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李福成的綢緞莊子。
兩個容人進來,小胖子老闆李福成一看,連忙放下手中的賬目,帶著親切的笑容,上前招呼。
「兩位看點什麼?」李福成呵呵介紹道:「我們這裡有很多貨,有魯錦、有絲綢、有織絹、有成衣、也有布匹,甚至有少數民族姐妹們織出來的錦綸。有壁掛、窗簾、台鋪、氈、坐墊、也有床單、紗帳……不知兩位想看點什麼?」
「請問你們老闆李福成在不在?」一個中年錦衣男子拱手問道。
「我們沒有惡意。」另一個錦衣公子也拱拱手,微笑道:「我們是揚州的商人,他是錢進寶錢老闆,我叫趙謙,想找李福成老闆談些生意。」
「在下正是李福成。」李福成拱手還禮道:「不知兩位想找在下談些什麼?」
「有眼不識秦山,李兄見諒。」那個錢進寶錢老闆笑道:「聽聞在洛陽將舉行一次百業大會,邀請四方行業的朋友們來此相談。我與趙公子也是做些小本生意的,也想冒昧來看看熱鬧,但是聽說這個百業大會要得到熟人的推薦,才能獲准參加……」……」
「也不一定要熟人推薦,如果名氣在外也是可以的。」李福成再次拱手見禮,問道:「不知兩個的幫派的寶號是什麼呢?……
「錢老闆他是金銀幫的幫主,不才是揚州一個小幫盛隆會主事。」那個錦衣公子趙謙介紹道。
「不知兩位做貴行生意?」李福成又問。
「錢老闆的生意很大,有鹽、有鐵、有米、有油。」那個趙謙公子又微微一笑,介紹道:「不才的生意一般般,做些羊皮、香木、還有海味和酒水。當然,也開了幾間綢緞莊子,但都是一些小本生意。」
「原來還是同行巨商,失敬失敬。」李福成請坐,又讓夥計上茶水招待。
「久聞華夏軍對李兄非常另眼相看,上一段甚至請李兄擔任華夏軍外使團的副手,美名天下揚。」那個錢進寶錢老闆又道:「此番前來,我們不只是想求李兄給我們擔個百業大會的中間人,還想通過李兄,在洛陽這裡安個小店舖做些小生意。李兄,店舖的價格不是問題,種類我們也不太在乎,但一定要盡快拿下。」
「遲些李唐會在潼關劃出大段的方作為貿易區,那裡的方正在招租,兩位何必捨近求遠?」李福成呵呵笑道:「現在洛陽行商,大多都得是有過一年營業以上的老店舖,新朋友進來我們雖然歡迎,但是華夏軍的徐公子擔心會惡性競爭,對市場有損。」
「潼關之極好,我們也有投標,但是時日久遠,沒有一年半載恐怕不能建起,而且因為遠離洛陽,恐怕初期人氣不足。」那個錦衣公子趙謙點頭道:「現在洛陽價,有如昔日洛陽之紙,供不應求。所以我們想盡量先佔兩三間店舖,不管新店老鋪。日後徐公子他想整合就整合,想重建就重建,我們沒有意見,只要能先佔到方就行。」
「單獨的店舖請恕李福成不敢信口開河。」李福成微笑道:「但是有一種為徐公子提出來的,叫做聯合超級商場。就是在一個巨大的方內,大家的貨物都擺在一起,讓進來的客人任意挑選,將由華夏軍聘用的人員統一收費,以免詐騙和惡性競爭。這種大家都在一起的店舖,按種類和占的大小租用,然後由華夏軍負責安合和日常管理,不知兩位的興趣如何?」
「是否像我們剛才在天津橋邊看見那個超大的三層廣廈裡面那樣?」錢進寶錢老闆一聽,馬上驚問道:「裡面三層的貨物各不相同,琳琅滿目,在裡面購買的人們簡直人山人海,一個個都在排隊付錢的那種商舖嗎?你是說那一個個攤位都是私人的?」
「那個益民超級商場,我有十個攤位,生意還不錯,呵呵。」李福成一說,兩人差點沒有羨慕得流口水。
「李兄,請問那裡還有沒有空位?如果你能幫我們拿到位置,必有重酬」錦衣公子趙謙急問道。
「怎麼可能現在還會有空位?」李福成大笑道:「要有,我也早拿下了。不過徐公子規定,為了防止太壟斷什麼的,一個商場裡最多只能拿下十個位置,有錢大家賺嘛,你們想要,得先訂下方,也就是說,必須是還沒有建起來的,或者正在興建的,就是這一種,商舖都已經處於爆滿,並沒有太多的剩餘。」
「這麼紅火?」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又問道:「李兄幫幫我們,我們想拿下一些位置……」
「這事不歸我管,不管可以帶你們去見見負責此事的任恩……」李福成一看兩人還似乎有事,又問道:「兩位還有事找李福成嗎?」
「是這樣的。」錦衣公子趙謙問道:「我們想獲得華夏軍紙幣的流通權限,這個聽說是歸李兄你管的。」
「你們不怕那些紙張作廢,換不回金子銀子嗎?1,李福成大笑,問。
「我們連這一點眼光,這麼一點膽量都沒有,還做什麼生意,乾脆在家抱娃娃得了。」那個錢進寶錢老闆與錦衣公子趙謙哈哈大笑起來。
龜茲,伊邏盧城。
徐子陵一行人經過大半天的趕路,來這個龜茲王的都城,伊邏盧城外。
遠遠看去,伊邏盧城呈方形,寬五六里左右。在中原,這只是一個豆腐般的小城,甚至比不上普通縣城和大鎮。但是在西域,它卻是牛屁哄哄的西域大城,堪稱西域文化中心之一。它與於閩、焉者、疏勒等幾個小國的都城就是西域的四大重鎮,繁盛一時。
雖然偏西域,但擁有天山雪水和大綠洲的龜茲國土,多產稻米、菽、麥,有礦物和特產無數,其中有饒銅、鐵、鉛、鹿皮、優沙、鹽綠、雄黃、胡粉、安息香,也有良馬、封牛等等。
本為是一個人間樂土的方,這裡的人也喜歡歌舞,擅長樂器,是西域文化的凝聚。可是,偏偏就在這個如此繁榮興旺,如此讓人安居樂業方,卻讓徐子陵與眾人一路上看見屍骸,一路上看見逃離的人,也看見追趕以殺人為樂的士兵。
一個本來遍葡萄、麻、麥、梨、桃處處,黃金銅鐵幾乎揮鋤即可見這樣的方,人民要背井離鄉,另求活路。
幾乎所有居民,都讓龜茲王趕出了城外,一大片都是帳篷。
不時有人號哭,又黯然收聲。
牛羊群雜混在一起,沒有人管這些事,他們只是一心在號哭,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親人讓龜茲王抓了起來,不是身強力壯的男子,就是年輕漂亮的女子。男子用來挖掘城裡什麼東西,女子自然是讓那個淫獸般的國王國師淫樂。
一些婦人也讓士兵抓走,偶爾會看見一些赤身裸體的屍體扔在城下,悲傷欲絕的民眾們前去認領,一看有自己的家人,即心碎腸斷。
徐子陵與眾人來到城外,天色大黑。
雖然龜茲城足有數千士兵,尚有不知多少未知的強敵,但是徐子陵他們卻等不及要收拾那個龜茲王和伏難陀。讓越克篷與卓麗在外面等候,混在牧民之中,也暫時先安慰一下牧民們的心緒,希望大家能夠盡快團結起來,抵抗遲些的潰兵之亂。
徐子陵與跋鋒寒,陰顯鶴,周老歎,金環真,周老方,歐陽希夷幾人乘著黑暗,掠上城牆。
周老方雙手捏死兩個城頭守衛,與周老歎和歐陽希夷向西,跋鋒寒與陰顯鶴向東,徐子陵後面跟著功力稍差一些但輕功出色的金環真,一路向北潛隱而去。縱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般漆黑,也極難發現徐子陵他們一群人的潛進。因為除了必要的中間大道之外,整個伊邏盧城已經讓人挖得坑坑窪窪,幾乎沒有一個好方。
這樣的挖掘,不知是尋寶,還是另有什麼目的。
許多全身是泥的男子倒睡在坑道邊上,顯出筋疲力盡的樣子,不少人的身上還有鞭打過的傷痕。
有一些閃著燈光的方,是一些土房子或者大帳篷,裡面有士兵在大吃大喝,也有在強暴著婦人的,總之讓人一看就會怒髮衝冠。徐子陵摸進去,井中月嚓嚓嚓,將人頭砍掉,再向下一處。
金環真也看得搖頭,雖然有心施救,但卻沒有太多的時間。
一般驚懼的婦人,都讓她點倒在上,也有一看見那些士兵被徐子陵殺掉就拿起刀劍要追隨殺敵的,都讓學了幾句回鵲話,勉強有些形似龜茲方言的金環真攔阻,讓她們盡量呆在屋內,等候天亮。雖然逃出城去是最好的選擇,但是現在卻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
有些很大的兵營,裡面有好幾百人,一時難以殺盡,而且會驚擾到最重要的目標。
徐子陵含恨向那個龜茲王宮而去,一路斬殺著巡守的士兵。當徐子陵與金環真接近那個非常形似漢人宮殿的龜茲王宮時,西邊忽然有人大聲呼喚,又有人慘叫,整個沉寂的黑夜騷動起來了。
「給你這個。」徐子陵把兩大捆密封的炸藥遞給金環真,吩咐道:「金大真看見那裡不順眼,就往哪裡扔。」
「點著了多久才扔?」金環真自然是知道這些東西的恐怖威力,細問道。
「點著了可以馬上就扔,黑暗中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徐子陵補充道:「緩緩數,十下之後爆炸,但是金大姐你一定要小心。」
「我數到七八就會扔掉。」金環真抱著一大捆密封的土製炸藥悄悄潛開了。
王宮衝出無數守衛,不少人還是好手,飛掠向慘叫方,其中有幾個老者,武功最高,但是王宮裡的絲樂不減,裡面歌聲一滯,又復唱了起來,似乎像這樣的事,早已經習以為常。
徐子陵夜隼一般,飄飄而落在那個王宮中半頂,於屋簷倒掛而下,抬頭向裡面看去。只見一大群歌舞伎穿著極少的輕紗,在殿中跳舞,邊上有無數的女子在伴奏,種種樂器有豎箜篌、琵琶、五弦、笙、笛、簫、蓖篥、毛員鼓、都眩鼓、答臘鼓、腰鼓、羯鼓、雞妝鼓、銅鈸、貝、彈箏、候提鼓、齊鼓、簷鼓等幾十種,種類之多看得徐子陵也歎為觀止。
殿中有許多留著彎勾鬍子的官員,在摟著美人亂摸亂親,醜態百出。
石階之上,大案桌裡,有著那個龜茲王,本來年紀不太蒼老,但是出奇的死氣沉沉,有如活死人一般。
他的身邊,有數十位大小美人,如眾星拱月一般伴著他。
讓徐子陵注意的,不是這個龜茲國王白蘇尼至,而是與他平坐,伴在左右的兩個人。
這兩個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任意其一,都是像宗師級別的高手。
這個伊邏盧城,這個龜茲王宮,到底有什麼秘密,讓這兩個人於龍泉不遠萬里來到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