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座有著六百年歷史的宮殿,漢密爾頓宮足以在整個西方王國中驕傲的宣稱:「我是唯一的!」確實,世界上最偉大、最奢華的建築奇跡絕對符合「唯一」這個詞。
當你站在宮殿中隨便一個角落,你會發現你眼中呈現的所有景致都是那樣莊嚴肅穆,它的裝飾與佈局都是為了張顯泰坦皇家的氣魄。這種能夠令人頂禮膜拜的氣魄並沒有隨著年代的流失而減弱,它已經滲透入宮殿的每一塊磚石,它站在王者大道的盡頭就彷彿是鼎立在自己的皇座。
陽光灑在漢密爾頓宮巨大的身體上,光滑的宮牆和殿頂都披上了一層金光。那就像是籠罩在泰坦皇室頭上的光環,眩目、耀眼。可真正瞭解泰坦皇室的人會把目光落在宮殿的陰影裡,雖然那裡能見度很低,可那裡往往埋藏著事情的真相。
漢密爾頓宮是皇帝陛下日常工作的地方,這裡有多間大型的會議室和會客室,可以說泰坦帝國的決策中心就是這樣一座宮殿。
阿爾法三世陛下並不喜歡漢密爾頓宮,這裡的室內裝飾很不合他的胃口,他喜歡新潮的裝修風格和一些奇形怪狀的小玩意。這位陛下每天都來這裡「上班」的根本原因就是習慣,是從老皇帝以及莫瑞塞特家的祖先那裡承襲下來的習慣。
漢密爾頓宮還擁有許多間不為外人所知的密室,泰坦帝國許多重大的事件的起源都是來自這些密室。可能皇帝陛下自己都不清楚這些密室到底是怎樣安置的,因為他總是吩咐他的秘書安排好會面之後再由內侍引領著進入,看來這也是皇帝不喜歡漢密爾頓宮的一大原因,在那些看起來完全一樣的狹窄走廊中行走是不會令人感到愉快的。事實上阿爾法三世早就對此感到厭倦。
不過事情總是有例外的時候,現在的三世陛下就很興奮。當他得知老頭子派來與他會面的是一位美麗的夫人時,他就已經開始憧憬。
與皇帝並行於走廊中的是野麗朵蘭.哈蘇.費特楠德侯爵夫人,這位夫人年輕時的美貌曾名動整個西大陸。直到她陪伴退休的父親隱居之後的很長時間,上流社會對她的迷戀才逐漸淡薄。
野麗朵蘭並不知道父親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唯蘇裡.阿爾法.莫瑞塞特可不是從前圍著自己裙角轉的那個皇太子了,他已是帝國皇帝,他是整個泰坦的主宰,儘管沒有光彩的武勳,可這位皇帝仍然在他統治泰坦的二十五年間博得了顯赫的聲名。
「朵蘭,你好像有些不舒服?」皇帝輕輕的拍了拍費特楠德侯爵夫人挽著自己胳臂的手,這位陛下打的什麼主意應該是很明顯的了,他並沒有依照貴族禮節稱呼野麗朵蘭的品級。
「啊!不,尊敬的陛下,並沒有什麼,我只是在考慮措辭,您知道,您和我的父親都是那樣高深莫測,我不清楚您的想法,也不瞭解父親囑咐我向您轉達的那些事情。」
「呵呵,親愛的朵蘭,那些確實是你不應該瞭解的,我驚訝於你的到來,能夠見到你是我在這些日子遇到的最開心的事情了。」
宮廷內侍將皇帝和貴夫人引入走廊中的一間密室。當房門在兩人身後關閉的那一剎那,費特楠德侯爵夫人明顯的感到自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她不知道為什麼在經過了歲月的洗禮之後自己還會出現這種小女孩才有的心態。
「朵蘭,看到這樣健康的你使我感到很快樂,歲月並沒有給你帶來太多的變化,很慶幸,光明神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都還算公平,他讓我見到的還是那個完美的女孩兒。」
費特楠德侯爵夫人雖然對皇帝那直白的挑逗有些感冒,可她的臉還是不爭氣的紅了起來,她在那個近乎與世隔絕的領地過了二十多年相夫教子的生活,乍一聽到這樣的恭維,這位年近四十的大「女孩」顯得非常不知所措。
「陛下,您的誇獎是我不能接受的,雖然我的臉上確實沒有留下歲月的印記,但是,您知道,歲月的厲害並不是這些,它將我的外貌之外的一切事情都改變了。您不再是您,而我也不再是我。」
皇帝已經忘記老頭子要和他商量的那些事情了,相比於眼前這位散發著致命誘惑力的女人,沒有什麼是比征服她更重要的了。
「能叫我唯裡麼?就像從前那樣。」此時的皇帝彷彿又回到了青年時代,他的眼睛閃爍著炙熱的光芒。
侯爵夫人有些慌亂了,皇帝的要求是絕對不合規矩的,從這位陛下加冕的那天開始,唯蘇裡.阿爾法.莫瑞塞特這個名字就已經消失,剩下的只有泰坦帝國皇帝、阿爾法三世。
費特楠德侯爵夫人退到了密室的一角,她的一雙手緊緊抓住了身邊一張坐椅的扶手。
皇帝有些著急了,他並不是這樣的,他對美貌女子的熱心和耐心都是出了名的。可是這些「良好」的口碑馬上就崩潰了,在面對費特楠德侯爵夫人這樣一位煥發著聖潔氣息的絕色貴婦時,皇帝選擇做回青年時的唯裡。
「我讓你感到不舒服麼?我讓你感到討厭麼?既然你連我的名字都不願意提起那為什麼還要進入這個房間,難道我們之間的恩情你全都忘記了?回答我!」此時的皇帝確實和那些性急的小伙子是一模一樣的,他霸道的環抱著不住逃竄的侯爵夫人,瘋狂表現著自己的佔有慾。
費特楠德侯爵夫人好像是被這位大膽的陛下嚇到了,她不知是不是應該掙脫出皇帝的懷抱,她猛然回想起過去的許多事情,在自己年輕時,唯蘇裡.阿爾法.莫瑞塞特無疑是眾多的追求者中最出色的一位,俊美的皇太子除了有些花心之外便再也沒有什麼缺點了。儘管她將自己的心動掩飾得很好,可是在都林生活的最後,這位美貌、自律、有著良好教養的公爵小姐終於還是決定放縱自己的心意。她將初戀、初吻、初夜,都在這座宮殿的一間密室交給了唯裡。
「難道……難道這就是那間密室?」侯爵夫人為皇帝話中隱含的深意所震驚,這就是那間充滿甜蜜和痛苦的房間嗎?野麗朵蘭無法確認,皇帝的體溫足夠燙傷她,她現在無法思考,身體的溫度提醒著她必須要回答皇帝的問題。
「我沒有忘記!一切的一切我都沒有忘記!」野麗朵蘭說出這些的時候已經後悔了,她想到了她的丈夫和兩個孩子,她從來沒有過背叛的經歷,但是我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會按照理智認為的那樣發展下去的,連侯爵夫人自己都對她說出的話語感到震驚。
「光明神讚美愛情。我怎麼忘記?忘記唯一的一次愛戀?我做不到,可陛下,這對咱們有意義麼?您選擇了最合適的伴侶,我也有了門第相當的夫婿,這裡發生的一切,只應該當作是生命中浮現的一場短暫的迷夢。」
皇帝陛下顯然不滿足這樣一個肯定又否定的答案,他在那次一夜激情之後便再未曾見過這位夫人,他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來表達胸臆。
野麗朵蘭在突如其來的熱吻中呆楞了,她不知道該怎樣處理這個意外,她想推開他,可吻著她的不是一個小流氓,而是一位至高無上的皇帝,有鑒於此,苦惱的侯爵夫人只能一邊僵硬的接受,一邊小聲的抗議。
「不要!不要!我不要!」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小姐正在推拒著他的奧斯卡哥哥,他們剛剛從都林著名的跳蚤市場滿載而歸。此時這位親王正試圖說服他的小妹妹塗抹上一支一塊金幣可以買上一噸的唇膏。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根本不會允許任何低級廉價的東西出現在他妹妹的身上,可是看著小小姐瘋了一樣的叫囂也不失為一種痛快的玩樂方式。
泰坦的跳蚤市場有著悠久的歷史,如果要從頭說起,這可能會追溯到所謂的「自耕農」時期,人們將家裡手工製作的各種獨特的產品拿到集市上進行買賣,有時就算交換也是無所謂的,其實商業的最初概念就是用自己不需要的產品去換取自己需要的東西。
現在,跳蚤市場已經成為市民生活中的一項必須,這裡的東西要比市面上的便宜許多,由於是自家的產品,所以在風格和特色上都保有了一定的優勢,當然,跳蚤市場裡主要經營的都是一些小商品,貴族們只會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才會光顧這樣的小攤子。
那些千奇百怪的小東西確實能夠吸引遊客和購買者的眼球,我們的小小姐拉著莫瑞塞特王朝最有前途的親王殿下在逛了整整一個上午之後終於回到了馬車上。她有著展示戰利品的好習慣,所以小親王又溫習了一遍妹妹的戰績,直到他發現了那支有可能是用死去動物的油脂製成的唇膏。
正當奧斯卡在妹妹的歡笑聲中陶醉時,行駛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和人們驚慌的叫喊。
一名騎士裝扮的青年就在親王殿下租用的馬車前停了下來。他立於馬上憤怒的嘶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如果您還是高貴的安魯家族的一員,那麼就請您拿起刀劍,走出馬車,接受我,西歐勒.門得爾松子爵的挑戰。」
騎士嘹亮的聲音讓整個街市都沸騰了,「決鬥!」貴族之間的決鬥只會出現在小報之類的刊物上,這次竟然會如此戲劇性的在跳蚤市場中上演,人們得知這個樣子好看的騎士挑戰的對象是那位最近異常紅火的親王殿下時便更加瘋狂了,他們紛紛圍攏了上來,本來就有些擁擠的市場已在騎士出現後變得水洩不通。
奧斯卡很隨意的靠在了坐椅上,這位騎士稱呼他為親王,這讓受到侵犯的小胖子多少好過了一些,但是少年人現在並不想搭理這些被嫉妒沖昏頭腦的年輕人,況且門得爾松家族的威名也曾出現在自己的記憶中,況且騙子裡奇還沒有將那些允許自己行兇的證明帶回來。
萬事好奇的小小姐最先便將小腦袋探出了車窗,「決鬥」是一種小姐們永遠都不會接受卻又為此熱血沸騰的玩意兒,可薩沙在打量了一下騎士之後便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過去了。
那是一個七八歲大小的女孩,她無助的看著被騎士的駿馬踐踏得碎裂滿地的鮮花,她就那樣呆呆的立在騎士的旁邊,顯然飛奔而來的駿馬和突發的事件將她嚇得不輕。
薩沙的怒火在瞬間就爆發了出來,那是水仙!小女孩散落滿地的鮮花是貨真價實的水仙!現在這些高貴的花朵被一個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傢伙踩成了碎片,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水仙郡,那麼這個傢伙絕對會被亂棍打死!
奧斯卡能夠感到小妹妹突然勃發的怒氣,他看著薩沙風一般的掠下馬車,不禁跟一旁同樣莫名其妙的保爾面面相覷。究竟發生什麼了?
西歐勒.門得爾松子爵看到車門打開的時候便做出了戰鬥的姿態,可他和一旁驚呼的人們同樣都沒想到,從車中走出的是一位仙女一般的小姐。
這……這應該就是「安魯的水仙花冠」!西歐勒.門得爾松子爵尷尬的收回了指向前方的長劍。他瀟灑的跳下座騎向這位美麗的小姐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騎士禮。
「尊敬的安魯家的小小姐!只有光明神才能讚美您的純潔與美貌,可是現在我只能說出令您失望的言辭,我想與您的哥哥,安魯家族第四子、泰坦的親王殿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大人進行一場真正的決鬥。」
小小姐可愛的眉頭已擰成了一個危險的結,這個……這個……這個噁心的傢伙又用他的骯髒的靴子踐踏了水仙!不可饒恕!絕對不可饒恕!
總有一些東西是絕對不可侵犯的,比如說安魯家族的圖騰。小薩沙的聲音在顫抖,她已到了爆發的邊緣。
「你……你……你是貴族?」
「是的!尊貴的安魯小姐!我來自帝國西方萊茵省的門得爾松家族,泰坦偉大皇帝陛下賜予我子爵的爵銜。」
「那麼……你是說你是貴族,那麼……呃……哦……你叫什麼來著?」
「小姐,我的名字是西歐勒.門得爾松。希望您能……」
騎士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眼睜睜的看著這位天使一般的小姐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哇……喔!」人們發出了無意識的驚歎!安魯家的小姐也太……太凶悍了吧?她剛剛結結實實的給了一位騎士大人一個響亮的耳光!天啊!事情越來越有看頭了!
西歐勒.門得爾松子爵也被驚呆了!他的手已落在劍柄上,可他知道,如果他向著這樣一位小姐拔劍,那麼他這一生恐怕都在人前抬不起頭了,可是……可是這是為什麼?青年人捂著自己的臉龐直發呆。
「你是西歐勒.門得爾松子爵麼?你是出自一個古老高貴的家族的騎士麼?你選擇這樣一個地方挑戰我的哥哥,你在公眾的面前挑戰泰坦帝國的一位親王殿下,難道你沒有意識到你的這種念頭有多麼骯髒麼?是的!在人們的面前將長劍插進我的哥哥的胸膛,啊哈!天啊!你出名了!你可以博得某位小姐的芳心了!怎麼?我說的不對麼?你的臉色很難看唉?」
子爵的臉色確實很難看,但他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反駁這位小姐。
小薩沙並沒有停止打擊這個倒霉鬼。
「您知道我在懷疑什麼嗎?我在想你的大腦是不是和你那匹笨馬的腦袋調換了?哎呀!大家看啊!快看啊!他的笨馬點頭了!啊那就是了!你認為殺死我的哥哥就達到目的了?你認為你成了拯救天使的英雄了?你知道麼?你的自以為是會讓天使追隨我的哥哥升入光明神的天堂。還有!決鬥,對了!決鬥,你是為了決鬥而來的!那麼讓我來告訴你你的決鬥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
薩沙從隨身帶著的小荷包中掏出了一大把金幣,她將它們擲在了地上,接著她掃視了一下圍觀的人群,她馬上就注意到幾個眼睛盯著金幣不放的傢伙。
「你……還有你!站出來!」
被薩沙點到的兩個傢伙受寵若驚的竄了出來,從人們鄙夷的目光中我們可以看出,這就是兩個委瑣的流氓。兩個流氓恐怕這輩子都沒遇到過為高貴的小姐服務的機會,他們的聲音和笑臉看著都令人作嘔。
「尊敬、高貴、美麗的小小姐!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麼?」
薩沙連眼尾都沒有掃一下兩個流氓,她堅定的與騎士對視著。
「我需要一場決鬥,就在此時,就在此地,周圍的人們可以作證,勝利者可以獲得地上的金幣。」
人群中再次傳出各種各樣的聲音,而兩個流氓在互相望了一眼之後又把注意力留給了地上的金幣,真的是數目不蜚啊!
「你們在幹什麼?開始啊!」
小小姐冰冷的話語激醒了人們,兩個流氓中的一個突然對另外一個發起了進攻,另外一個傢伙的反映竟然不慢,他們很快就撕打在一處,動作笨拙、醜態百出,這兩個傢伙在互相毆打時還不忘了用下流的語言辱罵對方。
跳蚤市場在除了狂歡節之外的日子裡就沒有像今天這麼熱鬧的了!人們在四周瘋狂的叫喊,是啊!今天的新鮮事太多了!「加油啊!」「打啊!」「揍他!」「下流坯!還由於猶豫什麼!踢他屁股!」
西歐勒.門得爾松子爵已經絕望了!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已經忘記了剛才的那個耳光,他的決鬥不但被當成是流氓鬥毆,而且還如此形象的體現出來了。
「夠了!夠了!」小小姐再一次發出了命令,兩個已打得滿臉鮮血的傢伙被親王殿下的車伕像抓小雞一樣的丟在了一邊。
「拾起你們的金幣趕快離開這裡!」兩個流氓在聽到小小姐的話後便爭奪起來,他們很快就消失在人群裡了。
「相信大家都看到了,這就是這位子爵閣下要求的決鬥!」
「不!不是這樣的……」
「不!就是這樣的!」
「那……那既然親王殿下不在這裡,那……那我只得告辭了!」西歐勒覺得自己再不走就完蛋了,他跟這個兇惡的小姐實在沒法辯解,再說這麼多人看著呢!他可是一個騎士啊!臉面已經丟得夠多的了!他必須得走了!
「如果你就這麼走了的話只能證明你連做貴族的資格都沒有,而且我懷疑你根本就不是一個騎士。」
「我是騎士,我是都林大學軍官學團的正規騎士,我的貴族封號更不容懷疑,那是皇帝陛下御前親賜的。」
「那麼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看看你的腳下,泰坦的臣民,都林城的民眾,你們都來看看這位騎士大人的腳下。」
「呀!是水仙啊!」「是啊!真的是水仙呢!」「哎呀!都林這邊培育水仙可不容易呢!」「噓!別瞎說!那是安魯家族的圖騰!」「對呀!怪不得呢!」
西歐勒知道自己真正的完蛋了!剛才這個小丫頭所有的指責都可以當作是笑談,可這次不同了!他真的犯錯了!他向一位親王發動挑戰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可在決鬥之前他居然踐踏了人家族徽上銘刻的圖騰,雖然這是意外,可他的笨馬和他自己確實是將這些花朵踩得一塌糊塗。
但是事情並沒有像眾人想像的那樣,我們的小小姐走到了水仙的主人——那個小女孩的面前,「小妹妹!勇敢的告訴大家,這些是你通過辛勤勞動所獲得的成果嗎?」
小姑娘第一次受到這麼多人的注目,她一下子羞紅了臉,但她並沒有忘記此時應該做些什麼。那些水仙是她的驕傲,許多人都對她家培育的水仙花讚不絕口。
「是的!是爸爸、媽媽、哥哥、弟弟還有我一同努力的結果,我們會從十幾里外的村莊取回乾淨清涼的泉水澆灌它們,還會用節省下來的泰士1為它們購買肥料,然後在開放的季節它就成了家裡唯一的收入來源,可是現在……現在……嗚嗚嗚!」
「好啦!小妹妹,不要再傷心啦!喏!收下這個!」天使一般的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小姐將自己頸間那條做工精細並鑲有好幾顆碎鑽的白金項鏈摘了下來,她近乎虔誠的將項鏈戴在了小女孩的脖子上。
小小姐將自己的額頭貼上了小女孩的,她的口中頌出了光明神典中的一段聖詞,「僅以吾之最高神的名義將光明遍灑人間,度過苦難,度過黑暗,用最虔誠的心靈迎接明天。」
喧鬧的市場已經徹底的安靜下來,人們的眼中沒有了市儈和貪婪,他們好像看到了神跡,一位天使化身的少女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西歐勒.門得爾松子爵投降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在安魯家的小小姐面前根本就是一文不值,他單膝跪伏於地,向神女一般的薩沙伊行效忠禮。
遠近的人們都陸陸續續的跪了下來,不清楚狀況的人們還以為是教宗陛下光臨了他們的市集。
薩沙並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她停止了唱頌,轉向了一臉懊悔的門得爾松子爵。
「子爵閣下,相信您已經清楚的瞭解了您的行為為週遭的人們所帶來的困擾,相信您現在已經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東西要比您的虛榮心重要得多。光明神讚美愛情,一相情願沒有錯,但不能作為決鬥的借口,真正的騎士會將最勇猛的武力留在戰場上用以征服敵人,而毫無道理的爭風吃醋是那些下流的嫖客才擁有的舉動。當一個騎士失去理智、精神和判斷力時,他就連一個農夫都比不上,請您不要忘記這一點。」
「是的!我相信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您不會忘記什麼?為什麼要突然這樣說?」費特楠德侯爵夫人蜷縮在皇帝陛下的懷中輕輕的問了一聲。
密室中到處都散落著華貴的衣物,從這些衣物的破損程度來看,皇帝陛下和他剛剛見過的女伴明顯是經過了一場爆風驟雨。
「當然是指你,我的最愛,你為什麼才出現呢?你怎麼忍心離棄我這麼多年,現在好了!我再也不會忘記與你纏綿時的歡樂,甚至根本離不開你,你要對此負責,我的好寶貝!」
面對皇帝的寵愛,侯爵夫人恰到好處的表現出羞澀、驚喜、快樂等等等等的複雜表情,「可是……可是我已不在年輕。」
「呵呵,親愛的朵蘭,我也是個老頭子了,你還怕什麼?我發誓,我再也不會輕易放開你。」
野麗朵蘭.哈蘇.費特楠德侯爵夫人被皇帝的誓言又弄得手忙腳亂起來,她不知道是否還要繼續和皇帝保持這種關係,畢竟她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畢竟她的老父親是一方公爵,畢竟偷情和情婦這樣的字眼代表著貶義。
激情之後的侯爵夫人終於察覺到她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她好不容易才從三世陛下的愛撫中回過神來,天哪!父親大人的親筆信!天哪!旦願皇帝沒有把它和那件襯裙一起撕成碎片。
親王殿下的馬車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對待,人們奔走傳誦著安魯的水仙花冠的事跡。薩沙被她的哥哥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剛才已經發了一通脾氣,現在她還找不到感覺,所以她只能裝做什麼都看不見。
少年親王並沒有向他的妹妹說出讚賞的話語,但是小胖子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他為擁有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而感到自豪。
相信安魯家族已贏得了這場決鬥的勝利,人們對安魯的崇敬又提高了幾分,相比於遠方騎士們的英雄傳說,人們更願意接受就在他們的身邊為一名可憐的女孩進行祝福的小小姐。
泰坦貴族並沒有欺壓百姓的傳統,可是既然這個世界上存在著等級,那麼處在高位上的人們就一定會利用手中的權利向下位者宣洩統治情緒,無論是怎樣的宣洩方式,這種做法幾乎是階級社會存在的一種基本規律。
貴族們根本不會去考慮所謂人民大眾的權益。因為人民根本就不曾存在於貴族的詞彙中,他們只是將腳下的臣民作為一種用於為他們創造財富和樂趣的工具。這種想法並不過分,在傳統、保守的泰坦帝國,人民確實都在盡職的充當著這樣的角色。
自由民的數量已隨著土地和財富的日益集中而極為稀少,大部分的人民都會選擇成為某一貴族領中的佃農,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他們的生存。貴族的驕傲不允許他們拋棄領民,這也許是泰坦分封制度確立以來形成的最優秀的傳統。一個家族如果使他的領民大量流失,那麼這會引起整個貴族階層的鄙視。所以泰坦的勞苦大眾雖然忍受著不同程度的剝削和苦難,但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貴族老爺們並不打算把他們往死裡逼。
今天的人們確實有些忘形了,他們看到一位身份高貴得可以比擬公主的小姐為了他們中一個普通而又弱小的個體撐起了保護傘。那位小姐的言行被以最快的速度刊印成冊,善於幻想和八卦的小說家為這些小冊子取了一個非常動聽而又有著強烈衝擊力的名字——《聖少女之樂與怒》。而那條項鏈則被命名為「聖少女之心2」。
「我錯過了什麼事情麼?外面的人們在談論什麼?」野麗朵蘭.哈蘇.費特楠德侯爵夫人臃懶的斜靠在馬車座椅裡。
「我不清楚,您可以隨便找個男人問問。」說話的是一位有著漂亮的面孔的年輕紳士。
侯爵夫人從身邊這個男性夥伴的口吻中聽出了嫉妒。「小傢伙!你在吃醋。你知道這僅僅只是計劃中的一部分而已。」
可很明顯的,這位年輕紳士並不打算放過野麗朵蘭,「呵呵,您錯了,我的母親,我只是討厭你身上的口水味兒,那種惡臭簡直令人無法忍受。」
沒有任何一位母親能夠容忍來自孩子的羞辱,野麗朵蘭揚起了她的手,她想狠狠的給這個不懂禮貌的大兒子一點教訓。
「夠了!母親!你應該瞭解我現在的心情,那個老淫棍是皇帝,這我瞭解,可是這值得讓您用高貴的身體去換取那些根本就不著邊際的利益嗎?」青年抓住了母親的手臂。
「你不能這樣說,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難道你不明白為什麼我和你的外公要在那樣輝煌的一刻選擇遠離麼?難道你認為那時的皇室會接受你這樣一個私生子麼?」
「但是母親!我不明白這到底有什麼好?我們在家園的生活難道不是很美妙麼?為什麼要來到這個連空氣都透著骯髒的鬼地方?」
「為什麼?呵呵!你早就得到答案了不是麼?你的父親可是位皇帝,難道你不想獲得這個帝國的統治權麼?相信這些天以來你已經瞭解到你的兩個弟弟都是些什麼樣的貨色,我可以肯定,無論是相貌還是實力,你都會讓見過你的人大吃一驚!請相信我,我的孩子,你的母親和外公這麼多年來的努力並不是在作戲,而是為你製造加冕為帝的那一天。」
青年不屑的撇了下嘴,他年紀不小了,他認為他的母親有些精神問題,歷史上的泰坦皇室沒有接受過任何一位私生子。他覺得不值得為這種不著邊際的幻想浪費腦力,他將目光落在了手中的一本小冊子上,「安魯的水仙花冠」!他對女神一般的小小姐充滿了憧憬。
1泰士:泰坦帝國的銅製貨幣,是帝國最基本的貨幣單位;與金泰的比例是1000:1;其基本換算關係是「1金泰=10銀泰=100泰盾=1000泰士
2「聖少女之心」:白金項鏈,有一心形掛飾,上面鑲有拉的碎鑽;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被冊封為皇后之後自動更名為「皇后之心」;「皇后之心」的價值並不是很高,可它卻是泰坦帝國安魯王朝得以傳世的幾件最著名的珠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