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子陵回到婠婠小院時,只見她正坐在鞦韆之下,月色灑滿全身,如同給這個赤足精靈渾身披上一襲月光輕紗般。她正瞑目而思,長長的眼睫毛交織如夢,讓人看了一眼就會情不自禁地迷醉在她那個絕美的夢幻之中去。
徐子陵輕輕地走上前,輕輕地坐在她的身邊去。不發一言,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看著她那比月色更加皎潔的小臉,那沉思的凝醉,那惹人愛惜的嬌柔。她似乎知道他回來了,半邊身子輕輕地倚著他,螓首枕著他的肩膀,玉臂挽著他的手臂,除了那長長的睫毛微微有些顫動,她似乎正熟睡過去於酣夢中不願醒轉一般。
「怎麼啦?」徐子陵輕輕撫了一下婠婠的幾縷讓輕風吹亂,垂下光潔小額微掩住她遠黛秀眉的柔髮,問。
「師尊來過了。」婠婠帶有一種幽幽的黯然,如夢般喃喃道:「你說婠婠要怎麼辦?」
「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徐子陵微笑道:「你只要安心練功就好,我說了,我的事你不用擔心。」
「婠婠經不上夫人。」婠婠忽然微微睜開了星眸,那裡面的星光簡直比星空還要閃亮,還要清澈,還要動人,特別在那長長的睫毛半遮半掩之下,更有一股神秘的星芒閃現,她微看了一下徐子陵,又閉上了眼睛,帶有一種夢幻的感覺道:「雖然婠婠不是師尊的女兒,可是卻沒有辦法不聽師尊的話。夫人卻不同,夫人是師尊的女兒,可是她能為了你……」
「什麼?」徐子陵聽了微微一驚,急問道:「夫人來了?她在哪?」
「她剛走不久。」婠婠輕輕搖動螓首道:「想必是找師尊勸她放過你去了……」
「啊,不行。」徐子陵一聽急了。馬上想站起來道:「夫人來了,我去找她,她的功力應該還沒有完全恢復,她去找你師尊那可是很危險的。」
「她說了。」婠婠拉著徐子陵地手,微微閉開眼睛。星眸帶點詭秘的笑意道:「她要你等著。」
「可是……」徐子陵還是帶點不安,欲行未行。
「夫人對你似乎有點不一樣。」婠婠明眸之中那笑意更濃些,直笑得徐子陵心有些慌亂,道:「你對夫人似乎也有點不一樣,這不是真的吧?」
「廢話。」徐子陵帶點惱怒道:「我視夫人為最親的親人。與她清清白白的,別想歪了一邊!」
「我知道。」婠婠微微歎息道:「婠婠又不是傻瓜,也不是瞎子。你要是真地一點意思都沒有,如何會如此著急辯白?她要是沒半點意思。如何會奮不顧身千里前來救你這個小冤家?」
「不管你怎麼說。」徐子陵聽了,忽然哼道:「反正我們沒有什麼……」
「人家又沒說你們什麼。」婠婠嘻嘻一笑,小臉忽然轉變過來。如月光自烏雲中穿出。天地一片明亮光潔般,她的小臉也在閃閃發光。喜孜孜地道:「你這個小偷不是真的偷到了那個什麼和氏璧吧?怎麼可能?你的身上好像一點傷都沒有啊?」
「不是好像。」徐子陵微笑道:「是真的一點傷都沒有。唔?你怎麼猜到地?難道婠婠大姐的小腦袋真的是特別聰明?」
「人家一看你眼中笑得那得意地模樣。」婠婠伸手輕拍了一下徐子陵伸向她的大手,嘻笑道:「人家一看你就知道了,你還能有什麼東西能瞞住人家嗎?快拿出來讓婠婠看看,看看那個千古異寶和氏璧是怎麼個寶貝法!嘻,想不到你這個小賊除了偷小姑娘的心厲害之外,偷東西也不差呢!」
「誰說我偷了和氏璧?」徐子陵一本正經地道:「光天化日之下……啊,朗朗乾坤之下,我豈會做出那種不合人情道德的事來?」
「你沒偷?」婠婠笑而不信。
「絕對沒偷。」徐子陵一口咬定。
「你不想承認?」婠婠淺笑不止。
「放蛇咬都不認!」徐子陵堅強不屈。
「你沒偷你冒什麼汗呀?」婠婠盈笑如月,她一隻纖小赤足微微點向地面處,道:「你看,你的影子還似乎在發抖呢!」
「一個誘人地小病人在眼前。」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今天又月圓之夜,正是天下色狼變身成為狼人地好日子,你說我能不抖說冒汗,就是口水也會流出三尺長呢!哎呀,好了,不要一直掐住人不敢,我說真說……偷是偷了,可是沒偷和氏璧,你說我拿什麼給你看?」
「還有什麼東西比和氏璧更值得我們徐公子出手呢?」婠婠奇問道。
「和氏璧裡的能量。」徐子陵打個哈哈道:「我把裡面地天地靈能偷了九成,剩下一丁點儘是雜氣,我想乾脆留著這個禍害來搗亂,所以和氏璧就不拿了,省得了空那個禿驢帶著四大金剛跑過來追砍我!現在神不知鬼不覺,我得了好處還沒人知道,你說我能不高興嗎?」
「能不能讓婠婠高興一下。」婠婠笑得睫毛輕顫,那星眸中幻動的神采簡直把整一個小院變成了浩瀚星空。她衝著徐子陵微微一笑,伸出白玉小手,道:「所謂路上撿寶,見都有份,徐公子把你那個什麼能量也分婠婠一點好不好?」
「我自己現在還沒有弄明白。」徐子陵不等婠婠的手縮回去,抓住在上面極速又輕吻了一下那小手背。惹得婠婠整只白玉小手一顫,一下子掙脫開去,又似是嗔怪地白了徐子陵一眼,不過眼中儘是歡喜,讓徐子陵看得心頭激起簡直沒有想翻幾個觔斗。他大笑道:「如果你不怕受傷,我就分你一點那種極霸道的能量試試,呵呵!」
「不著急。」婠婠忽然站了起來。微撐一下小懶腰,那嬌柔的表情簡直沒有把徐子陵的眼睛也看得掉下來了,她小手輕輕拍拍小檀口,目光帶點迷離和慵懶地道:「為了等你這個讓人擔心的傢伙,人家困了還不能好好安睡。現在你既然沒有什麼事,那麼徐公子請吧!」
「我的懷裡很溫暖。」徐子陵自我推薦道:「要不要試試?」
「如果你不怕受傷。」婠婠學著徐子陵的口吻,輕笑道:「就跟上來試試。」
「試試就試試。」徐子陵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樣子,豪氣干雲地道:「如果能夠抱著美人安睡,男子漢大丈夫受一點點傷吐一兩升血那是小事。我報名試試!」
「婠婠是不是很不近人意啊?」婠婠忽然笑了,她回頭一笑,讓整片星天也黯然失色。看得徐子陵心神激盪不已,道:「婠婠想睡在徐公子的懷裡。不由得徐公子拒絕,可是徐公子想抱婠婠,婠婠卻喊打喊殺的。徐公子心裡一定很害怕婠婠吧?」
「怕雖然有點。」徐子陵伸出手。在婠婠如瀑的黑髮上輕輕撫了一把,微笑道:「但皆因愛起。」
「嘻嘻。」婠婠輕輕地縱身入懷。小香唇輕輕地湊到徐子陵的耳邊,吐氣如蘭地道:「徐公子平時就是這樣偷去女孩子身心地吧?徐公子說得再好聽,婠婠還是不會上當呢!」
「讓你識破了。」徐子陵輕輕地摟住懷中那具溫玉嬌軀,聲音越來越輕,道:「婠婠大姐真是聰明。」
「是傻吧……」懷中的玉人沒有像往常一般逃脫,雖然微微一顫,可是小手和那心中所指的天魔絲帶輕輕纏繞上了他的身體。一顆珍珠摔碎在他的肩頭,一聲輕微幾不可聞地哽咽隨之幽幽歎起,如小魚兒於水中吐出的一個泡泡,如夢,似幻。
月下有人,相擁無言。
星空璀璨,皆因愛起。
劉黑闥聽到前面的敲門聲,不禁皺了皺眉頭,向邊上五人探看了一眼,得到地訊息卻是誰也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不禁帶點警惕性地握緊他的單拐,緩緩上去開門。
劉黑闥天不怕地不怕,他覺得如果有人能夠找上門來,必然已經胸有成竹,與其怕面對事實,還不如拚力一博。他地性格一向剛烈無比,做事雖然也講求策略,不過一旦認定,便會雷厲風行地去做,極是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為的豪氣。
一打開門,門口的那人不問青紅皂白先是給了劉黑闥一拳。
打得劉黑闥身後五人大驚失色,那個唯一地清香女子馬上手一動,三把飛刀如疾電般急射向來人。半空中三把飛刀微一相觸,「叮」一聲猛然分射向三個不同的方向,由上中下三路襲向來人。
不過就算那個反應奇速的飛刀女郎那三把飛刀如何了得,還是讓來人隨手一拍,就收掉了。
那個飛刀女看得差點沒有把眼睛都掉了出來。
劉黑闥卻不,他一看清來人,馬上狠狠地揍了來人地胸膛好幾記老拳,又哈哈大笑地用虎臂搭上來人的肩頭,親熱地拉著他進屋裡來。
這時大家才知道這嚇了大家一大跳的來人原來是劉大哥的老朋友。
不過大家又有些奇怪了,劉黑闥怎麼可能在洛陽會有他的朋友呢?
「這個傢伙叫做徐子陵。」劉黑闥帶點自豪帶點誇耀地向屋裡眾人介紹道:「他是我老劉的兄弟,你們聽到竟陵九日血戰迫退杜伏威那個不可一世的江淮大總管的就是這小子。這可是他的真名,他應該還是別的化名叫做什麼小霸王周伯通之類的,總之你們聽到哪一個傢伙的名氣特別牛氣的,相信就是這個小子在搞鬼了!」
「老劉職老劉。」來人自然就是除子陵,他呵呵笑道:「好久不見,你一見不說想念也就罷了,還編排我的不是,有你這樣做大哥的嗎?來來來,我非罰你三碗酒不可!」
「罰酒我怕個屁啊!」劉黑闥讓徐子陵罰得正中下懷,他拉著除子陵到桌子邊坐下,又向還呆若木雞的眾人奇問道:「你們還傻站著幹嘛?還不快跟人打招呼?彤彤,你來倒酒!」
「劉大哥。」那個飛刀女彤彤帶點好奇地看了徐子陵一眼,小臉帶點微紅,一邊給兩人倒酒,一邊小聲問道:「你什麼時候認識那麼厲害的朋友啊?怎麼之前沒有聽你提過的?這個人……他身上似乎,他真是的天下聞名的徐子陵和小霸王周伯通嗎?」
「他那是藏得好,你看不出來。」劉黑闥猛給徐子陵肩膀一拳,哈哈大笑道:「他扮豬吃老虎呢!」
「叫徐子陵有什麼了不起的。」徐子陵微笑道:「徐子陵的仇家遍天下,相信只要一出門大叫一起徐子陵在此,馬上就會有一百幾十個江湖中人提著刀劍殺過來,我如果不是他,我犯得著冒他的名字麼?」
「難怪你能那麼輕鬆接我的飛刀。」飛刀女彤彤向徐子陵伸出小手板,帶點喜孜孜地道:「把飛刀還人家吧?如果徐公子肯指點一下小女子的武功更好。」
「灌醉他。」劉黑闥猛出歪主意道:「這小子要是喝醉了,還不由你們魚肉?不過這小子的酒量驚人,你們最好用車輪戰!否則白費勁兒!來來來,廢話不說,跟老劉干兩碗再說。媽的,小子你混得風生水起,可是老劉最近卻有點發霉,不灌你兩碗心裡不解氣啊!」
「我怕你有牙!」徐子陵哈哈大笑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