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引起別人注意,寫好信後,就把燈給滅了,藉著月光收拾起東西來。把平時的便衣都疊好,用小廝的衣服包好,把十萬銀票一半縫進了一雙鞋裡,一半則縫進了帶的衣服裡。隨手帶上了首飾,看著進宮的牌子,或許到地方上還可派點用場,於是塞進了衣服裡。解下脖子上的玉珮,把它跟信放在了一起,還是斷得徹底點吧,這玉還他比較好。竟七七八八打了一大包東西,又覺著不妥,扔回去了幾件衣服,再把衣服,除要換洗的,用繩子捆緊,像軍隊裡的行軍用品一樣,果然縮了許多。
雞一叫警覺地醒來,把枕頭塞在床上,從內鎖上門,從窗跳了出去。像做賊似的,從後門溜出了府。一身小廝的打扮,天還只有濛濛亮,就是十三見了興許也不放在心上。跑了一段路,碰到了一輛拉貨的馬車,與車伕討價還價,結果三兩銀子成交,帶我出城。倒不是我小氣,只是不能讓人看出有錢罷了。
晨曦微露,來往的車輛漸多了起來。我在車上迷迷糊糊的,臉上出來時被我抹了點土,一副小流浪兒的打扮,怪不得老漢大聲喊道:「小流浪,到地了,這就是運河口積水潭碼頭,你要到江南尋親,搭前面那條大船就可了!」
我從腰帶中摸出三兩銀子,並說了聲謝謝,朝大船走去。碼頭上人來人往,到處是搬貨卸貨的人,我東躲西躲才沒被碰撞,還是被那些粗人亂罵了一通。這是一艘運米的船,站在岸上看不清它的長度,高高的桅桿,還有那布帆,都讓新奇。船家是一個三十多歲曬地古銅色的男子,穿著件白色的馬褂,憨厚敦樸。
船是到鎮江一帶,他們專門幫人運貨,一家人吃住船上。這次是運米到京,由於沒有回運東西,所以空船而回。我說明了來意,他願意讓我搭個便船,我自然不要白坐,從懷裡摸出十兩銀子給他,想著到地了再給他十兩。船娘是典型的江南女人,長年趕船,也顯老成,跟船家正好互補,是個爽直快語的人。船開的瞬間,五臟六腑都揪集到了一起,竟有太多的不捨,太多的苦楚,揮手笑喊道:「再見,再見!」
我的舉指引起他人的注視,有些人都投來怪詭的眼神,忙轉身回了船艙。想來要低調些,若是四阿哥派人來查我,也不至留下足跡。
康熙三十八年也在古運河裡呆過一段時間,那會兒緊張的要命,也沒好好地觀賞過。北京這一段的運河足有百米寬,往來船隻熙熙攘攘,怪不得後來人說北京是漂來的。可不是,北京的所有物資,都是通過運河運來的。
我先是被安排在船工艙裡,自然不便。只好偷偷地找船娘說明情況,闖江湖的人自然爽快,二話沒說讓我跟她一起,讓船老大換地方。起初船老大一臉怒色,船娘在他耳邊嘀咕了聲,才笑著打量了我一眼。後來我就編了一個可憐的故事:原是官家小姐,因家道中落,父母早亡,家裡的兄嫂竟要把我賣入青樓,我不該心,從家裡逃了出來,打算投奔在杭城經商的外祖父。雖是謊言,想起自己的這些年的境遇,悲從心來,淚水還中落了下來,船娘抱著我一陣安慰,弄得我心裡好過意不去。
在船上閒得慌,每天對著沿途相差無幾的景色發呆,看著日昇日落。也幫著船娘做飯,幹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客氣地說這是粗活,不是我一個大小姐干的。沒幾日就開始想念十三、芳兒、子俊,還有那可恨的惡棍。因為是空船又是順風,不到半月就抵鎮江,看著水浪陣陣的長江口,不由得心胸也舒暢了許多。對著長江口大喊了聲:「我要重新活過,流水如果你能流到現代,就告訴我的朋友們,我活得很好!」
船在鎮江靠了岸,臨別時船老大,幫我問好了去杭州的船隻,我無以為謝,掏出十兩銀子給他。他卻推托,說是出門在外要用銀子的地方極多,還說要省著點花,讓我感動的淚花氾濫。
杭州的船三天後才啟航,所以在城裡找家客棧住下。想起以前帶團時的金山寺,和天下第一江山北固山,想出去瞧瞧,又擔心碰到歹人,還是做罷,反正景色也相差無幾。一連在客棧裡呆了三天,又過起船上生活。京口瓜洲一水間,鎮江北面就是江南富饒之地揚州。若是有人陪著就好了,全國各地轉一遍也算人生一大樂事。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可惡的四阿哥,想著他暴跳如雷的神情,情不自禁的學著道:「花容月,你這輩子休想逃出爺的手掌,即是到天邊爺也不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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