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兄別來無恙吧?」以為說不盡風流倜儻、文質彬彬,宛若玉樹臨風的年輕英俊男子出現在街角轉彎處,手持畫上美女的折扇,正輕柔的搖晃著,一派悠然自得之狀。他一看徐子陵即微微一笑道:「徐兄之艷福天下無雙,無論走到哪裡,都有美人相伴左右,真是羨煞旁人也!」
這在說話時只看著徐子陵身邊淳於薇的瀟灑男子不是多情公子還有誰?
「這位想必是淳於姑娘吧?」多情公子侯希白彷彿沒有看見跋鋒寒似的,他只過來與淳於薇見禮,甚至看不見徐子陵的額上青筋,他彬彬有禮的對著淳於薇道:「淳於姑娘麗質天生,本性自然,似花還嬌,可謂人在畫中走,像在心中留,淳於姑娘此時這番嬌嗔可愛已經深深銘畫於我的心中了……」
「喂喂。」徐子陵一看侯希白這傢伙沒完沒了,揮手在他面前亂晃道:「今天跑來這裡幹什麼?請我喝酒?」
「非也非也。」侯希白看也不看徐子陵一眼,那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淳於薇,似乎要在心中將她細細描繪似的,隨口答道:「有人約了徐兄於天津橋上會面,讓我特來知會一聲。」
「天下間有什麼人可以差遣多情公子呢?」跋鋒寒奇道。
子陵笑道:「美人,只要是美人,就可以使我們的多情公子隨意東西。」
「說得好。」侯希白還自我感覺良好的感歎道:「徐兄真是深得我心也!」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徐子陵差點沒有給他一飛腿。
「這麼說來這一個美人得足夠美。」跋鋒寒大笑道:「否則都難以差遣到一個名動天下的自尚秀芳大家身邊糾纏不斷的多情公子出來見子陵你呢!我真是很好奇,到底是誰那麼多的魅力,可以把多情公子輕易的自尚大家的身邊指派過來。」
「只有一個人。」徐子陵淡淡的道:「慈航靜齋的傳人。」
「師妃暄?」這回驚叫出來的是淳於薇,她微微一怔,忽然嬌笑道:「原來是她約了你,看來你這個傢伙是沒有功夫請我喝酒了。」
「酒可以日後再喝。」徐子陵笑道:「可是和氏璧現在不要,那可就走寶了。」
「說那麼多,無非就是想去看看她長的漂不漂亮罷了!」淳於薇小鼻子嬌哼一聲,她哼了之後還覺得不夠解氣,又伸出小纖足在徐子陵的腳上踢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走,不過走了幾步,卻又回過頭來嬉笑道:「下次看見人家的時候記得要說喜歡我呦!」
「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徐子陵微笑回道:「我一定記得裝上鑌鐵護腿。」
「我覺得你應該先準備好酒。」跋鋒寒大笑道:「然後把她灌輸,這樣她就不會再踢你了。」
「不過會咬。」徐子陵不同意道:「這個草原的小辣椒我可惹不起,至少在能幹的過她師尊畢玄之前得躲著她點,對我來說,她背後帶來的可不是追殺你的那『多塞北十八騎』那麼簡單。」
「怕什麼!」跋鋒寒豪氣千重的道:「你去對付畢玄的時候,叫上我,武尊畢玄又如何?他終有一天也會死在我的斬玄劍下!」
「夠豪氣。」徐子陵大笑的給跋鋒寒一拳,道:「可惜手上的功夫還比畢玄差個天與地!」
「遺憾啊!」多情公子侯希白此時忽然感歎道:「為什麼美人總在徐兄的身邊?為什麼如此多的美人要自徐兄的身邊離去,而徐兄卻不動勸阻呢?徐兄為什麼任她們一個個離去呢?這實在太遺憾了……」
「還不是因為你。」徐子陵沒好氣的哼道:「就是因為你老是色迷迷的盯著小美人看得不停,才把她們嚇跑的!」
「……」侯希白一聽,冤得差點沒有撞牆,欲辯無語。
「不要緊。」跋鋒寒則大笑不絕,一手摟上徐子陵的肩膀,道:「走,天津橋上還有一個等著。哈哈哈!」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養眼,左右視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游哉,輾轉反側。沉魚落雁,左右擁之。窈窕淑女,羽被蓋之。羞花閉月,左右抱之。窈窕淑女,鼓舞樂之。」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形一路踏歌而來,他看見徐子陵之後,微笑道:「好小子,有了美人,就把你二哥我也忘了?」
「師道大哥你來這裡幹什麼?」徐子陵一看宋師道一身武士服,勁裝佩劍,帶點著急道:「一會兒天津橋上將變成龍潭虎穴,風起雲湧,師道大哥何必插足其中呢?」
「不要一次次都自己獨力去面對。」宋師道微笑道:「偶爾也請想起還有我這個二哥來。」
「徐小子。」跋鋒寒也哈哈大笑道:「上一次我就想跟你說了,百來個高手圍攻不算什麼,終有一天當你與天下的高手為敵時,我跋鋒寒大展雄姿那才叫威風!這一回你自己又想獨佔鰲頭?做夢也別想!」
「向天下高手叫板,這樣威風是挺威風的。」徐子陵微微輕歎道:「可是也有可能會沒命。」
「命由天定。」宋師道的回答是這樣的。
「我命由我。」這個則是跋鋒寒的答案。
兩個人雖然完全不同答案,可是走下去的路卻是一樣的。大家的目的地都是,天津橋。
「我沒看花眼吧?」多情公子侯希白奇道:「徐兄何時身邊多了兩個美哉兮少年的?」
對於這一個眼中只有美人,處事比一個剛剛睡醒的人還要糊塗的多情公子,徐子陵他們又能說些什麼呢?
就連寬容正派如宋師道者,也禁不住額頭見汗。
「幾位稍等一下。」一個聲音在徐子陵他們的背後響起。
徐子陵等人回頭一看,一個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他們身後三張左右的距離而不覺。
那人身穿夜行勁裝,臉上戴著一個五彩繽紛,卻是猙獰可怖的木製面具,披散了頭髮,面具邊沿處可見濃密的虯髯,狀極駭人。雖看不到他得廬山真貌,但緊身衣顯示出來的體型已有懾人之姿。其高度不但可與徐子陵等三人相比,且非常健碩,這可從他得虎背熊腰、寬闊的肩膀、粗壯的脖頸以及特大的手掌看得出來。
他得身體每一個部分分開來都予人粗獷的感覺,可是糅合起來整體而觀,卻是健美勻稱,有著靈巧矯逸、健美無暇的完美姿態。
那手上兵器是一條渾體烏黑,油亮閃光、長達丈二、粗如手臂的木棍,也不知是取什麼木材製成。
「什麼事?」徐子陵一看這個人,眼睛就微微有點瞇起來,彷彿在仔細打量和辨別這人是誰一般。
「久聞徐公子武功絕世。」那個高大雄壯的男子低吼道:「本人特來領教一下。」
「可是吐谷渾伏允之子伏騫?」跋鋒寒一看那個人身上的氣息霸道如山,浩瀚如海,神色一緊,喝道。
「想知道本人的名字。」那個人冷笑道:「先打上一架才會知道。」那個極其雄壯的男子一邊踏步而來,一邊隨意舞動手中那根估量重達百斤以上的烏木棍,那根巨棍在他一雙手上如拈稻草般舞動得輕巧自如,時而化作漫天黑影,時而化作黑龍盤旋,雖未交手,單憑此舉,已知他膂力強絕於世。
「想打就打。」徐子陵微哼。手中不知何時擎出了井中月,黯金色的井中月緩緩向那人遞出。
那個人身手極為靈活,雖有天下少有的膂力,可是卻並不托大,並沒有與徐子陵的井中月硬拚,而是抖棍如影,在徐子陵緩緩遞過來時,以數十記棍擊敲打在那井中月之上。
徐子陵神色不動,渾身的氣息爆起。那個人的烏木棍每敲打一下,他身上的氣息就每強一分,最後在那個人最後一記敲打之後,井中月上金光如熾一閃,那個人忽然悶哼一聲,眼睛帶著愕然退後了一步,似乎難以置信。
剛才他得數十記棍力,加上徐子陵的內勁,以江潮倒懸、驚濤拍岸之勢,在最後一記全數倒逆湧回。
如果不是那個人本身功力高絕,怕早就中招倒下了。
「這是飛鷹曲傲的武功?」那個人微愕之後,哼道:「看來你學的不錯。」
「無論誰的武功。」徐子陵淡淡的道:「只要是有用的東西,我全會用上。」
個人冷哼道:「有本事的也把我的武功學會了!」在冷哼聲中,那個人抖棍再攻,棍影如山,如滿天烏雲,將熾烈如太陽般的井中月也遮掩無形。在那烏雲之內,上千記敲擊如雨點般響起,有如暴風驟雨突然襲來,敲打在瓦脊之上,密如豆,急如雨,狂如電。
可是,再厚的烏雲終遮不住熾烈的太陽,一縷金色的陽光射出,破開障礙,接著整個太陽都鑽出來,把千萬光箭撒滿大地,普照人間。
那個人在金光中一閃而退,然後化作一股狂風,極速而逝。
「他受傷了?」跋鋒寒奇道:「他看來不像那麼不濟才對?我覺得他最少能是百招之敵,難道他在示弱?」
子陵搖搖頭道:「他在掩飾。」
「子陵是說。」宋師道反應過來了,問道:「那個人不是吐谷渾的王公子伏騫?」
「他不但不是吐谷渾的伏騫,還之前就受過重傷。」徐子陵哼道:「他能瞞得過天下人,又如何能瞞得過我這個親手傷他的人!不過看來《御盡萬法根源智經》的療傷效果也不錯,這一個昨晚剛剛讓我廢掉了的影子刺客,現在又能化身成為別人來裝神弄鬼了。」
「他是影子刺客楊虛彥?」宋師道聽了大出意外道:「影子刺客想行刺你,為何不偷襲?為何不用他最擅長的影子劍,而拿根烏木棍呢?」
「他也許是想嫁禍他人。」跋鋒寒目中精光閃爍道:「他想讓子陵與吐谷渾的伏騫交惡,因為在眾多外族的勢力之中,就算那個伏騫王子還算中立。他這樣做是挑撥離間,嫁禍他人,然後再從中謀算。如果讓他瞞過去了,必然奏效,這一招的確夠狠!」
「更狠的是他冒著讓我發現和殺死的危險來做這一件事。」徐子陵哼道:「這一個影子刺客是個亡命之徒。」
「剛才那一個不是徐兄的朋友嗎?」似乎還沒有睡醒的多情公子奇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徐子陵三人聽了,相顧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