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蒼下 第十五集 第八章
    正午,都林城似乎早早休息了,大街上沒有一個行人,商舖店堂全都關著門,市民也緊閉著自家的窗戶。昨天的垃圾還堆在各個街口,似乎連清潔工都停止了工作。

    早春的暖風拂過城市中心,骯髒的雜物飛散到路面上,野狗和鳥兒在其中挑揀著可口的美味,但往返不絕的巡邏起騎兵老是打斷它們的進餐。

    由光明門跨過空蕩蕩的勝利廣場,蕭索寂寥的景象多少都令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感到些許失望,沒有迎接英雄的人群,沒有情人的擁抱和鮮花飛吻,再確切一點說,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這對一位功成名就的大英雄來說確實是一件離譜透頂的事情。

    「抱歉殿下!我看到您很失望!」皇帝的機要秘書菲力普.古裡安伯爵開解著緊皺眉頭的小親王。

    「您回歸的時間與貴族院擴大會議撞在一塊兒了!三世陛下不得不取消對您的歡迎事宜,所以還請您……」

    「哦啦!我知道!」端坐馬上的小奧斯卡顧作輕鬆的點了點頭,他並不好過,眼前的景象清晰的傳遞著很不友好的氣息,雖然他在回歸的路上已被皇室書記處告知這次事件的始末,但他對貴族院的事情並不在意,他只想知道他的親人和愛人在哪裡。

    路經佩內洛普大道,奧斯卡終於看到希望,一隊水仙騎士從街道對面迎了上來,領頭的是一位年紀輕輕的小隊長。

    「將軍!您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嗎?」小隊長有些興奮又有些靦腆的望著被眾多騎士護衛在中間的家族英雄。

    「是的少尉,我就是!」

    「下馬!」小隊長向自己的騎兵發出命令。一隊騎士紛紛躍下戰馬,他們整齊劃一的單膝跪地。

    奧斯卡欣然接受騎士們的致意,他催馬迎了上去。

    「少尉,我的父親在哪?」

    「報告殿下,元帥閣下在漢密爾頓宮,西利亞夫人、三少爺和小小姐在官邸,費戈將軍在主持戒嚴事務。」

    「呵呵,到我家裡去看看嗎?」奧斯卡轉向一旁的菲力普.古裡安伯爵。

    「當然!」菲力普笑了起來,「沾您的光,說不定我會得到安魯水仙花冠的吻。」

    奧斯卡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對稚嫩香甜的唇瓣,他的嘴角立刻揚起一道美妙的弧線。

    佩內洛普大道31號,就像從前的那次回歸一樣,官邸圍牆鋪陳著鮮花,拱形柵欄門上圍繞著花環,地上還鋪著一條通往樹牆深處的白色羊毛地毯。野花和一些小葉子散落在潔白的地毯上,樣子就像琳琅滿目的貨架。正午的陽光斜斜的投落下來,耀眼的彩芒為遠道而來的騎士披上動人的光輝。

    「你回來了!」薩沙伊擋在門口,她仰起頭望向馬上的高大騎士,陽光令她微閉著眼。

    「是的!我回來了!」奧斯卡終於笑了,他笑得那樣燦爛,就像從前一樣,他彎身攬住妹妹的腰肢,然後在妹妹的驚叫中將她提上馬背。薩沙倚靠在哥哥的懷抱中,他們在初春的花海中徜徉,輕聲傾訴著對彼此的思念。

    西利亞夫人合上窗簾,她衷心的祝福著自己的一雙子女,然後她蒙上面紗,轉向房間中的一座光明神塑像,神明的塑像下擺著拉瑟夫.安魯.內塔加波的字畫像。孩子的母親再次祈禱,願孤寂的魂靈在神明的殿堂永享太平。西利亞攥著綴有神像的銀鏈,她比任何時刻都清楚的知道神明有多麼公平,她得到了一個孩子,卻又失去了一個孩子,也許這就是命運,拉瑟夫選擇的命運,奧斯卡迎接的命運。

    薩沙睡了,睡在哥哥的臂彎中,奧斯卡側躺在妹妹的身邊,他用手指輕輕描畫愛人的睡顏。她瘦了很多,雖然眉宇之間流露著興奮熱切,但她的眼中卻蘊涵著淡淡的哀傷。奧斯卡想,如果他真的能夠永遠將她留在身邊,那麼這個世界是不是就沒有了殺伐和一切不平?

    親王小心的放開懷抱,他為妹妹掖上錦被,然後靜靜的走出房門。看到薩沙的那一刻,奧斯卡突然發現自己激盪著的心靈已經平靜了很多,也許這就是薩沙伊的特性,她能令人回復單純。可這兒是都林,在都林城得到的東西都要用鮮血去交換。

    「都準備好了嗎?」親王望向垂立一旁的默茨海爾.德.庫西特男爵。

    「都準備好了!」男爵恭謹的說出答案。

    奧斯卡點了點頭,「開始吧!」

    第一站!佐格特大街16號!

    佐格特大街16號,這棟六世紀時期的洛可可建築坐落在貴族元老院的斜對面,站在這所古舊公寓的四層陽台,你會發現貴族元老院的堂屋就在眼前。

    白色的大理石屋頂在四角置有神話時代的眾神雕像,寬敞的穹頂空間垂落著數十根粗大的石柱,石柱上還用古文纂刻著同樣古老的法典銘文。一條悠長的走道由大街豁口一直延伸到元老院的屋牆裡,四周很靜,只有陽光後面的樓宇陰影在緩緩移動身形。

    唯蘇裡.阿爾法.莫瑞塞特三世陛下緊緊擁抱著自己的小侄子!說實在的,他為這個年輕人感到驕傲,他甚至一度希望這個小傢伙會是自己的兒子。皇帝陛下親吻了小親王的雙頰,他親吻了無數遍。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皇帝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生怕這個孩子不知道自己對他寄予了多大的期望。

    「陛下!您看到了!我回來了,而且無痛無災!」

    「是啊是啊!」阿爾法三世抓著年輕人的雙肩,他仔細打量著許久沒見的小侄子。「德意斯人是不是讓你吃了不少苦頭?你瘦得我都有些認不出了!」

    奧斯卡對皇帝的提問發出嗤之以鼻的笑聲,「陛下!德意斯人要想讓我吃苦頭的話還得等到下個世紀末!」

    滿屋子的軍政大臣都陪著皇帝笑了起來,他們紛紛湧了上來,為回歸的英雄獻上虛情假意的笑容和千篇一律的慰問。

    奧斯卡謹慎的應付著來自各方的問候,最後,他望了望立在屋角的魯賓元帥,老元帥什麼都沒說,他只是微微笑著,站在遠處靜靜打量這一切。奧斯卡向自己的元帥兼導師抬了抬酒杯,老人很配合,新上任的近衛軍總參謀長在年輕人的注目下將整杯烈酒一飲而盡。

    「陛下!大家為什麼要聚在這裡?」奧斯卡望著擁擠的公寓房間有些疑惑。

    阿爾法三世將小親王攬入陽台,這位皇帝指了指不遠處的貴族元老院,「就是為了那個鬼地方,都林的風暴中心。」

    「他們在耍什麼花樣?」奧斯卡有些不解的發出詢問,在他眼中,這個國家仍是阿爾法三世手掌中的物件,貴族的發言權並沒有多少實際的效力。

    「花樣?呵呵!他們的花樣很多!」皇帝不屑的笑了笑,這時一位通訊官正好趕了上來,皇帝接過剛剛送回的文件,他向親王抖了抖那張牛皮紙。

    「看到了嗎?」阿爾法三世露出一臉得逞的笑容。「都林的氣氛嚇到那些傢伙了!他們全票通過冊立大皇子為國儲的議案。」

    「盧比?」

    「是的!我的大兒子!不然還能有誰?」阿爾法三世邊說邊歎著氣,看來他對自己的繼承者失望透頂。

    「那個大個子聖騎士是誰?」奧斯卡忽然指了指站在室內角落的一位軍人。「是我的錯覺嗎?那傢伙不停的打量我!」

    皇帝不著痕跡的望了一眼,「恩哼!那是皇家聖騎士團的團長克爾納.裡茨尼。」

    「聖騎士團團長?」親王殿下詫異的望著那個莫名其妙盯著自己看的中年人。

    「你沒發現你與你的母親長得很像嗎?」阿爾法三世突然這樣說,「米卡將面貌上的優點都遺傳給了你,克爾納多看你幾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關我母親什麼事?」奧斯卡瞪起眼睛,他更加疑惑了。

    「米卡在年輕時與克爾納有過一段山盟海誓……」三世陛下似乎改變主意了,他話沒說完便自顧自的搖了搖頭,「真是的!我不該對孩子說起上一代的事情,不過奧斯卡,你要記住,你父親可比那個古板的聖騎士強多了……」

    沒有在乎皇帝的自言自語,奧斯卡又打量了一下已經榮任聖騎士團團長的克爾納.裡茨尼,這是一名軍姿莊重、一絲不苟的騎士,這就是母親念念不忘的情人。

    「克爾納!」皇帝展開了最新一份通訊文書,他突然叫出聖騎士團團長的名字。

    「是陛下!」克爾納排開眾人迎了上來,他先向皇帝敬禮,又用複雜的目光向皇帝身邊的親王致意。

    滿屋子的大臣都停止了交談,他們知道最重要的戲碼就要上演了。

    「就在剛剛!貴族院議長卡德羅.布迪西特公爵發佈了一項動議,動議要求皇室必須要為突然出現的一位家庭成員的身份進行解釋。」皇帝的目光陰冷至極,他掃視了一遍呼吸輕微的眾位大臣。「看來……貴族院對皇室的催逼已成事實!」

    「陛下!請您吩咐!」聖騎士克爾納已經單膝跪地。

    「去吧!」皇帝揮了揮手,「立刻佔領貴族院,驅散議員,解散擴大會議,但請留意一點,我不想看到流血事件。」

    「是陛下!」聖騎士團的首領站了起來,「您請放心,我已經為守護皇朝的聖騎士換上沒有鋒刃的刀劍。」

    阿爾法三世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拉著小奧斯卡轉向面前的白石頭房子。

    「注意看著吧!不一會兒你就會發現那些不聽話的貴族的真正嘴臉。」皇帝鄙視的望著對街。

    都林城中突然響起嘹亮的號角,悠長的號角聲在市中心向四方蔓延。按照軍事管制的兵力配置,散落在城市中的治安軍紛紛吹響喝應的軍號,當東南西北的四方天空都被響亮的號音填滿時,皇帝便知道首都的一切重要設施和重點人物都已進入掌握之中。

    蹄聲由街角一側急湧而來,聖騎士團終於進入陽台的視角。這是一群被金色的鎧甲和猙獰的面具武裝起來的神明使節,他們挎著長長的騎士劍,手持代表無數榮譽的神牌。

    聖騎士組成的隊伍踏著鼓點一般的步伐衝上貴族元老院的台階,護衛這座建築的巡兵紛紛避讓。很快,寧靜的殿堂傳來喧雜的聲音。聖騎士策動戰馬衝入內殿,並在元老院的石階前排開整齊的陣列。

    在一陣熱過一陣的叫罵和抗議聲中,灰頭土臉的貴族院議員終於出現了,他們擁擠著、咒罵著,他們在推搡中緩緩湧出台階。幾個習慣挑惹是非的傢伙在向聖騎士的隊伍投擲石塊兒,他們的吐沫伴隨惡毒的咒罵不斷噴口而出,聖騎士的首領皺起了眉頭,他沒想到高貴的族群中還有這種無賴一樣的流氓。

    克爾納一邊向人群高聲宣讀皇帝的指令,一邊示意手下的騎士加重了力道。騎士們早就有些不耐煩了,他們用寬厚的劍脊敲打那些善於聒噪的蛆蟲,用神牌反射的陽光迷惑人們的視線。高大的戰馬時而人立時而前衝,驚恐的貴族在馬蹄的威脅下奪路而逃,有的被踩掉了鞋,有的被擠破了衣服,整個場景混亂不堪,貴族院的大人們就像一窩驚慌失措的兔子,他們被兇猛的獵犬趕入一個又一個窄小的木籠!木籠就是他們的馬車,聖騎士在眾多議員全部登車之後才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順序對其進行疏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望著那些落魄的貴族老爺,阿爾法三世開心的大笑出聲,他攬住奧斯涅親王殿下的肩膀。「喂!小傢伙!你看到了嗎?那些傢伙像不像一群沒穿衣服的雜技演員?他們的表演一點都不好看,只有退場的時候才能博得我的歡心。」

    奧斯卡只是點了點頭,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件事情,但他知道這就是皇權的威信!看看聖騎士手中的刀槍,再看看那些像兔子一樣被哄趕驅散的貴族元老,年輕的親王殿下突然產生一種錯覺,這個世界上,真正能稱其為人的傢伙並不多,只有西大陸的那幾位王者,至於其他的,螻蟻更適合形容這些人的處境。

    「您打算如何進行下一步呢?」親王轉向身邊的皇帝,「據我所知……貴族院的動議總要回復的,如果到時他們再次牴觸您的決心,那麼……」

    「那麼我就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阿爾法三世微微一笑,他從陽台上退了出來,表演很精彩,不過他已經看夠了。

    「只要把刀架在那些傢伙的脖子上就行了!」皇帝露出志得意滿的神色,「那些傢伙看重的是金幣和權利,可當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們就會變得比光明神還聰明!」

    奧斯卡還想再說點什麼,可他突然感到有人碰了碰他的腳,親王詫異的扭轉身,只見魯賓元帥正在衝他搖頭。

    「對這件事,只要冷眼旁觀就行了!」

    親王輕輕點了點頭,他把導師的悄悄話放入心中。

    「奧斯卡,你回來了!我無法形容自己有多麼高興!」皇帝邊說邊招呼親王殿下坐到身邊。「不過你得對我談談你的打算!你知道嗎?事情並沒告一段落,這不用我提醒你的!」

    「是的!」奧斯卡接過皇帝親自遞來的茶杯。「謝謝陛下!我想……我已經有足夠的能力擔負帝國賦予我的職責和身為一名皇室成員的義務。」

    「你要怎麼做?」三世陛下期待的望著年輕人。

    「陛下!請您為我主婚!我與阿萊尼斯公主的婚期不能再拖延了!」

    皇帝挑起了眉毛,「你要與我的小女兒完婚?」

    「有什麼問題嗎?」

    三世陛下突然擰起眉頭,他在轉瞬間就已想到許多事。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皇帝擁抱了自己的女婿,「奧斯卡,哈哈,我的孩子!相信我,你會得到一場前所未有的世紀婚禮!」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坐上了馬車,護衛在馬車四周的水仙騎士驅趕著那些剛剛逃離元老院的閒散貴族,這些傢伙大聲叫著安魯的名諱,似乎希望安魯家的成員能夠捎上他們一程,因為這時的都林並不十分安全。

    奧斯卡默數著路邊的指示牌,一條街、兩條街、三條街……六條街、七條街、八條街!不知過了多久,目的地到了!回歸之旅的第二站,沙巴克莊園!

    陽光依然炙烈,早春三月的暖風和光彩為古老的莊園填抹了一層簡潔凝練的色彩,這裡有古跡的蒼白、垂柳的新綠、盆栽的繁榮、咖啡的濃郁、奶牛的黑白雙斑。沙巴克莊園還是老樣子,門口停著數輛懸掛族徽和政府各部衙門徽號的馬車,門廊裡的侍者仍在用古老的待客方式迎接到來的大人。

    軍事管制並沒影響到這座會館的生意,草坪上有三三兩兩的小姐夫人在相攜著散步,遮陽傘下有擺著舒適姿勢的紳士在品嚐咖啡。一位帝國親王的到來沒有驚動任何人,似乎提前得到通知,沙巴克莊園的侍者為雕刻安魯圖騰的華麗馬車敞開大門,並將其引入事先準備好的門堂,奧斯卡與黑魔一同下車,殺手之王暴雪和默茨海爾男爵都不見了,說不定是去進行什麼秘密的事情。

    侍者引領親王與刺客在高大的樓宇中轉了幾轉,最後他們停在一間大屋的門前。

    「是誰啊?」門內的人不耐煩的回應著侍者發出的敲門聲。「阿爾莫多瓦.哥斯拉大人不希望任何人打擾他!難道你們沒得到通知嗎?」

    侍者隔著橡木門喊了回去,「請通報一下,阿爾莫多瓦.哥斯拉大人的一位老朋友來拜訪他了!」

    木門內的聲音消失了,不一會兒便傳來一陣開鎖的聲響。

    「是我家大人的朋友嗎?」房門打開一條縫,裡面探出一雙眼睛,眼睛在捕捉著來人的面目。

    奧斯卡向門邊讓了讓,他沖黑魔肖.卡連柯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黑魔沒有對門內人打招呼,他只是猛的踢出一腳,房門應聲而碎,裡面的人也在刺客的腳下仰面飛退。黑魔走入人聲混亂的房間,他的短劍已經離開劍鞘,劍光與各種呼喊交織在一起,伴隨傢俱倒塌、地板碎裂的巨響,曾經的皇室刺客與無數保鏢展開一場激戰。

    奧斯卡看了看身邊目瞪口呆的侍者,為了不使對方難過,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放心,這不關你的事!馬上就會結束的,去為我和阿爾莫多瓦.哥斯拉大人準備一壺最好的沙巴克咖啡。」

    侍者連連點頭,他慌慌張張的退出走廊。

    奧斯卡沒有理會門內的撕殺,他無所事事的打量著走廊的佈局。陽光從棚頂閣樓的窗戶裡灑在過道上,一盆鮮花陽光下輕輕顫抖,某位大人物的頭像雕塑就在鮮花和燭台旁邊,但奧斯卡看不出雕塑的主角到底是誰?

    「殿下!請進吧!」黑魔再次出現在門口,他有些自得的望著小親王,對方有十二個人,都是些格鬥技藝超群的職業保鏢,但他並沒讓親王殿下等太久。

    「謝謝!」奧斯卡沖肖.卡連柯點了點頭,他邁步進入房間。

    越過倒橫一地的屍體,親王推開套間的大門,他對自己看到的一幕不禁啞然失笑。

    海怪癱坐在一張大床上,這堆肉泥正在瘋狂的顫抖,那雙肉掌似乎還攥著一把雪亮的短刀,但奧斯卡真替海怪擔心,因為不住顫動的刀刃似乎隨時都會刺入肉泥自身。

    「哥斯拉!我的老朋友!你就這樣迎接我嗎?說真的,你手裡那玩意兒一點都不適合這裡,快點收起來吧!」

    財政大臣驚恐的打量著笑逐顏開的親王殿下,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平復狂跳不止的心臟。

    「小瘋子!你……你想幹什麼?」

    奧斯卡沒有說話,他只是走近肉山,並用兩根手指夾住對方的兵刃。他慢慢的從海怪的手中抽出短刀,並把短刀交到黑魔的手裡。刀一離手,阿爾莫多瓦.哥斯拉便像卸掉全身力氣一樣癱軟下來,他的額頭上翻滾著豆大的汗滴。

    「別緊張好嗎?」奧斯卡站在一地屍首中間,他似乎盡量在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麼可怕。「哥斯拉!我只是來拜訪一下老朋友,你看看我,我剛回到都林就來找你了,難道你不歡迎我嗎?」

    財政大臣的眼珠轉了幾轉,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在這個非常時期,阿爾法三世陛下絕對不會吝惜人命,如果親王真的殺了他,那麼他只能到光明神那裡去評理,再說如果這位殿下將自己走私黃金的事情透露給皇帝或是特勤處……算了算了!海怪搖動著肥頭大耳,他最不願看到的就是這個結局。

    「小朋友!我很緊張!你帶來的這位先生殺光了我的保鏢,這是為什麼?」

    奧斯卡笑了笑,他在一張仍算完整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哥斯拉,你說這是為什麼?知道我要回來你卻躲了起來,而你的保鏢竟然連問都不問一聲就衝了上來,難道你一向都是這樣對待朋友嗎?」

    肥豬用衣袖擦了擦額頭,「哈……嘿嘿!那麼就是說……這是個誤會對不對?我的小朋友!這是個誤會!」

    「是的!這是誤會!」奧斯卡微笑著點了點頭,「但有一件事絕對不是誤會!」

    望著親王漸漸僵硬的笑容,財政大臣感到一陣寒意。

    「哥斯拉!有些事情不用我來提醒你吧?先是李維斯.薩卡埃拉伯爵,是我的人幹掉了他;然後是前國務院財政司司長,你不會不記得的!我在你的胖大人俱樂部見過那位大人,他是你的主要合作夥伴之一,他在三世陛下裁撤國務院辦事機構的時候離職回家,結果在路上感染了傷寒,沒多久就死了!然後是帝國稅務大臣以斐爾.歐文候爵,他在最近的稅務稽查行動中畏罪自殺!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一切都是你幹的!你將那些瞭解黃金走私交易的夥伴全都送進地獄,當然,這裡面也包括我!我差點就被那些該死的德克特密探砍成肉泥!」

    阿爾莫多瓦掙扎著坐了起來,「我的小朋友!你這樣懷疑確實有道理,但我可以發誓!除了李維斯.薩卡埃拉,其他的那些都不關我的事,那都是意外!」

    「意外?」奧斯卡冷冷的笑了一聲。「威斯坦的出現總不會是意外吧?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威斯坦就是左手,南方最大盜賊行會的頭目,我都已調查清楚了!威斯坦的走私網絡一直為你的非法生意和你的國外買家服務,他根本就是你的中間商!」

    「威斯坦!」海怪做出迷惘的嘴臉,「哦……我知道這個人!他確實為我服務過一段時間,但那是他入獄之前的事情了!他現在被關在多摩爾加!」

    奧斯卡冷靜下來了!海怪不愧是海怪!在被黑魔嚇得發傻的時候仍然能夠把握事情的關鍵。威斯坦確實在多摩爾加,但真正的大盜已被自己營救出來了!特勤處和皇帝陛下雖然多少都對這件事瞭解一些,但真要公諸於眾的話……

    親王微微一笑,海怪是聰明人,幸好他也是!

    「得了吧老朋友!你說什麼都沒用!南方盜賊團那邊有一份帳本,那上面記載著你的每一項骯髒交易!」

    「你在胡扯!」海怪變了臉色。「我親眼看到威斯坦把它銷毀了!」

    「哦啦……」奧斯卡露出一臉勝利的表情,「你承認了老朋友!」

    海怪立刻發現自己的失言,他懊惱的別開頭,不過他最擔心的還是那個帳本,威斯坦那傢伙絕對有理由保存一份副本,那樣一來……

    「好啦!小朋友!咱們實話說了吧!我確實給你的德意斯之旅造成許多不便,但我們還有達成諒解的機會!」

    奧斯卡輕輕點了點頭,他想到很多,本來他打算直接在這頭肥豬的脖子上抹上那麼一刀,可阿爾莫多瓦.哥斯拉畢竟是帝國財政大臣,是阿爾法三世陛下最為倚重的超級會計師!無論如何,幹掉他以後的麻煩會多得數不勝數,也許皇帝會當即翻臉也說不定,而且自己根本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財政大臣盜賣國庫黃金,海怪確實將知情者和各種證據清洗得一乾二淨。

    「你……有什麼好建議嗎?」奧斯卡發現自己似乎只剩下妥協這一條路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小傢伙!」哥斯拉又恢復了從前的興致和神態,他甚至攤開肉掌擁抱了一臉晦氣的小親王。

    「我的小奧斯卡,除了威斯坦和佐埃拉這件事,難道你沒發現我一直都在幫助你嗎?」

    「我可看不出!」奧斯卡緊攢著拳頭,他恨不得撕碎海怪的醜臉。

    「呵呵!是我在後方為阿蘭元帥和你的紅虎爭取戰爭經費,難道你不知道卡契夫那個老傢伙一直在用軍費開支拖軍部的後腿嗎?」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對國務院和內閣的一些作為也有耳聞。

    「這就是我們合作的中心問題啦!」海怪拍了拍手,「按照目前的情形,軍部的預算嚴重超支,而國務院和內閣在制定預算計劃的時候甚至根本沒有將軍事情報局這個全新的特情部門計算在內!我的小朋友,我可不想你剛一上任就變成一個窮鬼。」

    奧斯卡又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吸引人的主意,戰爭需要金幣來推動,一個大型情報部門的運作更需要無數金幣來為其鋪軌鑄路,沒有金幣,你就只能整天呆在辦公室裡,也許連一杯免費的茶水都喝不到!

    「繼續說啊!我在聽著!」

    「好的朋友!把帳冊給我!我給你金幣,我還能給予軍事情報局獨立核算的權利!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軍事情報局將被排除出財政預算,你可以隨時取用財政部的資源!」

    「成交!」奧斯卡果斷的說出答案。「但帳冊我是不會給你的,因為我沒有,其實我壓根兒就沒見過那東西!」

    「你……」海怪終於興起發火的衝動,可他即時克制住怒意,他知道自己被這個小傢伙漂亮的耍弄了一回。

    奧斯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哥斯拉!老朋友!就這樣吧!咱們已經成交了,再說你瞭解我的,你應該慶幸自己沒有變成一具屍體。」

    親王殿下告別瞪著一雙牛眼的財政大臣,他知道海怪一定氣得不輕,但親王相信海怪在取捨之間一定會選擇遵守協議,因為多疑的海怪並不十分確定年輕的親王到底有沒有那本帳冊,一個善於保存自己的傢伙寧願相信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威脅他的東西。

    馬車與騎士奔向回歸的第三站——巢穴!

    多爾姆.奧勒男爵在他那猶如宮殿一般的歌劇院裡來回踱著步,他難以平靜,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回來了,那個賦予自己權利和財富的人回來了,那個人既能輕易的將自己變成一個超級大佬,也能輕易的將自己丟進深淵地獄。

    一隊水仙騎士護衛著華貴的馬車行入歌劇院小街,街上沒有人,戒嚴令在巢穴也起到了作用,不過仍有一些閒漢在櫥窗和門縫裡向外探頭探腦。男爵在廳堂中深呼一口氣,他挺起胸膛向馬車迎去。

    「尊敬的親王殿下,歡迎您回來!」

    奧斯卡向著車門外的多爾姆點了點頭,「多爾姆!上來吧!」

    男爵登上馬車,水仙騎士為車廂關緊車門。在車廂寬敞舒適的空間裡,多爾姆突然感到十分侷促,親王殿下望著他的眼神太奇怪了,這令這位大佬感到焦急。

    「殿下!您需要的人手都已經準備好了!他們已在計劃中的位置待命。」

    「噢!」奧斯卡什麼都沒說,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多爾姆有些無所適從,但他還是下定決心。

    「殿下,對於佐埃拉的事情,我想……我應該向您解釋一下!」

    「哦?」奧斯卡挑起眉毛。

    「看到佐埃拉背叛了您,我感到很痛心!您知道……佐埃拉是我的……殿下……您……」

    似乎……很明顯,多爾姆.奧勒男爵已經說不下去了,他難以置信的望著年輕人遞過來的匕首,匕首已經深入他的內腹,男爵感到自己就像一個洩氣的皮球一樣逐漸干蔫。

    「佐埃拉是你的情人,也是你的幫兇!雖然是多拉米聯絡左手加入營救小隊,但左手在都林的衣食住行都由你負責,是你和佐埃拉在盜賊頭子與財政大臣之間傳遞消息。佐埃拉確實愛你,因為她直到最後一刻也沒有供認你的罪行,但我們大家都不是傻瓜,你掩飾得再好也有露出馬腳的時候,比方說,左手發回都林的鷂鷹密報是用黑暗世界的暗語書寫的,是你將暗語翻譯成書信體,再交給了那個叫肥獺的情報販子,呵呵!你一點都不適合特勤領域,默茨海爾只是看了一眼就認出你的筆跡!」

    多爾姆在深深的喘息,他不瞭解年輕人的目光,他只看到一片血紅,他只感到酸軟無力。

    「多爾姆!你完全可以安安穩穩的做個大佬,你不背叛我,我也沒有任何理由幹掉你!可你呢?貪婪並不是什麼好事!你越害怕失去,就越接近幻滅。閉上眼吧!佐埃拉在等你!」

    多爾姆.奧勒男爵終於閉上眼,那麼……今天的第四站自然是墓地。

    墓地很整潔,坐落在郊區一所小教堂的後面。墳地面積不大,大概只有四十見方,墓碑都很新,只有十幾座,上面用各種言辭讚頌著死者生前的事跡。

    一名牧師打扮的教士矗立在一座新近挖掘的墳墓前,他在唱頌神明的安息曲。牧師身邊還站著幾個男人,他們的裝扮都很奇怪,就像來自地獄的死神,披著斗篷,長劍的手柄露出衣角,面目不是十分清晰。

    奧斯卡的馬車停了下來,就在這座新墓的旁邊,親王走下車,死神模樣的男人紛紛向他敬禮。這些人都是為軍事情報局執行秘密行動的特工,他們目光深邃卻又沒有光彩,他們只知道服從命令。

    親王示意了一下,特工們便將多爾姆.奧勒男爵的屍體從馬車上拖了下來,然後又把屍體丟進新紋,深深的墳坑中傳來女人的呻吟,奧斯卡走到墳邊向內望,原來奄奄一息的佐埃拉也在那裡。

    「不感謝我嗎?我帶來了你的情人。」親王微笑著說。

    佐埃拉顫了顫蒼白的嘴唇,她連仇恨的力氣都失去了!

    「佐埃拉,你雖然習慣抗拒,可你還是沒有逃脫一個婊子的宿命,你就在地獄繼續你那自由事業吧!呵呵,姦夫淫婦,這個墳墓很適合你!」

    當第一捧新土落入墳墓的時候,佐埃拉開始劇烈掙扎,可壓在她身上的屍體竟像巨石一樣沉重;當最後一捧混合著早春氣息的土壤掩住女人的面目時,佐埃拉停止了呼吸,她的手僵直的抓向一方狹窄的天空,似乎她仍有甩脫不掉的心願,可泥土終於掩蓋了這座墳墓。牧師合上了手中的頌經,他向親王行了個禮,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轉身離去。

    說起來真有些好笑,這位神教的牧師是去墓地前的教堂主持一個婚禮,那麼……也就是說,那座毫不起眼的鄉間教堂,就是親王的第五站,奧斯卡也要在那出席朋友的婚禮。

    不過……牧師有些詫異,今天這個婚禮有點古怪,新郎一方的席位竟然一個親屬都沒有,而新娘那邊的席位竟然坐滿了親朋好友。正在牧師打算出聲詢問新郎的時候,男方的親朋終於來了!雖然只有可憐的一個人,但牧師還是示意婚禮可以開始。

    奧斯卡緊緊的擁抱住裡奇,大騙子有些受寵若驚,他完全不知道這位老朋友會光臨他的婚禮。

    「我聽說……是小結巴?你們是在船上相戀的!沒想到你這位立誓獨身的大叔竟然這麼浪漫?」

    「哈哈哈!是的,是小結巴!你沒有見過她,那是一個既可愛又浪漫的好女孩兒!」

    奧斯卡笑了一笑,「呵呵!比你送給我的那些侍女怎麼樣?」

    裡奇用肩膀撞了一下年輕人,「你算了吧!人們總會把最好的東西留給自己!」

    親王殿下微笑著退到一邊,教堂的大門已經打開了,鮮花飛舞起來,賓客紛紛起立。沒錯!新娘確實是一個美麗、漂亮的好姑娘,她穿著潔白耀眼的婚紗,臉上掛著靦腆羞澀的笑,她沐浴在祝福的花瓣中,挪著碎步,一點一點的步向幸福、崇高的婚姻殿堂。

    「裡奇!我想我們應該談談!」

    「現在?」大騙子詫異的望了過來。

    「沒錯!就是現在!」

    「關於什麼?」

    「關於……我該不該把教堂裡的人全都變成屍體,包括你的新娘,和你未出世的孩子!」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新郎竟在新娘出現在面前的時候轉身離去,人們不禁紛紛猜測起新郎那位朋友的身份,大家都看得出,那是一個不好惹的年輕人。

    雖然距離歡樂的教堂只有幾步之遙,可墓地的氣氛卻異常淒涼。陽光懶懶的投在墓碑上,墓碑便在地面拖出一道陰暗的青光。

    「默茨海爾的密探在德坦邊境抓到了你的朋友,還記得嗎?那個小丑!我沒見過他,據說是一個擅長化裝的詐騙犯。」

    裡奇輕輕歎息了一聲,該來的總會來,但這個時間多少都有些離譜,今天畢竟是他的婚禮。

    「殿下,您能過了今天再說這個問題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不能!我必須在你結婚之前知道那個原因,因為……你也不想連累自己的妻子吧?」

    裡奇無奈的點了點頭,「你是怎麼發現的?」

    奧斯卡聳了聳肩,「我沒發現!我一直以為我的裡奇是那個救了我一命的忠誠夥伴,但默茨海爾的調查顯示,多年前,是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公爵的說項才使你由絞刑改判終生監禁。而據小丑供述,他就是那個為你和卡契夫傳遞信息的中間人,他一直隱藏在都林,隱藏在你的身邊。」

    「呵呵!」裡奇抓了抓頭,「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那些特工,他們竟然能將這種陳年舊事也翻找出來。沒錯!卡契夫公爵與我的家族有過一些交往,也是他從絞刑架前救了我的命。當他發現我從監獄脫身之後,便通過秘密渠道控制了我,我沒有選擇的!小丑也是這樣,他好像有一段比我的過往還要慘痛的經歷。」

    「為什麼要背叛我?」奧斯卡有些陰鬱。「就因為卡契夫救過你的命?」

    「不!主要原因是我想好好活下去!」裡奇的眼中流露出憧憬的神情,「可老卡契夫卻能讓我死,也能把我再次丟進監獄。」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呵!算了吧!」裡奇搖了搖頭,「你鬥不過老卡契夫,我也鬥不過他!再說……還有人比我更瞭解你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你這個小傢伙啊!在多摩爾加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人見人怕的怪物,你只懂得關心自己,至於其他的人……真是算了吧!」

    「這都是你為自己的行為找的借口,我沒有……」

    「算了!求你!算了!咱們爭論這個有什麼用?」裡奇突然甩手走到一邊,「就算你瞭解我背叛的原因又怎樣?你還是會殺了我!就算我最後沒有結婚又怎麼樣?你還是會殺光這裡所有的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我說過!沒人比我更瞭解你!」

    奧斯卡垂下頭,他踢開了腳邊的一顆石子,確實,他已不想再討論關於背叛的問題。

    「你為什麼要救我?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死在德意斯人的城堡裡!」

    裡奇搖了搖頭,「我並不算是救你,因為按照卡契夫的構思,你應該死在安魯的手裡,而不是德意斯人!只有安魯內部的反叛力量殺死你,才能在安魯埋下分裂的禍根。這樣一來卡契夫就掌握了安魯反叛力量的把柄,他在今後與安魯交涉時會佔據更加有利的地位,因為一旦他將安魯反叛力量謀害你的事實公諸於眾,那麼這些反叛者也就別想再有什麼作為!皇帝的報復和家族內部的反抗都會讓他們死於非命!」

    「我承認!」奧斯卡低低的歎息了一聲,「至少是現在,我確實沒有與卡契夫那樣的老怪物較量一番的智慧和實力。」

    「呵呵!你已經幹得相當不錯了!至少你發現了我!」裡奇微微一笑。

    「不!」奧斯卡搖了搖頭,「是你自己讓我發現了你,你在知道我脫險之後完全可以遠走高飛,可你偏偏選擇繼續留在這裡!我不明白,你是要贖罪,還是要逼我殺你?」

    「我逼你?」裡奇嗤之以鼻的笑了起來,「沒人能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我留在這裡只是因為我找到了真愛,我要與她結婚,再孕育一雙子女。」

    「你做得到嗎?」奧斯卡凝視著裡奇的眼睛。

    「看來我是做不到了!我沒想到你的調查會那麼細緻,也沒想到卡契夫的計謀會失敗得如此徹底。」裡奇輕聲歎息。

    「最後一個問題!是誰殺害了博克裡埃.安魯.內塔加波?」

    「是野麗朵蘭.哈蘇.費特楠德侯爵夫人,老卡契夫的女兒,她負責接待你們家的叛徒,是她下的毒手,然後製造了假線索,只是沒想到你的那位特勤顧問並不是一個好騙的角色。」

    奧斯卡轉回身,他要去往下一個目的地,「裡奇,不管怎麼說……謝謝你!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其實我也很喜歡你送給我的那些侍女,而且……你確實瞭解我,我根本沒打算放過這裡任何一個人!」

    裡奇突然抽出一把匕首,「那就來吧!我會為我愛的人奮戰到底。」

    「抱歉!我不能給你那個機會!」奧斯卡搖了搖頭,他衝開闊的田野揮了揮手,一枚火箭立刻騰空而起。幾乎是下一刻,火箭的箭尾消失在教堂裡,整個教堂猛的燃燒起來,事先埋設好的火油變成沖天烈焰,吵雜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人們不斷的敲打教堂的門窗,可門窗竟然紋絲不動。裡奇大叫著撲向殘忍的兇手,可奧斯卡只是一閃便躲過了他的攻擊。

    「你知道的!背叛我的人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裡奇的眼睛第一次崩射出仇恨的光芒,「你不該傷害毫不相干的人。」

    「不!不!這個世界沒有人是無辜的!我堅信這是真理!」奧斯卡轉身離去,裡奇大叫著撲出,可騙子立刻被幾名死神一般的男子攔住去路。裡奇似乎在叫喊,又似乎在詛咒,他的身體很快就插入一把短劍,可他仍然死盯著兇手的背影,那目光駭人至極,令人無法相信他和那位親王曾是交往多年的夥伴,也無法相信曾經的他會落入今日這番田地。

    奧斯卡坐上馬車,他望向燃燒著的教堂,他看到教堂的屋頂已經坍塌,他還看到軍情特工將背叛者的屍身投入火裡。

    「費特楠德莊園,今天的最後一站,事情總得有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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