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主府。
徐子陵正坐在長案上辦理著積累如山的政事,他一回來還沒有來得及與眾女好好相聚,就趕著投入工作之中。貞貞和素素不顧剛剛在治癒傷兵回來的疲憊,滿懷歡喜地去給他做點心。他能夠平安回來,已經是華夏軍最大的勝利。
襄陽城主鄭淑明並不在城主府,她忙著安排南撤的洛陽百姓。
師妃喧尚秀芳等眾女雖然在此之前已經得到戰神之鷹和飛鴿傳書的消息,但是看見徐子陵回來,還是偷偷地哭了一回。
先前的出行真是太凶險,讓大家幾乎都化成望夫石,望穿秋水。如果不是爆發如此大的戰事,又整天忙得暈頭轉向的,那麼大家早就崩潰了。當日負責搜索徐子陵下落的小琴心把用飛鴿傳書把消息傳回時,眾女圍在一起又哭又笑,人人都有一種死去活來的感覺。僅僅是一張薄薄的紙條,但卻讓大家的心都恢復了生機,把大家的魂都招了回來。
要知道,雖然表面不說,但事實上眾女都是強忍著恐懼和擔憂在等待。背地裡偷偷哭過多少回了,沒有誰記得。
比起深陷在戰神殿,更讓大家擔心,更讓大家驚嚇,更讓大家不安。沒有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誰知道徐子陵是生是死,眾女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拒絕一切流言,相信他,相信他,相信他……
所以在流言傳得滿天滿地時,衛貞貞都每天帶著到百姓群中宣揚,告訴他們徐聖王正在做一件逆轉勝利的大事,是打敗李唐的關鍵,但是因為事出機密,不能告訴大家是什麼事,直到徐聖王回來,才會公佈。李唐軍的人流言多多,只是他們擔心徐聖王,才會做出如此無聊的攻擊。
眾女臉上的笑容,有如陽光般。
讓所有追隨者看到了希望,洛陽人、南陽人、冠軍人、襄陽人,他們在亡國亡家亡命的威脅下,迸發了最大的動力,奇跡一般地興建起了足夠的房子,運輸了所有的糧草,準備了大量的生活必需。於這種嚴寒的冰天雪地裡,竟然沒有人冷死餓死,也沒有孤兒寡婦流落街頭無人照料「……」……
天上,白雪飛舞。地下,人心如熾。
當徐聖王攻擊李唐王宮,殺死一千多名衛士,調戲一百多名宮女又差點非禮了長孫皇后的大好消息讓潛伏在長安城的內應傳回來,整個襄陽都轟動了。所有的百姓都揮舞著華夏軍的旗幟,激動地走上街,大聲呼喚著徐聖王萬歲……
什麼人永遠不會讓百姓失望?徐聖王!
什麼人永遠不會讓百姓絕望?徐聖王!
聽到徐聖王的威風之舉,聽到具有他個人特色的風流韻事,聽到這一切,大家,倍感親切。
所有的富商們馬上決定再一次發動捐資,儘管貞貞皇后和鄭淑明城主都表示毫無必要,但是他們還在即使不計功勳或者任何回報的情況下,集捐一次最大的軍資,用來反擊李唐。只要有徐聖王,那麼華夏軍就絕對不會敗!徐聖王也絕對不會忘記幫助過華夏軍的人!因為,這就是徐聖王!
窮人們沒有捐錢捐物,但是盡可能地出力勞作。
無數的家庭,白髮蒼蒼的老父親老母親,送自己的兒子參軍,抵抗李唐軍的進攻。在這種時刻,是他們這些深受徐聖王照顧的窮人們唯一能夠報答的機會。儘管商帥、……小公主和沈軍師再三表現不必要,華夏軍還有九江軍、歷陽軍、梁王軍、楚王軍、吳王軍、魏王軍等等,又有新組成的洛馬幫騎兵、揚州船幫、彭梁水師和少數民族中的蠻軍,總數加起來完全能與李唐軍對等,但是每天報名參軍的青壯還是源源不斷。
那怕是做一個後備的預備役,也是熱血沸騰的青年所願,也是白髮老人的心願。為國效力,就在今日……
「報,梁王楚王吳王求見!」外面的衛士飛奔到正廳門口,大聲稟報道。
「快請!」徐子陵放下筆,把手中剛剛書寫大半的紙遞給魏征,讓他接著工作,自己站了起來。外面踏著風雪進來三人,正是梁王蕭銑、楚王林士宏和吳王李子通。三王一見,紛紛半跪見禮。徐子陵哈哈大笑,上前扶起,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梁軍經一個多月的集結,已經完全集結和整備好,去除老弱殘次,去除嫌疑膽怯,人數兩萬五千。蕭銑,特來請命!北上痛擊李唐!」蕭銑自風陵渡一戰之後更具殺氣,也許跟他許久不曾親自上戰場殺有關,此時的他血腥殺氣十足,眼神凶暴如狼。他的身後門外的兩名親衛各提個一個大包袱,裡面似乎有裝幾個人頭,血污沾染的。
「梁王的傷可曾痊癒?」徐子陵拍拍蕭銑的肩膀,輸一股真氣探去,發現蕭銑傷勢並未痊癒,暗傷鬱積。
「區區小傷,已經大為好轉!」蕭銑哈哈大笑道::「當日蕭銑自以為必死,身埋屍堆,卻讓龍之子的幾人拚死以兵士救回,現在一個多月下來,早能行走如初了!」
「當日梁王氣息奄奄,可沒有今天的豪氣!」楚王林士宏陰冷一笑,口出嘲諷道。
「彼此彼此!」蕭銑與林士宏向來都是針鋒相對,馬上反擊。
「楚軍去殘減次,人數步騎三萬五千,水軍一萬。請戰北上!」林士宏不像蕭銑,沒有香玉山父子那樣的巨豺在身邊禍害,他的楚軍保留得更好些。雖然一直沒有好好整備北上,但是有毒狐軍師崔紀秀率帶著,倒也比梁軍保留得更加完整,無論人數還是軍力。
「那?」徐子陵又指指門外的帶血包袱,笑問道:「那是梁王帶給我的禮物?」
「叛將陳武、雷有始煽動大帥董景珍謀逆,讓董景珍拿下,蕭銑親斬叛徒及其手下千人,特來請罪!」蕭銑為了穩定軍心,一次就屠了千人,而且全是昔日的舊部,看來鐵心站在華夏軍這一邊了。
「楚軍也有李唐探子煽動,但崔紀秀已經將所有謀逆者抄家滅族,再無後患。」林士宏出身魔門,做事狠辣無比,動不動就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徐子陵聽了微微一皺眉,又點點頭,表示贊同。看看氣色並不太好的李子通,徐子陵伸手請三王進入坐下商談。
「吳王進去吧!我蕭銑有軍事在身,就不奉陪了。」梁王蕭銑冷笑一聲,似乎不願與李子通為伍。他先把自己的帥印交給徐子陵,再在徐子陵的手中恭敬接過,與同樣舉動的林士宏對視一眼,拜辭而去。
「吳王請坐。」徐子陵看見吳王李子通身形帶點顫抖,安慰道:「吳王忠心耿耿,不必在意流言非議。」
「聖王,臣下有罪!」吳王李子通不顧魏征及大儒王通等人在場,一下子跪倒,眼淚奔流,叩著不止,又泣不成聲地道:「童叔文教唆臣弟李子雲、族弟李星元謀逆……但此事與罪臣無關,念罪臣對聖王一片忠誠,請饒恕罪臣一族老少,罪臣必定親自拿下那兩個孽畜,交給聖王處置!」
「請起。」徐子陵扶起吳王李子通,又讓他坐好,微微一笑道:「當日風陵渡口,兩萬華夏子弟力抗十數萬虎狼之士,英魂壯烈,僅剩三千傷殘後撤,難免讓人絕望。你弟謀逆,與吳王你無關!不必過慮,當日後平叛,只誅首惡!」
「我記住吳王應該也接見過李唐使者才對……」陳老謀忽然緩緩道。
「其實,當晚李唐賊子潛入時,我己經馬上將他們驅逐!」吳王李子通嚇得撲跪在徐子陵的面前,他記得當晚絕對沒有人在自己的左右監視,不知道陳老謀如何得知。對於這個剛剛浮出水面的『烏鴉』斥候頭領,吳王李子通極是驚懼,生怕自己有什麼把柄落在對方的手中。
現在,他暗暗慶幸。幸好當時自己還沒有因為李唐使者的勸說而動搖,不然估計自己是走不進這襄陽城主府了。
徐子陵好言安慰一番,對於李子通要親自拿下李子雲和李星元的舉動卻一笑置之。如果等李子通去拿人的話,那麼華夏軍現在還能跟李唐開戰?徐子陵越是神秘不言,李子通越是害怕,對於弟弟李子雲和李星元的愚蠢舉動,李子通憤怒到了極點。
在華夏軍剛剛失利就背叛,難道他們不知道徐子陵向來擅長起死回生逆轉乾坤嗎?
就算大半個中原讓李唐攻下,徐子陵也還有長江以南,還有梁境、楚境、還有江淮軍的歷陽、宋家的九江和竹花幫的揚州,最不濟也還有嶺南、東溟和高句麗。李唐軍不要說二十萬,就算有百萬,也絕難吞下整個華夏全境。
華夏水軍天下無敵,盟友大有大夏竇建德、……小有車師等番外之國,林林總總的實力計算起來,那會讓李唐徹底擊敗才怪。何況徐子陵今年正年少英發,身懷宗師之技,豈會因為一次兩次的失利而鬥志盡失?洛陽撤退有序,又豈是戰敗之逃?
「飛鴿傳書,命令歷陽輔公佑率其屬下的江淮軍乘船北上,支援偃師!」徐子陵一說,李子通心中又一陣感歎,天下人人都知道江淮軍厲害,都知道杜伏威的大名。但卻忘了,杜伏威的的江淮軍只是整個江淮軍的一部分,當日在龍泉與頡利金狼軍拼盡的江淮軍,只是杜伏威部,還有數量甚至在杜伏威部之上的輔公佑部,也是江淮軍,只是一直遮蔽於杜伏威的江淮軍之下。
「飛鴿傳書,命令宋家子弟兵及蠻族過江,配合梁軍楚軍迎擊李唐玄甲虎賁騎!」徐子陵又發一道命令。
「飛鴿傳書,命令揚州竹花幫及大江聯沿江而上,截擊巴蜀的東進船隊!」
「飛鴿傳書,命令燕王高開道和長白王薄義軍,支援大夏竇建德!」
「飛鴿傳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