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人生 第二卷 遊蕩的妖魔 第一五一章 難道你不擔心他們背叛
    舒暢兩個手撫在桌子上,他靜靜的望著那位牛頭人沒有說話。在他的目光逼視下,那位牛頭人從身上掏出一枚鑰匙,輕輕的放在桌上。

    馬薩諸斯緊跟著對方的行動,他從懷裡掏出一柄兩齒叉,也跟著擺在桌子上。其他人在他們的示範下,也三三兩兩的從身上掏出千奇百怪的物件,有一柄火鐮,有一枚金幣,有一枚袖扣。

    這些東西都帶著濃厚的中世紀風格,比如馬薩諸斯拿出來的兩齒叉,那就是中世紀時的餐叉,當時,餐叉還不是三個齒的。

    桌子上不一會便堆滿了各種東西,眾人擺上自己的物品後,都將目光轉向了舒暢,等待舒暢的行動。

    他們這是在詢問舒暢的信物,可舒暢哪有他們的信物。這群人當時來源於不同的氏族,他們的共同使命是埋伏起來,為氏族向吉密魑人報復,當然為氏族所受到的侮辱向吉密魑人報復,當然作為孤島行動,他們一被派出,便被氏族除名,原先,他們所在的氏族已經不承認他們的存在——如此,什麼樣的信物對他們也約束不了。

    肯特親王的,肯特親王的信物就是他們行動的暗號,見到有人出示這樣的信物,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殺死信物持有者。

    可他們並沒有行動,當舒暢將肯特親王的戒指擺上桌子時,這些人當中。有人發出輕輕的吸氣聲,有人長長地歎了口氣,還有人全身鬆懈下來,他們喜極而泣,但沒有一個人向舒暢發動攻擊。

    許久,房間的抽泣聲平息,那位牛頭人清了清嗓子,平靜的問:「任務是什麼?」

    「沒有任務」,舒暢的回答很淡定:「世界已經改變了。你們的使命終結了,家族承諾解脫了,我現在只需要幾名志願者。」

    「志願……做什麼?」,角落裡一個人怯聲問。

    「避世同盟不存在了,這世界也不再有魔黨秘黨」,舒暢深吸了一口氣,簡略的向眾人交代一下目前的形勢,接著說:「一隊制裁者正在趕往這裡。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留下信物,走出去,從此隱藏在普通人當中,默默無聞的死去……」

    那個怯生生的聲音繼續追問:「另一個選擇是起來抗爭嗎,與你一起?」

    「不,另一個選擇是投靠,生活在他地欺負之下」。望著一下驚異不定的眾人,舒暢繼續說:「我不擔心你把這裡的情況說出去,因為這裡沒有需要出賣的人。這是一群普通人,也許有一點能力,但只是比普通人稍強一點,有人會關心這樣的普通人嗎?」

    這話舒暢說的很慷慨激昂,但他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外人,他與這群人初次接觸,對他們的真實身份沒有任何瞭解。所以他不在乎出賣,因為他沒有什麼可以讓人出賣的。

    但他們彼此之間就不一樣了。這群人雖然刻意保持神秘,但舒暢絕不相信,幾百年過去了,這些人地家族世代相傳,竟然沒有發生一點橫向接觸。

    所以,舒暢可以允許別人的叛離,但在座的人當中,決不會允許同伴出賣,決不允許。舒暢這一慷慨的表態只是逼迫對方認清自己的形勢採取同一立場:或者一同拋開舊友身份,從此做個普通人,或者一起賣身投靠。

    但重返普通人世界行嗎。一群在能力超越普通人太多的「妖魔」,他們結黨成派,資源充裕,享受林駕於他人之上的生活,數百年了以至於成了一種家族傳統,讓他們突然放棄這一切,就好比讓比爾蓋茨離開裝飾豪華的餐廳,跑到路邊大排檔去,端著不接近地餐碗,跟一群渾身汗臭的人爭搶蓋碗麵一樣,他們能受得了嗎。

    舒暢說完這話,態度很悠閒,他甚至有點自鳴得意,而結局很快向他的預料發展,不等舒暢表態,在座地幾個面具人已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著同伴,眼珠快速轉動著,似乎在琢磨著防範措施。

    牛頭人制止了同伴的蠢蠢欲動,他不滿的看著舒暢:「先生,我們是一個整體,我們做出的決定將是共同決定——你需要我們做什麼?說出你地要求,我們給你答覆。」

    「三件事」,舒暢豎起了三根手指頭:「第一,自覺有能力躲過別人的偵察的人,我需要他們地幫助;第二,沒有能力的人,我希望他們能立刻搬遷……我正打算建一座訓練基地,我需要他們幫我辦點相關事宜;第三,……」

    舒暢說完兩條要求後,頓了頓,等待著其他人的反應。很明顯,如果大家決定參與,他的第三個要求才能說出來,否則的話,他寧願不說。

    一陣竊竊私語過後,那夥人立刻決定參與。這一方面是因為舒暢提的前兩點要求並沒有太大的危險性,而這群人也不願解散組織束手待斃,所以他們同意了。

    「關於第一點,你需要我們做什麼,接近他們,完成刺殺?」牛頭人再次尋求確認。

    「那是不可能的任務」,舒暢冷冷的回答,看了眼前這群人的狀況,他將計劃稍稍做了變動:「我聽說你們一直注視著那個港口,我現在只需要你們繼續注視它,然後給我發出警報而已。」

    對於長老會的制裁員來說,拷問記憶是他們最拿手的,這群退化的襲擊者一旦落到他們手裡,包括舒暢與他們這次的會面都無法隱瞞。與其冒險讓他們發動注定失敗的襲擊,還不如利用他們廣泛的人脈為自己做點事。

    對於這群潛伏者來說,舒暢的要求太簡單了。數百年來他們潛伏在這片大陸,為了行動的方便。他們在碼頭上編織了密集地監控網。

    每一種努力都有收穫,他們的努力雖然沒有等到襲擊者的到來,但是卻因此掌控早期的美洲運輸業,並由此獲得高額的壟斷利潤。

    到甜頭之後,每一項新興的運輸業興起,他們立刻將彼,如此持續不斷的努力了數百年,可以說在座的諸位都是美國運輸業背後的真正大亨。他們控制著所有車船、碼頭、航空港、火車站,而舒暢地要求不過是讓他們實施通報而已。這不需要花費額外的金錢與精力。它的危險性也可以小到忽略不計。

    剩下的時間進入垃圾時間,幾個帶著面具的人煞有介事的與舒暢討價還價,他們以提供幫助的名義要求獲得相應的庇護。為了這項庇護,他們願意交納符合慣例地稅賦。於是一場詭秘的會面,在皆大歡喜中結束。

    會議結束時已經是深夜,這群潛伏者三三兩兩的告辭。為了隱秘,他們也自覺自願的不去打聽第一項任務與第三項任務的執行者。

    沒有人再在乎這間庇護所的容貌,等大家都走後。舒暢擰開了燈,這才有機會觀察這間小黑屋。

    果然,一如他猜測的一樣。這間屋子並沒有通向外面的門,四周都是牆壁,牆上畫著幾個窗框子,鑲嵌了螢光視頻,讓這間密室有了屋子地感覺,在圖拉姆的操作下。窗框上的視頻播放出街景圖案,但這些街景明顯過於落伍。街道上地人穿著不合時宜的服裝,已不符合這個時代的悠閒。在虛擬的街景上慢慢踱著步。

    圖拉姆望著窗景上播放的圖像,若有所思:「可以設計一下,用三維動畫製作街景,會讓這一切看地更逼真……我相信,臨街的那一面也在播放著一些畫面。那或許是模糊不清的人影晃動,用以模擬房客地生活情景。」

    舒暢並沒有領會圖拉姆的盤算,他正在檢查密室的四面牆壁。

    這間避難所活像個軍火庫。裡面裝備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從長矛大刀到各種長短槍支,其中還包括……頻閃槍。

    圖拉姆盤算了一會,見到舒暢還沒有回答,他抬起頭來,用迷惑不解的目光詢問:「我剛才真替你擔心,你直接給他們指出背叛之路,難道你不擔心他們背叛?他們也許願意放棄眼前的這一切,去過一種普通人生活——這不正是你我所期待的嗎?」

    舒暢已經檢查完四面牆壁,這時馬薩諸斯仍送客未歸,他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帶著回憶的神情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這是我們的古老傳說,它叫《白蛇傳》……」

    舒暢慢悠悠的給圖拉姆講述著《白蛇傳》的故事,他最後總結說:「一條蛇,或者說一個妖魔,她選擇過普通人的生活,得到了什麼?

    她所有的苦難,全是因為她選擇了做普通人而帶來的……過去,這個故事讓生活在人世間的我不可理解:一條蛇,一個妖魔,為什麼要選擇一條最難的路來生活?那種生活雖說是有點寂寞,可到底也比人世間的苦難好的多。為什麼不能和以前一樣漂游於天地之間,上天入地,自由自在?

    圖拉姆,你能明白這個故事麼,現在你我身為『妖魔』,我們期待那種普通人的世俗生活,然而,世俗生活究竟有什麼魅力值得我們留戀、追尋?我們所期待的,是我們的真實心意嗎?」

    圖拉姆癡了,他在沉默中不停的咀嚼這個故事,良久才說:「你這人真怪,我從這裡面聽出偉大的愛情,你卻從裡面只看到種族與等級的隔閡。

    不過想一想,這故事有點意思——妖魔的生活,雖然有點寂寞、有點孤獨,基本上要離群索居,但這種生活至少還逍遙!……我現在開一家小超市,但掙的錢卻讓我心寒——做一個吸血鬼,花費很高的。

    現在讓我回想一下,再去過那種為了生活而奔波的世俗社會,天吶,我寧願死。」

    「他們也寧願死」,舒暢靜靜地說:「瞧那群人,他們不是一個組織派來的,但因為有相同的目的,便自發的聚集起來,形成這麼一個古怪的、故作詭異的聚會。

    瞧瞧他們,經過數代的傳承,他們當中已經沒有人具備祖先的本領,現在,即使讓他們去完成任務,那也是徒勞。

    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數代之前已經遺忘了自己的使命,他們的精力已不在履行承諾上,他們當中,大多數已接近普通人,祖先留下的阿魯卡多血脈已被稀釋的找不見了。

    然而,他們終究是自命妖魔的人,讓他們拋棄這個妖魔身份,重新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你看到了嗎?馬薩諸斯就是榜樣,他好的不學,學人隱居,結果一回到大城市,他立馬融入到舊日夥伴當中,繼續花天酒地,現在你讓他重新隱居,他願意嗎?

    妖魔畢竟是妖魔,品嚐過妖魔味道的人,他已經不適應世俗生活,讓他重新回到世俗社會,他只會得到出賣。所謂對世俗的暢想,那不過是又一個白蛇傳啊。

    那夥人都是聰明人,他們不是白蛇,讓他們學著放棄現在的身份,不,他們沒有欣喜,只有恐懼,那是一種被打翻在地,壓在雷峰塔下的恐懼。

    所以,我剛才那些話不是給他們指出背叛的路,而是一種警告,告訴他們不反抗,唯有被出賣。」

    圖拉姆愣了半天,突然又說:「這是一個愛情故事,當你想起這個故事的時候,不會是觸景生情吧。我很懷疑這點……你屋子裡現在就有一位普通人。你給我講的故事,如果把性別變換一下,一位男性妖魔愛上一位普通世俗女人,那又會怎樣?……

    你在恐懼什麼,我記得中國是個夫權社會,唯有女人是純屬品,你擔心遭到出賣你,背叛嗎?你在躲避什麼,是擔心她知道你妖魔的身份,而後會因為恐懼而出賣嗎?你給我講的故事是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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