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一行人回到隊伍的時候並沒引起人們的注意,其實人們都知道小親王消失了一上午,只不過他們不會去追問。
水仙騎士早就為親王和安魯公爵夫人準備好休息的營帳,而阿萊尼斯公主殿下受到公爵夫人的邀請也在帳幕中稍做停留,但是阿萊尼斯看到奧斯卡進來後就找了個借口回去自己的帳蓬了。
奧斯卡並沒有感到失落,他現在相信自己不會被任何事情為難住。奧斯卡笑嘻嘻的跟母親、妹妹、還有暴雪打了招呼。
人們都知道這個少年跟公主之間發生了嚴重的問題,但人們又都為親王的好心情感到疑惑。
小親王根本沒把人們的關心當作一回事,他在帳幕裡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就跑到外面去了。
由於只是短暫的午休,騎士們就沒有興師動眾的搭建營地。這些騎士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享用著午餐。
午餐很豐盛,作料理的是水仙騎士團的一名大廚師。別看這位名叫艾爾頓的廚師年紀輕,但他已是跟隨這個中隊轉戰多年的老兵了。
艾爾頓很受首都騎士的歡迎,畢竟他們的廚師可沒辦法用那樣簡單的食材做出美味的料理。首都保衛師的騎士們到現在似乎只與這一位水仙騎士打過交道,同樣作為一支歷史悠久的部隊,儘管首都保衛師已多年未在戰場上出現過,但光榮的傳統和侍奉權貴時得到的優越感卻讓這些人非常不願意跟水仙騎士進行交流。
水仙騎士們當然不會搭理這些全聲上下金光閃閃、說話明顯底氣不足的少爺兵,水仙騎士是真正的精銳,他們就是為戰鬥而生存的,這些常年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騎士就連吃飯時都將各種兵刃擺在手邊。而這一點,竟引起了首都騎士們的取笑。
這些小狀況並不值得計較,水仙騎士團的紀律已經延伸至與戰鬥隊伍有關的每一個細節,從設立營地到吃飯睡覺,從維護戰具到清洗戰馬,所有你能想到的行動都有嚴明的紀律約束。作為一個純粹的戰鬥集團,水仙騎士們不會為戰鬥之外的任何一件事浪費心神。
卡米爾.雷阿侖上校回到營地時結結實實的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嚇了一跳。營地設在道路旁邊,十幾輛馬車就被甩在路上,只有兩個首都騎士在照看這些車輛。年輕的聖騎士還看到首都的騎士們或躺或坐的曬著太陽,還有的竟聚在一塊玩起了紙牌,卡米爾越往樹林深處走越感到幸運,幸虧馬上就要擺脫這些傢伙了,就像他們這個樣子走一路,也許還沒到水仙郡隊伍就已經解散了。
這其實並不能怪首都騎士,他們每個人在家中都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加入首都保衛師不過是在軍旅中撈取獲得晉陞的資歷。從泰坦的國境線真正確定的那天開始,首都保衛師就已經變成了一隻陪襯門面裝點市容的「展覽部隊」。所以當水仙騎士的隊長卡米爾.雷阿侖上校離開崗位的時候,自動開始接管隊伍所有事物的副隊長本傑明中校便將這些少爺們完全排除出為安魯家族和皇室的重要成員站崗放哨的任務。
自己的騎士還是令人滿意的!卡米爾驕傲的看著圍繞著幾座營帳嚴陣以待的水仙騎士。
水仙騎士守護營帳的經驗要比西大陸上的任何一隻部隊都豐富,他們的天敵,那些神出鬼沒的波西斯騎兵,那些傢伙就是偷襲的好手,可他們在很久以前就放棄了偷襲水仙騎士營地的戰鬥目標。無論是多簡單的營地,水仙騎士總有辦法把它經營得像鐵桶一樣。
卡米爾找到了他的隊副,本傑明中校遞給他一份午餐,兩個人到帳篷一角說話去了。這位副隊長要比自己的上司年長幾歲,因此在外人看來,本傑明要比年紀輕輕的卡米爾穩重得多,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卡米爾能夠成為這只隊伍的首領並不僅僅因為他是聖騎士,而是這個傢伙在作戰中確實有自己的一套。
奧斯卡和暴雪一直在向樹林深處走,幾名高階水仙騎士散在親王的四周,儘管他們距離親王很遠,但他們已將各種可能接近親王的位置都把守住了。
少年還處在莫名的興奮狀態中,他將上午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給暴雪聽,暴雪也有些高興,他對親王表示祝賀,祝賀親王總算了卻了一樁心病。
「但是,但是您知道嗎?既然有這樣大開殺戒的機會,您為什麼不算我一個?」暴雪對這點是相當不滿意的。
奧斯卡搖了搖頭,「保爾,我將隊伍裡數得上的好手全都帶走了,如果你不留下,誰來保護我的母親和妹妹,還有那位公主,如果阿萊尼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知道咱們那位陛下會做些什麼事嗎?」
保爾撇了撇嘴,「好手?哼!您怎麼知道隊伍裡沒有好手了?您提到了公主,嘿嘿,我剛才曾試探了一下,當我靠近公主帳篷的時候,你知道嗎?出來迎接我的四個傢伙至少有兩個是聖騎士!哼!沒有好手?」
奧斯卡有些驚奇了,但是他並不是為了公主,他相信隊伍中肯定有隱於暗處保護阿萊尼斯的超級高手。這個少年只是感到暴雪說話的語氣非常奇怪。
「哦啦!我知道了,你剛才一定是吃虧了!」
殺手之王一聽這話就瞪起了眼睛,「吃虧?我怎麼會吃虧呢?您在開玩笑!在大太陽底下明目張膽的去試探公主殿下的防守力量,如果你認為這樣我都會吃虧的話那就太不應該了!」
奧斯卡笑了起來,「哦啦哦啦!你沒有吃虧,那麼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說起話來就像一隻剛被老虎非禮過的山豬?」
暴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嘿!小傢伙,你在等著我出醜是嗎?告訴你吧!我鬱悶是因為我在中途就放棄了。」
「哈哈哈哈哈哈!」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樹林中的鳥群驚得四散奔逃。
隊伍又上路了,奧斯卡還是死皮賴臉的登上了公主殿下的馬車,阿萊尼斯皺著可愛的小眉頭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這位小姐打算一直不理他。
卡米爾.雷阿侖上校又不負責任的將隊伍的指揮權下放了,他敲響了一輛馬車的車門。
騙子裡奇拉開車窗,「午間好,年輕的聖騎士!有什麼吩咐嗎?」
卡米爾在馬上向管家行了個禮,「午間好,親愛的埃勃男爵,吩咐不敢當,我只是想問一下帕爾斯先生在車上嗎?」
「您找我?」毒醫靠了過來,他剛才坐在遠離車窗的那邊。
「哈,是的,您介意我上車嗎,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向您請教一下,尊敬的帕爾斯先生。」
「呵呵,上來吧!我非常榮幸,但願我能幫上忙。」
裡奇打開車門,本來他還想扶聖騎士一把,可卡米爾只是捉住馬車頂部行李架的橫欄輕輕一個翻身就從自己的戰馬上越進了車廂。一邊有名騎士馬上就趕了過來,水仙騎士的戰馬受過嚴格的訓練,這匹突然失去主人的小傢伙馬上就要發飆,但它被趕過來的這名騎士拉走了。
「呆頭呆腦的小傢伙!」卡米爾看了看自己心愛的小寶貝。那匹戰馬在騎士的控制下仍然使著性子。
「你好啊!年輕的聖騎士!」犯罪之王多拉米也在這輛馬車上,他親切跟上校打招呼。
卡米爾取下了自己的頭盔。「您好!剛才一直都沒來得及跟閣下您打招呼!非常榮幸能夠認識您,我小時侯就見過您的通緝令!」
犯罪之王開心的笑了起來,「真的嗎?那你可發財了!」
卡米爾轉向坐在對面的毒醫帕爾斯,這位聖騎士並沒把上午的那場戰鬥放在心上,他真正在意的是毒醫交給裡奇的那支特殊箭矢。
「尊敬的帕爾斯先生,我有一個問題想向您請教,當然您可以選擇不予回答。」
「不,您請問吧?」帕爾斯幾乎能夠肯定這位騎士隊長要問什麼,這些軍人對能夠用於戰鬥的物資都非常敏感。
「呵呵,上午的時候你交給埃勃男爵一支特殊的箭矢,我留意了一下,那支箭矢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多出了一個類似煙花那樣的東西,但是我不明白它為什麼能夠發出煙霧,而且那些煙霧明顯能夠讓人產生極其不好的反應。就像我看到的那樣,煙霧不但傷害了那些巡兵的眼睛,而且還影響到他們的呼吸,讓他們劇烈的咳嗽。如果不是這些煙霧,我們根本不能那樣輕鬆的贏得勝利。」
「呵呵,你還想到如果在戰場上大規模的使用這種能夠發出刺激性煙霧的東西,那你們水仙騎士團更將無往不利!我說的對不對?」毒醫笑咪咪的看著對面的騎士。
卡米爾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呵呵,是啊!但您說的並不全對,真正的戰鬥需要考慮更多的東西,就拿您的煙霧來說,當大規模的投入戰場時就要將它的發煙時間、濃度、擴散面積、以及當時的方向全部計算進去,如果算漏了一項,它的效果就會大打折扣,用得不好還會害了自己。我覺得您的煙霧可以用於某些特定的戰鬥,我不知道諸位聽沒聽說過特種戰爭?」
馬車裡的人都搖了搖頭。
卡米爾極為討厭的笑了起來,「你們自然是不會知道的,這個名詞剛剛誕生不久,是我們水仙騎士團的費戈.安魯.底波第中將大人提出的……」
「等等!費戈.安魯.底波第中將!那是安魯元帥的二兒子,也就是咱們那位殿下的二哥。」裡奇不愧做了幾天管家,他早就聽說過安魯家族二公子的名號。
「是的,沒錯!就是二公子,費戈將軍!儘管這位將軍以惹是生非著稱,但他的領導才能和作戰思維並不下於我們的統帥——多特蒙德.安魯.內塔加波公爵,而且在某些方面他還要強過公爵。在水仙郡,我們有許多青年將領都是二公子的忠實擁護者,當然,我對二公子的戰略戰術思想也是極為欽佩的!」
「嘿!等等!你要一件一件的說事情!你還沒解釋到底什麼是特種戰爭?」多拉米.貝辛格不耐煩的叫停了,他對安魯家的事情不感興趣,但這個號稱犯罪之王的傢伙敏銳的感到所謂的特種戰爭似乎跟他有些聯繫。
「哦!是的是的!跑題了!我只是想說『特種戰爭』就是最能體現費戈將軍作戰思想的地方。」卡米爾嚥了口吐沫,他和水仙郡所有的軍人一樣,每當談到戰略戰術的時候,他就忍不住的興奮。
「按照費戈將軍的說法,所謂的特種戰爭不過就是指一種特殊的戰鬥方式。這種戰略思想主要是在針對波西斯人的鬥爭中發展而來的,經過四百年漫長的戰鬥生涯,我們水仙騎士團從上到下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之後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們根本不能徹底的消滅眼前的敵人!
「波西斯人亦被稱為『馬背上的民族』。波西斯帝國廣大的版圖和數量眾多的人口為他們的武裝力量提供了無窮無盡的戰鬥資源,儘管水仙郡得到整個帝國的,但是我們的力量仍與波西斯有著很大的差距,如果說波西斯傾全國之力與我一戰,那麼我覺得我們水仙騎士團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不要不相信,這是我們軍官階層達成的一點共識。」
馬車裡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上校的說法確實有些駭人聽聞,水仙騎士團竟然會承認不是波西斯人的對手!天啊!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嗎?
「那麼……那麼……就像你說的那樣,四百年了,難道波西斯人就沒想過徹底的……徹底解決水仙騎士?」裡奇結結巴巴的道出心中的疑問。
「您問的好,我們對這個問題也感到極為迷惑,但是很久之前在我們沒有意識的發動特種戰爭之後,我們才逐漸搞清這個問題。波西斯並不像他看上去的那樣強大,這個大帝國一直在擴張中求生存,但是他們也在擴張中樹立了無數的敵人!」
「在波西斯的北方,有許多少數民族組成了強悍的國家聯盟,儘管他們像水仙騎士一樣採取守勢,但他們的戰鬥力是無法低估的。在東方,我真的很嚮往那個神秘的過度,他竟然能夠壓制波西斯七成的軍事力量!」
卡米爾.雷阿侖說到這裡時不禁冷笑幾聲。「殿下的那位車伕,如果他真的是從多摩爾加跑出來的,那麼我相信我聽說過的那個故事就是真實的!」
「什麼故事?」犯罪之王追問到。這個傢伙對那個車伕一直都非常好奇。
「我從波西斯的戰俘那裡聽說過一次大規模的戰役,請相信我,那絕對是你無法想像的一次戰爭。波西斯帝國和那個東方王朝投入戰場的兵力超過百萬!你能想像一百萬人在一塊混戰是什麼樣子的嗎?」
眾人傻傻的搖頭,那確實無法想像,一百萬人!那甚至要比西方一些小國的人口還有多!
「是的,我也無法想像,我能想到就是那一定是一場混戰。但事實卻絕不是那個樣子,混亂的只是波西斯人,劇那個俘虜描述,他的部隊還沒有與敵人接觸就被前方潰敗下來的隊伍衝散了。而東方人,他們組織幾十萬人的部隊連續作戰長達半年之久,最後將大概與他們同等數量甚至是更多的波西斯人分割包圍在一個直徑很小的區域,幾十萬人!你們再想像一下,幾十萬人被殲滅大概會是怎樣的一種景象。」
眾人又搖頭,這幾位是犯罪的行家,他們對軍事一竅不通,但他們至少知道要砍殺幾十萬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啊!直到現在我們水仙騎士團中仍有一些人不相信那是真的,但是看到那位車伕之後我就相信了。」
「為什麼?」犯罪之王問到。
「因為我們曾得到過絕對可靠的情報,波西斯人指揮那場戰役的將軍被他的統治者出賣了,那位將軍作為外交使節進入泰坦,但他還沒到都林就被逮捕,他的隨從都被絞死,我們只知道他被投進多摩爾加,如果多摩爾加只有這一位波西斯將軍,那麼就一定是把場戰役的指揮官。」
「可是……這沒有道理!」裡奇有些疑惑,這些事情有太多想不通的地方了。
「這沒什麼想不通的,一位能夠指揮幾十萬人的將軍!那一定是實力強橫兼且德高望重的人物!難道您還看不出來波西斯的統治者使的是一招完美的借刀殺人嗎?」卡米爾.雷阿侖繼續解釋。
「那位將軍不過是政治的犧牲品,由此我們才推斷出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我們能夠抵擋住強大的波西斯人。」
「首先,波西斯人在東方遇到了比他們自身更加強硬的對手,所以他們將數量眾多的精銳部隊部署在東方。照我看來,波西斯人在軍事上根本就和東方人不是一個級數,你們想想,東方人能夠組織幾十萬人的部隊連續作戰半年,這說明他們在對軍事力量以及戰略戰術的運用上都達到了一個世人所難以企及的高度,至少水仙郡就沒有哪位將軍能將水仙騎士團全員二十萬人拉出去進行一次戰鬥!諸位先生,這就是差距,東方人殲滅了幾十萬人,而我們還不知道如何組織這幾十萬人去參戰!」
「其次,波西斯帝國的政局極不穩定,就拿最近的這半個世紀來說,他們換過十幾位皇帝,而且波西斯帝國的政權組織形式也很不穩定,那些大貴族都掌握著數量龐大的軍團。他們經常會為領地和各種資源進行混戰。而且他們並不樂意服從來自帝國皇帝的命令,更何況,波西斯人的民族組成就是極為複雜的,儘管他們有著相同的信仰,但是他們各個民族間並不和睦。」
「綜合上述兩點,我們水仙騎士團能夠偏安一方的根本原因就是波西斯的統治階級面對嚴峻的國內形勢和強悍的東方人已經澆頭爛額,他們已無力西進。」
說了半天,卡米爾感到口渴極了,他看到幾位先生都沉默下來,確實,今天他們接觸到的都是極具震撼效果的言辭。
「小傢伙!」犯罪之王突然叫了起來!「你剛剛說了這麼多,可我還是不知道什麼叫特種戰爭!你到底在說什麼?」
卡米爾有些尷尬,「啊……哈!是啊!特種戰爭!啊……我……哈哈……我說到哪了?」
車裡的大佬們面面相覷,但他們緊接著就把雙手伸向聖騎士的脖子!
馬車裡傳出卡米爾.雷阿侖的慘呼!「嘿!等等!你們……你們總得讓我交代一下背景……」
西方的天空還高高的掛著一輪紅日,但是時間已經很晚了,親王殿下的車隊在下午時就加快了行進的速度,到現在他們終於看到了這段行程的目的地,都林東大門——漢諾德堡。
漢諾德堡並不是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城市,它那高聳的城牆和堡壘上林立的敵樓看上去更像是一座要塞。
漢諾德堡的歷史要比都林更加久遠,因此這座不倫不類的要塞給人一種極為古舊的感覺。儘管它名義上是都林的東大門,但人們都知道,如果真的有敵人攻到了這裡,一馬平川的都林斯平原並不能很好的掩護首都,而這座要塞也根本起不到任何防衛作用。
漢諾德堡歸屬泰坦第一軍區,駐守在這裡的是第一軍區第五軍團,這個軍團下轄兩個騎兵師、一個步兵師,以及一個獨立的重裝步兵旅。儘管這個軍團的軍力配置極為高明,但他們真正的問題卻是從沒上過戰場,沒有經歷過戰鬥的部隊根本談不上有什麼戰鬥力,因為戰鬥力的高低只能通過實戰來檢驗。
泰坦第一軍區第五軍團的司令官是達拉斯.勃貝斯坦中將,但這位中將喜歡別人稱呼他為達拉斯伯爵,可他顯然對都林來的公主殿下一點辦法都沒有,儘管自從見面開始他就一直向這位公主強調這個稱呼,可公主還是倔強的叫他勃貝斯坦中將。
這位勃貝斯坦中將在要塞西門的吊橋前集合了他所能找到的所有軍官,作為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東方之旅的第一站,中將希望自己能夠給這位前途無量的殿下留下一個好印象。
抱著相同的看法,漢諾德堡的市政官員和大小貴族也動員起來,他們聚在近衛軍的後方,遠遠的向公主殿下揮著手。
公主殿下下車後就被眼前清一色的近衛軍軍官隊列吸引住了,儘管她根本沒有資格檢閱軍隊,但她還是過了一把作統帥的癮。
安魯家族的西利亞夫人和小小姐也受到了極為鄭重的招待,勃貝斯坦中將大人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來囑咐他的軍官們要在小姐和夫人的面前展示出最好的精神面貌,至少在水仙騎士的面前一定不能做出丟人的事情。
但是,好像還有一位大人物啊?中將看了看正在接受軍官團致敬的公主殿下,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安魯公爵夫人和小小姐。好像真的少了個人呢!
奧斯卡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驚醒了,這個小傢伙迅速的將手邊的彎刀抽了出來,彎刀發出一聲清脆的低吟,接著它便帶著刺耳的風聲重重的落在馬車門上。
勃貝斯坦中將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幸虧他即時移開了手臂!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呆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奧斯卡揉了揉眼睛,他首先注意到披在自己身上的一件披風。少年嗅了嗅,他覺得很滿意,披風是公主的,那上面滿是那個少女的味道。
接著奧斯卡就看到車外呆楞的人群,然後他又看到自己的手裡的彎刀深深嵌在了車門上。
「啊……太陽要落山了是嗎?」少年摸了摸鼻子,並不是為了掩飾尷尬,而是少年確實希望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呆楞的人群以及地上的中將大人一同點了點頭,奧斯卡留意了一下,只有不遠處的公主殿下在對著他笑。
漢諾德堡首先是一個要塞,其次才是一個城市,這座小城儘管沒有都林那麼繁華,可街道和道路兩邊的住宅卻極為精緻。與都林不同,這座小城沒有幾座高大的建築,路邊多是兩三層的小樓,樓頂還帶著塔形的小閣樓。
漢諾德堡的市民通常都在自家的窗台和陽台上擺放鮮花,此時正是百花齊放的季節,遠遠看去,整個漢諾德堡就像是堆滿積木的遊樂場,而這個遊樂場裡四處都點綴著五顏六色的小裝飾。
「哦啦!你好啊!親愛的勒雷爾!」在市政府前的廣場,小親王看到了阿蘭元帥的小孫子。
勒雷爾.休依特.普雷斯頓少將並沒有回應親王的擁抱,他站在原地恭恭敬敬的行了個軍禮,
「殿下,近衛軍少將勒雷爾.休依特.普雷斯頓向您報道!」
奧斯卡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知道這個青年軍官想要表達一種尊重,畢竟,自己是這支東行隊伍的最高指揮官。
「好啦勒雷爾,從今以後咱們就要互相照顧了,你這兩天過得怎麼樣?」西利亞夫人拉下了勒雷爾正在敬禮的手臂。
「夫人,謝謝您的關心!我已經派出信使,他們會在咱們到來之前通知沿途各地的軍政長官。還有,我擅自接管了配屬給親王殿下的一支騎兵中隊,一會兒我還要帶著這支隊伍向殿下做一下交接。」
安魯公爵夫人皺了皺眉頭,她覺得這個年輕人一點趣味都沒有。
「好吧!那都是你們這些軍人的事,奧斯卡,你又多了個騎兵中隊。」西利亞夫人把自己的小兒子攬到了面前。
「呵呵,是的母親,不然您打算讓我也加入到那些侍者中去嗎?」
「那些侍從怎麼了?」小小姐走了上來。
「呵呵,去問安妮,她是整理行李的天才,但那些侍從肯定恨死她了!」奧斯卡笑了起來,但他的笑聲馬上就變成呻吟,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擰住了他後背上的一塊軟肉。
「殿下,咱們進到裡面去吧!我為各位準備了一場酒會。」看到沒有人願意為小親王解圍,勃貝斯坦中將自告奮勇的走了出來。
「啊……哈哈!中將閣下,您的酒會……真是……真是太即時了!」奧斯卡感受到安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酒會!又是酒會!琳琅滿目的精美菜餚、珠光寶器的夫人小姐、穿著燕尾服的樂師、披著大紅色罩袍的主教,還有無所事事卻又裝作憂國憂民的學者,還有思想貧乏卻又顧作慷慨高談的貴族。
奧斯卡不喜歡這樣,阿萊尼斯應該也不喜歡,少年相信公主殿下肯定開始後悔了。少年看著被一群發情一般的小豚鼠圍在中間的公主殿下不禁發出一陣輕笑,如果她不躲著自己,那麼她肯定能省去這些麻煩。
阿萊尼斯已經注意到奧斯卡不懷好意的笑容,她此時正處在憤怒的邊緣,身邊這些蟲豸一樣的傢伙為什麼不去死呢?公主對親王投去憤怒的一瞪,但親王並沒有給她發脾氣的機會,這個小傢伙鑽到人群裡一下子就不見了。
「音樂教父格羅.古裡安的《初吻》,怎麼樣?沒問題吧?」親王目光炯炯的瞪著樂隊的指揮。
樂隊指揮已經領會,《初吻》是獻給熱戀中的男女的,「尊敬的殿下,沒有任何問題,我隨時等候您的吩咐。」
「等我的手勢。」奧斯卡扔給指揮一個金燦燦的泰幣。
「西利亞媽媽,看到安妮了嗎?」
「沒有,她應該和薩沙在一塊。」
「薩沙,看到安妮了嗎?」
「沒有,怎麼了?」
奧斯卡茫然的站在大廳中央,歡樂的人群在他的眼前像幽靈一樣飄來飄去,少年打了一個手勢,熱烈纏綿的《初吻》開始在耳邊迴盪。
安妮靠在客廳走廊的拐角里,她有些疲倦,但音樂卻勾起她許多愉快的記憶,伯爵夫人合著樂音輕輕的哼著,她不知道那個心愛的少年正在流動的人群中淒惶的尋找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