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任少名不是你的對手。」婠婠此時臉上又恢復了甜甜的笑意,道:「人家的武功雖然差勁,可是卻還沒有人能如此輕鬆就可以在人家的天魔力場逃脫呢!」
「要打,其實我們差不多。」徐子陵雙手一動,忽然多了一張雪白的被單,包好還有沉睡的宋玉致,接著再輕輕一旋,把宋玉致整個人都消失無痕了,一邊道:「可能比起殺人我要好一點。」
婠婠看得美目神彩閃閃,她飄過來,探出美好的嬌軀,微俯下腰身,看了半天徐子陵的雙手,忽然頗是不解地問:「這也是你的秘密?你不但能把刀劍藏起來,而且還能把人都藏起來?這個本事真讓人喜歡!」
她最後羨慕無限地感歎道,那因為迫近而更加清晰的體香狂侵,差一點就沒有讓徐子陵心神散亂掉。
「好了,迷音惑心試過了,政治聯姻試過了,武功對決也試過了,現在還用上了糖衣炮彈和美人計。」徐子陵苦笑道:「你還有什麼招兒?都施展出來吧!」
「人家可是真心讚歎的。」婠婠聽了,卻不生氣,只是收回看著徐子陵雙手的目光,輕笑如嫣道:「你一個大男子不要那麼小氣,現在人都讓你救走了,你不應該大方地原諒人家的好奇嗎?人家只是想知道你的本事有多大,到底身上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就算我不原諒。」徐子陵頭疼道:「你還不是照樣如此對我,甚至變本加厲。你敢說你剛才沒有一點點殺心?你敢說你剛才不是佯怒出手,想藉機試探?」
「人家不是沒能殺得了你麼?」婠婠柔聲輕笑道:「不試探一下,人家怎麼可能死心?不試探一下,人家怎好向師門交待?你一個大男子漢跟人家一個小女子斤斤計較那麼多幹什麼?你難道就不能縱人家一下嗎?你對這個心上人如此溫柔,卻對人家如此冷淡,真是讓人傷心呢!」
「婠婠大姐,她是我妹妹,我對她好點那是應該的。」徐子陵讓婠婠繞得頭暈,道:「你呢?你現準確來說是我的敵人,我不拿出大刀砍掉你的小腦袋就算你好運氣了。」
「這麼說你對人家還不錯中嗎?」婠婠一聽,不由失笑道:「一開始你不是要用刀砍人家嗎?人家可是讓你嚇著了呢,一見面就是一刀。你這個人現在還敢強詞奪理嗎?」
「我強詞奪理也好過你使頻頻使用小花招來陰人。」徐子陵微微有些惱怒道:「難道你除了用媚音來迷惑人之外,就不能好好地說話嗎?天哪,麻煩你跟我說一句正常的,發自內心的,不是用上迷音惑心的話行不行啊?你不覺得你那樣說話很累的嗎?一個人應該喜歡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像老想著怎麼把別人迷倒!」
「是嗎?」婠婠聽了,微微顰起長長的黛眉,樣子忽然更是楚楚憐人,輕問道:「人應該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嗎?」未等徐子陵回答,她又笑了,巧笑如嫣道:「人家習慣了用迷音惑心說話呢!倒不是一心想迷倒你這個頑固的傢伙,再說,你好像沒什麼反應啊?你真的是一個大男子嗎?你老實說,在聽了人家的話之後,你心中有沒有一點點動心?」
「……」徐子陵看見這一個喜怒變化隨意性情無痕難探的人間精靈,無語以對。
他跟她相處越久,就越是分不出她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她說真話用媚音惑人,用假話也用,而且本身那些說話就真假難辯,聽起來更是讓人頭大三倍。跟這一個狡黠的百變精靈打交道,他得費上比起別人多一百倍的精神和精力。
天知道她什麼時候又要玩什麼小花招!
「下一次見面,也許我們就不能如此好好地談話了。」婠婠美目深注,看了一會,忽然幽幽歎息道:「下次見面我們也許就會是敵人,除非你能答應我們聖門的條件,否則徐子陵你休怪人家會向你出手才好!」
「要不是你祝師沒有來。」徐子陵一聽惱火了,哼道:「你敢說你現在不會動手嗎?在外面樹林裡就有你們好幾個高手,要不是沒有把握能截住我,你不早喚她們出來夾擊我了?」
「人家不是沒有叫她們出來嘛!」婠婠輕笑道:「你這個人不簡單,人家能不小心一點?說不定制你不得反倒讓你制住了,那人家怎算好?你就看在人家身處險境而不怕的份上原諒人家一會好了。」
「誰身處險境?」徐子陵聽了差一點沒有摔倒在地上。
「你對人家那麼狠心,人家還不是身處險境嗎?」婠婠美目裡儘是笑意,責問道。
「好好好,我馬上就讓你解除危險,脫離險境。」徐子陵頭疼地道:「我走,我走還不行嗎?我走了你就脫離險境了。」
婠婠一看徐子陵要走,也不相留,但當徐子陵正準備飛身入水的那一剎那,卻又輕喚了一聲,「喂,徐子陵。」這時她的小臉變得有些慼然,問道:「如果真有一天,婠婠要迫不得已來殺你,你會原諒婠婠嗎?」
徐子陵頓了一下,輕吁了一口氣,回首衝著婠婠微微一笑道:「你都說那是迫不得已的,我想會的。」
相比起跟魔女婠婠見招拆招地打交道,徐子陵更不願意就付面前這一個地劍宋智。
因為跟那個小魔女相處雖然危險,可是她是自己心愛的人,值得。而且雖然她很多小花招,可是卻很是聰明過人,一看無效,不會重複,反倒會用新的花樣,小心應對起來倒有些新鮮,如果放開兩人共同的理念合作大計不論的話,感覺倒更像兩個不肯好好相處的小情人耍花槍。
而面前這一個地劍宋智,卻讓他更覺心寒。面對這種聰明才智又政治過人的老狐狸,他提不起太多的好感來。
宋智大約四十左右,身材極其修長,一襲白衣賽霜勝雪,頜下有著五縷長鬚,極是飄逸靈動。不過他臉上最出眾最讓人不敢輕視的是他那一雙慧能靈智而微帶憂鬱的眼睛,那裡面如湖似海,深不可測。
宋智身上的氣息同樣深沉如淵,他風度翩翩,氣度非凡,讓人一眼看上去感覺就如看到諸葛武侯重生再世,或者於天上飛降,謫下凡塵一般。
宋玉致陪坐在一邊,她帶點氣鼓鼓。
雖然她也覺得自己沒有在宋家巨艦上等,而是偷偷地溜出去相迎徐子陵而讓敵人擒住,於心裡有一點點不安,可是那也是因為她太擔心徐子陵,看見他過了約定的時間還沒有回來,所以才會那樣做的。
她讓怒極的徐子陵狠狠狂揍了小屁屁一輪,打得她嬌羞之餘也火氣大盛,如果不是看見徐子陵一身是水又胸衣盡碎狼狽不堪的樣子,如果不是看他為了自己好像吃了很大的苦頭的可憐樣子,宋玉致斷為會原諒這一個無理的傢伙的。
現在大半天過去子,可是她還沒有消氣。
雖然心裡原諒他了,可是她還沒有消氣。原諒和消氣是兩回事,所以,她看見徐子陵的時候,那眼光還是惡狠狠的,雖然打回是沒指望了,可是她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的。
最少,在她消氣之有不會。
更重要的是,她在坐要他邊上,她二叔宋智可不是一般人,如果他要吃虧上當,她多少也能提點醒。
雖然徐子陵對她這一個熱心的舉動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倒沒有反對她坐一邊聚話。
「徐公子武技與智計驚天。」宋智向徐子陵從容微笑而道:「雖然鐵騎會高手如雲,可是公子能在重重的包圍之中,巧施驚天妙計,鬥智鬥力,一舉擊殺天下聞名的青蛟任少名,真是大快人心之餘,更讓人敬佩不絕。徐公子此戰必大下大動,世人必為之注目,江湖必為之驚懾,徐公子將一戰成名,成天下之後生俊傑也。」
「宋二爺謬獎矣!」徐子陵嘻笑道:「小子一點小玩意兒,如何能入世人之眼,宋二爺見笑了。」
「徐公子何須過謙。」宋智哈哈大笑,捋鬚而樂道:「之前已經聽魯弟及師道賢侄多次提及徐公子,當時已心中大歎,不想今日一見,更讓人驚歎於徐公子龍虎之姿。徐公子姿質驚世,未知日後有何打算?是否有逐鹿中原平復亂世安治天下之心呢?」
「小子平庸無奇,安敢談天下之志!」徐公子也呵呵直笑道:「天下群雄林立,如何輪到我一個嘴邊無毛的後生小子來胡作非為?小子只要有『三餐無憂勿復問,蝸居高臥不用催』這樣的生活就滿足了,微薄之技談什麼亂世爭雄,說出去都會笑掉別人的大牙呢!」
「你就知道混吃等死,哼,胸無大志之人活在這個世上又有何用?簡直白白浪費米糧。」宋玉致連忙幫徐子陵加碼,希望宋智會因為徐子陵無大志向而失望,從而讓徐子陵安然脫身。
「呵呵,徐公子又豈會是胸無大志之人,玉致你定要向徐公子致歉,否則我這個二叔也袒護你不得。」宋智那是屬於成精了的老狐狸級別的人物,就算沒有宋家密探的情報,沒有宋魯和宋師道在宋家的力薦,單單是擁有格殺任少名的武功和那份智計,就會讓他不會捨得這一個『寄貨可居』的人物。
宋家一向居於嶺南偏遠之地,雖然有很多好處,比如皇權鞭長莫及,家族勢力深入嶺南各地根基,雄渾無儔,不可動搖。
可是也有致命的弱點,一來是南地蠻荒之地太廣,人口奇缺;二來是土地貧瘠難耕,窮苦遍地,地產財入更隨氣候失調常常一無所獲;三是人文教化不足,蠻族處處,平時總喜相互交戰不息,世仇無數,極難排解,加上禮教不足,信奉邪神妖魔者眾,以殺人睚眥等事為榮,雖然表面臣服,可是內裡依然。
如果要用南人組織起一支團結而又有紀律的軍隊,簡直就是勸盜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要用南地的地產錢糧來供需一支可以北上的軍隊,簡直比做無米之炊更難。
宋家雖然不缺錢糧,可是如果想整軍向北征伐,那麼沒有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慢慢積蓄是萬萬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