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走吧!」跋鋒寒緩緩地將刀劍歸入鞘中,擺擺手道:「你們在此,我心中難有最大的戰意。」
「真的不用我們群毆?」徐子陵呵呵笑道:「輸了可別找我們哭鼻子才好!」
「輸了我怕什麼?」跋鋒寒意氣千丈地大笑道:「我有足夠的年輕,現在輸了,明年才接著挑戰,我何懼之有?我只不是一個大草原的馬賊,中原的一個劍客,又不是什麼天下三大宗師,我有何輸不起?我年輕,功力日進千里,又有何會輸?」
「小子,好樣的。」大雷神難得讚他一下,又問徐子陵道:「徐小子,你又怎麼樣?要不要我一起去追擊天僧?有我一起,保證他沒路可跑。」
「不用了,你幫我去幹掉一些金狼軍的高手吧!」徐子陵搖頭道:
「我要憑著自己的實力打贏他。」
「我不覺得你這個壞鬼小子會真的單打獨鬥!」大雷神轟轟大笑,道:「傅先生,你是留在這裡給天刀和寧道士做公正,還是隨我去跟金狼軍玩幾手?」
「我手中血腥太多,不想再作過多殺戮。」傅采林淡淡一笑道:
「或許,傅采林的奕劍,會在子陵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出鞘。我還是留在這裡觀戰罷,觀戰高手對招,或許有助於傅采林的劍心進境。如果天刀和寧散人不嫌棄傅采林妨礙決戰的話。」
「那麼,武尊大人。」跋鋒寒舉步向山下走去,一邊揚聲道:「請在跋鋒寒下山之前,與我一決高下。能夠下得此山地。不是你武尊畢玄,便是我跋鋒寒了。」
「子陵,你前去追擊天僧,一切小心。」陰顯鶴抓起頡利和假冒頡利的兩顆肚袋。與大雷神閃電般向大戰正酣的龍泉方向飛掠而去。徐子陵衝著東溟夫人和婠婠微微一笑,將她們收起,又朝天刀宋缺和寧道奇各施一禮。天刀宋缺微微點頭,道:「洛陽再見之日,就是天刀嫁女之時。」
「謝岳父!」徐子陵一聽,忽然心生一悟,歡喜大謝。
「去吧!」天刀宋缺揮揮手。徐子陵興沖沖飛馳下山,沿著一個方向而逝,看也不看武尊畢玄一眼。
「天下三大宗師。畢玄聲名至此,可謂亢極,也謂苦累。」武尊畢玄哈哈大笑道:「數十年來,一直受人追趕,卻不想也有追趕他人之日……三位。畢玄告別。」
「武尊走好。」傅采林微微一笑,道:「三大宗師,原是虛名,如果武尊能夠放開一切,應該好走。」
「好走與走好,奕劍大師傅采林,境界果然勝於畢玄。」武尊畢玄一
聽,目中精光閃爍一下,道:「雖然位列三大宗師。但幾十年來,畢玄最不甘心。就是不能排名第一。一直以來,畢玄覺得,自己的功力不但遠勝傅先生,也勝過寧散人,但是今日一見,兩位無論功力,或者境界,皆超畢玄,一語道破,讓畢玄大有驚悟。」
「說起虛名,就像徐小子所言,老道士以前多少也有過虛名之舉。」寧道奇智慧之眸展開笑意,道:「但是人既非神,稍有虛名之心,也無有不可。只是欲上層摟』不可久持。」
「天刀想與畢玄說些什麼?天刀傲骨,又以漢人正統,自當不把草原莽族放在眼內。」武尊畢玄問道。
「不說威名積重,如枷鎖於身,單以高輩打壓小輩,你地心態就落於下乘。」天刀宋缺淡淡然道:「小輩後生,勝在百戰不殆。你與小輩爭鋒,如高山落階,一戰一落,縱然你的功力通天,也難保自身境界。漢人正統,非純談血脈,而論以品德,再身入修養,你相差何其謬矣!」
「……」武尊畢玄聽了,久久不語,第一次拱手作別,再向跋鋒寒飄身追去。
聽著山下傳來一陣陣轟鳴,又有人雷呼,聲震天地。
血光激濺,烈陽與血地獄同爆。
整個小丘為之顫抖,久久不止。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看見武尊畢玄一步步地上山來,他身上幾乎不見血痕,頭髮和衣服整齊,腳步穩定如磐。而山下有人慘嚎,再化作怒吼,然後看見渾身浴血的跋鋒寒,如瘋虎一般向龍泉城的方向飛掠。
武尊畢玄走到石几地邊上,緩緩坐下,眼神變得淡然,看著寧道奇,傅采林,天刀宋缺三人。
「你勝了?」傅采林忽然問道。
「我勝了。」武尊畢玄緩緩地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也敗了。」
「雖然你武功敗了,但是你的武德勝了。草原武尊,在此一別,你是世間三大宗師。」寧道奇點頭,輕聲道:「就如小草一般,一歲一枯榮,後輩勝過前輩,那是很正常的輪迴。但是前輩久歷寒霜,如果不在品德上勝及後輩,那只能說癡長年月。」
「謝謝你們,我武尊畢玄,再度回歸三大宗師之列了……」武尊畢玄,口中有一絲鮮血汩出,他伸起手向心裡,似有追憶,緩聲道:「數十年爭鋒鬥勝,迷惘了武尊之心,今日回歸,不勝慶幸。三位,畢玄告別。」
「武尊走好。」傅采林點點頭,道。
隨著輕風吹拂,武尊畢玄緩緩地躺倒在石几之上,平躺,伸直,合上雙眸,氣絕而逝。
傅采林,寧道奇,拱手作別。
就連天刀宋缺,也彈刀鐵而沉聲喝道:「垂死而悟,勝及不悟。武尊畢
玄,一代之雄。」
「天刀,你我之戰,還余八刀。寧道士厚顏,請天刀再賜招了。」寧道奇呵呵一笑,抬手作了一個請。天刀宋缺回手,也作請。
讓寧道奇出手。
寧道奇也不客氣,兩手有柔柔的氣團湧現,再閃,忽然,天地之間化成十里桃林,荒山不再。此地百花盛放,繁花似錦。最引注目,能夠在百花之中,引動人的心神。有兩隻嬉玩的小鳥,在樹林間鬧斗追逐,你撲我啄,鬥個不亦樂乎。
似乎是不經意,那兩隻小鳥。撲玩之間,往天刀宋缺迫去。
天刀宋缺,雙目奇光大盛,一閃而沒。他先是目光深注,撫望著橫在胸前的天刀,似如入定老僧,對寧道奇製造出地十里挑林,還有那兩只好玩小鳥的迫近,根本不聞不問。
傅采林不知何時。飄離數丈之外,撫神看向那兩個嬉玩小鳥。
雖然明知那是寧道奇的雙手。但是以他之能,還不能看清他變幻地手法,如果親身對戰,想必更難感應寧道奇地『散手八撲』的真正玄奇。
寧道奇臉上,現出浮現似孩童弄雀的純真之神。
左顧右盼的瞧著,似乎自己也讓由雙手兩手虛擬地小鳥兒騰上躍下之姿迷失。
那兩隻精靈小鳥在追逐空中嘻玩的奇異情況,傅采林能感到它們正在一株株挑樹,在一枝枝的桃花間跳躍,相互追逐嘻鬧。在樹丫間,它們是那般的活潑,那般的精靈。它們那充滿生意的玩耍,正是享受著生命的自由,享受著春天地繁華,享受著天地之間的賜予。
它們所有動作,都無意做出,無意而為。
縱然連傅采林,也有一種難分真、假、虛、實之感。在他觀戰地角度,他能夠明顯感覺到地寧道奇他這個人地存在,但是他相信,在天刀宋缺的角度,是沒有可能看見寧道奇存在的。
天刀看見的,只能春嬉之圖,只有絕美之畫。
他所做地,就是向這一幅生動機靈活潑的春嬉之圖揮刀,如果他不能揮刀,那麼天刀就得敗在寧道奇的意境之下。天刀的無視,絕對不是最好的辦法,任何心神,都會在寧靜之中更加清晰,假如天刀不能在這其中找出破綻,揮刀而出,那麼只會更加陷入寧道奇的『散手』之局中。
傅采林擅於守禦,他覺得自己最少有三種方法可以完全御去,甚至還有一種在那之前,就以奕劍術反攻。
但是他不知道擅長進攻的天刀會如何做,是揮刀,以殺氣催之,還是製出蕭瑟意境,破去?
在傅采林心神閃動之間,忽然間,兩隻小鳥兒,多了出一個玩伴。
那,竟然是天刀宋缺天下無雙的刀,天刀。
不但傅采林,就連寧道奇,也驚訝不巳。一向只擅長進攻的天刀宋缺,竟然也會以招守禦,甚至能做出就像奕劍大師傅采林一般地守禦之訣?他手中的天刀,幻化地小鳥兒,絲毫不差於另兩隻小鳥兒。似是為了配偶,兩雄爭雌似的,三隻小鳥纏鬥不已……
寧道奇,天刀宋缺,兩人心神同時相觸,幻像一閃而沒。
兩人各退後一步,天刀宋缺天刀歸鞘,身形傲立,但是足下地面爆裂蛛網般,四散。寧道奇久久地凝視著雙手,雙手如同白玉一般,修長無瑕,但是他的衣袖,卻化飛灰煙滅。
「一千零八擊。」寧道奇緩緩收回目光,淡淡一笑,道:「剛才我接天刀你一記『萬里黃沙』,你現在接我一招『十里桃林』,雖然接擊一千零八,但是實質卻無損真元。天刀,我相信你能以刀意破去我這招的散手,但是卻不想到你能以天刀守禦。」
「守禦之法,是自一個防禦挺不錯的小子那裡學回來的。」天刀宋缺放眼望天,道:「當初為了教訓這個小子,極盡刀意。他雖然為刀意所迷,還是三招盡接。守禦之法,天下間除了傅先生,再無人能出其右。」
「原來是徐公子,老道士也想跟他那個小道士試試,久聞長生訣之神奇,真是心動之極。」寧道奇一聽呵呵笑道。
「七刀之後,昔日種種,俱化雲煙。」天刀宋缺點點頭,伸手作請,又讓寧道奇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