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說狼人的戰鬥意識強烈,被打的丟盔卸甲傷亡過半逃至此地,喘息未定又個個想回去繼續殺戮。
這場殺戮持續了整整一個白天,第二天,傍晚時分,舒暢才帶著幾名狼人,扛著大包小包重新返回遊艇。見面第一句話就是:「這次,我好像也落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
埃裡克張了張嘴,疑惑地看了舒暢一眼,又上下打量歸來的戰友,見傷亡情況可以忍受——實際上,傷者多為輕傷,且無一例陣亡——他默默搖搖頭。哈根好像知道他想說什麼,連忙圓場:「我們最好現在起錨——這地方待不下去了。」
舒暢喘息中順便打量周圍。此時甲板已變成了一個大要塞,留守的狼人堆起了大沙包架上機槍,船名標誌已被篷布遮起,不時有狼人鑽入水底,而水下叮叮噹噹的悶響連續不斷,偶爾還有光焰傳出,海水像開鍋似地翻騰。
「恐怕油料不夠」,這裡面,拉吉拉丘最想走,但他身為船長不能不考慮更多:「我們一直用最高速航行,航油消耗巨大,現在的油料,只夠用經濟航速航行到霍比亞(摩加迪沙北方),而霍比亞……眾所周知,那裡比摩加迪沙還不如。」
「格倫在哪兒?」舒暢問。
「在水下,正使用美國海軍常用的Broco焊接法進行水下焊接!」哈根回答。
「他上來後,來我艙裡一趟!」舒暢說完,指揮那些狼人把包裹抬回自己艙內。身後,埃裡克看著他的背影,低聲嘟囔:「他戰鬥了一整天……天,可天色剛黑。」
「別思考……」,哈根在他背後輕聲提醒:「我剛才問哈根,他們最近的行程疑點太多,綜合伯爵的態度,我也認為這裡面有問題。可我們現在不能思考。」
埃裡克面色大變:「你是說……上帝!……一個能在白天活動的吸血鬼?」
「也許」,哈根頗為含糊地說:「誰知道呢,據說,某人已發明了抵禦陽光的方法,可短暫行走於陽光之下……這是個科技時代,萬事皆有可能,不是麼?」
「『短暫行走於陽光之下』——這辦法百年錢就有了。」埃裡克悶悶地嘟囔:「可他……」
「我說的短暫,是指連續兩三天」,哈根低聲回答:「據說,這事與范·布倫有關……我們還是別談了吧。」
格倫「嘩」地鑽出水面,沖眾人擺出一個「ok」的姿勢,艙面上響起一片歡呼聲。哈根不引人注目地連續向他打了幾個手語,格倫點點頭,抓住船上懸下的繩索,翻身爬上船面,也不理會歡呼的人群,一聲不響地往舒暢臥艙行去。
「我現在想知道,此時此刻,你聽我的命令還是聽哈根,或者埃裡克的」,臥艙內,舒暢直截了當地問格倫。
「你的!」格倫毫不猶豫地說。
舒暢滿意地點點頭。
他這話的意思是問:在埃裡克、哈根都在的情況下,格倫屬於狼人隊伍,還是屬於海豹號。格倫的回答令他很滿意。
「下面一個問題是:馬立克是不是狼人!」
「不是!」
舒暢靜靜地等格倫解釋,可格倫除了那句「no」之後,再無回音。
「好吧,就像你說的,一個老兵,一個退役老兵,只想安靜地躲起來渡過餘生——我就不追問了。他還是那個又聾又啞的老兵,不是嗎?」
「他是聾了!」
「但他不啞!」
仍沒有解釋。
「罷了!說正事吧……范·布倫小姐送給我們一件禮物——足以驅動火箭發動機的幾節核電池,我聽說這種電池有輻射洩漏,所以,一般只用在太空飛船上,我們可用來做什麼?」
「可以用!血族有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所以他們並不在乎那點核輻射,從它被發明出來後,許多血族都私下用它做自己的能源——有它在,血族使用耗能巨大的空調、冷凍設備,才不會令人感到詭異。」
「如果用來驅動海豹號的馬達……」
格倫搶著說:「那麼,我們的行蹤將更飄忽不定——我們可以把油艙改裝成淡水艙、食品艙,甚至武器艙,然後,加油對我們來說只是掩飾,我們能出人意料地連續不靠岸航行,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世界任何地方……」
「47年——按照箱內說明書的介紹,我們可以連續航行47年,才耗盡它的電能,但輻射問題……」
「閣下,安裝好的核電池是封閉在厚實的鉛箱內,只有更換的時候才有核洩露。」格倫解釋說。
「好吧」,舒暢一指腳下兩個大箱子:「它就在這兒。按功率換算,它足夠馬達全速運轉,還能帶動我們的照明、空調、通訊電路……去把它安上。通知拉吉,立即起錨。」
「遵命」,格倫頓了一頓,又補充說:「閣下,我建議你見一下埃裡克!」
舒暢沒有先見埃裡克,他先找來了迪倫。「我們的病人還好嗎?」他問。
「好得很——閣下,我們的醫助給士兵們包紮了傷口,目前,所有傷員都已得到安置,此外,拉拉小姐她們也得到了應有的照顧。」
「我有一個問題——現在,我們已經沒必要去西班牙了……嗯,正確的說,是沒那麼迫切了,現在我需要一個地方,能夠躲避阿薩邁族的地方。
我懷疑,在碼頭郵局,有人已盯上了我,這人很有本領,我屢次未能甩脫,後來我忍無可忍,曾開槍恐嚇。但以我的目光竟然無法鎖定他的位置——這人很擅長利用人群與建築物隱蔽自己,而且,他對我充滿敵意……」
迪倫打斷舒暢的話:「他身上有駱駝味嗎?或者熏香味?」
「什麼意思?」
「沙漠裡生存的人,他們朝夕與駱駝相處,缺乏水源令他們不常沐浴,所以身上常有股駱駝的汗味。為了掩蓋這汗味,他們喜歡用香料熏衣——因而,他們身上總有這兩股味道——駱駝味與熏香味,就跟印度人身上總有股咖喱味一樣。」
「有!」
「那麼,當他靠近你時,你有恐懼感嗎?」
「有!」
「一千多年來,阿薩邁族以血族為食,生存的競爭讓血族對他們的接近產生了恐懼感,下意識地想躲的遠點——這是一種血族的自我保護功能!……現在,我問最後一個問題,閣下,他給人一股腐屍的感覺嗎?」
「腐屍?——我不清楚!」
「當人死亡後,屍體開始液化,這種體液粘到人身上,氣味往往數月難以消散,這味道普通人嗅不到,但可以感覺到它的存在——那是死神的味道!閣下,你感覺到了嗎?」
「抱歉,我壓根沒有這一經歷,體會不了那種感覺!」
「閣下,我建議你去悉尼!」迪倫端直了身子,鄭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