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風困極而眠,一覺醒來……小手習慣地去抱他,可是卻摟了個空,於迷糊中驚醒,發現身邊的徐子陵不翼而飛,嚇得小心肝也炸了。
難道,敵人在自己睡著了的時候,悄悄地把他偷走了?嘲風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眼淚急得要下來,四處搜索著,期望能夠再見他一面,那怕,是一點點影蹤。周圍沒有一點痕跡,那個小冤家彷彿輕煙,在自己的身邊一般消失了……
嘲風覺得自己快禁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快要哭出來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歌聲。
歌聲在唱些什麼她聽不明白,也不重要,她只知道,是他在歌唱。
原來,他已經醒來了。嘲風忽然想狠狠地揍他一拳,他醒了,竟然不先告訴自己,讓自己如此擔心。她更想緊緊地抱著他,一頭撲到他懷裡放聲大哭,發洩自己幾天來心情的鬱積。幾乎沒有任何的遲疑,她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飛掠而去。
嘲風很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變得如此的輕鬆和舒服,幾天來的透支疲乏不知何解一掃而光。
她還沒有想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身體會有這種變化,就看見一個赤身裸體的男子在前面的一條小溪上灑意地洗澡,於陽光之下,簡直有如神明一般……嘲風呆了呆,並不覺得害羞和尷尬,而是覺得驚訝。原來,這一個可惡的傢伙,光著身子的樣子,倒讓人意外的健壯和完美,簡直讓人讚歎。
當然了,嘲風心中雖然讚許,但是表面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本來嘲風帶點害怕他會看過來,到時自己不知如何跟他說話,又怕他會調笑自己偷窺他的身體……可是他唱了半天,也沒有看自己一眼。嘲風一肚子都是氣,作為一個強者,不要說自己輕咳了幾下,又重重地踩在小草上蟻步而行,就是收斂全身氣息,也能輕易感覺到自己的前來才對。
他,一定是故意這樣的。
嘲風等了半天,也沒有看見他說話,一時惱起來,搬起一塊大石頭,重重地砸在他的身邊,濺起一片水花,直澆得他全身都是。嘲風放聲大笑,為自己的報復感到舒暢無比,打擊他,是她心中最喜歡做的事。
徐子陵卻不理她,彷彿根本就沒有大石頭砸過來一般。依然在灑意地洗著,依然在歌唱。
這傢伙一定是故意暴露給自己看的,一定是。嘲風心中直哼哼,這個暴露自大狂,難道他的身體很完美嗎?非要給別人看……他不是不理自己嗎?正好,看他個痛快,反正不看白不看。
嘲風跟他鬥起氣來,在溪邊一塊大石頭坐下來,看著他在溪水中灑意而為,不時,拿塊石頭扔他。
當然,她不願意真的扔中他,把他打傷了,倒是想扔起水花,看他狼狽的樣子。
好半天,他忽然在溪水中抓起一條魚,啪啪的在手中亂晃,又轉身向她走上岸來。嘲風一下子看見了他的全部,包括男子的象徵,頓時楞住了。這個傢伙,他還真敢這樣亂來……嘲風心中狂跳,臉上盡量裝著不在意,微微側過臉去,不拿眼睛去看他,但是用目光的餘光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給你魚。」徐子陵走到她的身邊,把還在鮮蹦活跳的魚遞給她。
「給我幹嘛,啊,我……你快穿回衣服,快!哎不對,你的身上有傷?」嘲風帶點心慌慌地接過魚,催促他穿衣服,忽然把魚拋了,抓住他的手臂,不顧他赤身裸體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回頭去看他的身體,發現上面隱隱有好些傷痕。
「天太冷了,讓我穿衣服,快凍出病了!」徐子陵說話很溫和,不像平時那樣氣死人。
「你住口!」嘲風聽了卻不感動,反倒憤怒。他竟然有傷在身也不告訴自己,剛才還想用魚來騙自己,來引開自己的注意力,難怪,他那麼久也不上岸,也不轉過身來。如果他沒有受傷的話,那麼估計會像一個大色狼那樣撲上來吧!原來這個傢伙受傷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讓她感到傷心的是,他受了傷,還想騙自己。
「喂喂喂,想檢查身體,那麼把自己的衣服也脫下來,我們一起檢查!」徐子陵嚷嚷,可是嘲風卻根本不理他,毫無顧忌地在他的身體到處檢查了一遍,發現最少有十處新傷,幾乎全部都在前面。
「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嘲風還沒有來得及給他包紮,可是他卻用閃電般的速度穿上了衣服,嘲風只好抓住他的衣領,怒吼道:「之前還是好好的,怎麼現在弄得一身都是傷?弄了一身的傷,還敢在我面前搞小動作,難道你不知道我的眼神是龍九子中最好的嗎?」
「不知道。」徐子陵搖頭道:「我只知道你的胸口實在很大,剛才忍不住抓了兩把,嘖嘖,那手感……」
「再抓兩把看看!」嘲風挺起胸,怒道:「你有膽現在抓抓!難道我的身體我自己不知道嗎?你想我生氣是嗎?你想引開我的注意力,別做夢了!說,這是怎麼回事!」
「一看就知道了,這是女人咬的!」徐子陵漫不經心地撿拾起魚,變出一支叉串起來,在溪邊洗洗,又變出一些柴火。嘲風一腳踢飛那些東西,怒目而視地瞪住他,氣鼓鼓的樣子特別的可愛。
「你最好說實話!否則我真的會咬你!咬死你!」嘲風朝徐子陵露出來小白牙,哼道。
「我很害怕!」徐子陵口中唸唸有詞,叫一聲變,就把那條魚變沒了,再變出來,變成了一條香噴噴的烤魚。如果在平時,嘲風一定很好奇,但是現在,她只想知道他到底傷得怎麼樣,沒有心情跟他開玩笑。
「你不說,那我走!」嘲風不想走,但是她不得不走,這是她第一次心中特別生氣,因為他沒有當她是自己人。她不喜歡他騙自己,不喜歡他視自己為外人……嘲風難過得眼淚滾滾而下,正準備拔腿飛奔,遠遠地跑開,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頓。
「站住。」徐子陵大喝一聲,把嘲風嚇得小心肝激飛半空。
「什麼?」嘲風不知怎麼回事,她覺得自己很喜歡他凶巴巴的樣子,只要他朝自己凶,她心就特別舒服。
「跟我來!傻乎乎的,讓別人賣了還不知道是什麼回事,還不如便宜我!」徐子陵轉身就走,嘲風雖然有點委屈,可是腳步卻情不自禁地跟上,心中帶點惱氣他對自己說話的態度,卻也有一點喜歡。他凶自己,就是關心自己,他關心自己,那麼……自然就是好事!
「你的傷是怎麼回事?」嘲風小聲地問。
「難道你不知道,女人是不可以問男人太多事情的嗎?」徐子陵旋地轉身,一把揪住她的領口,俯首迫視著她的眼睛,目光火辣辣的,一副吃人的樣子。嘲風覺得自己的臉讓他看得火辣辣的,趕緊別開眼睛,不敢與他對視。忽然手中,他塞過那條噴香的烤魚,隨口吩咐道:「用它把你的嘴巴堵上!」
「我有事告訴你……」嘲風看見烤魚上面讓人咬了幾口,顯然是他咬的,帶點歡喜,忽然想起李世民的事……小聲地道。
「什麼也不要說,明白嗎?女人應該在合適的時候說話,如果你不明白,那麼就滾回你那個地下陵墓裡去!」徐子陵又旋身,拈起嘲風的下巴,盡量放輕聲音,以一絲傳送她的耳中道:「如果我想知道什麼,那麼會問!如果你需要知道什麼,我也會說,明白嗎?胸大無腦的女人!」
「是不是……有人在看著我們?」嘲風不明白,但是直覺告訴她,他那樣做,都是有原因的。徐子陵不答而行,她緊追兩步,又小聲道:「現在我要怎麼做?」
「你什麼也不用做,只要跟著我就行!等到了晚上,再脫光衣服與我做一件事就行!」徐子陵隨口道。
「那麼快……」嘲風小臉登時通紅,她覺得自己還沒有心理準備,好像自己幾天還沒有洗過澡,不知道是不是有汗味,到時他會不會覺得……
「你都想到哪裡去了!」徐子陵的眼神,簡直就在看一個胸大無腦的小豬。
「不是嗎?」嘲風心中鬆了一口氣,可是暗暗也有些失望,原來,他不是真的要跟自己做那件事,只是誘敵之計……這個傢伙實在太讓人痛恨了,竟然沒有說清楚,讓自己擔心半天!嘲風心中直哼哼,偷偷看一眼他的側面,又有些臉紅。
於徐子陵與嘲風十里之後……小溪的下游。
三個黑影在溪邊久久地站著,目光冷然。
其中一個身體極其高大的黑影彎下腰,在溪流中撿拾起一條死魚,魚肚爆裂,似乎有什麼在它的內臟中爆炸出來。不久,又流來一條魚,與高大黑影手中的魚相近,同樣魚肚炸得爆碎。三個黑影等了半天,幾乎有近百條死魚流了下來,最後,才發現有一條魚,雖然早已經死去,但是魚肚卻沒有爆開……
「他受傷了,遠遠比表面的更重。」身形稍稍瘦削高長的黑影冷哼道。
「崔浩他們三個奴才雖然功力不算高深,可是徐子陵他本來就沒有恢復,身體受到震盪那是必然。」中間那個身形標準王者之氣十足的黑影緩緩地道:「也許他有些警覺了,雖然派了三個奴才去送死,可是,他狡猾似狐,絕對不好對付。」
「邪王沒有跟來,那些老鬼也沒有來,現在不殺,更待何時?」高大的黑影聲音雄渾,有如悶雷。
「徐子陵先以長生真氣恢復了疲憊的嘲風龍女,又把身體的魔氣震勁偷偷隱於魚肚。」身形稍稍瘦削的黑影哼道:「這兩點,足以證明,他重創未癒。」
「晚上看看再動手,嘲風龍女不會騙人,如果徐子陵有詐,她是瞞不過我們的。」王者之氣十足的黑影體內魔氣如山如海般強大,但是為人卻小心謹慎至極。他淡淡然一揮手,三人同時化成輕煙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