雷斯頓能叫他一聲「父親」那麼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緊緊地擁抱兒子,第二件事就是狠狠地揍他一頓。
「將軍!這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魯道夫霍斯用冰冷的語調回應了首都衛戍司令。「您該清楚事情的嚴重性,我向您求援就代表持勤處已經無法彈壓此事,希望您能本著保衛首都、護衛女皇陛下地……」
「閣下!真的夠了……」勒雷爾不耐煩地打斷了特勤處長。「您這說的才是風涼話!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職責。用不著您地提醒!不過我也得告訴您,若是特勤處每次都讓首都保衛師替它擦屁股,再勤奮的人也會對此感到厭倦。」
魯道夫憤憤地扭轉頭,他真該揍這傢伙一頓。偌大個都林城也只有這個傻小子敢這樣對他說話!當然……除了女皇陛下;哦還有!奧斯涅安魯真瑞塞特也得排除在外。
特勤處長在想起皇夫的名字時突然打了個冷戰,他還不知道親王殿下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後會做些什麼。儘管那個殺手的利用價值十分巨大,但逃了也就逃了,帝國又不是沒有別的殺手可用,不值得為這樣一個瘋子投入大量的精銳特勤行動人員。緊急集合首都保衛師進駐城市的目的不過是為了防止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可能存在的異動。
根據以往地經驗,帝國皇夫要麼就是一動不動,要是動起來……魯道夫用肚臍兒也能想到那個死胖子歇斯底里時的樣子。
殺手,珊在一匹高大的泰勒純種馬上,跟前邊那些特勤行動人員一樣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沒人知道他是怎樣幹掉這隊騎士中殿後的那個,也沒人知道他是怎樣套上了死者地披風。更沒人知道他又是怎樣處理了屍體,不過若是讓13自己去解釋,相信他一定會說事情發生得太快了——記不清。
總之,殺手之王跟上了這隊看上一眼就知道是特勤密探的傢伙。
這些傢伙好不容易才得到撤出捏捕行動的命令。此時正在風急火燎地趕往他們的老巢,一個被人認為走世界上最安金的地方。
杜梅立朵大街24號,這棟四四方方地堡壘式紅磚樓已經矗立了一個多世紀,屬於皇室私產,因而紅色的磚樓在窗台和窗欞上裝飾了許多獅子、獅子花、皇冠之類的塑像。這棟佔地二百餘畝的回形磚樓一直沒有修繕。雨雪和風霜地侵蝕已令紅磚愈發暗淡,深的地方連成片、淺的地方只有兩三點,乍一看就像狂野印象派畫家的手筆,好似滿牆都是即將掙脫而出的魔獸。
特勤處的密探以及這個大型持務機構的行動人員就因為四壁的紅牆而被取了綽號。熟悉他們的人都稱其為「紅魔」這個詞彙並不見於泰坦,是好事之徒創造出來的,不過用以形容在特勤處討生活的人真是再恰當不過。
有位哲人曾經說過,人生中最切實的追求就是——混口飯吃!姑且不論這種說法到底是不是哲學觀點,從實際出發,對於消耗了大量體能的B來說,當務之急並不是在敵人的老巢大幹一場,而是在那家看上去裝潢不錯的館子大吃一頓。
13悄悄落在隊伍後面,他目送著這些金毛碧眼的老外陸續衝入高高吊起的尖鐵柵欄門。殺手之王在將馬匹栓到臨銜飯館門前的定馬樁時不著痕跡的快速掃了一眼……圓拱大門有十個守衛,左邊四個右邊六個,那扇鑄鐵吊門不易破壞,門洞裡面***通明……
「一壺二鍋頭!二斤熟牛肉!」
「您……您說什麼?」杜梅立朵魚鬆飯店的侍者大瞪著眼,若不是門庭裡的這個髒老頭穿著一身特勤密探的行頭,他早就把對方踢到大街上。
13眨了眨眼,牛欄山的二鍋頭、浦五房的醬牛肉!若是再從那個牢什子的隱湖小築搶來一個水靈靈的俗家弟子合著琴歌雙絕奏唱的十八摸舞一輪花劍……嘖嘖!這才是有點人味兒的日子!不過這可不是沒譜地事情,13姓王,想當年他那本家兄弟年輕的時候……
侍者的面孔逐漸清晰,13發現這確實是一件沒譜的事情。殺手之王一直驚異於西方人地藥劑制術,若是在故土,整個中原也找不到能夠傷他害他的毒物。可西方人的毒品……13得承認,那個大夫給他注射的東西令他感到極易疲勞。並在疲勞感發作時伴隨各種幻覺。
勉強提了一口氣,13委頓地靠坐在一具舒適地高背椅子上。他吩咐侍者端來店裡最烈的酒水,還有最好的……麵包。侍者看了看密探身上配的刀劍,在恭謹答應一聲後便飛也似的逃開了。
不一會兒。杜梅立朵魚鬆飯店為殺手之王送來了餐品,酒是正宗的俄列鈣度伏持加,麵點是餐廳特別供應的蜻魚紅甜椒三明治。13抓起酒瓶猛灌了一口,疲勞感以及二鍋頭、醬牛肉、隱湖弟子、琴歌雙絕、他本家兄弟的樣貌越來越清楚了!餐廳裡的明眼人都看出這位古怪老人地狀態。紳士們便開始竊竊私語,他們很少見到這麼厲害的毒癮。
殺手13摸出一把匕首,他挑開了手背上的一條血脈,鮮血順勢傾洩,不過轉眼之間就在潔白的桌面上蔓延開來。13似乎是在運氣,他在使用東方地修身之術。西方人一直以為源自東方的氣功一說是與琴棋書畫一樣的賞玩之物,但若是究其實質,我們只能概括性地說……
東方人對人類體能極限與自然定理之間的關係有一種近乎不可思議的解釋。這種解釋表現為兩種相生相剋地思潮,其中一種為左傾成魔。
其二一種為右傾得道。王13從小便是徹頭徹尾的左傾冒險主義者,他修習的氣功善辟捷徑!比方說克制毒癮,乃以為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換血。
血液由心室而出,流經東方人總結地各條穴道。最終回歸本源。
按理說……這個過程不應受到任何干擾,否則人體便會喪失機能。可這種淺顯的自然法則是被左傾冒險主義者斷然否定的!心室造血、供血;血脈導血、養血,一個成功的左傾主義者可以憑借多年累積的經驗達到控制失血、單循環補血、大功率造血的自然奇跡。13體內富含各種化學物質的血液在幾次大循環中盡數排出體外,在殺手之王睜開眼睛的一剎那,他的身體已經充盈心室不斷補給的淨血。
不過……在公共場合放血這樣的事的確不該出現在都林。尤其是特勤處總部的旁邊。餐廳客戶已被嚇走了,侍者多半都躲到門外,而老扳親自請來了帝國最高稽查部門的老爺。
那位老爺只是在門口望了一眼便掉頭就走,餐廳老闆自然把他攔住了。老闆用可憐到死的哭音向特勤處的老爺哀求,請求對方帶走這個流了一澡盆血仍在啃咬三明治的老年癡呆症患者,可老爺卻說他得叫來同伴才能完成這個使命。
老闆就眼巴巴地問,「那得多少人?」一人一份辛苦費,特勤處的價錢一向都不低的。
「所有人!」
老扳癱在地上,可那位嗜好自殘的乾瘦小老頭已經站了起來,他把匕首在燭火上烤了一會兒,等到刀刃微微泛白的時候硬是皺著眉頭將滾燙的刀片貼到鮮血淋漓的傷口上。老闆再也忍不住了,「所有人就所有人!」
在這一點上,東西方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不下血本請不走瘟神!」
很快,特勤處的大本營得到消息了。隔著一條銜,在總部值日的工作人員、密探、行動隊金都聚集到馬路上,林林總總竟有一百多號人。在餐廳進行一番窺視之後,一個領頭的傢伙站了出來,他是特勤處首都區的負青人,熟悉他的人都叫他「小虎牙瓜德魯」據說正是因為瓜德魯伯爵長了一顆可愛的虎牙,所以他才能娶到當今女皇陛下的堂姐。
作為魯道夫霍斯最信任、最倚重的特勤官員,瓜德魯在感受到巨大壓力的同時也體會到這項工作的潛在意義,他與女皇陛下嫡系親屬關係完全可以將他在當今處長退職之後登上這個權勢熏天的位置。
在今天,瓜德魯終於發覺自己地機會已經到了,他可不是一個憑靠裙帶關係才爬到今天這個官階的飯桶,所以他在得到通報後的第二秒便親自點燃了代表遭遇緊急事件的煙火,第三秒便帶著他地親信班底往現場趕。不過當他趕到現場的時候,餐廳門口已經圍了好多人,這些特勤密探似乎不是來抓捕的,而是來圍觀看熱鬧。有些擠不上去的傢伙甚至跳起來張望。
瓜德魯十分氣氛,飯店裡面關著地又不是一隻東方獅子狗!於是他就踢了幾個傢伙的屁股,這些養尊處優的小老爺自然就安靜下來。
飯店老闆確實嚇了一跳,他沒想到特勤處真的集結了所有人!難道……那個小老頭的精神疾病有那麼嚴重?不管這個小經理在瞎猜什麼。他還向首都密探的負責人送來了餐廳的桌位示意圖,這張圖和餐廳的建築平面圖沒什麼區別。
「他在第十九號桌!」
瓜德魯聞言便找到第十九號桌,這位伯爵大人畢竟是見過市面的特勤官員,在深一口氣地同時他便確定兩件事。首先他無法得知那個超級刺客目前的位置;其二他所掌握的一百多名武裝人員不能同時湧進去。
「首都第12行動分隊、第21行動分隊!」
聽到長官的召喚,隸屬第12行動分隊和第21行動分隊地隊員紛紛靠了上來。
瓜德魯拍了拍兩位隊長的肩膀,「據我所知你們是最棒的!」
12分隊長點了點頭,可21分隊長卻無動於衷。瓜德魯瞪了一眼21隊的頭兒,他知道這傢伙只聽處長一個人的吩咐。
「好吧!第12分隊突擊!21隊殿後!」瓜德魯無奈地擺了擺手。
第12分隊即刻投入行動,一組隊員靠著飯店大門地西牆根兒、另外一組隊員靠著大門的東牆根兒;21隊的隊員在正對大門的方向排成兩列。隊員們都擎起手弩,箭矢直指門洞。
瓜德魯輕輕揮手,周圍地人樣立刻安靜下來。大門兩側的隊員在此時已輕輕推開大門,21隊的手弩立刻響起一片弓弦顫動的聲音。數支弩箭高速衝入飯店,與此同時,在勁箭射進大門的第一時間,12分隊隊員急衝而入!當最後一名隊員衝進餐廳的時候,飯店的兩扇木門突然悄無聲息地關閉了。緊接著!店內響起激烈的搏殺聲!
「一……一分鐘!」瓜德魯膽戰心驚地瞄了一眼懷表,店內的戰鬥和淒慘的呼叫只持續了一分鐘。
「21……21隊!」首都負責人按捺不住了!總得讓他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21隊隊長這一次倒是很配合,他知道自己多少都要為同僚的死難負些責任,不過他覺得12隊的同僚一點希望都沒有。在他輕輕推開大門的時候。入眼的一切立時驗證了他的猜測。
店內一片狼藉,屍體從門廳開始向內鋪陳,裝潢考究的牆壁灑滿觸目驚心的鮮血,餐肢斷臂落得滿地皆是。
在附近張望的特勤隊員們被唬得不斷向後倒退,他們用難以置信的眼光打量著一切。僅僅一分鐘,首都曾經名噪一時的12分隊再也不會出現在特勤處的行動序列裡了,這是根本無法理解的事!
21隊隊長猛地一招手!周圍的特勤隊員差點大聲叫好,21隊的頭領不愧是個好樣的,若是換作別人可不會連眼皮也不眨一下。
首都地區最精銳的特勤隊員開始行動了,他們有24個人的行動建制,而隊長也採用了最穩妥的戰術隊形。四名隊員貼著門庭牆根挪進餐廳,他們在進入餐廳大堂的拱廊下面蹲了下來,手弩直指前方,控制住可能出現敵人的方向。
第二組小心地跟了上來,他們有六個人,位置靠前的兩名隊員朝餐廳大堂兩側閃身而出,他們幾乎立刻就向隊友做出前方安金的手勢。其餘的四名隊員即使跟進,他們的手弩不斷在大堂中巡遊,但沒有任何發現。
第三組、第四組都是四個人,他們跟隨隊長陸續走入餐廳。隊員們小心地越過同僚的屍體,小心地踩踏面前的立足點。鮮血在餐廳的大理石地磚上留下慘紅地光影,無數腳步的足印令這片血池蕩起細微的波瀾。
21隊最後兩名隊員終於進門了,但他們沒有和隊友一同深入。這兩名負責殿後的隊員警惕地守衛著門口,他們緊盯著隊友地背後!
「啊!」門外的瓜德爾男爵突然大叫出聲,他看到門廊上突然垂下兩隻手臂,就在守門隊員愕然回頭的時候。這雙手臂已經帶動一把長劍和一把短刀切斷了他們的咽喉。
街上地特勤隊員又被嚇退一步,他們看到餐廳大門再次合攏,而同一時間,激烈的搏鬥和無處不在的吶喊淒叫又一次降臨,不過這一次倒是持續了很長時間,當人們聳起耳朵期盼著下一聲慘呼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鐘。不過……這又是最後一聲。
瓜德魯伯爵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他在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調頭就走,就當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在場的百十名特勤隊員都在盯著他看,他不得不強自打起精神。儘管裡面部屬的命運已經不言自明,可他總得進行確認。
「9隊、16隊,上!」
9隊的隊長是個聰明人。他可沒像16隊隊長那樣大叫肚子疼。
「頭兒!您是首都地區負責人,若是由您帶隊我就衝!」
伯爵陰冷地瞪了一眼這個奸詐狡猾的傢伙,正當他在仔細琢磨親自帶隊可能造成地後果時,餐廳大門突然打開了!一個渾身浴血口鼻流血的高壯大漢一步一挪地走了出來。
「21隊長!」瓜德魯難以置信地叫了一聲。
21隊長似乎剛剛哭過,他的褲子從襠部開始染著一大灘水漬。似乎還雜散發騷臭:他的右邊肺葉被刺了一劍,肩膀也不知怎麼就被削掉一塊肉。總之他倒霉透了,不但被那個恐怖地影子嚇得尿濕褲子,還在被刺了一劍、砍了一刀、踢了兩腳、當頭三拳之後淪為人質。
「你……你別過來!」伯爵色厲內荏地叫喚著。他已經發現高大的特勤隊長身後還躲藏著一個干蔫高瘦的身影。
殺手13猛地推開大漢,首都負責人與他的行動隊長立刻撞在一起,而21隊長在與頭領撞個滿懷之後才懂得往自己的腹部看了看,原來……他地頭領下意識地遞出騎士劍。
瓜德魯倒在地上,他發出殺豬一般的叫聲,就像遭遇強姦一樣大力掙扎,還用雙手不斷推打21隊長那顆早已失去意識的大頭,相信伯爵閣下一定認為隊長是要強吻自己,而自己不會讓他如願的!
13像個沒事人一樣掀開了已經成為屍體地21隊長,他承認這個傢伙倒也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武者,畢竟他和他的隊員令自己全情投入戰鬥,甚至還在屁股上中了一箭。不過……西方人的心理素質普遍都不是很高,就像眼前這位伯爵大人!13在把他從地上拖起來的時候他甚至還向自己的道謝。
「謝謝!謝謝!」狼狽的瓜德魯站了起來,他想看看是手下的哪名隊員做了這麼一件好事,可他在看清對方的面目之後就立刻呆掉了,直到一把鋒利的刀鋒貼上他的脖子。
「晚……晚安!」瓜德魯一動不敢動,他盡力擠出一臉嘗過狗屎之後才有的笑容。「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嗎?」
13微微一笑,他知道西方人都很聰明,他們在看待生命的問題上可不像對方人對待自己那樣輕賤。
「叫你的人放下武器!」
瓜德魯連忙轉向附近的百十名特勤隊員,結果自然令他目瞪口呆,這些傢伙已退到馬路另一邊,並將各種遠程攻擊武器展示給他看。
「你們放下武器!」首都負責人感到一絲憤怒,最後他乾脆換成吶喊。「都把手裡破銅爛鐵給我放下!我是首都長官,我是女皇陛下的姐夫,我是魯道夫處長的接班人!」
對街的傻小子們尷尬地互相打量,不過瓜德魯伯爵的直屬班底已經放下手中的兵器,既然有人帶頭,那麼接下來的人就開始效仿。一時間兵刃落地的聲音響成一片。
都林城的好事之徒直到這時才敢圍攏過來,他們堵住杜梅立朵大街地兩側街口,遠遠地觀望這邊的動靜。
「現在叫他們把身上的衣服都脫掉!」13促狹地笑了起來。
瓜德魯面露難色,如果他的隊員當街脫了衣服。估計他地政治生命和坦途官道就算走到盡頭。
「我從1數到10,若是你的手下還剩下襪子,我就把你宰掉!」13繼續威脅可恰的特勤官。
伯爵不耐煩了,他換上一副大義凜然的嘴臉。「那你就動手吧!反正你是死路一條!」
殺手之王像西方人慣常那樣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只是個小老頭,死了也就死了!你還有大好前程,而且……剩下襪子就割了耳朵、剩下內衣就剜出你地眼睛,咱們可以一件一件慢慢來!」
瓜德魯實在忍不住了,他低聲抽泣起來,首都保衛師在幹什麼?
他的處長大人在幹什麼?為什麼要留下他一個人面對這種事情。
「1……2……」
「脫!脫……」伯爵終於發出命令,對街的特勤隊員似手都在猶豫,可他們畢竟不敢承擔犧牲一位帝國皇親又或犧牲一位直屬長官的責任,不知是誰最先撕開領口……
遠處的人群在向杜梅立朵24號漸漸會聚。從前那些做威做福的探員老爺們集體大脫衣,這可是都林城百年難得一遇的盛事!小姐夫人們紅著臉偷瞄,市井無賴們大聲起哄,間或還會吹響刺耳的轉音口哨。
「裡面有地牢或是監獄設施嗎?」13朝代表特勤處總部的紅磚樓示意了一下。
瓜德魯詛喪地點了點頭。
殺手之王推了這位伯爵大人一把。瓜德魯差點撞上他地刀鋒。
「叫他們進去,都進去!直接進牢房,一個也不能少。」
瓜德魯無奈地朝對街的裸體人樣攤開手,「請吧各位!咱們回家」
人群無奈地開始移動,人人垂頭喪氣。而附近的民眾卻像過節一樣高聲歡呼,就是這些精光光的傢伙在監視他們地言行,就是這些傢伙用殘忍的手段迫害那些敢於說實話的人,就是這些傢伙讓人們不敢議論時政、不敢結社集會、不敢在自家的飯桌上大罵首都的貴族老爺!現在可好了!大膽地孩子們在朝裸男組成的隊伍丟垃圾。大膽的小姐們在用口哨和各種花哨的詞語譏諷這些惡棍地物事,至於大膽的男人……他們比較離譜,有的向押解伯爵的異國人詢問姓名、還有的問這位英雅要不要來一支捲煙。
大概是凌晨兩點多,慢慢由各處城區超來的首都衛戍區的士兵終於完會封鎖杜梅立朵大街,近衛軍士兵驅散了看熱鬧的人群,痛打了那些無所事事的小報編輯,順便又從人群裡隨便抓了一些面目可憎的傢伙立下口供,當完全明白事情的經過之後,特勤處長魯道夫霍斯伯爵自然是大發雷霆,他指天日地的詛咒光明神,並朝地獄的冥王發誓,他要讓製造這一切的殺手嘗遍人間酷刑,然後朵成肉泥丟給自己的愛犬。
勒雷爾誅依持普雷斯頓將軍真想讓自己的爺爺也來瞧瞧特勤處長那哥歇斯底里的醜態,他就站在那間餐廳門口,面前是團團包圍特勤總部的士兵,身後就是那些「紅魔」的屍首,不過現在看來……這些傢伙更像小丑。
事情真是湊巧,近衛軍炮兵第一師的塔馮,蘇霍伊將軍在今天零時一過便算度過婚假,他一聽到特勤總部的事情就興致勃勃地告別妻子,帶著一個新近整編的炮兵連從駐地趕了過來。就在大傢伙兒都為紅磚樓裡的一百多名人質而發愁的時候,炮兵中將已經選好了炮位,調較了炮車,當魯道夫霍斯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時,塔馮蘇霍伊的炮口已經全部對準他的老巢,一副百炮齊鳴的架勢。
「你還想怎麼樣?」瓜德魯伯爵掛著眼淚,用小女人才有的眼光打量著狀似無所事事的殺手。
13環顧左右,特勤處長地辦公室倒也不怎麼樣,他很快就失去興趣了。
「我在想……剛才好像有幾個裸男趁亂逃脫了。他們可沒有全都下地牢。」殺手之王邊說邊把一大串牢門鑰匙丟到特勤處長的大書桌上,即便如此他仍感到事情有些不可思議,誰能想到自己會碰上一位皇親,還是等閒之人不敢招惹的那種。
「這……這不關我的事!他們有那麼多人!」伯爵絕望地辯解起來。不過他並沒有徹底放棄。「我已經滿足了您地所有要求,您該放了我!」
「請自便……」殺手之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他已經不想繼續跟這個愚蠢的東西打交道。
「您是說……」「還要我請你離開這兒嗎?」13的目光危險起來。
瓜德魯如蒙大赦,他幾步便奔到門口。但紳士的教條卻令他尷尬地止住腳步,這個被狂喜沖昏頭腦地傢伙朝刺客摘下禮貌,還深深一鞠躬,「祝您長命百歲,永遠伴與光明神的祝福!」
13冷冷地哼了一聲,首都特勤總長立刻打開房門跑掉了。殺手之王突然感到有些孤獨,而剛剛的激烈運動已令他的頭腦又開始犯迷糊。作為一個左傾冒險主義成魔份子,對付這種狀況有很多方式,13選擇了最為穩妥的一種……向體外排毒!
四下看了看。殺手之王選中了特勤處長的寬大辦公桌,他躍了上去,然後解開褲子。
伴隨肛門擴約肌的運動,13屁股上的箭傷迸裂了。「日……」刺客用故土母語發出一聲呻吟,他知道事情還沒結束,拉完屎在說。
魯道夫霍斯打量著瑟瑟發抖的瓜德魯,他不知道女皇陛下為什麼會對這樣一個蠢貨……哦不!這樣一個該死一千萬次地傢伙青眼有加,只是因為對方是她堂姐的丈夫。看來得勸勸陛下……都林城該少些飯桶、多些會幹實事的人。
「回家去吧!」特勤處長盡量不讓自己看上去顯得那麼恐怖。
瓜德魯指了指自己偷偷割破一個小口子的胳膊,「總長大人!同僚們地抵抗被徹底瓦解了,我一時不察……」
「哦不……」魯道夫捧住額頭,而他身旁的首都衛戍司令已經按捺不住地笑開了。
「滾!」特勤處長終於斷然大喝。「別讓我再看到你……我發誓!」
瓜德魯只得灰流流地鑽進人群,而魯道夫霍斯則帶著滿臉的陰險轉向一旁看熱鬧的炮兵將軍。
「中將閣下!您聽到了不是嗎?那個兇徒就在我的辦公室!而人質都集中在地牢,您不該動員炮兵做點什麼嗎?」
塔裡愣了一下,他是個聰明人,肯辛特宮早已傳出確切地消息,一名參與調查的軍情密探確認眼下的兇徒就是親王殿下秘密搜尋半年之久的超級殺手。
「借刀殺人?」炮兵將軍緊盯著特勤處長,想想奧斯卡對自己提起殺手13時地神情……若是自己的火炮把特勤處總部和老朋友的師長一塊兒化作灰燼,相信奧斯卡也不會有好臉色。
「那是您的辦公室,您確定嗎?」
特勤處長嘿然一笑,「我自己都不心疼你還猶豫什麼?」
首都衛戍司令也湊了上來,「是的塔裡,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你看到身後餐廳裡那些屍首了嗎?派人進去是明智的,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
「好吧好吧!」塔裡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厲,既然熱鬧不是白看的,那麼他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殺手13如果真像老朋友形容的那樣有上天入地之能,估計火炮也奈何不了他!
「一號炮就位……二號炮就位……三號炮就位……」
凌晨兩點三刻,火炮的爆鳴驚醒了沉睡的都市,光火在城市中的一個角落像閃電一樣乍起乍落,塵霧和大篷的煙火點亮了穹蒼下的夜空,衙道上的士兵和建築都在輕輕顫抖。
魯道夫霍斯大睜著眼,他猛地揪住炮兵將軍的衣領,「我不是叫你毀掉這裡!我是叫你轟擊我的辦公室!」
塔裡不耐煩地扯開特勤處長地手臂,並露出一臉「有種就來咬我」的表情。
「您真是算了吧!在場的人都聽到了,您只是要我炮擊。可沒告訴我您的辦公室是哪扇窗戶!」
特勤處長張了張嘴,又看了看總部大樓上地炮彈空洞和樓內的火光。「塔·馮·蘇霍伊子爵!」魯道夫咬牙切齒地吐出這串字眼,「人往往不會得意一世……」
塔裡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他一想到這個傢伙對姐姐做過的事就感到氣憤。不過他仍用充滿笑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特勤處長,「是地閣下,我相信您所說的!」
魯道夫憤怒地別開頭,他就知道自己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可憐蟲。
「第八大隊!」特勤處長大聲厲叫。他已經沒有選擇了,他只能讓手中最精銳的處突防暴力量解決眼下這件事,再說宮廷長官紀伯納委西阿塞利亞侯爵已經超到現場,這說明女皇陛下也已不時煩了!
「第八大隊出動,把他搜出來!生死不論!」
泰坦特勤處處理突發事件及防暴反恐第八快速反應部隊長年駐守都林,不過很少有人知道這支頂尖紅魔戰隊的存在。魯道夫霍斯用不容質疑的眼光緊盯著第八大隊指揮官的眼睛,可那名身經百戰的聖騎士還是猶豫地開口。
「人質……」
「哼……」特勤處長用一聲不屑至極的低吟回答了這個問題,第八大隊的首領立刻領悟,他微微一躬身。接著便招呼一隊衣甲鮮明地武士衝入總部大樓。
樓內二層朝向街道的一側已經被煙火和瓦礫填門了,13躲在吊頂的屋樑上,隱沒在一片火光無法抵達的陰影中。他緊了緊包裹手臂地碎步,直到現在他仍不清楚剛剛那陣劇烈的爆炸是怎麼回事!
樓內有人影在閃動。從動作上來判斷,這夥人不是一般的正觀軍,而是訓練有素的職業殺手。13已經任由三個人經過屋樑下的走廊,倒不是他不敢挑戰聖騎士,而是因為這些傢伙從不單獨行動。
「第九個!」殺手之王終於等到了。第九個穿越走廊地人已被這處廢墟徹底失去興趣,他的戒備十分鬆懈。
黑影在牆壁上移動,腳步踩踏立柱時只帶起了一點塵土,殺手之王無聲無息地降落地面。第九名敵人剛好轉頭。13順姿握住對方的頭顱,在敵人瞪大眼睛的同時猛地一扭,骨碎地聲音立刻引來箭矢,可箭矢只能穿透失去生命的人體。殺手之王已經消失無蹤,不過樓下的人卻發出驚呼,在一處走廊完全陷落底層的樓道裡,一個矯健的身影踏動牆壁飛奔而過。
箭矢追向身影消失的方向,大隊的武士衝到前面企圖圍堵,但包抄而上的武士卻和隊友撞在一起,他們四下望了望,只得承認刺客再度消失。
13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並不適合發動攻勢,但一個刺客的本能還是令他選擇了這處仍在掉落磚石碎屑斷壁層,他用雙腳緊踏兩側的牆壁,嘴中叼著匕首,右手擎著弩機,左手反握短刀。
殺手之王仔細聆聽週遭的聲響,他能判斷出細微的呼吸和老鼠走動的聲音。這一次……是第四個!
努機弓弦一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走廊裡的八隊隊員根本沒有理會頭部中箭的戰友,箭手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送去細箭,刀手朝光火中一閃而過的人影投去飛斧。
13的落點在就在斷臂層的邊緣,他想藉著那盞吊燈蕩離現場,可一把巨型戰斧卻由背後猛然劈落!殺手之王只得側身避讓,但巨斧的衝力和重力卻砸毀了搖搖欲墜地扳,殺手B隨著碎石斷壁一同落往樓下,在下落的一瞬間,13丟開弩機換上嘴裡的匕首,當他在下落過程中看清那位武士的頭盔時,匕首猛地甩出!
殺手落地!13只是看了一眼便已瞭解自己的處境,原來他已身處一間巨大的廳堂,這一層沒有受到炮火波及,一些燭台還燃著明亮的***。殺手藉著倒地翻滾消化了倉促落地可能造成的傷害,但大堂中響起的數聲吶喊卻已證明他已陷入重重圍困。
13伸展雙腿猛力旋轉,兩名武士立刻裁倒,緊接著借力一彈,殺手在站立的第一時間立刻前衝,他藉著衝力飛起一腳,但卻沒有踢開面前的刀手,而是在刀手的胸膛猛地縮腿,然後再突然運勁,刀手胸骨斷折,殺手則藉著一蹬之力扭身向後飛躍,刀光在空中一閃,敵人的咽喉立刻飄出血創,避開劍、躲開斧,13的左手兵刃向下一撈便帶起一條大腿,右手短刀一擋一刺便捅進一顆心臟!殺手之王抓住屍體的雙肩空翻而過,然後便用單腿將屍體彈射而出,屍體砸往武士的陣營,在人們紛紛走避的時候,殺手之王已經丟開斷刃的短刀,短刀應聲沒入急衝而來的人體,殺手又即時踢起一把地上的長創,長創便刺穿第二個不怕死的傢伙。
幾手就在踢創的同時,殺手連看都未看便把騎士創橫於背後,伴隨一聲嘹亮的金屬磕碰,殺手猛地矮身,手刀旋轉而出,頃刻便擊碎對方的喉結!身材細長瘦弱的小老頭低喘了一口氣,他用不屑至極的神色望了一眼隱於隊伍後列的那個大官一樣的傢伙,聖騎士終於不耐煩了!他撥出自己的配劍,並和無數隊友一樣發出駭人的嘯叫聲……
「住手!」一聲尖利的呼嘯突然響起,第八大隊的隊長連忙捂著肩膀狼狽地退了下來。
大廳四周湧出了更多的士兵,所有的刀兵和箭頭都已指向顧身立在圍殺網中的頂級刺客。
魯道夫霍斯踏前一步,地板上的大片鮮血差點令他滑了一跤,不過還好,一雙健壯的手臂立刻扶住已經失盡威風的特勤處長!手臂的主人終於走進人們的視線,奧斯涅安魯真瑞塞特穿著一身寶藍色的元帥制服,他正用複雜至極的眼光打量著曾經的導師、益友、再生之父!
13看了看四周的士兵,又看了看人樣中的小朋友,他突然露齒一笑,接著便輕鬆地丟開手上那件染滿濃稠血液的兵刃。
奧斯卡也笑了,他朝「面目全非」的殺手之王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親王轉向身旁興奮得直發抖的保爾,「還愣著幹什麼?把兇徒帶走!」
魯道夫霍斯臉色驟變,他剛想開口阻撓便見已經轉向自己的小親王猛地一揮手。
奧斯卡只是一揮手,他凝望著特勤處長,但是什麼都沒說。
魯道夫斟酌著措辭,研究著前因後果,他給自己羅列了無數條保留人犯的借口,可他發現自己在面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目光時卻怎麼也無法開口。
軍情局帶走了刺客,帶走了現場大部分的武士,特勤處長打量了一下慘淡的總部,又望了望剛由地牢解放出來的裸男,最後他把視線停留在遍地屍骸上……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人往往不會得意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