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逐漸崩塌的女神之塔內,塔頂之上兩道身影不顧四周環境變化忘我的死戰著。手持閃耀著銀光的月之痕,身穿一身紫衣的聖女月舞天,月之痕銀鋒雖冷,但是月舞天那不帶感情的雙眼更冷,在腰上混天綾異能之下,月舞天身如輕羽,隨著月痕揮灑輕游怒無極霸殺刀下。
入魔的怒無極揮動手上默菲斯之翼,霸道的刀罡夾帶死亡怨靈或砍或劈,所到之處皆留下呎深刀痕,猶如不動之山的雙腳不動不移,單憑雙手舞動魔刀不但擋下月舞天的強勁攻勢,更能反手劈出回擊一刀。
論雙方兵刃,月之痕乃十大道器之首,更是號稱凌駕上古神兵的神兵殺手,不論是斬裂空間的特殊異能或是削鐵如泥的銀月刀鋒,在人族領域之中若自誇是兵器中的王者倒也不為過。
而怒無極手上的默菲斯之翼屬於十二魔兵之一,雖不是最強魔兵,然而昔日憎恨魔神之能卻還得冰之神西瓦以及風之神阿伊歐樂斯聯手方能殺敗。
如今這擁有魔神之威的邪眼之刀,刀面上的邪眼雖微微闔起,但由邪眼延伸而出的血槽如今卻詭異的流出鮮紅的血水,隨著刀鋒揮灑而出的血水不只是會腐蝕生物的毒液,更能讓死在魔刀之下的人,永遠成為刀中怨靈不得超生。
兵刃之爭,月之痕與默菲斯之翼互擊不下百下,不論是月之痕的銀鋒還是默菲斯之翼的刀口,都並未因為兩人的互擊而崩出任何缺口,只是比起本身的實力,月舞天與怒無極兩人之間卻是有著一段不小的差距。
身為修道院聖女,月舞天自身的實力本就不弱,舞月訣配合月之痕更是讓傲紅池也稱讚說是值得一戰的不錯對手。
然而縱使月舞天再強,自小的教育讓月舞天習慣忽略自己的感情,成了一名行事力求完美的聖女,過度的苛求不只是表現在自己的執著,就連本身的招式也是一般,用怎樣的角度、力道把招式的威力完全展出,在幾千、幾萬次的練習之下,早如機器一般規律劈出。
但把這樣看似完美卻是規律的運化招式應用在實戰之上,若對手是平常武者自然能在短時間取得勝利,可是當對手換上怒無極此等級數的對手那就不同囉。以怒無極這樣經歷過無數血戰所磨練出來的強者,一招一式都可說是在生與死的界線上徘徊練來,比起月舞天如機器般的規律攻擊,怒無極因應對手出招逐次加重的力道更是明顯略勝一籌,尤其是在百招過後,當怒無極把月舞天千篇一律的攻擊模式全然摸透於心,刻意的露出空門正是怒無極為月舞天留下的死亡陷阱。
果然一發現怒無極背後露出破綻,月舞天不疑有他,身形輕移快速迴繞到怒無極身後,手上月之痕銀光一閃更是不客氣的對著怒無極腰部橫斬而下。
只是看似完美的一斬不但給怒無極反手一刀擋下,力道的差距更把月舞天大力震開。隨著怒無極雙腳一動,默菲斯之翼高舉過頭對著月舞天再奮力劈下。
一式刀斷天地讓月舞天縱使已經舉起月之痕力擋,但卻仍給刀勁透體而過,整個人倒飛而出,一直跌撞斷一根搖搖欲墜的巨柱才停住。
就在怒無極上前正想補上一刀了結月舞天的性命之際,忽然腳下地面開始崩碎,手持魔刀的怒無極實力雖強卻不諳飛行術,當腳下之地一空,在無立足點之下,怒無極整個人就往下直跌而去。
一旁觀戰的亞瑟這時回看了水晶棺內的詩音一眼,看著底下之地逐漸往這崩開陷落,這時在亞瑟身後,本該在底下大廳的六韜突然出現:「帝王,這女神之塔不宜久留,我們該進行最後一步囉
聽到身後六韜的建議,亞瑟快速抽劍,一劍挑開水晶棺棺蓋,一手抓起沉睡在水晶棺內的詩音徑往月舞天方向直扔而去,接著招呼躲在暗處的銀面女殺手跟六韜,快速鑽入瞬間變大的巨書之中。
在混天綾異能之下,月舞天凌空飛起一邊閃避上頭落下的巨石,一邊強壓下體內怒無極霸道的刀氣,此時驚見亞瑟隨手把詩音拋來,月舞天雙眼猶豫之間,突然底下一道黑影給巨力轟上,黑影上衝之勢未止,一道半透明的藍光後發先至不但把黑影轟下,更搶先一步把詩音抱走。
「你…你是…」看著這藍色的半透明光影,月舞天只覺得熟悉。
而這時下方的一聲獸吼大聲傳來,藍色的光影低頭露出一抹邪惡的微笑,把詩音送到月舞天面前說:「雖然我一直都不喜歡你,但誰叫你是最後剩下來的聖女,這是奧丁要救的人,你可要好好保護,我要下去教訓那愛亂叫的醜怪物囉
「你是蘇芸,你怎麼變這樣?」從那淘氣的語調之中認出這淡藍色光影是蘇芸後,月舞天驚訝於蘇芸的改變,竟首次沒有對蘇芸用冷淡的態度回應。
而蘇芸眼中閃過一陣黯然,接著回復一貫的淘氣模樣說:「真可惜,我開始喜歡你了說,走吧!我幫你開路。」
沒有任何的動作,蘇芸只是直瞪著月舞天身後開始崩塌的石壁,奇異的力量猛力的把石壁轟開,更把抱著詩音一臉錯愕的月舞天強力送了出去。
「只剩下奧丁了,希望我的時間還足夠。」送走了月舞天,蘇芸喃喃的說著,接著身體再往下直縱而入,更大叫:「醜怪物,我來囉
「看來你所謂的最強攻擊還是突破不了我的絕對領域,白髮魔劍士。」路西弗驕傲的說著,在魔氣護罩之下,全然無懼上頭落石,黑色雙翼依舊輕拍飛在半空之中。
而此時的奧丁,一頭的白髮隨著風不斷飄起,慘白的臉上雖說雙眼仍舊充滿著鬥志,但嘴角上的鮮血以及全身數不清的大小傷口,已經說明方才一戰的結果。
奧丁舉起手上的天劫,如今的天劫已經在剛才的交鋒中承受不住兩方的爆震而碎斷,眼中一閃暈眩,更清楚知道自己身上所受的傷有多重,面對眼前極強的對手,奧丁沉聲一喝:「可惡,光之魔道給我治癒!」喝聲剛停,背後快速長出一對聖潔的白色光翼,在光翼包覆之下,奧丁身上的傷口開始快速的重組癒合。
看著奧丁發動光之魔道重組傷口,路西弗也不下殺手依舊緩緩飛在上頭,驕傲的說:「光之魔道嗎?那我就看你可以再承受肉體重組多少次。」
「哼,你會後悔的!暗系魔道之暗流魔龍!」奧丁一邊承受著肉體重組的極大痛苦一邊說著,雙手猛然往外一扯,眼前的空間猛然裂開。
而在黑暗的裂開空間內,黑暗死亡之氣不斷翻湧而出快速凝聚龍形,不到半盞茶時間,曾經大鬧魔導院的四爪黑翼巨龍再度降臨。
暗流魔龍仰天發出震天的龍吼,鐵灰色的龍體之上一片片如劍刺般的龍鰭,隨著凶性一起不斷直立而起,四足上黑色的刀鋒利爪輕輕一抓,整塊大地立給暗流魔龍抓出一個大坑。
而巨大黑色背翼緩慢揮動之際,強烈的風暴快速吹散四周塵砂,隨著暗流魔龍飛空之際,尾巴更是一個輕甩把地上的奧丁給送到背上。似乎感受到奧丁對路西弗的濃厚敵意,暗流魔龍不等奧丁下令,發出一聲龍吼,尖嘴一張,就不客氣的往路西弗大力咬去。
路西弗無懼魔龍之威,高舉神曲再發晨星之爆,凝聚好的黑色光球再度爆開,強大的威力不但讓快速落下的巨石逆飛上去,底下整個大地更是開始不斷隆起。
此時騎乘暗流魔龍直撲路西弗的奧丁,面對晨星之爆的爆開氣波,當下就要再發動上古魔道擋下。
只是就在這時,突然之間就覺身體一重,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飛在半空中的暗流魔龍連同奧丁竟然直直跌了下去,重落在不斷隆起的大地之上。
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動彈不得,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給無形的重力強壓在地面,奧丁雖然強力掙扎卻仍是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身上無形的神之枷鎖竟毫無徵兆的再度化作實體鎖鏈,而奧丁更在神之枷鎖的鎖鏈拉扯之下,從地面被拉到空中成大字形。
突然的變化,蘇芸放下被自己打得七零八落的撒旦,轉而快速的飛到奧丁身旁關心問:「你沒事吧!」
「蘇芸,你怎麼這樣?」眼看蘇芸全身隨著身上藍色光點不斷散出變成透明,奧丁不理會自己身上神之枷鎖的作祟,反而關心起蘇芸來。
「你別管我,讓我幫你解開束縛,再幫助你逃走。」
蘇芸一邊說著一邊就要發出異力去解開奧丁身上的神之枷鎖,只是誰知任蘇芸如何發出異力,神之枷鎖竟連動都不動,反而在過度耗力之下,蘇芸的身體幾乎已呈透明即將消失的狀態,而這時魔族七大罪的聲音卻從四周先後傳來。
「哈哈,別白費工夫了,就算是諸神親臨也救不了他。」
「可不是嗎?我魔族整整蟄伏兩百年就是為了這一刻。」
「片刻過後,當這黑暗的祭禮結束,我魔族之王將再次君臨天下。」
方才給蘇芸打得淒慘的撒旦此時發出得意、狂妄、不可一世的巨大笑聲,在四周不斷迴盪。
這時奧丁給神之枷鎖拉緊在半空之中,見到地下隆起的地面之上,當碎石被路西弗的力量抽離之後,赫然發現整個地面竟讓紅色的血溝勾勒出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不只如此,一直以來環繞在女神之塔外圍的三十六尊用象牙雕成的女神之像,如今原本慈靄的臉上變做猙獰的模樣,持在手上的權杖更是被沾上鮮血的骨杖所取代。
看著這三十六尊化作魔女的女神之像不斷揮動骨杖吟唱黑暗的咒語,縱使知道要從這所謂的黑暗祭禮中逃脫,便得先毀去這三十六尊魔女神像,可是在全身被封印鎖鏈強力拉扯之下,別說是上古魔道,此時此刻就算是半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黑暗的祭禮持續的進行,天空之中滿佈黑色厚雲,雲層之中雷光不斷。
當一道驚電擊落地面,在紫電亮光之下,以撒旦為首的七大罪連同亞瑟、怒無極正站在魔法陣之外。
總算省悟到原來詩音到頭來只是引誘自己的一個餌,這一切的救人計畫早被亞瑟他們所知道,奧丁腦中不斷分析這一切的原由。當腦中浮現那最有可能是間諜的臉孔之後,奧丁開口就喊:「休葛拉給我出來,把底下那些魔女神像毀掉。」
心中的猜想在這最後的一刻證實,休葛拉無視奧丁的命令,仍是藏於獵魔之牙中不出來。
一旁即將消失的蘇芸見狀,接口叫道:「讓我來。」
鼓盡最後的一絲力量做出最後的一擊,無形的意念之力隨著蘇芸全身綻散藍色亮光就要把魔女神像全然壓碎。
但是在最關鍵的一刻,一支黑色的魔性之箭破空射來,黑色的光束快速沒入蘇芸體內。就見原本就將消失,全身上下幾乎透明的蘇芸發出一聲慘叫,竟當場解離成無數光點蒸散。
「蘇芸!」感受到眼前蘇芸氣息全然消失,再看到那殺蘭妮雅的真正兇手,奧丁情緒終於失控。眼見仇人的憤怒嘶吼,對蘇芸之死的最痛悲喊,奧丁最極端的情緒讓週身繃緊的鎖鏈更加大力的拉扯。
就在這時,祭台上的魔法陣猛然發動,在吸納儲聚奧丁週身極端的憤怒情緒之後,魔法陣甫一發動,整個天空之中竟見無數黑洞一一開啟,而這每個黑洞都是通往流放世界的異界出口,七大罪中寄體在六韜身上的瑪門見狀,很快再打開惡魔之書,低吟呼喚魔咒。
瑪門的低沉聲音迴盪在無邊無際的天空之中,不到盞茶時間,天空濃密的黑雲凝成一張惡魔臉譜,一團濃密的黑氣不但從一處黑洞中直衝而出,更是直接就鑽入奧丁的體內。
黑氣入體,所感受到的是全身快速充滿飽和的力量,而當腦中不斷傳出的小聲音逐漸影響心中最後的理智,一聲嘶吼,就見奧丁雙手大力一扯,終於一條條粗大的神之鎖鏈開始從中崩斷。
此時奧丁憤怒的眼中浮現心中的怒火,隨著緩緩高舉纏繞鎖鏈的右臂,當右臂開始冒出紅色的火焰,奧丁腳下的魔法陣承受不住將來的極端力量,從中塌陷。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一直逼我!」飄舞的白髮之下,充滿殺意的眼神毫無任何理智,低聲的嘶吼不斷回應心中的殺意,高舉的火焰之臂召來天外之焰不斷轟殺而下,本該是封印神之體的鎖鏈如今也給熱焰燒的赤紅。
魔道怒焰快速延燒,一旁七大罪面對此等力量,臉上非但沒有驚恐反而好像早預料到般,尤其是寄體在六韜身上的瑪門更笑說:「哈,特亞修,再來的就是看你跟我們是誰技高一籌。」
「沒錯,我們走吧!再來就等待沉淪之日的來到。」
撒旦滿意的看著魔氣護罩之外盡陷火海的南京,象徵憤怒的魔獸撒旦此刻竟也露出那應該是屬於高興的表情。
在上空之中一團黑色的厚雲受到奧丁之怒波及,裡頭飛空艇雖然擁有抵抗魔法的能力,但是上古魔道之威豈是尋常魔法所能及,不多久,飛空艇防禦氣罩給轟破,飛艇甲板更給天外火球轟出一個大洞,負責指揮的肥胖侏儒展現控艇的技術,在一道道火球軌道中穿梭。
而比起甲板之上侏儒聽著上頭指揮忙碌奔走,在搖晃的船體之中,魔術師楊被蘇菲、蘇夢圍在牆角,另外在角落床上則躺著全身浮出紫色筋脈的詩音、以及受到重創的凌方。
「為什麼會這樣?」
「看女神之塔內的埋伏,絕對是消息走漏,還有,你為何不下去救援?」
「唉,如果可以我也想啊!其實這一切早給特亞修預料到,而且這計畫都是特亞修一手安排,我只是照他交代的事去做。」
「那芸妹、奧丁怎麼辦?」
「既然這是特亞修的計畫,主人應該是不會有事,至於蘇芸有主人照應,安全上應該是不成問題。」
「不行,我要去救他們出來。」
「別找死啦!看這陣仗,大概主人已經失控發狂到神之枷鎖也封印不住,我們還是有多遠跑多遠吧!更何況就算現在趕去也來不及啦!」
魔術師楊最後的言語讓蘇菲、蘇夢無力的頹坐在地,看著蘇菲與蘇夢模樣,此時此刻魔術師楊眼中竟閃過一瞬間的歉意。
當天外來襲的火焰逐漸消熄,南京原本整齊的建築早被夷平盡成整片焦黑的大地,而原本該是屬於女神之塔的大坑,更不見奧丁與七大罪的蹤影。
隔天正午,在曼特雷斯邊境之上,凱特雅帝王亞瑟正式對曼特雷斯帝國宣戰,另外在北方一處隱秘的山地之中,高聳的山壁之下有著一道通往修道院的天空之門,在今日,從遠方的天空,一道紫色的纖細身影,肩上扛著一名全身纏滿鎖鏈的白髮男子緩緩飛近。
當守在天空之門外的修道士認出來者是聖女月舞天時,正要恭敬行禮之際,竟然聽到月舞天冷冷的下令:
「關閉天空之門,封閉修道院。」
聽到聖女月舞天驚人的命令,守在天空之門外的修道士錯愕之際,月舞天扛著肩上的白髮男子已快速走進天空之門內。
「你有沒看到聖女肩上扛的那個人,他好像是白髮魔劍士。」
「可是怎會跟聽說的不一樣。」
「那不管啦,現在我們真要封閉天空之門嗎?天空之門一旦封閉,日後要再開啟可不是想開就能開。」
「沒辦法啦!聖女的脾氣你我都清楚,我看我們還是乖乖聽話吧!」
守在天空之門外的兩名修道士,遵守著月舞天的命令封閉了天空之門。
從此,修道院與雲夢大陸就此斷了聯繫,而誰也沒想到,天空之門這一封閉,一關就是整整三年。
直到三年之後一名全身拖著層層鎖鏈、猶如十惡不赦罪人一般的白髮男子緩緩步出天空之門,雜亂的白髮下,那蒼白削瘦的臉上,一雙碧綠的瞳孔不斷散出野獸的氣息,嘴裡喃喃念著的更是:「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