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尊教的尊主許開山此時正於山野間飛縱,急急而遁。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徐子陵會派人追上來,他必須得盡快離開洛陽之地的控制範圍。那個徐子陵身邊的高手太多了,根本無法力敵。此次除了自己之外,恐怕就連善母也難逃出來。這一次,大明尊真是讓那個徐子陵算倒了。
可是他絕對不服氣,徐子陵打敗他的,不是他的實力,而是借用別人的實力,魔門陰癸的實力。
不過只要他這一個大尊還在,大明尊就始終有重生的一日。
他才是大明尊的大尊,才是大明尊的靈魂。
只要還有自己,那麼大明尊的聖火一定可以熊熊再升,然後燃遍整個中原大地。到時再到波斯迎回總教的聖火,習得總教最高神的『天火善惡二元功』,那麼就是自己一統大明尊之時,也是自己問鼎天下之日。
許開山極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縱躍於山林之間。
雖然許開山功力深厚,但尤楚紅的碧玉杖絕不好挨。他的內息一直在激盪翻騰,胸悶欲爆。而且徐子陵的指罡與獨孤鳳的劍氣也讓他身體受創極重,最後帶著寒熱螺旋氣勁的兩箭,更是幾乎要了他的命。不過,許開山畢竟是一代宗師,他是大明尊的尊主,這一點傷,他還撐得住。
相比之下。如果沒有之前盜取和氏璧時讓邪王所傷,相信他還不會如此狼狽。
「你們等著。」許開山遠遠回望,整個洛陽在雪花飄飄之下顯得肅穆,巨大得讓人望而生畏。許開山一邊內療,吐了一口污血。一邊恨恨地道:「徐子陵,你等著,此仇不報。本尊誓不為人。」
「大尊不聽本王勸告。」一把溫和地聲音自許開山的身後緩緩響起,道:「本王先前警告過大尊,在傷勢盡愈之前,大尊不可隨意在中原之地出現。否則必取汝命,可惜大尊不聽。」
許開山一聽,極懼而轉身,一個白衣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
他還是背負著雙手,衣袖飄飄。正看著天上飄飄的飛雪,彷彿一直都在賞雪,彷彿一直都在那佇立。他的身形有如塑像般寧靜,有種極其溫文儒雅又淡容自若地氣度在他的身上展現。
他,白衣飄飄,背負雙手。瀟灑自若,氣息淡然。
這個白衣人的身上有一種任何人都無法模仿都無法擁有地獨特氣質。那就是既放縱又收斂、既理性又無情、既執著又求異那種極端的氣質。在他的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相對地。可是又偏偏合理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他最獨特的氣質。
「是你?」許開山一見這個白衣人。簡直覺得晴天霹靂,心魂俱碎。
「現在天賜良機。」白衣人頭也不回,只是淡淡地道:「若本王不殺大尊,內心實在過意不去。你們大明尊好大的膽子,小小拜火之徒,膽敢入我中原之地張牙舞爪,豈不可笑?徐子陵會讓你的小伎倆騙了過去,可惜,在本王這裡行不通。」
「邪王!」許開山心知今日難有倖免,但他憤怒地激起身體所有的潛能,氣息如火山般噴射,雙手暴大數倍,墨黑如晶,隱隱還有紫芒之電閃現。許開山決意一拼生死,瘋狂地咆哮道:「看看本尊真正地實力,生死誰屬,還說不定呢!」
「小小蟲子。」白衣人卻氣息不變,自負雙手於後,口中淡淡地道:「肢殘身傷,猶膽敢口出狂言?」
洛陽,大鄭王居。
庭園之內,所以皇城親兵全部讓人縛盡帶走,十數個大將押著,投皇城的牢獄而去。
一個臉上酷酷的金袍女子和另三個同樣裝束的女子飛來,身後還跟著一僧一尼,正是旦梅和惡僧法難艷尼妙真他們。惡僧法難的鑌鐵杖上,還扛著一個滴著鮮血的巨大包裹。
「徐公子。」旦梅簡潔之極地道:「拜火教眾盡誅。」
那個巨大地包裹,就是所有潛伏在洛陽的大明尊教的教眾,裡面纍纍足有幾十顆人頭。
「榮鳳祥呢?」徐子陵看也不看法難打開包裹裡地人頭,問道:「他跑了?有三聖使相輔出手,還擒不住一個天元榮鳳祥?」
「他是聖門八大高手之一。」旦梅只解釋了這一句。
「榮鳳祥右臂被折斷,身受重創,就算不死都絕難恢復了。」那個與旦梅同是四魅的暮蘭嬌笑補充道。
「子陵。」東溟夫人輕聲安慰道:「榮鳳祥他地功力本來就遠在他們之上,身兼聖門老君觀的武功,又有大明尊教的邪功,應該還會一門古怪的血遁大法,她們怎麼可能留在住他?子陵你莫要生氣,母親大人既然明曉他的身份,應會將他逐出聖門,日後若見,自當剷除。」
「這事本後會給徐公子一個交待。」陰後淡淡道:「但徐公子必須先兌現之前的約定。」
「我什麼時候說過反悔了?」徐子陵大笑道:「榮鳳祥跑了就算了,正好讓我玩多他一年半載的。」
「既然徐公子記得。」陰後聲音淡淡而道:「那再好不過。」
天空有雪,輕飄,陰後祝玉妍隨風而起,踏雪而去。身影再現,已經在極遠之處,然後消失無痕。陰癸門下,隨著她去的路線,紛紛飄飛而去。白清兒在半空中揮揮手,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她的手中還輕輕托浮著一個『毒水』辛婭娜。
倌倌正看著徐子陵。明瞳微意,卻不說話。良久,天魔絲帶一舞,乘風而起,向另一個方向。御空而去。
她有如人間之精靈,于飛雪中妙步無盡,漸漸而遠。
「告辭。」旦梅酷酷地吐出兩個字。分手抄起水火奼女,彈上牆頭,如風而逝。
她地身後,艷尼惡僧緊緊相隨。
看著這一大幫陰癸諸女離去。眾人就連跋鋒寒也禁不住微微吐了一口氣。這幫女子帶給眾人的壓力太大了,她們的實力,相當接近徐子陵一方的實力,如果不是還有東溟夫人和尤楚紅兩位超強高手坐鎮,眾人還真有點不安。
因為魔門中人。只是講求實力為上,如果一旦實力稍遜,翻臉發難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沒有這幫陰癸諸女,還真收拾不了大明尊教這幫傢伙!」歐陽希夷哈哈大笑道:「如果是別人,我老叫花子肯定不願意跟魔門中人聯手,但是收拾大明尊教。我卻無有不可。還是徐小子有辦法,連陰後也可以說得動,這一下洛陽可以久安無事了!」
「我也走了。」東溟夫人輕輕地地撫了一下徐子陵地頭頂。與他告別,又與眾人點頭微笑一下。手中托浮著善母莎芳,緩緩飄飛於空,踏雪而去。
「老婆子累了,乖孫女,走吧!」尤楚紅拄住碧玉杖,又恢復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獨孤鳳雖然帶點捨不得,可是卻也明白現在是徐子陵忙亂的時候,自己不宜添亂,乖巧地扶上奶奶,一步一回首地出門去了。看著眾女個個各散西東,徐子陵不由輕輕搖搖頭,不知何時,不知何事,才又能把她們聚在一起……
「情況怎麼樣?」徐子陵一看大家都在等著自己開口,奇問道:「大家看著我幹什麼?有什麼不對嗎?」
「子陵。」宋魯微笑而問道:「你真地不要和氏璧了?你真的讓它給楊虛彥帶走?他現在正與大唐太子李建成勾結,和氏璧落入大唐的可能性很大啊!」
「誰喜歡誰要去。」徐子陵呵呵一笑道:「反正那是個惹禍的東西,我不想要。大唐一有和氏璧,保證就是他們倒霉地開始。對了,那個王玄應也帶走了沒有?他是個災星衰神,誰碰誰倒霉,可不能留在我們洛陽城裡啊!」
「世上哪有運氣之說!」宋魯的小妾柳菁掩嘴而笑,道:「他身上那些事只是湊巧吧?」
「寧可信其有。」想不到竟然是跋鋒寒如此說,只聽他大笑道:「不可信其無。那個人太邪門了,我雖然也不信世上有運氣之說,但那麼多湊巧的事發生在他身上,還是能免則免的好。」
「最重要的是。」徐子陵添油加醋地道:「如果他一到了李唐,嘿嘿,那麼只要湊巧地靈驗一兩回,李家也會倒霉得欲哭無淚地。我喜歡這一個人,希望他長命百歲,在李家的勢力裡活得好好的。李唐垮了,我再送他去突厥人處,總之,他可不能那麼快就掛了。」
「只是父親……」王玄應心情沉重,雙目通紅地道:「不過,我寧可有這樣的父親,而不願看到他以前的樣子。徐大哥,信中最後一些話,是爹給你說的,你要看嗎?」
「不用了。」徐子陵微微一笑,拍拍王玄恕地肩膀道:「我能猜得出來。玄恕,雖然你不做王子,可是你來做我這個小混混的弟弟吧!做小混混有時候也不錯,最少,沒有什麼勾心鬥角相互算計手足相殘的事發生。」
「徐大哥……」王玄恕淚如雨下。
「洛陽怎麼辦?」宋師道忽然問道:「子陵,你真地不稱王了?真的把這一個洛陽改成什麼貿易都市?這裡是中原之心腹要地,又城堅人廣,財足糧豐,做國都最合適不過了……」
「我們不必要做這些事,就算日後做,現在也不要急。」徐子陵點點頭道:「我們地實力不能一下子就讓世人全知曉了。且這座洛陽是天險死地,我們不能再守洛陽,我們的士兵,宜放到更合適和地方發揮作用,而不是用來守成。這一個洛陽,我們要把它變成貿易都市,把它變成供養我們實力成長的搖錢樹。」
「如果不重兵以待,萬一讓敵人攻下?」歐陽希夷頗有些擔心。
「我們在這裡實行一套政略,把洛陽人的心都拉近過來我們的身邊,久而久之,敵對的勢力想在這裡立足就難了。」徐子陵微笑道:「假如我們可以給洛陽中人大魚大肉,那麼他們還會接受別人的青菜豆腐嗎?何況別人可能只願意給洛陽中人樹皮草根,恨不得剝削個精光。到時,不用我們,洛陽中人就會自動反對了,你們說是不是?」
「子陵,快說說你那套政略如何實施。」宋魯一聽,來勁了,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