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呢,像我這樣的身份,指了也是些七老八十,三妻四親的人,我寧可獨守孤燈。」早聽小萍講過,有些秀女會被皇帝指給貴族為妻,我又不是從小受封建禮教荼毒的人,叫我跟別人共伺一夫,太不可思議。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這不是很正常嗎?」靈香不解地問道。
「姐姐可有婚配了?」我急忙轉移話題,跟古人沒真可較。
「未進宮前,家裡倒是說了一房婚事,只是男方不願等,退了。等我出宮已是老姑娘,還有誰要呢?」
在這個時代,女人過了十八歲就是大齡青年了吧?宮女出宮至少二十五歲,這世上哪還有好男人可供你選,歎息啊!還是安慰道:「姐姐,何需傷心,天涯何處無芳草,百戶人家自有好男。」
「說得好!」暗香走了進來,三個女人一台戲,閒聊了一個下午,掃除了連日來的陰霾。
不知不覺馬上要中秋了,雖然白天太陽底下氣溫還很高,到了傍晚溫差卻極大。小李子、小順子都跟在十三的身邊,十三所只剩下我和小萍兩個,冷冷清清。獨自站在院中,望著高高的碧藍的天,想起了郁達夫的《故都的秋》,抬頭仰視著天空,大聲地念道:「秋天,無論在什麼地方的秋天,總是好的;可是啊,北國的秋天,卻特別地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
小萍從房中出來關切地問道:「好好的,怎又傷心了。」
「沒有,只是有所感懷而已。姐姐,在房中做什麼?」
「入秋了,納鞋底呢!改明也給你做一雙可好?」小萍一邊說著一邊不停手中的針線活,那熟稔的手法讓人羨慕。當機器代替手工以後,人類的手也退化了不少功能。緊挨著小萍坐下,心裡急切切地想嘗試一番,拉著小萍道:「謝謝姐姐了,你教教我吧。」
「好啊,不過鞋底就由我來,看你細皮嫩肉的,可不要傷了手,就先做你的吧,我把鞋底拿來你選一雙。」說著轉身回房。針角細密平整,忽想著冬天底太薄不保暖,於是把三雙加在一起,把中間一雙的前半個剪掉,讓小萍縫在一起,做成鋪跟的。又去房中找一塊白色質地布料,讓她幫著在邊上繡上粉色的梅花。由於沒有拉鏈,就用布包成條,做成小環,在靴的一側用帶子竄起,一雙粗糙的樣板用了一個下午總算在我們手中打成了。
「容月,沒想到還可做成如此款式的,真不錯。」她拿著靴樣仔細端詳,驚喜萬分。又幫我打好繡樣,讓我跟著學。傍晚小順子回來,一臉的憔悴,我忙問道:「十三爺最近可好?你回來誰照顧爺?」
他喝了口水忙道:「小李子在跟前照顧著,主子比前些日子好多了,這會兒讓我回來一趟。給,這是信。」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了我。
「不知該如何稱呼?暫且相信你一片好意,只是心中為額娘不值,心緒難解。幾日已盡知人情冷暖,一時難以接受。不知今後如何處之,能否面見一敘?」
「小順子你等等,帶信回去,只是還得按老規矩來。」
「可是姐姐,主子會不會生疑啊?」小順子擔心地皺眉道。
「暫時不會,只要你不要讓主子起疑就好。」我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免得他心事重重的,十三不生疑才怪呢!
他點點頭,又反過來安慰起我來:「放心吧,我從小跟著爺,爺定是信我的,只是總覺得不該瞞著爺,心中有愧。」
「小順子,只要對爺好,既使有一天爺知道也不會怪我們的,我相信十三爺的為人。」
「聽姐姐的,那姐姐快寫吧,我還得趕回去呢,去久了可不好。」我立馬進屋回起信來,還是把毛筆弄濕筆尖。我的字很剛硬,從前朋友都說我的字是男人手筆,所以十三必定不會馬上想到我。
「十三阿哥:承蒙信任,十三阿哥身處帝王家,又怎能不知其中的原由,只是從前有娘娘護佑,霧裡看花罷了。其實想來,一個人的心又怎能分成數份,又面面俱到呢?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對一人專情,就是對所有人的無情。如果為兒女情長所牽絆,又怎會有如此大好河山。十三阿哥心中定是明白的,十三阿哥學不了四阿哥冷觀世事,那就笑傲人生可好?我祝你從此事事順心,若有幸為知已,有緣自會相見時。」
小順子拿著信就回去了,晚上早早地上床發呆,想想我安慰得了別人,卻安慰不了自己,自己才是可憐之人呢?無依無靠,埋沒性子在這高牆內院中偷生,也不知那天是個頭。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總愛多管閒事,看不得別人的傷心,以前朋友常說我聰明腦袋笨肚腸,也不知是善良還是無知。
中秋前一日,康熙才攜帶他的一堆老婆兒子們從北方匆匆回來,宮裡走動的人又多了起來,我更加不想出門了。十三還在陵宮裡沒回來。與小萍這幾天學著做針線活,也小有成就,競然也能繡朵花出來了。以前帶團到蘇州,看著蘇繡的工藝品,好生羨慕,現如今天時地利人和,自已這方面向來也有些天賦,就下決心學他一學,學不成全樣,三分樣總行吧。
今年的中秋冷冷清清,晚飯後小萍拉著我在院中賞月,一個公公來傳話,說皇上賞賜十三阿哥很多東西,讓去個人拿回來。我在心裡冷哼了聲,失去的豈是一些俗物所能彌補的,不想去看極端反差的場面,所以就讓小萍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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