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蒼下 第四集 第一章
    佩內洛普大道31號,也就是泰坦帝國東疆總督多特蒙德.安魯.內塔加波公爵的府邸。此時這座府邸可以說迎來了它的歷史生涯中最熱鬧的一刻。

    首都貴族圈近半數擔當公職以及有著顯赫背景的家族都聚集在這座大屋之中,儘管首都的每一個貴族家庭都有自己的關係和社交網絡,但是安魯家族百年不遇的一次酒會卻讓這些平常極為克制的大貴族紛紛趕來了這裡。

    與公爵官邸比起來,佩內洛普大道也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過這種喧鬧的景象了。首都保衛師特別派出了一個中隊的高階騎士來維持街道特別是安魯公爵官邸門前的秩序。

    似乎感染了安魯家族的歡樂氣氛,住在佩內洛普大道上的人們不約而同的將房屋和門前的空地裝飾成迎接節日的樣子,儘管天還沒有完全黑,可是大道上空已被各種彩色的燈火渲染得艷麗多姿。

    安魯公爵夫人並不是十分擅長應付眼前這種景象的,洋溢在西利亞臉上的笑容已經可以用僵硬來形容了,儘管看到自己的家被那個意利亞來的木匠搞得一塌糊塗,但是她的賓客們似乎很喜歡目前官邸內的各種佈置。

    公爵夫人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向人遞出手,她的手已不知被多少人吻過了,這位尊貴的夫人甚至不敢想像她的手是否感染了某些傳染病。

    「光明神讚美您,高貴美麗的安魯公爵夫人!」

    「又來了!」西利亞在心中念叨了一句,她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展示出一個異常動人的笑容,果然對方受寵若驚似的捧起了公爵夫人的手臂。

    「哦,願公爵夫人永遠青春亮麗,光明神的祝福永遠伴隨您!」

    西利亞趁著對方低下頭親吻自己的手時偷偷的翻了個白眼,她今天晚上已經將一輩子所能得到的讚美都收集全了。

    「謝謝,我代表安魯家族歡迎您的光臨,希望您在這兒能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那位大人似乎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可是他馬上就被一群發現公爵夫人的人給擠到一邊去了,於是略顯貧乏的讚美又上演了一遍。

    當西利亞感到自己快被人潮和口水淹沒的時候,大塊頭佛利排開人群走了過來,他低低的對公爵夫人耳語了一番。

    西利亞馬上將自己的狀態調整了一下,她的笑容看上去仍是那麼完美。「對不起了各位,門廊那邊通報說所有受到邀請的客人都已經到齊了,作為主人,我想我有必要站出來主持大局。」

    「當然,我們大家都在等著公爵夫人致辭呢!」人群中馬上有人附和西利亞的話。

    西利亞沖對方笑了笑,然後隨著佛利向大屋後的花園走去。

    賓客們顯然得到了通知,他們從侍者的手中接過了香濱,然後便朝著公爵夫人所在的方向圍攏了過去。

    安魯公爵夫人西利亞站在了臨時搭建在花園中的一處舞台上,她那鮮紅的頭髮像烈火一樣飄舞,小巧的鼻子和淡淡的兩個梨窩很好的調整了她笑容的親和度。

    這位夫人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讓圍攏過來的人群安靜了下來,當她第一次看清台下的貴族時,這位夫人不禁歎了口氣,似乎每個人的面孔都十分陌生,自己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叫不出,天知道一會兒怎麼去應付這些好事的傢伙。

    西利亞清了清嗓子,她知道開場白是極為重要的。

    「好啦!好啦!我尊貴的客人們,我相信大家已經開始抱怨了,為什麼安魯家族那個老婆子只準備了香濱?」人群靜了下來,似乎大家都對這個問題感興趣。

    「那是因為你們把都林的各種名貴的酒類買了個精光,然後作為禮物送到了我這裡,而我還沒來得及打開那些禮盒呢!」

    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笑聲,顯然公爵夫人成功的幽了一默。

    「但是我要說,謝謝!謝謝諸位在我的小兒子獲得冊封的時候能夠光臨安魯家族的府邸,那麼我能邀請在場的朋友們共飲一杯酒嗎?為了光明神的厚愛,為了皇帝陛下的健康,也為了我的小兒子。」

    「是的!還要為了英雄輩出的安魯家族。」貴族中有一個人高聲的附和了一句。

    這位先生的話顯然得到了贊同,無數個聲音一同響了起來,「是的,為了英雄輩出的安魯家族!」

    「乾杯!」

    酒杯高高的舉起,然後又迅速的落下。

    西利亞將空空如也的酒杯交給了伺候在一旁的佛利,她輕扶著自己的胸部,興奮再加上酒精讓這位夫人感到整個肺部都燃燒了起來。

    「那麼親愛的朋友們,你們還楞著幹什麼,酒會已經開始了!難道你們真的以為安魯公爵夫人是一個老婆子嗎?」

    公爵夫人的話音剛落,一位指揮家便指示他的樂隊奏響了歡快的圓舞曲。

    「哦!天啊!」似乎覺得自己的聲音不夠大,財政大臣阿爾莫多瓦.哥斯拉侯爵聲嘶力竭的喊叫起來。「尊貴的安魯公爵夫人,不要理會他們,今晚您的第一支舞請一定要賜給我,難道您認為我不夠份量嗎?」

    在底下的貴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位海怪一樣的大人已經飛速的竄到了台上。

    西利亞笑著將手遞給了哥斯拉侯爵,她作勢無可奈何的說:「當然,尊敬的財政大臣,我的賓客裡再也找不到比你更有『份量』的人了!」

    在人們的哄笑當中,作為酒會開幕典禮中的第一支舞蹈終於在舞台上綻開。一時整個花園都響起了邀舞的聲音。

    其實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在大貴族舉行的這種動機比較純粹的酒會中,每一項活動都是詳細的寫在請貼中的。這樣的好處是可以讓受到邀請的人都知道應在酒會上幹些什麼,而不應幹些什麼。

    就拿第一支舞來說,這完全是屬於主人家的特權,沒有人可以阻止主人挑選舞伴,作為西大陸歷史最悠久的貴族階級,泰坦的紳士小姐們早已將舞會文化發展到類似於民族傳統的高度。

    安魯公爵夫人舉行的酒會可以稱得上是典型的泰坦式招待會,先由主人家致辭敬酒,再由主人家領舞,接下來是比較自由的用餐時間,這個時候通常會有很多的是非,因為人們一旦聚成一團就會產生許多不和諧的聲音。再接下來是表演時間,一些著名的詩人、歌唱家,甚至是馬戲團、魔術師都會來湊這種堂皇的熱鬧,大人物們通常會在這個時候顯示一下自己的慷慨,當然,這種賞賜也視情況而定。

    如果舞會到這時仍然可以繼續下去的話,那麼剩下的時間就是屬於年輕人的了。公子小姐們會跳一種集體舞,這種集體舞蹈有著悠久的歷史,但是按照它的發展趨勢來看,舞蹈本身不過是給這些貴族青年男女一個互相認識彼此的機會,因為集體舞蹈需要不停的更換舞伴,人們可以圍繞著舞池不停的旋轉,而在舞蹈結束之後,你可以去找你看得上眼的公子或是小姐聯絡一下感情,當然也可以詢問一下對方的出身以及年齡等等。

    至於夫人為什麼會選擇聲明並不是很好的阿爾莫多瓦.哥斯拉侯爵作為第一支舞的伴侶呢?沒辦法,奧斯卡覺得也只有這位侯爵大人才不會引起其他人的非議,因為讓公爵夫人挑選一個老頭子或是出身某個顯赫家庭的小白臉都不成什麼體統,所以像哥斯拉侯爵這樣位高權重而又不會引起某些誤會的傢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奧斯卡面帶微笑,他並沒有出現在舞池中,他正與三位美貌的小姐坐在大屋二層一處面對花園的陽台裡。

    「看看,我想西利亞媽媽此時一定非常後悔答應我的那個提議,呵呵,阿爾莫多瓦攬著她的腰的樣子就像一頭毛手毛腳的狗熊。」

    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笑著為她的小男人填了一杯茶,儘管這位夫人的動作仍然是從前的樣子,但是奧斯卡留意到安妮的舉止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至少外人根本看不出兩人間有著曖昧的關係,而少年知道,這其實就是最不正常的地方,安妮在他回到都林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親暱的表示。

    親王殿下歎了口氣,他轉而撫摩起妹妹的頭,「我的小小姐,你為什麼不去下面玩玩,我有注意到你一直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薩沙將酒杯中的水果甜酒一飲而盡。「才不是呢!我恨不得趕快逃離這個地方,天啊,剛才我差點在人群裡窒息而死,多虧公主殿下為我解了圍。」

    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公主抓起了薩沙的手,「薩沙,我說過你可以叫我阿萊尼斯,我可是一直都把你當作好朋友的。」

    「當然,阿萊尼斯,但是你不覺得那些像吊靴鬼一樣的傢伙實在是太討厭了嗎?看到他們我頭都大了。」

    親王並沒有打算安慰他的妹妹,因為他看到舞池中某個傢伙向他打了一個手勢。親王殿下向他揮揮了手作為回敬,接著少年便將自己再次投進沙發裡,少年覺得生活就應該是這樣的,因為對於小胖子來說,另一場舞會已經上演了。

    巢穴的夜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因為今天幾乎所有的人家都得到了通知,「晚飯會最好都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不然男爵手下的小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巢穴的大佬們早就已經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那些外省來的傢伙已經把他們擠兌得要去街上討飯了。但是這種情況似乎在兩周之前便開始好轉。現在這些大佬的賭場或是大煙館至少可以在午夜之後得到一些生意。

    但是這樣仍是不夠的。大佬們已經意識到如果不將那些外省人徹底的趕出都林,那麼他們遲早都會完蛋,就像前些時候的老霍達克,這個老傢伙的抵抗不但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反而將自己的性命也搭了進去,據說只有他的小兒子逃出了都林,而他的家庭整個都完蛋了。

    大佬們的耐心是有限的,雖然他們知道敵人是非常強大的,因為從前與他們關係良好的外省黑暗勢力都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沉默,現在都林城內碩果僅存的幾位大佬已經聯合起來了,如果事情真的像傳聞的那樣,那麼僅靠個人的力量是根本無法扭轉局面的。

    早在巢穴中的爭鬥剛剛開始的時候,黑暗世界就流傳著一種說法,泰坦的仲裁者看上了都林城,這位王者希望憑借手中紋章的力量號令整個泰坦黑暗世界,而都林城的黑暗勢力將是第一個犧牲品。

    大佬們相信這個傳聞,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擁有這面王者紋章的傢伙究竟是誰,對方出現得太過突然,突然得他們連組織力量進行反擊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現在事情已經不像最開始時的樣子了,那些外省人似乎遇到了某些麻煩,他們龜縮在幾個據點裡不知在搞些什麼事情,而根據一些情報,他們似乎得到了來自司法部的強烈壓力。作為都林人,這些大佬自然清楚司法部的搜查官們都是些什麼貨色,最好是讓外省的傢伙跟那些穿制服的巡警拚個你死我活。

    晚八點,距離大佬們與男爵約會的時間還剩下一刻鐘。

    出面擔保這次會議的人是老約埃爾,老約爾曾經控制都林城半數以上的賭場,如果不是他的後台夠硬,他早就被男爵列為清洗的對象了。

    雙方會晤的地點是老約埃爾的一家賭場,這家賭場在另外一位大佬的地盤上,正是由於老約埃爾沒有自己的地盤,所以這些兔子一樣膽小的大佬才答應來參加會議,因為如果擔保人在自己的地盤組織會議的話,那麼便難以保證他不會和男爵一方一塊搞些手腳。

    距離會議開始的時間還剩下十分鐘,法華爾酒店的地下室已經相當悶熱了,平常的賭具此時都被收到了一邊,老約埃爾為了贏得眾位大佬的信任便將賭場中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打發回家了,而現在整個賭場,甚至是整個法華爾街,都部滿了這些大佬手下的刀斧手。

    八點十分,男爵仍沒有出現。

    老約埃爾額頭上滲下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知道,自己的擔保可能要出問題了。

    「大佬!大佬!」地下賭場的門口響起來了急促的呼聲,一個小個子的打手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各位大佬,情況很不好,司法部的巡邏隊剛剛在法華爾街的兩端都設置了路障,看樣子似乎是針對我們的。」

    圍繞著圓桌的大佬們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時都傻了眼,儘管他們知道這樣聚在一起極易發生被包圍殲滅的危險,但是他們顯然沒想到司法部的老爺們會對付他們。

    一時這些大佬都慌了手腳,他們互相指責抱怨,而他們的手下已經亮出了各種械鬥的傢伙,看來今天晚上的法華爾街難免會有一場大戰。

    「先生們!先生們!我覺得這不是咱們內訌的時候,大家都克制一下好嗎?」一位大佬正在盡力勸說他的盟友們。

    「克制?怎麼克制?這種日子我已經受夠了,我帶著三十多個好手,大不了出去跟他們拼了!」

    「是啊!我的手下也不弱,咱們可以殺出一條生路!」

    「不可能的,我敢保證,只要你們現在踏出這個旅店的大門,那麼就算是光明神也救不了你們。」會場中突然傳出這樣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聲音傳出的方向,多爾姆.奧勒男爵放下了蒙在頭上的黑斗篷,他不緊不慢的從過道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我是說真的,司法部那些傢伙並不是針對咱們這些人中的某一個,我想他們是要將咱們一網打盡。所以我認為大家還是都坐下來吧。」

    「好啦!大家都坐下來吧!」當西利亞感到自己已將身體放在長椅上之後終於長長的歎了口氣。公爵夫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她挑選了幾位看上去十分順眼的貴夫人作她的夥伴,現在她們可以在花園中一處休息區安安靜靜的享受美味的茶點。

    在經過一番試探之後,在座的幾位夫人都感到安魯公爵夫人並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外省貴族,而且這位夫人的衣著打扮以及言談舉止都無可挑剔,就在這些夫人們打算開心的聊上一場的時候,大個子佛利突然出現在這幾位夫人的面前。

    西利亞搖了搖頭,她要對剛認識的夥伴說再見了,她知道佛利的出現一定是因為某位不能開罪的大人物需要主人家作陪。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奧斯卡的身上,儘管沒有人可以從公主殿下的手邊搶走任何東西,但是公主在聽說到達舞會的這位大人物之後也不禁興起了前去看一看的興趣。

    深藍色的將帥禮服一直是泰坦軍人參加正式活動的穿著。當這些漂亮英武的軍人出現在各種宴會上時都會受到小姐夫人們的青瞇,更何況這次出現在安魯家族酒會上的是整整一個軍官團。

    安魯公爵夫人攜著自己的小兒子迎向了這些姍姍來遲的客人。兩方人在花園的中央相遇。

    「安魯公爵夫人!呵呵!您越來越年輕了!」

    「您也是,阿蘭元帥。」

    也許大多數人沒有注意,泰坦帝國的軍部首腦馮.休依特.阿蘭元帥並沒有像個貴族一樣對安魯公爵夫人行吻手禮,見面時,這位老元帥向夫人敬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軍禮。對於銀狐的尊重夫人竟然也是坦然受之。

    安魯家族從來沒有沒上過戰場的成員,年輕時的西利亞.內塔加波.安魯曾指揮過幾次頗為成功的戰鬥。

    老元帥對公爵夫人行軍禮可以理解為兩曾含義,一是對安魯家族作為帝國最大的軍閥世家的尊重,二是對多年來安魯家族所取得的功績的認可。

    奧斯卡在母親與銀狐阿蘭交談時仔細的打量著這位統馭帝國武裝部隊多達半個世紀的老元帥。這位老人似乎與已知的那些和藹可親的老公爵沒什麼區別,他留著老年人引以為傲的花白鬍子,他那賴以成名的銀色頭髮整齊而又倔強的盤在腦後,略顯瘦小的身材並沒有在身邊眾多高大的軍人中失去氣勢。

    奧斯卡知道,在與西大陸其他強國的爭霸中,就是這個老人讓帝國一直處於優勢,「銀狐」這個名號就是老人在各種軍事行動以及軍事外交中贏得的榮耀,只要泰坦有「銀狐」,那麼至少外國的敵對勢力不會考慮用武力威懾這個古老的國度。

    親王殿下向前走了一步,他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像個小孩子一樣躲在母親的身後。

    老軍人和他帶來的軍官們一同向這位剛剛上位的親王見禮,這次他們用的是對待皇室成員的正統禮節,儘管看上去和軍禮差不多,但只要是出身貴族的軍人都不會將禮節搞錯。

    「尊敬的阿蘭元帥,您太客氣了,歡迎您光臨我家的府邸。」奧斯卡擁抱了這位老先生,他在擁抱時向這位元帥的身後看了看,陪同元帥參加酒會的最低也是個少將,這讓小胖子感到有點不舒服了,為了表示尊重並不見得要帶著帝國十九大司令部的負責人一同出席這次酒會,也許……也許這個老傢伙是來示威的,確實,帝國的軍人們儘管極為尊重安魯,可這些平常根本無仗可打的傢伙無時無刻不在計算著與安魯一爭長短的機會。

    奧斯卡放開老元帥,就在一瞬間,他看到身後的軍官團中有一個極其年輕的身影,他沒看清楚,只是看到了對方的軍銜和眼睛,奧斯卡肯定,那是一個少年人的眼睛,而軍銜卻是少將,奧斯卡感到終於碰到一件有趣味的事情了。

    少年親王有一句沒一句陪著銀狐說著閒話,此時這位親王始終都在回味著那個少年將領的眼神,怎麼說哪?奧斯卡感到極為彆扭,因為那個眼神即表明主人對一切都滿不在乎,又似乎顯示了對親王殿下極高的興趣。有意思!奧斯卡邀請阿蘭元帥就座的時候異常興奮的搓了搓手,這個傢伙真是太有意思了!奧斯卡最後這樣念叨著。

    巢穴似乎亂套了,平常在這裡表現得像烏龜一般的司法部巡警們突然凶像畢露,他們挨家挨戶的搜索著黑幫份子,而從前作威作福的黑道小子似乎老實了許多,他們垂頭喪氣的被趕到了街上,任憑巡警將他們的雙手反綁,然後像烤腸一樣被穿成一串塞進囚車裡。

    當然,黑道份子並不都是這樣合作的,淒厲的警哨不時的在巢穴的夜空中迴盪,一些付與頑抗的傢伙佔領了街道和民宅,但是他們的抵抗很快就被裝備有強弩和攻城車的近衛軍粉碎了。

    老百姓瑟縮在家裡,他們並不見得憎恨那些橫行霸道的黑道份子,在他們看來,只不過外面火並的那兩幫人信奉的法則不同罷了,無論是在誰的控制下,巢穴都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那麼還是鎖好門,藏好為數不多的財物,等明天一早還有買些麵包維持生活。

    多爾姆吞掉了餐盤中最後一塊麵包,他打算讓手下人趁明天戒嚴之前再去這家店裡買點。

    大佬們的臉色都不是很友善,不過男爵能夠體諒,作為大佬,他們每個人在巢穴都掌握著生殺大權,可是現在,讓他們心平氣和看著一個外來戶在他們的地盤上喝酒吃麵包絕對算得上是一件頗難為人的事。

    「好吧!幾位,外面的情況是什麼樣子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想活命的話就應該聽從我的勸告。放下手中的地盤和人員,在外省或是外國找個風光秀麗的地方安度晚年。我的建議僅只於此,如果你們有更好的提議的話可以再跟我談談。」

    男爵拿出一支雪茄,一個侍衛恭敬的為他點燃,多爾姆讓煙氣在肺裡走了一圈之後才萬般不捨的將它們吐出口外。

    「你怎麼不去死呢?你覺得這個建議怎麼樣?」一位大佬對男爵說到。

    「沒關係,我只不過是個代理人罷了,我死了以後,我的大哥會再派一個更加出色的傢伙繼續跟你們玩下去,但是我還是要提醒各位,這不過是一個遊戲,咱們根本就用不著那麼認真。」

    那位大佬似乎還想在說些什麼,但是他想了想之後終於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把嘴閉上,那位大哥的能量是有目共睹的。

    男爵吹出了一口濃郁的煙氣,「喂,各位,我還要參加一個酒會,你們知道嗎?我已經遲到了,所以咱們不要在浪費時間了好嗎?最遲到明天早上,如果仍有人在都林城看到你們,那麼……還是算了,我言盡於此,有些話說出來是極為冒犯光明神的。」

    男爵走了,就像他來的時候一樣,地下賭場陷入了黑暗,只有桌上的一盞燈火還在燃著,燭光映照著幾張氣急敗壞的臉孔,但是很快,這些臉孔在外界的壓力下扭曲變形了。

    男爵的手下將這些決定頑抗到底的傢伙倒吊在地下賭場的房樑上,這些大肚子的大佬顯然已被人將體內的油脂都放了出去,地板上散落著許多類似腸子之類的東西,似乎有人將他們開腸破肚了。

    黑暗中的地下室散發著只有屠宰場才有惡臭,圍在門口的小混混連往裡面瞧上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剛剛那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已經嚇得他們快要失禁了。

    男爵的手下迅速的從法華爾街撤了出來,他們還要接收這些大佬的地盤,雖然司法部的傢伙會把一切值錢的東西全部抄沒,但是既然遊戲能夠從新開始,那麼聰明人是不會在乎這一時的得失的。

    「那個年輕人是誰?」奧斯卡完全沒有必要掩飾自己的意圖,那個穿著少將軍服的小傢伙已經夠吸引人的了。

    銀狐慈祥的望著被眾多小姐圍在當中的少年軍官。「那是我的小孫子,勒雷爾.休依特.普雷斯頓,親王殿下您可以叫他勒爾。」

    奧斯卡望著人群中手忙腳亂的勒爾不禁有些好笑,這位年紀絕對不超過十七歲的少將顯然不懂如何應付那些蜜糖的進攻。

    「說真的,親愛的元帥,您的小孫子似乎並不適合場合。」

    「是的,殿下,他有些地方像極了年輕時的我,比如說勇猛、多智,但是您看到了,似乎他在對待女孩子這方面得到的是來自他父親的遺傳,這個傢伙都十八歲了,可他竟然連戀愛都沒談過。」老元帥的心情好極了,奧斯卡能夠聽出老人言談中流露出的寵愛之情。

    「哈哈,是的,真的看不出呢!這麼年輕的少將似乎在整個西大陸都不多見,我想元帥閣既然將勒爾帶到這裡了,那麼不會只是為了讓他被女孩兒們騷擾這麼簡單吧?」

    「呵呵,當然,相信我的眼光,儘管他是我的孫子,但是我仍然不會吝惜讚美,他會是一個不敗之將,也許在將來他會取得比我這老頭子更輝煌的勝利。」

    「但是,他那少將軍銜是怎麼回事?我記得帝國軍部是不會對這種年紀的人進行這樣的授銜的。」

    「親王殿下,我要說的就是這件事情,我的爵位和在軍中的品級已經決定了,我的直系親屬在進入軍隊時可以直接被授予中校乃至上校的軍銜,但是三世陛下似乎十分喜歡這個小傢伙,勒爾掛著上校軍銜沒幾天就被擢升為少將了。」

    「哦,是嗎?陛下是不會這麼明顯的表示對一個年輕人的喜愛的,如果他這麼做了,那就說明這個年輕人真的有著出色的才能,我完全相信您的話,他在未來一定會是一個成功的將軍!哦不!應該是一個成功的元帥。」

    「呵呵!謝謝您的讚美,他還有很長一段路需要走呢!」

    「那麼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奧斯卡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這位親王對自己的處境再清楚不過了,就拿到場的賓客來說,大部分都是衝著安魯家族來的,而對自己這位沒有任何實際權利的親王而言,得到的也僅僅是表面上的尊重。

    所以,當泰坦帝國八十萬國防軍的統帥與自己平起平坐閒話家常的時候,這位小親王能夠想到的便是這位元帥有求於安魯家族,不然就像前陣子的財政大臣那樣,這些位高權重的老傢伙完全沒有必要這樣恭謹的對待自己。

    老元帥笑著拍了拍手,「好啊!我有一個好孫子!而多特蒙德有你這樣一個好兒子,呵呵,小傢伙,我不得不承認,外面的世界還是低估你了。」

    奧斯卡有些不屑,「您過獎了,這根本不難猜,我覺得您根本就不會像平常人那樣把我當作是一個靠著父親母親飛黃騰達的胖小子,嗯……應該說,那不是您,『銀狐』阿蘭的作風。」

    銀狐阿蘭在瞬間好像就變了一個人,奧斯卡完全將這種變化看在眼裡,儘管他在表面上沒有表現得過於驚奇,但那種變臉的效果卻足夠嚇人一跳了。

    老人的眼睛閃著寒冷的光芒,微彎的手指輕鬆的撫摩著元帥劍的手柄,滿頭的銀髮此時似乎是在火中飛舞。這應該就是帝國公爵、第二國務大臣、軍部部長的真正面目。

    「呵呵,你看,我的誇獎怎麼能說是過分呢?能在您這種年紀有這樣的成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哦?我不知道我取得了怎樣的成就能夠讓您這樣看重。」

    「哈!」老人干蔫的一笑。「如果不是您,羅斯那傢伙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被關進司法部的大牢,而且,您知道嗎?我來的時候,似乎巢穴那邊極為熱鬧啊!」

    奧斯卡的臉同樣變了,儘管沒有老人控制得那麼好,但是其中的寒意卻是人們所不能忽視的。

    「尊敬的元帥閣下,儘管我知道在陛下面前告您譭謗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您若是沒有證據的話一樣不能亂說。」

    一老一小之間的空氣似乎在這個時候凝固了,兩人身邊的軍官似乎都感染到了這種氣勢之間的較量,他們不約而同的把頭別了開去,彷彿根本就不知道這裡發生了極不愉快的事情。

    「奧斯卡,算了,我不是你的敵人,至少我不會對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人動那些不良的心思,你猜得沒錯,我有求於安魯。」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奧斯卡便失去了老人的氣場,根據少年從殺手之王13那裡學到的知識,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氣場,這種氣儘管是異常玄妙的東西,但並不是奧斯卡這種受過嚴格訓練的人所難以把握的。

    所以奧斯卡岔氣了,他的氣場突然失去了壓制的目標,因此龐大的氣勢在少年人沒有即時回籠的時候暴走了起來。

    奧斯卡幹幹的咳嗽了幾聲,這種情況是他所不曾遇到過的,還沒有人僅憑氣勢就能夠令他受傷。

    翻騰的氣血讓奧斯卡難受極了,但是這樣的代價卻是值得的,少年對於自己有這樣的認識感到非常欣慰,這位元帥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也許只有那位同樣是魔鬼一般的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公爵才能與這頭老狐狸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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