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境內,李唐大軍在突進。
玄武虎賁的速度最快,他們幾乎一路無阻,除了沿河有船隻不時尾隨或者在順流而下施放幾箭,再沒有任何的阻礙。
王君廊則率帶李唐雄師,可達志率領的御林軍,以及一些工兵雜兵,開始兩天也進展順利。
除了華夏軍的虎候陰顯鶴和狼候跋鋒寒兩人在寒晚裡強襲,在擊殺數十士兵,燒燬幾頂帳篷後,讓可達志帶領眾將驅走,其餘的華夏軍一個不見。沿途推進中,偶爾可以看見路上還沒有干的血跡和拋棄的兵器。華夏軍沒有頂抗,只是一路想洛陽方撤退。
可達志率領的御林軍在前,百里無阻。
沿途的村莊裡,可以看見很多華夏農民還帶著錯愕地看著李唐大軍,似乎驚訝他們攻來的速度。除了少量內應或者與李唐親近的鄉紳,農民多數一窩蜂的躲回家中,關門閉戶,推出小白旗或者白布。
為了贏得民心,李唐大軍沒有強征民糧,其中也害怕華夏軍在糧食裡下毒。
一些雜兵留下來,除了宣傳李唐大軍是正義之師,還大里拉攏華夏民眾之心。比如集起百姓大說李唐大軍是應世間萬民和天命來推翻萬惡又卑劣華夏國,因為華夏軍與李唐軍與世道相逆,重商抑士,輕儒好利,喜奇技淫巧不事王道,言利惡義,又勞兵傷丁,草菅人命,好戰敗國等等……
雖然沒有馬上產生效果,但是華夏軍百姓倒是放心了大半,這些李唐士兵,似乎不準備殺人搶劫。
三天頭,後軍追到。
尉遲敬德派出休整的少量部隊,拉成一條長長的兵線,延伸追想前面的部隊。
一來可以防備華夏軍偷襲前軍的後備,截斷糧道;二來,通過不斷的增援,徹底粉碎華夏軍組織兵力反撲的可能。
華夏軍在遠方的各大城市,都有一定的兵力,集結起來,也是一股巨大的戰力。
但那些都是遠水,救不得近火。
李唐軍必須在華夏軍集結兵力反撲之前,拿下洛陽,拿下偃師和虎牢,只要洛陽入手,那麼華夏軍將受到中腹重創,首位不能接。李唐大軍上可以聯同太原進夾擊大夏竇建德部,下可以攻擊冠軍、南陽,進可以攻彭梁、榮陽、許都。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也可以據洛陽而守。
十數萬大軍滔滔不絕,拉成一條長長的黑色巨龍,向華夏軍推進。
在長安集結的兵力,還有後勤的部隊,也源源不斷地出發,前往潼關。潼關前面的風陵渡口,李唐軍建起了三道巨型浮橋,分隔攔阻了華夏軍的襲擊,士兵們安然無恙地前進。
華夏軍似乎一下子消失了,無影無蹤。
兩路突進的大軍,僅在三十里鋪,華夏軍中武林高手組成的襲擊隊在夜晚偷襲了一次,然後幾乎讓御林軍追到陌南和道東,才迫不得已地接戰一次。李唐軍中,很多將軍已經相信,華夏軍已經元氣大傷,再也無力阻止李唐雄獅的前進。
西灣、盤南、北嶺和澗東四地,華夏軍佔盡地利,但是僅僅是稍稍奇襲一陣,便一陣風消失了。
讓李唐大軍更驚喜若狂的是,洛陽門戶之一的澠池,輕易就佔領了。
本來所有人都覺得會是一場惡戰,可是沒想到,李唐軍連一個士兵也沒有留守。聽到前面進展順利,李唐眾將忍不住紛紛請命,大家都想第一個攻下洛陽,眼前華夏軍敗局已定,誰頭一個進入洛陽,那可是第一戰功,也是名留千古的好事。
洛陽城下,遍佈著戰壕,如蛛絲般環繞大地。
僅剩數千的華夏軍,在這裡等候著李唐軍的到來。李唐眾將極度不理解,有高大的城池不守,幾千人跑到城外與自己十數萬的大軍對戰,這,豈不是傻子的行為?
大量的士兵進入了西菀,發現這裡人去樓空。
沒有抵抗,沒有防禦,沒有機關,沒有士兵,沒有高手,沒有傳說中的一切。倒是有一些平時照顧西菀花草樹木飛禽走獸的工人,留在這裡。他們對於李唐軍的到來,沒有憤怒,也沒有恐懼,甚至不太理會。帶隊進入的羅士信、史萬寶、劉德威等天策三傑,做足了惡仗的準備,誰知工人們卻說西菀的人早就撤走了。
所有的東西都井井有條,沒有一絲凌亂,彷彿主人仍在,只是剛剛出去一般。
裡面的秘道和機關,統統打開,任何東西都一目瞭然,清清楚楚。沒有埋伏也沒有襲擊,沒有秘密也沒有藏寶,在秘室裡最多的東西,是各式各樣的礦石和樹木的樣本,還有鑄成鋼板鐵球的金鐵之物,毫無價值可言。
玄甲虎賁為了成為第一個攻入洛陽城的部隊,並沒有等待和會合王君廊的大軍,就與華夏軍爆發了大戰。
王君廊與可達志的大軍還沒有趕到,但是棉隊無人駐守的洛陽城,玄甲虎賁發動了猛烈的衝鋒。洛陽城就在面前,有如一個全身赤裸一絲不掛的女人,毫無防禦能力。唯一的麻煩,就是在城外的數千打不死的華夏殘軍,他們像大門的鐵鎖,雖然細小,可是卻非常的崩牙。
血戰,在洛陽城下,又再爆發。
兩軍都在瘋狂地吶喊著,在天雪飄飄的初冬,人人都像瘋子般揮舞著兵刃,在壕溝上相互拚殺。
一遍遍,一遍遍的衝鋒和反衝鋒。
沒有戰鼓,沒有金鐘,沒有前進和後退,只有拚殺和死亡。
頸血沖天,人頭滾滾,殘肢和斷臂一地,鮮血與屍體漫野。
撕裂的戰旗早讓鮮血染透,旗手倒下,身邊最進的士兵爬過去,把它高高舉起來,在沒有嚥氣之前,沾染了無數戰士鮮血的旗幟不會倒地,不會沾染泥水,不會讓敵人踐踏。
「人在旗在!」華夏軍的軍旗一次次揮舞,一次次讓敵人淹沒,又在血海中浮現,於最前面,閃亮著所有人的眼睛,還有心跳。
「人在城在!」數千士兵讓強悍的玄甲虎賁連環衝擊,一個個倒在刀下,倒在血泊之中。但是,沒有人後退,沒有人畏懼,沒有人逃走。面隊強敵,華夏軍的士兵大多咆哮著,手持斬鐵刀逆向衝鋒而上,在敵人把自己斬成兩半的同時,也砍飛對手的腦袋。
一條戰壕一條戰壕地拚殺,一條戰壕一條戰壕地爭奪。
大地,一片血紅。
無法在戰壕上奔馳的玄甲虎賁,遇上了最奮不畏死的對手,洛陽城禁衛軍。這些本來不可能參與戰事的士兵,與駐守在長安王宮裡那些威風凜凜的禁衛不同,這些人都是最無恥最兇惡最狠辣的士兵。世間沒有任何一支禁衛,會如此的亡命和凶暴。
「禁衛軍,衝鋒!」玄甲虎賁們聽見第一聲衝鋒,是在五個時辰之前,那時,禁衛軍有兩千人。
「禁衛軍,衝鋒!」玄甲虎賁們聽見第一百次衝鋒吶喊,是在半個時辰前,那時禁衛軍還剩兩百人,人人負傷,血染遍體,不少人臂斷肢殘。但是,他們依然像第一次衝鋒那樣,手持斬鐵刀,瘋子般逆向衝鋒而來。
「禁衛進……衝鋒!」
玄甲虎賁聽到最後一次衝鋒吶喊,對面的禁衛軍,還剩兩人。
兩個人已經成為血人,他們兩人臂斷肢殘,頭臉身上刀傷纍纍,皮肉翻捲,狀若厲鬼。整個戰場,整個華夏軍,死剩他們兩人,可是……他們依然執意衝鋒!
禁衛校尉莊昭和禁衛葉順承是洛陽城下血站到最後的兩人,兩人高舉斬鐵刀,吼出生命中最後的衝鋒號子。面對成千上萬的玄甲虎賁,兩人咆哮如雷,向對手一次衝鋒而去……葉順承踉踉蹌蹌地撲向距離自己最進的一名伍長,他讓對手一箭射中胸中,箭矢透背而出。
在最後摔倒之際,他擲出斬鐵刀,射中對手的肚腹,穿甲而入。
十數名玄甲虎賁撲倒,利刃亂斬之下,化成血肉殘塊,熱血,激濺半空……
校尉莊昭衝入另一群人之中,斬鐵刀橫掃,硬生生地連斬三人的軀體,十數般冰刃刺入體內。他半邊臉也讓劍削了下來,但他那猙獰恐怖的臉上,卻流出一種詭異的笑容。
血手隨意折斷身上的一支長戟,將戟首緩緩地自身體拔出……
於眾人抽搐的目光中,任意地射入不遠處的一名士兵額頭。即使是虎狼一般的玄甲虎賁,在這種鋼鐵鑄就的硬漢面前,也禁不住後退數步,避其鋒芒。
「我日,殺了他!將他碎屍萬斷!」一名隊正猛看見校尉莊昭又拔出身上的殘刃投殺一人,狂怒地撲上。
「殺!」玄甲虎賁面對任何敵人,也從不畏懼,可是現在他們必須先大喝一聲,以壯膽色。
「殺……」比他們上百人更大聲更暴烈更瘋狂的是莊昭,他向無數的兵刃衝鋒而去,那名玄甲虎賁的隊正一劍將他僅剩的手筆齊肩斬斷,卻看見了莊昭雙目中那嘲諷的目光,大驚,想退,可是一股巨力在莊昭的身上爆炸開來,整個狹窄的人堆,有一團血花爆發……
所有莊昭身邊的人,都在巨大的爆炸中化成血泥。
殘肢和人頭激飛半空,人肉碎片,還有血雨,灑得到處都是……
雪泥之地,一片血紅,驚艷如花……
「操,這些傢伙都是瘋子!」遠處的羅士信騎在馬背上,臉容鐵青,扭曲,眼角不斷抽搐。在華夏軍的亡命拚殺之下,李唐或者世間最強悍的部隊,玄甲虎賁,付出了三倍以上的代價,才拿下這一片爛泥地,還有遠處那座,毫不設防的洛陽城。
「華夏天威!」看見最後一個華夏軍在大爆炸中與敵粉身碎骨,城頭上的洛陽百姓跪倒一片,哭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