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面前橫眉冷對的祖述和眉目含情的鶯娘,盧鴻很頭
早知道這樣,我寫那些個東西做什麼啊。
盧鴻想道,還不如讓你還是天天喊著嫁給那侯朝君同志比較好。
當然這話盧鴻是不敢說出來。
按說美人傾心,願侍身側,那是數不清的人都要羨慕的大美事。何況這位鶯娘,那可不是一般的美人,是真真的色貌雙全。可惜就算是借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把鶯娘收到自己身邊來。既不是怕鄭柔吃醋,也不是怕家族中的壓力,而是現在的鶯娘,恐怕是根本沒人敢娶的。
現在鶯娘在大唐國的影響力,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也毫不誇張。別說在大唐,就是四周蠻夷之國,或許不知道大唐天子姓字名誰,但要說起這位鶯娘來,也是如數家珍,瞭如指掌,仰慕不已。現在這位超級巨星的追捧者,上自王公貴戚,下到平民百姓,沒有百萬也有十萬計。自己要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收入房中,不說別的,就鶯娘那粉絲團還要人人視自己為仇敵。不用說動手,一人一口唾沫,淹死自己都綽綽有餘了。
身邊某個重色輕友、目帶殺氣的黑頭可以為證。
而且據說鶯娘還擁有一個超超超強的粉絲,就是大唐天子,李世民陛下。在聽過一次《牡丹亭》後,本性風流的李世民對這位相貌、舞姿、唱功一流的鶯娘也是極為傾心。但是,據說是為了不使天下喜愛鶯娘及《牡丹亭》的眾人傷心失望,李世民才忍痛放棄了將鶯娘收入宮中的打算。
這個說法最先為《京華雜談》披露,而且絕大多數人都相信這是真的。在其後一些文章中,相當數量的士子對天子這種不藏美自用的做法大加讚賞,使得李世民的聲望居然再一次高漲到了極點。
李世民都不敢做的事,盧鴻他有天大地膽子也不敢做啊。咱們這位李家天子還不光是文彩風流,當年可是馬上天子,一把長槊舞得出神入化。馬蹄踏遍八荒四極,罕有敵手。自己要真敢收了鶯娘,怕李家天子還不騎馬揚槊來找自己的麻煩。就自己這小身板,人家就是不用幫手,也不夠掐把一壺的。
若要拒絕……盧鴻看著眼前鶯娘雙目中堅定、狂熱的目光,口張了兩張。遲疑了起來。
這位鶯娘變來變去,顯見是位比較鑽牛角尖的主兒。自己要是敢硬回絕了她,她一時要想不開。沒準鬧出什麼事兒來。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一想那狂熱的粉絲團若是知道自己傷了鶯娘地心,那還不生生地吃了自己。
怎麼辦,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
一向智計百出的盧九公子此時也是束手無策,眼望蒼天,欲哭無淚。湯顯祖大大、王實甫大大、關漢卿大大、馬致遠大大……所有的大大們,是我錯了。我不該一時鬼迷心竅,走上了剽竊他人文學作品這條不歸路啊!
報應,報應啊!
遲疑片刻,盧鴻才張口道:「啊。此事,此事需慢慢商量……祖兄,還有鶯娘,你看咱們還是先到我那書房之中坐下再談,洗硯,快去烹茶。」
現在盧鴻地茶當然不是烹的了,經過他的提示,現在的茶道已經與後世越來越相似。只是說到時。人們都還習慣以「烹茶」稱呼。
盧鴻請祖述與鶯娘進了自己的書房。按盧鴻本人的習慣。還是應該有專門的會客廳才方便。但由於這處宅子沒有經過全面的整理,目前還只是局限於主要的幾間房間之內,因此也不可能完全按照盧鴻的想法來規劃。何況這一段他這裡訪客不多,自然也沒急著設計客廳出來,只好將二人請進了自己地書房之中。
祖述曾經到盧鴻這書房來過。熟門熟路。還不覺得什麼。
鶯娘一進來卻美目發亮。盧鴻這書房規模甚大,其間又擺滿了各類新式傢俱。最為醒目的便是數排書架,上邊密密麻麻地堆滿了各類書籍。這些書籍從最新的各種印刷品到絲絹的抄寫手卷,無所不包。上邊還夾著各類大小收簽,顯示主人可不只是擺在那裡當作裝飾的。
房中另一個顯眼的便是一件大案,其上堆滿了金石書畫以及一應文房用具。此時盧鴻身邊只有洗硯,收拾得也不是非常利索,略顯凌亂。但案頭幾件未寫完的書畫稿件,以及堆著的印石把件等東西,依然令初進書房地鶯娘好奇不已。
盧鴻才子之名早就傳揚得天下皆
真進入到他個人地這間書房之後,依然令鶯娘感到震是那海量的書籍,便能使人想到盧鴻令人咋學的博學,從而欽佩不已。
鶯娘良久才收回眼神,歎息道:「但得能長守這般的書房中,為公子鋪紙磨墨,時時觀看公子揮毫成篇,便是不知幾世能修來的福份了。」說罷美目凝視著案上凌亂地書稿道:「想來那《西廂記》、《桃花扇》等絕世之作,便是在這案上完成地了?」
祖述老早就看不過眼去了,到這時再也忍不住大聲道:「唉,是啊。盧鴻這傢伙就是這般懶散,這個書案上一向堆得亂七八糟的,不成樣子……」
盧鴻只得苦笑道:「見笑了,也沒想到二位來訪,凌亂慣了,實在怠慢。」
鶯娘卻道:「公子大才,哪能囿於灑掃之事呢。這等事,本來就該是奴婢等來收拾地。日後鶯娘便來為公子整理書房,公子只一心制曲作文便是。」
盧鴻臉色更苦,祖述臉色當然就更黑了。
此時洗硯恰好奉茶上來,盧鴻連忙請二位就坐奉茶。祖述大剌剌地便坐在盧鴻前時才做好的圈椅之上,鶯娘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坐,讓了半天,才在一邊的繡墩上略佔一角坐下了。
盧鴻端了茶杯,請二位先品茶。自己也藉著飲茶之機,心中暗自盤算。待放下茶杯才對鶯娘說道:「前時在下那幾本曲文,鶯娘大家應是看過了。」
鶯娘一聽起盧鴻說曲文,臉上不由浮起興奮的神色道:「看過,公子之才,當真令鶯娘仰慕不已。」說著眼睛一時迷離變換,用歎息一般的聲音說道:「鶯娘真想不明白,公子的心中,是怎麼裝著這麼多的迷人故事呢?偏偏一篇一篇,都這樣精美絕倫,卻絕無重複之處。難道公子,真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特地來為我等展示文華之美的麼?」
我不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我是後世的文學大盜轉世。盧鴻暗道。
「只是鶯娘可曾想過,戲曲非是同於戲文。若說吟詞做文,盧某自然不遑多讓。但若說制曲排譜,祖兄便無可匹敵。而舞姿唱念,若無大家,那《牡丹亭》豈有今日面目?」
祖述聽了盧鴻這話,臉色倒有些舒展開來。鶯娘聽了盧鴻這話,也不由沉思。
世人往往重視他人之藝,反不覺自己擁有的技藝有何了得之處。以鶯娘娘看來,唱曲舞蹈,並不是如何難的東西,因此反倒並未特別在意。
盧鴻繼續說道:「盧鴻所創這戲曲新藝,事實上還頗為簡陋。如那念白、身段、做派等等,以盧某的見識,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其完善的。若鶯娘大家真以盧鴻戲曲為最愛,便請為此多用心思,將戲曲一道,不斷完善,直至極致,方為正解。若真只守在盧鴻身側,自此只怕戲曲一道,終有微暇,難達完美之境。此不只是戲曲之憾事、鶯娘之憾事,亦是盧鴻之憾事啊。」
鶯娘聽了不由連連點頭,方覺自己只顧有機會觀賞佳曲,卻將戲曲發展大計拋於腦後,果然不該。遂出言問道:「那,公子之意如何?」
「以盧鴻淺見,鶯娘便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將盧鴻所做戲文,祖兄所制曲調,與鶯娘所擅歌舞念做,協調融合於一爐,獨創新藝。如此百年之後,世人提到戲曲之時,也當道自我三人之始,戲曲便為成熟佳藝,不枉我等一番心血。」盧鴻言語之中,滿是鼓勵期許之意。
鶯娘目中光華大做,不由站起身來,深深施禮道:「原來盧公子這般看重奴家,又如此回護!鶯娘便是嘔心瀝血,也定當效微力,使公子所創戲曲發揚光大,傳播後世!」
其後鶯娘果然如其所言,全心改進戲曲,使其更加美倫美奐。因鶯娘所創戲曲唱腔柔美、舞姿動人,後人多承其宗,稱為「鶯派」。除了戲曲界全力推崇外,更有大批各行各業的戲迷為之傾倒,便是鐵血軍人,也不例外。後軍中有一派戲迷,亦是鶯娘的鐵竿粉絲,居然也自稱為「鶯派」。他們最為推崇《桃花扇》中的史可法,鐵血報國,更兼行事大膽,張揚激進,立下赫赫戰功。數百年後人以音相傳,竟誤以為「鷹派」,雖有方家,但亦不明其意,以至其源流失考,千年真相,就此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