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蒼下 第十五集 第五章
    大雪封鎖了群山,天地之間變成了一片慘淡的濃白色。崎嶇的山路蜿蜒向前,在險峻的大山之間時而消失,時而顯現。

    濃厚的雪幕擋住騎士的視線,這隊趕路的騎士艱難的在風雪中攀行。馬蹄邊的懸崖發出刺耳的呼嘯聲,風在其中回蕩,雪片不停的飄舞,似乎永遠都不會降落。積雪已經深達一公尺,騎士的馬匹在噴吐粗重的喘息。

    終於!一座灰白色的巨大城堡出現在遠方橫綿的山體之間,它就像一只被風雪掩埋的猛獸,靜靜的匍匐在險峻的山嶺上。在漆黑慘白的雪夜,灰熊要塞的燈火只是隱約可見,可它就像一座充滿希望的燈塔,為趕路的騎士溫暖了早已冰透的血脈。

    灰熊要塞面對突然到訪的騎士並未敲響警鍾!它的鋼鐵柵欄吊門緩緩升起,蘇霍伊家族的戰士沖出堡門,他們不斷搖動著手中的火把,為正在攀登險路的騎士指明正確的位置。

    早已得到通報的羅涅漢克.馮.蘇霍伊公爵扶著行動不便的女兒出現在通往堡頂主屋的山道上,薇姿德林小心的踏著鋪滿積雪的石板路,腹部的重量令她只能一步一階。作為父親的羅涅漢克公爵一直在抱怨,抱怨倒霉的天氣,抱怨不聽話的女兒,抱怨那位遠道歸來的親王。

    也許是聽到了由堡門傳來的聲響,興奮的薇姿德林夫人已經不耐煩了,她提起自己的裙擺、拖動厚重的披風、甩脫父親的攙扶,她就像一朵高速運行的紅雲,由山道一直沖向堡門後廣場。

    “薇姿!我的心肝兒!慢點!”羅涅漢克公爵發出一聲慘呼,“看在光明神的份上!你已經有九個半月的身孕!”

    一名健壯的騎士第一個沖入寶門!他回到了記述著一段美麗回憶的地方!在他面前的雪地上似乎綻放著一朵血紅色的鮮花,廣場上火光搖曳,淒美臃腫的花朵在風雪中顫抖著。

    奧斯卡跳下不斷踏蹄的駿馬,他凝望著孤身而立的愛人。

    “薇姿!”

    “奧斯卡!”

    在歡叫過後!一對有情人用難以想象的速度向彼此沖去,他們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謝天謝地!你回來了!”

    “不!別說話!”奧斯卡用自己的嘴唇封堵美麗依舊的愛人。

    風雪落在情人的身上,漸漸融化,這對糾纏著異樣情感的青年男女就像兩尊澆鑄在一起的銅像,他們貪婪的汲取著彼此的溫度,他們瘋狂的吸嗅著彼此的氣味。

    塔裡跳下戰馬,他迎向自己的父親,羅涅漢克公爵擁抱了從戰場歸來的兒子。在這之後,父子不禁轉向廣場中的男女。

    “父親,要給他們在那兒搭個帳篷嗎?”

    塔裡換來公爵一記重錘,倒霉的兒子揉了揉已經隆起一個大包的頭頂。“真是的!我又沒說錯什麼,現在沒人能把他們分開!”

    豎琴宮的大餐廳點燃了通明的燈火,服裝整齊的侍者由側門魚貫而入,他們托舉著一個又一個碩大的餐盤,並准確迅速的將餐盤擺放在長長的餐桌上。侍從長按動了代表一切就緒的銀鈴,門口的兩位侍從立刻打開餐廳的大門。

    大廳中的樂曲和歡笑聲一湧而入,再接下來便是打扮得光彩奪目的女士和身穿一色禮服的男人們。

    按照品級排定座次,婦人和紳士們陸續落坐,那位皇室的大英雄自然坐在餐桌的主位上,羅涅漢克公爵和他的大兒子坐入親王殿下右手邊的主位,而塔裡扶著面孔潮紅神情興奮至極的姐姐坐入親王左手邊的主位。

    待賓客全部就位之後,侍者們便同時揭開大餐盤上的銀罩,在燭台燈火的映照下,甘冽透明的葡萄酒和精美細致的菜餚便露出璀璨的色澤和光輝。

    “呃……給我一塊鮮乳酪面包,再來一些蛋黃苣蘭和烤金槍魚。”奧斯卡邊說邊為自己帶上餐巾,這位殿下的座位離主菜很遠,他只能讓身後侍者代替自己的刀叉。

    “沒有胃口嗎?”坐在親王身邊的薇姿德林關切地扶住奧斯卡的手臂,薇姿看了看自己面前那份堆滿食物的餐盤,又看了看愛人那副稜角分明的面孔,她心疼的捧住自己的心口。

    “真是的!早就聽說德意斯人都是一些虐待狂,沒想到他們對你也做出了這種事!剛剛如果不是你的呼喚我都差點認不出了!”

    奧斯卡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他不想薇姿替他擔心。

    “我沒事,只不過被德意斯人摘去幾段腸子。”

    “哦……光明神啊!”在座的貴族男女齊聲發出驚呼。

    “介意給我來點你的熏肉嗎?”奧斯卡微笑著望向薇姿德林,很難相信他的愛人已是一位夫人。

    薇姿輕輕點了點頭,她將自己的餐盤端了起來,並為奧斯卡撥去一些熏烤得芳香四溢的鹹肉。四周那些好事之徒紛紛交換著眼色,他們的家族主母既然能為那位親王殿下做出這種夫妻之間才有的親密舉動,那麼他們的關系就已不言自明。

    在一陣無謂的寒暄和吹捧過後,作為主人的羅涅漢克.馮.蘇霍伊公爵照例起身致辭,他顯然准備的很充分。他由妻女山阻擊戰的輝煌戰績一直談到阿蘭元帥的冬季攻勢,最後在一片帝國萬歲的喝彩聲中結束了發言。作為這番斗爭的焦點和主角,奧斯卡分外忙碌,他不但要向崇拜英雄傳奇的女士講解慘烈的出逃過程,還要為熱中軍旅的男士充當這一輪坦德大戰的解說員。

    “如果真如親王殿下所說,那麼阿蘭元帥很可能就此結束歷史上的……呃……第六次德坦戰爭!”羅涅漢克說出自己的猜測。

    “是的!”奧斯卡點了點頭,“確實是第六次!真搞不懂德意斯人是怎麼在四方戰線上堅持到現在的?在歷史上,他們四處出擊,又四處碰壁,似乎永遠不知疲倦!”

    “不過阿蘭元帥已經狠狠的教訓了他們!”一位蘇霍伊家的年輕成員發言了,“德意斯人有一個世紀都沒到過之前的阿爾伯托戰役那樣的大敗了!他們的損失絕對超過四萬人!”

    奧斯卡搖了搖頭,“北方軍的損失也很慘重,在阿爾伯托戰役擔任主攻的第一軍和第四軍差點被打掉建制。”

    “我一直都不太明白,阿蘭元帥為什麼完全撇開我們三大家族的軍力。”蘇霍伊公爵的大兒子終於發言了,這是一位面孔蒼白、眉宇深沉的高個子中年。“如果我們三大家族的軍力也能投入北方攻勢,那麼阿蘭元帥至少可以擁有兩個兵力都超過十萬的集群。”

    奧斯卡微微一笑,他自然不能說阿蘭是打算騰出手來用戰場上歷練出的精兵對付三巨頭,所以這位殿下選擇了另外一個角度進行解釋。

    “從戰略上來說,阿蘭元帥領導的北方軍占有絕對的優勢,因為我國已在德意斯的三面邊界上形成合圍之勢,但阿蘭元帥顯然沒有對德發動全面戰爭的打算,所以他只動員了北方軍,並且憑借這支十萬人的進攻部隊獲得了勝利。這就足夠了,相信元帥已經列好了停戰協議的條款,德意斯人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

    蘇霍伊家的大少爺點了點頭,“似乎是這樣,北方軍足夠達成冬季攻勢的戰略目標了。”

    “那麼……我的薇姿!你的丈夫呢?怎麼沒有看到他?”這位大少爺突然轉向自己的妹妹,他的話令整個宴會的場景立刻冷落下來,人們都知道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面前,這絕對不是一個容易接受的話題。

    果然,薇姿德林的面色變得深沉起來。

    “我的丈夫出門了!某處實驗基地需要他的關照。”薇姿邊說邊望了望身邊的親王殿下,只見奧斯卡用端起酒杯的機會擋住了面孔。

    終於!奧斯卡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在笑,可人們都看得出他的笑容不懷好意。

    “能告訴我嗎?貴領是那位大人在負責向北方軍區輸送戰具的事務?”

    “就是我!”大少爺疑惑的望了過來,他不知道親王殿下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難道他打算報復自己給他的難堪?

    “那您要留神了!”奧斯卡仍在笑,可他的笑容已經僵硬,甚至透射著威脅。“就在月前,阿蘭元帥用戰場條例晉升了一位軍官,這位軍官就是唐.卡洛斯上校,大家不用瞎猜,你們肯定沒有聽說過他,因為在這之前他只是一個平民出身的突擊團長。想知道阿蘭元帥將這位以公正嚴明好勇斗狠著稱的軍官放在什麼位置上了嗎?”

    羅涅漢克公爵有點擔心的望著年輕的親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不會平白無故說出這番話,這位老公爵可不會像自己那位自以為是的大兒子一樣愚蠢。

    “阿蘭元帥將他放在什麼位置?”

    奧斯卡收起了笑容,“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總裝備官!”

    “什麼?一個平民?”公爵和在座的家族成員都露出難以置信的嘴臉。

    “是的!一點都沒錯!”奧斯卡愜意的擺弄著酒杯,“元帥將一位跟北方貴族階層完全沒有瓜葛的平民軍官推上了這個位置,所以……我在這要提醒一下公爵,也提醒一下在座的各位。這位唐.卡洛斯上校是在生死沙場上進出慣了的人,他可不在乎得罪什麼人,大家以後跟他打交道的時候最好還是小心一些,千萬別讓他抓到什麼把柄。”

    “您是什麼意思?”大少爺不願意了,這位殿下分明是在指責他的那些見不得人的業務。

    一聲脆響突然打破餐廳的平靜,薇姿德林掉落了手中的餐具,她那潮紅的面孔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慘白!奧斯卡目瞪口呆的望著他的愛人癱軟在靠背椅中!

    “這……這是怎麼了?”親王猛的抱住薇姿,他的薇姿捂著碩大的肚腹,發出一聲大過一聲的哀叫!

    一位熟悉此道的中年夫人趕了上來,她連場合都顧不得便探手伸入家族主母的裙底。

    “哦天啊!”這位夫人抽回手,她看到手中已滿布鮮血。

    奧斯卡有點暈旋,“她……她……她……她在流血!”

    “廢話!”熟悉婦科的夫人白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小親王,“她要生了!”

    整個餐廳在這位夫人話音剛落便立刻化為一鍋沸水,人們紛紛離開座位湧向家族主母,一時間!叫喊的叫喊,起哄的起哄,看熱鬧的還躲在一邊大張著笑臉!

    “都別吵!都別吵!准備產房!准備一切……”羅涅漢克公爵終於拿出一家之長的氣度,他指揮著混亂的人群。

    奧斯卡將不斷呻吟踢打的薇姿放在侍者們抬過來的躺椅上,他有些手忙腳亂,額頭上已經滿是豆大的汗珠。

    “您在給我的來信中說預產期不是在月底嗎?”奧斯卡一把拉住急待張羅一切的蘇霍伊公爵。

    老公爵不耐煩了,准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一種人。他還給親王殿下一個大大的白眼。

    “年輕人!這就叫早產!看在光明神的份上快點放開我!薇姿已經懷胎九個半月,她在剛剛著了涼,見到你後又興奮得像只小母雞!孕婦受不得一點刺激!她不出事才怪!”

    “你是說這一切都因為我?”奧斯卡有些不願意了!

    “那好吧!是誰讓她懷孕的?”

    奧斯卡終於閉上了嘴巴,雖然他的薇姿結婚了,可他在剛剛碰觸到她的身體時就已經知道,女人的體內流動著他的血脈,那是搏動有力的安魯的血脈!這就是准爸爸的直覺,世界上最准確的直覺!

    窗外飄舞著雪花,室內的壁爐燃著高高的火苗,溫度陡然上升,燈火映襯下,豎琴宮的玻璃門窗便凝結上一層五彩繽紛的冰花。

    教歷798年1月16日,由德意斯前線匆忙趕回帝國北方蘇霍伊家族領地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終於迎來他的生命中最難挨的時刻,年僅二十三歲的小親王曾經經歷一段為期十年的監禁歲月,在這之後,他獲得了豐厚的財產和顯赫的地位,通過五年的學習,他擁有了馳騁戰陣的膽識和魄力,他用足以名留史冊的戰術和最為頑強的斗志戰勝了敵人,結果他被俘了,又經歷了一段相對短暫的監禁,可他終於回來了!但他絕對沒想到自己會面臨這種事情。他的女人正在產房內發出刺耳的哀叫聲!

    年幼遭禁的恐懼孤獨、都林受封的精彩紛呈、與心上人重逢的喜悅,以及歸家的艱辛、犧牲的苦楚、學習的枯燥,還有溫泉中的消魂、遭遇敵人的無奈、面臨絕境的淒慘、落入敵手的悲哀、逃亡途中的傷痕!奧斯卡似乎是在咀嚼著自己的一生,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在這個時刻得到了升華,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即將為父的男人,他感到從未有過的使命感和責任感,似乎光明神都在對他進行鼓舞!

    “可是我的光明神啊!已經四個多小時了!該放過我了吧?”奧斯卡一邊來回踱步一邊擦拭額頭上不斷滾落的汗珠。

    年輕的殿下用手帕扇著風,他像頭迷路的狗熊一樣四處轉悠!

    “你還是放過我吧!”塔裡發出一聲悲叫,這是好事啊!可准爸爸的面孔竟然掛著一層要該死的冰霜。

    “真是見鬼了!你就不能坐下好好呆會兒?”

    奧斯卡愣了一下,他的小腿似乎就要抽筋,這位殿下終於坐了下來,可產房內再次發出一聲慘叫,年輕人便又像彈簧一樣蹦了起來。

    “我得進去看看!薇姿需要我!”

    “恩哼!”塔裡靠在沙發上愜意的飲著酒,“朋友,我得提醒你,從昨晚到現在,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不下一百次了!再說我姐姐是女人,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她應付得來!”

    這時的奧斯卡怎麼會聽得進這些東西,他一把奪過朋友的酒杯,連氣都沒喘便仰頭飲得一干二淨。

    “咱們總得做點什麼!”親王有些不甘心,他的女人在為他冒生命危險!

    “好吧!扛上軍旗、拿上軍號、擺好軍鼓,咱們一邊吹打一邊喊,薇姿……加油!薇姿……加油!”

    “也行!就這麼辦!”

    “喂喂喂喂喂喂喂!”塔裡連忙攔住頭腦已經不怎麼清醒的小奧斯卡,“我的朋友你不是當真的不吧?”

    奧斯卡抓了抓頭,“我總得做點什麼,咱們不能在這兒呆站著!”

    突然!產房內的呼叫越來越高,越來越急,奧斯卡猛的抓住小舅子的手臂,他在瘋狂的顫抖!

    終於!一聲清脆的啼哭傳出產房!

    奧斯卡疑惑的轉向自己的朋友,“是……是什麼東西?”

    “拜托!”塔裡扶住額頭,“是你兒子!又或是你女兒!你已經是一位父親了!”

    “哦啦!”奧斯卡發出一聲歡呼,他沖向產房,差點還被突然打開的房門撞個跟頭。

    “我的光明神啊!”父親難以置信的望著侍女懷抱中的……呃……小東西!

    “是個健康的男孩兒!”這名侍女有些驚訝的望著門外的男人,她知道這位興高采烈的男子並不是家族主母的丈夫。

    “哦天啊!把他給我!把他給我!”奧斯卡興奮的快要掉淚,不過他相信自己若是有的話一定不會在這個時刻吝惜淚水的!

    “光明神啊!他怎麼會這麼小?”奧斯卡笨拙的抱過嬰兒,他的兒子正用好奇又或恐懼的目光打量他。他的兒子和他一樣,有一層毛茸茸的卷發,卷發很稀少,還濕漉漉的。

    親王的朋友們湧了上來,他們都為年輕人感到高興。

    “保爾!保爾!”奧斯卡將兒子擺到殺手之王的面前,“你看看!你快看看!這是我兒子!他和我長得多像啊!”

    “他太小了!我可看不出!”

    “那你滾開!”奧斯卡不客氣的撥開了暴雪,“肖!肖!你來看看!你來看看!”

    “恩……呃……”黑魔一句話都說不出,面對這個鮮活的小生命,他卻想起一個烤箱和一股肉香味。

    “算了算了!你們這兩個家伙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奧斯卡邊說邊抱著兒子轉向孩子的舅舅,“塔裡,你來看看,他怎麼不說話?”

    一位身材高壯胸脯隆起的奶媽走了上來,“那是因為您快勒死他了!”

    奧斯卡連忙松開懷抱,奶媽將新生兒小心的接了過去,這個小家伙很快便攀上了一個白膩的乳房,他用粉嫩的小手將其牢牢抓個結實。

    “這個小色狼!跟他父親一樣!”塔裡舅舅不客氣的批評著自己的小侄子。

    奧斯卡想要攔住正要行出房間的奶媽,可他被羅涅漢克.馮.蘇霍伊公爵擋住了。親王殿下看了看老公爵的臉色,他那初為人父的熱切心情漸漸冷卻。

    “您知道我為什麼要將閒雜人等全部趕出豎琴宮嗎?”

    奧斯卡點了點頭,“您不想讓人見到我現在這副樣子。”

    “沒錯!”蘇霍伊公爵點了點頭,“您的身份和地位已經決定了!這個孩子永遠都不是你的!”

    奧斯卡想要發火,可他發現自己有些底氣不足。

    老公爵拍了拍小親王的肩膀,“事已至此,咱們說什麼都沒用!您若是不想遇到不必要的麻煩,那就不要承認這個孩子的身份。只要您不承認,就沒人能指認您與薇姿的關系,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相安無事!您明白了嗎?”

    “我明白!”奧斯卡堅定的點了點頭,他想清楚了,薇姿已經結婚,他只能留待以後解決這件事。

    “謝謝您!您的這盆冷水潑得真是時候!”奧斯卡向羅涅漢克公爵深深的鞠了一躬。

    “算了!去看看我的女兒吧!”公爵為年輕人讓出門口。“說真的,她為你吃了不少苦頭!”

    奧斯卡走進房間,侍女和奶媽全都退了出去,親王看到他的兒子已經叼住母親的乳頭。

    房門關閉了,奧斯卡坐入床頭,薇姿德林什麼都沒說,她只是懷抱著嬰兒沖心愛的男子甜甜一笑。

    奧斯卡為女人攏了攏被汗水打濕的頭發,“作為男人,我是不是很沒用?”

    薇姿搖了搖頭,“我只知道我選擇的男人一定會很成功!”

    奧斯卡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根本不用向薇姿解釋什麼,他的心情薇姿都知道!

    年輕的親王踢掉鞋子翻身上床,他將愛人的頭枕在自己的臂彎裡,他的兒子似乎仍在吸吮乳汁,可小家伙已經閉上困頓的眼睛。望著可愛的寶寶,父母親不禁相視一笑。

    萬般不情願的松開懷抱!阿爾法三世陛下惱火的翻身而起。

    “怎麼回事?不再睡一會兒嗎?”白花花的肉體發出母貓一般的鳴叫。

    羅琳凱特.卡其阿諾.莫瑞塞特皇後猛的揭開皇帝寢宮的窗簾,耀眼的陽光迅速占領了彌漫著淫糜氣息的空間。

    面對錯愕的皇帝,宮廷長官帶領一眾護衛、內侍跪伏在門口。

    “陛下……我……皇後……”拉斯頓.坎布雷侯爵顫聲解釋著這起突發事件。

    “都出去吧!”阿爾法三世望了望一臉晦氣的皇後,他又沖門口的那些不相干的人揮了揮手。

    “小母狗!也包括你!”皇帝微微一笑,他拍了拍那名侍寢的小寶貝的屁股。

    這名得到皇帝寵召的年輕女子慌亂的拾起散落地面的衣物,她甚至不敢向羅琳凱特皇後站立的方向望上一眼。

    宮門緊緊關閉,皇帝和皇後難得共處一室。阿爾法三世顯然沒將羅琳凱特的突然闖入看作一回事,他慢條斯理的穿戴著柔滑的衣物。而皇後似乎也由最初的盛怒中平復下來,無法否認,那條小母狗的身段確實值得一瞧,羅琳凱特早就學會如何看待這種事了!

    皇帝笨拙的伸手向後,他好像無論如何也抓不到另一邊衣角,這種事平常都是由侍女代勞。一雙干瘦蒼白的手為皇帝牽過衣服,三世陛下陡然一驚,他難以置信的望著自己的皇後,羅琳凱特有多久沒為他做過這種事?或者說……他的妻子有多久沒出入過他的臥室?

    “羅琳……”望著神形憔悴的皇後,唯蘇裡.阿爾法.莫瑞塞特向自己的妻子伸出手。

    “別用你的髒手碰我!”羅琳凱特猛的轉身。

    三世陛下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啦,我知道你在生氣!那個小女孩兒怎麼能跟你……”

    “夠了!你認為我會為一頭母狗發火嗎?”

    “那你想干什麼?”皇帝終於不耐煩了,剛剛那絲莫名其妙的感動已經煙消雲散。

    “你說呢?”羅琳凱特終於為帝國的主宰者系好皇袍的紐扣,這種事她曾很熟悉的,可現在卻變得如此陌生。

    “我不想咱們一見面就爭吵!我不知道咱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羅琳,你曾與我形影不離,你曾是我的開心果,我的宮殿的女主人!”

    “是我的原因造成這一切的嗎?”皇後不斷反問著皇帝。

    “呃……並不算是!”阿爾法三世終於妥協了。

    “算你還有點良知!”羅琳凱特走向一邊,她坐入陽光下的一個角落。這位體格衰弱的皇後陛下打量著皇帝的寢宮,呵呵,不愧是一條習慣新鮮貨色的公狗!寢宮的布置對皇後來說已經完全陌生,羅琳凱特從深悉這座宮殿的一草一木,可是現在呢?燈台換了、壁畫換了、桌椅的位置和琳琅滿目的金器陳設全都換了,只有那張床沒變,那帷幔、那靠枕、那顏色!想到自己曾在這張床上婉轉承歡,羅琳凱特立刻厭惡的別開頭,真是太惡心了!這張床上已經沾染了一百個女人的骯髒體液!不!也許是一千個、一萬個!這條老狗!他怎麼還不去死?

    “羅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阿爾法三世用自己的身影擋住了妻子的目光。

    “什麼事?哈哈哈!”皇後輕輕的笑了起來,“我的丈夫,也就是帝國的皇帝,終於打做好拋棄妻子的准備了!”

    “這是誰說的?”皇帝瞪起了眼睛,“我要絞死他!我一定要讓污蔑我的家伙付出代價。”

    羅琳凱特嘲諷的望著惺惺作態的丈夫,她從袖口抽出一紙折疊在一起的文書。

    “是帝國軍務大臣阿蘭元帥說的,你去絞死他吧!”

    三世陛下尷尬的皺了皺眉,他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了多久。

    “羅琳……這是沒辦法的事!若不按阿蘭元帥的計劃去做,德意斯人遲早會由北方攻入帝國,到時北方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我由帝國的安全角度來靠量這件事,你應該知道我這樣做一點都沒錯!”

    “陛下!那是你和軍部的事,我只在乎我的家族和……”

    “羅琳!”皇帝厲聲打斷了他的妻子,“我得說,你在乎的只是手中的一部分軍權和你的既得利益,但事實證明著對帝國的安定是有威脅的,你必須接受這件事!”

    “所以我說……我的丈夫已經做好拋棄妻子的准備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妻子絕對不會接受那個事實!”羅琳凱特由沙發上站了起來,她一分不讓的與皇帝對視。

    可能是由於光線的照射,也可能是在隱忍怒火,三世陛下的眼睛已經瞇成一條縫。阿蘭干得很漂亮!他的帝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強大過!他不會輕易妥協的!

    “那麼……如果我堅持我的主張,你又打算怎麼做呢?”皇帝向前一步,他用自己的陰影籠罩著孱弱的妻子。

    “我要和你離婚!這日子沒法過!”

    “你說什麼?”三世陛下怎麼也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他已經無法自制的笑了起來,“我的……我的羅琳!你是在撒嬌還是在開玩笑?”

    不知為何,羅琳凱特也笑了起來,她笑得前仰後合,之前的怒火似乎突然不見了!

    “我的陛下!要不然你讓我怎麼辦?咱們直說好了,我為什麼要把持北方軍,我為什麼要獨立經營西貝格堡?您一定以為我是為了一己私力,可您錯了!我也是為了這個帝國!您的目光只放在身前,卻沒留意身後!看看我們的兩個兒子,他們有能力接掌這個偉大的國度嗎?我是他們的母親,我了解他們,我非常遺憾的告訴您,他們沒有!他們若想執掌皇權,將莫瑞塞特王朝的統治繼續下去,就必須擁有屬於自己的堅實力量,難道您要我相信圍繞在您身邊的那些首都貴族?他們都是些無恥的社會鑽營家,我們的孩子根本不能指望他們的幫助!”

    三世陛下有些動容,“你……你怎麼會突然說起這個?”

    羅琳凱特向手中的紙張示意了一下,“我的父親寫給我的,他說似乎有人在暗地裡推動確立皇儲的日期,這太不尋常了!”

    “什麼?什麼?你說什麼?”皇帝焦急的搶過信件,他快速的瀏覽了一遍。

    “提前召開貴族院的擴大會議?”皇帝由信中抬起頭,“這是怎麼回事?他們要在貴族院發布確立皇儲人選的動議嗎?”

    羅琳凱特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

    三世陛下狐疑的望著妻子,“這不會是你和你父親……”

    “你懷疑是我搞出這份東西?”羅琳凱特瞪了回去,“別傻了!唯蘇裡!我是孩子們的母親,帝國皇儲只能是我的大兒子,我需要多此一舉嗎?”

    阿爾法三世仍有些不解,但他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那麼……是誰對皇室的繼承人這麼感興趣呢?”阿爾法三世掂了掂手中的信紙,他的特勤處沒有任何這方面的通報,如果這不是羅琳凱特所為,那麼這個躲在暗處的家伙做得倒是非常隱秘。

    “您能想到誰呢?”皇後再次坐了回去。

    “老卡契夫!”

    羅琳凱特點了點頭,“看來您對總理大臣還是存著一分警惕的!但我還是要提醒您,您迷戀野利朵蘭侯爵夫人是一回事,與她的父親打交道就是另外一回事!”

    皇帝陷入沉思,他從沒放棄過對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的監視,但這位老公爵並沒有什麼出格的動作,前些天都林一直在流傳公爵家的孫子與安魯小小姐的花邊新聞,但安魯家族已經出面澄清與費特楠德家族的交往只是一般的客套。

    “難道……你還掌握了什麼證據?要不然你怎麼會這麼確定是老卡契夫做的?”

    羅琳凱特搖了搖頭,“我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個推斷,我是靠猜的!因為老卡契夫一直再向首都貴族炫耀他的孫子,那位年輕俊朗的子爵已經是都林的沙龍裡最受歡迎的客人。”

    皇帝終於有些動搖了,“卡契夫是在推銷他的資本!”

    “沒錯!”皇後肯定的點了點頭,“召開貴族院擴大會議可以明確兩件事,一是催逼皇室確立儲君的人選;二是逼迫皇室對您那位私生子的身份表明態度!”

    “有這種征兆?”唯蘇裡.阿爾法.莫瑞塞特睜大了眼睛,這是他一直回避的問題,難道已對自己俯首貼耳的貴族院還有這種斗爭的勇氣?皇帝不安的打量著皇後。

    “就是因為一點征兆都沒有所以才令人恐懼!”羅琳凱特幽幽的歎息了一聲。“都林的氣氛很不尋常,我早就發覺首都貴族圈對皇室繼承人的討論愈演愈烈!但您被阿蘭元帥發動的戰事和前些日子對瓦利爾.西普留斯元帥的審訊纏住了手腳,我連提醒您的機會都沒有!”

    皇帝坐到妻子對面,他真的有些頭疼了。

    “算一算,帝國上下對莫瑞塞特抱持一腔赤膽的貴族屈指可數,這包括南方的海格利斯家族和古裡安家族,大西北的斯坦貝維爾家族,北方有我的卡其阿諾家族,中東部還有泰坦尼亞家族!在首都,恐怕只有阿蘭元帥的休依特家族和宮廷長官閣下的坎布雷家族以及特勤處長魯道夫.霍斯伯爵的家族信得過!”

    羅琳凱特終於數完了,最後她不介意再補充一句。

    “我的陛下,對於其他的那些貴族門閥我已經評論過了,他們就是一群紅著眼睛的賭徒!”

    “可……確立儲君和逼迫皇室承認一個私生子會給他們帶來什麼實際好處嗎?”

    “當然會!”羅琳凱特難以置信的望著她的丈夫,“只要確定了皇儲和那個私生子的地位,這些善於鑽營的貴族才知道該向哪邊下注!要不然您以為老卡契夫在忙什麼?”

    皇帝重重的點了點頭,最近他是有些太過得意了!

    “羅琳……”三世陛下突然有些難以啟齒,他的妻子確實在為皇室利益忙碌著。“對於我和阿蘭元帥在北方進行的……”

    “別說了!”羅琳凱特突然打斷皇帝的話,“脾氣我已經發過了,但我並不是針對你和阿蘭元帥的策略!而是怪責您對我的不信任!難道我不清楚三大家族腐朽墮落的局面應該得到糾正嗎?您和阿蘭元帥在行動之前應該跟我商量一下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北方!你們胡搞一通只會將北方局勢弄得更糟糕!”

    “我……我道歉!”皇帝向妻子低下高傲的頭,這種事可不是阿爾法三世輕易做得出的舉動。

    “沒關系!”羅琳凱特的話音終於變得輕柔,“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這樣就行了!”

    三世陛下捧起妻子的手,他親吻著皇後的手指,又吻了吻維系婚姻的戒指。有那麼一瞬間,在皇帝的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個活潑好動的美麗新娘,唯蘇裡.阿爾法.莫瑞塞特突然動情了!

    “現在……我們最重要的就是對付眼前的局勢,我相信貴族院召開擴大會議已成定局了!”

    得到妻子的提醒,阿爾法三世不禁露出一臉的森然。

    “哼哼!是該再次教訓他們一頓了!這些家伙竟然在打皇儲的主意,我還沒死……”皇帝的嘴唇突然被一根手指掩住了。

    “親愛的!別這麼說!”羅琳凱特皇後將自己瘦弱的身軀貼上丈夫的胸膛,她好久都沒這樣做過了,她真的就像新娘一樣緊張,像第一次一樣羞澀。

    交纏著的人體倒臥在沾染過“數萬女子”體液的大床上,皇帝與皇後都沒阻擋這道突然爆發的火流。皇帝攬著皇後的纖細的腰肢,他在努力地向裙底探索,太久沒有品嘗這顆萎縮的蜜桃,原來蜜桃的水份依然充足!

    並沒有想象中的嘔吐,也沒有多余的鄙視和輕慢,皇後將身體完全開放,她的大腿像繃緊的弓弦一樣顫抖。皇帝終於進入了!皇後弓起背,她緊緊的攬著丈夫的頭,她在笑,因為公狗始終是公狗!

    “公狗”在喘息,在低聲咆哮,他逐分逐寸的將妻子推向高潮!不過對於一頭公狗來說,他並不會輕易相信一頭諂媚的母狗!

    他的皇後和其他那些精致的小動物有區別嗎?沒有的!她和她們一樣,用美麗的外表和花巧的吠叫迷惑著雄性!但身為王者的雄性早就把她們看透了!雄性的本能雖然誠實,可雄性的大腦卻裝滿懷疑!

    阿爾法三世吞下了一顆丸藥,然後他又重重的壓倒纖弱的妻子。羅琳凱特無助的迎接著丈夫的沖撞,她以為自己得逞了,可她並不知道,丈夫那一次重過一次的撞擊就是在向她宣告——這個男人不好騙!也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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