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清早,冬雪後晴,天地俱白,有陽驚艷,分外妖嬈。
洛陽,城主府。
「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你們就這樣天天拖著不談,是何用意?」鳳眉彎月眉的女子責難道:「你們的華夏軍之主徐子陵,日日不歸,根本毫無與我們慈航靜齋相談的誠意。我們的事不說,紅拂姑娘的大事你們也不聞不問,還有其他使節,你們也淡淡相對,是什麼意思?」
「其他使節過得不知多麼快樂!」青青一邊享受著喜兒的輕捶,一邊淺笑道:「他們天天跑去曼清院與紅姑娘喝花酒,日子過得比神仙還快活!現在我們要跟他們談公務,打發他們回去,他們才苦惱呢!」
「還有你們的紅拂小姐,天天跑去我們華夏軍刺探軍情,相信過幾天再談正事,她也不急。」喜兒哼哼道。
「難道她還沒有探清楚華夏軍的底細嗎?」董淑妮又慵懶無力地帶著睡意出來了,半伸個小懶腰,打著小呵欠,長睫似醒非醒,那嬌柔簡直能相得女子也心動難止,她以纖纖玉指,拈起一個精緻點心,又在沒有任何洗漱的情況下,微啟紅唇輕咬。
顯然,以她習慣,她應該又做春夢了。
「再住幾個月吧!現在還早著呢!」喜兒的小嘴巴比刀子還快,簡直讓人不得不服。
「我不跟你們吵,你們的那個衛貞貞呢?」鳳眼彎月眉的女子冷哼道:「她為一軍之後,天天往外跑,拋頭露面,禮節不守,卻沽名而做些表面功夫,成何體統?」
「你膽敢說貞貞姐?」翟嬌一聽,咆哮如雷,吼道:「貞貞姐她就算天天拋頭露面,也不會去你們的慈航靜齋,也不會去你們的李唐拋頭露面。而你們,則來我們這裡拋頭露面,又成何體統!虧你們還學人說什麼為天下大義,你們一個人也沒有救過,還敢說要普渡眾生,簡直笑死人!」
那個杏目劍眉的英氣女子一聽,嘴唇微微動了動,最後卻沒能反駁出來。
「我們救的非一人之功,而是天下。不講護一枝一葉,而是整片山林,其中偉大,又豈是你們俗世女子所能明悟?」鳳眼彎月眉的女子卻冷哼,反諷道:「我們身為佛門的護法天女,所做的一切,只為護法,如何能看是塵世的拋頭露面?我們所為,俱為塵世正義宣揚,為天下萬民都得到安定,走上修佛大道。我們前來救世,你們不歡迎,反倒阻撓,推三阻四。豈不是如魔障所為?」
「聽起來似乎很偉大。」青青不屑於鼻地冷笑,道:「你說這種話,也不怕別人替你臉紅,你們有本事救世嗎?」
「她們有用嘴巴救世的本事。」喜兒一本正經,很肯定地說。
「這個本事不錯。」董淑妮一聽,即以小手半掩香唇,嘻嘻而笑,又道:「可惜人家的小嘴巴,最多只能用來親那個小冤家,不能用來救世,否則,那個小冤家就不用天天到外面奔忙了,啊,如果他不出去忙乎,那麼就會陪人家一起睡……真是想起來都興奮!」
眾女一聽,大暈。
能與嘴巴和睡覺聯想到一起的,相信就只有這個整天發春夢的董淑妮了。
「這句什麼救世的話我好像在哪聽說過!」青青帶點遲疑地回憶,彷彿不記得在哪也聽說過了似的。
「小姐,你自然聽過。」喜兒給她提醒道:「上一次曼清院的三朵金花,準備給洛陽的眾男子表演那個什麼『脫衣舞』,也是那麼宣揚的。」
「『救世,救世間一切男子;解渴,解世間一切渴望』。」青青不顧別人面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由青轉紫,由紫轉紅,自顧大笑道:「你們的做法,跟曼清院裡的那三朵金花很相似呢!大家都說救世,真是偉大!不對,還是你們偉大一點,你們的救世不用錢,曼清院的三朵金花如果『脫衣救世』,那可是要下重金才能一飽眼福的!」
「原來世間還有不花錢的婊子嗎?」翟嬌瘋狂暴笑,幾乎連眼淚也要下來了,腰間的九環大刀也給她笑震得『啷啷』亂響,整間洛陽城主府也在她的狂笑下嚇得亂顫,灰塵四落。
洛陽,華夏軍營外。
紅拂女於一處高簷上,俯瞰面前的一切。
下面有士兵在作各式各樣的操練,有練隊列,有練體能,有練心志,有練刀兵,有練騎射,莫不訓練有素,兩個方陣的士兵在演列著隊形,隨著一支如火把般的小旗子揮動,變幻著各種隊列,整齊如一,數百人動作,如同一個人,如同只有兩臂兩腿揮舉邁步。
那整齊簡直就是一種威儀,一種威壓,一種威懾。
只有強者,才有的威壓和威懾。
紅拂女在靜靜地看著,正面這些士兵無論在身高,體型,眼神,鬥志,氣息都幾乎一模一樣,他們的動作更是出奇地默契,有如一人,無論原地踏步,還是邁步前進,或者持槍,哨站,收起,刺殺,行軍先行任何動作,也整齊得可怕。
任何時候,都只能聽到整齊無比的『唰唰唰唰唰』聲,毫無雜音,毫無錯誤,毫無一絲異同。
間距,前距,後距,步履距,無不如一。
行進速度,持槍速度,變化速度,有如一人。
最讓紅拂女感到震憾的是,他們的敬禮,當他們齊刷刷地向檢閱台方向統一敬禮的時候,紅拂女覺得自己深深地讓他們震憾住了。這一些,是真正的軍人,是真正的戰士,是真正的強者。他們雖然沒有超強的氣息和實力,但是,他們能把數百上千人的力量氣息等合之為一。震憾別人的心魂。
練隊列還有另兩支騎隊,他們除了人馬如一整整齊齊的排列訓練之外,還多了很多花式。
他們不但威風凜凜,而且靈活過人。
肅立,他們人馬如鑄,絲毫不動,如同一騎;緩行。他們上下一統,似龍延綿,人馬亦同;疾行,他們齊奔而合,迅疾如鷹,蹄聲驚雷;飛射,他們彎弓飛射。箭似流星,齊飛如雨;他們飛身錯空,若燕返巢,換馬而乘;越障,他們躍高飛越,如虎過澗,波瀾起伏。
也許他們的裝甲和武器還比不上玄甲虎賁,甚至在戰力上也會有差距。但是他們的騎射,還有紀律,絕對不會弱於天策府玄甲虎賁的士兵。甚至在士氣和整體合作方面,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是一支可怕的軍隊,雖然人數並不太多。
這是紅拂女心中的評價,在一連看了幾天之後,心中真正定位下來的評價。
她開始還很是懷疑華夏軍團為各國的使節前來,而作出的表面訓練。不過,在幾天的仔細觀察之後,她發現自己之前的猜想完全錯誤。因為這些士兵的訓練,沒有經過很長時間一段很嚴格的訓練是不可能達到這一種水平的。
她也是一個將領,完全明白騎軍整齊如一的行進有多麼的困難,更別說還有飛射,花式和越障。
更讓她警惕的是,這些士兵還只是華夏軍中的一部分,在這一個訓練的大營,還有其他的訓練士兵,雖然未及這兩支軍隊引人注目,但是細看這定,更是讓人驚詫。
洛陽城外三十里外,一個小山丘,官道自上延過。
丘頂,飄著如火般的大旗,旗下有人。
「軍師呢?」徐子陵急趕而回,於此遇上這一支沈落雁留下等候的親衛,微帶點奇意,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公子,這是軍師給你的密信。」那個女親衛首領遞給徐子陵一節小竹簡,然後與眾策馬而回。
「靜念禪院?四大聖僧?唔……明白了!」徐子陵看了一下小紙條的內容,登時微笑道:「洛陽方面,就交給她與小公主她們好了。」
拍拍未名的大腦袋,徐子陵策馬轉向靜念禪院的方向,遠遠繞著洛陽而行,如飛而去。
洛陽城內,城主府。
刀劍相交,鏗鏘作響,又有人被震飛,摔撞牆壁,轟然,把牆壁破出大洞。
師妃喧與衛貞貞素素眾女剛剛返回大院,一聽見裡內竟然有打鬥聲,俱驚訝不止,怎麼好好地忽然就打起來了?竟然發生了什麼?
「再來。」翟嬌一身泥土地自泥石中翻起,手持著九環大刀暴吼道:「慈航靜齋的婊子,再吃老娘一刀。」
「好膽!」大廳中金光閃動,一道金虹飛射而出,直向翟嬌而去。
「臭婊子,老娘怕你有牙!」翟嬌大吼,沉身,爆一片血河,手中的九環大刀化成血刀,血浪翻天,重重地反斬向金虹,刀劍相交,聲音震耳欲聾,火星激射。翟嬌整個人被震得連連後退,腿步深入青石地面,踉蹌倒退間,把地面踏得七零八落。
金虹亦散,露出後面那個鳳眼彎月眉的女子,她面目大嗔,眼中含煞,她讓翟嬌反震,激飛半空,但又高亢地厲嘯一聲,揮動手中的金劍,化作漫天金雨,揮灑而下。
「叫床也沒有用!」翟嬌九環大刀旋轉如風,將血河車之氣化作驚天駭浪,不等金雨而灑下,反斬而上。
師妃喧一見,即驚詫不止。
雖然不明白她們為什麼打起來,要是,更對現在的戰果感到驚訝。她這位師姐竟然打不過翟嬌,雖然她遠不及自己,但是,卻是絕對一等地高手沒錯,放眼江湖,能與她相較的高手幾乎可以歷數,可是,她現在只稍佔同上風,竟然打不倒那一個翟讓的女兒翟嬌。
翟嬌本來是什麼實力師妃喧不知道,但相信,她不可能太高明。
雖然據說在翟讓給李密謀殺之後,她曾下過一番苦功,可是,她再苦練,也不可能提升到現在這個超強的程度。而且最重要的是,翟嬌竟然會『血河真氣』,飛鷹曲傲最大的絕技『血河車』。
「打得好!用勁打,打得她們滿地找牙!」青青在門口那邊出來,拍著手給翟嬌鼓勁,火上加油道:「她們天生就是賤人,欠揍,你要狠狠打,打得她們舒服了,他們自然就會心滿意足的回去!打,打她的臉,打她的胸口,不要給面子我!」
「翟小姐真威風!」喜兒也拍著小手,歡呼鼓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