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販子在唐朝 第七卷 楊花落盡 第十章 百家講壇
    次日,關於立李治為儲君的旨意頒行天下。此外長孫無思為太子太師,房玄齡為太傅,蕭瑜為太保,李世績為詹事,李太亮,於志寧,馬周、蘇勖、高季輔、張行成、褚遂良等,均為東宮僚屬。出乎意料,孔穎達為左庶子,盧鴻卻被立為右庶子、國子監司業。

    長孫無忌等人雖然名為太師、太傅、太保等,但只是擔個名罷了。李治今年十六歲,學業還需有人傳授。孔穎達以國子祭酒的身份出任左庶子自無不可,但盧鴻本為李治侍講,此番水漲船高,成了右庶子。

    只是以國子博士的職務出任右庶子,顯得也忒是寒酸。當然盧鴻也暗暗想到,只怕也是自己勸阻李治的一番話,傳到李世民耳朵裡後,贏得了些許好感吧。

    唐初時國子監,本設祭酒一人,司業一人。現在顏師古已經擔任司業了,再加盧鴻一個,事實上已經屬於破例了。自此以後,國子監設司業二人遂成定例。

    盧鴻滿打滿算,也不到二十歲。以這等年齡出任國子司業,可說是前所未有。一眾好友,自然都要登門稱賀。最先到來的乃是馬嘉運。盧鴻與馬嘉運本來交往平平,但此次馬嘉運顯是極為親熱,更是言道日後國子監與太極書院,還要多多交流,互為促進等等。

    結果便是祖述等一班損友,接連幾天在盧鴻院中大搞聚會,視盧鴻這主人如無物,搞得盧鴻不勝其擾。更要命的是,盧修兄弟及祖述等人,都有一幫朋友早就想藉機認識盧鴻,這次可得了機會,天天領了一群人登門求見。那送石頭的,遞帖子的。奉詩稿的,不一而足。結果幾天下來,當國子博士時都沒去過國子監的盧大人,忽然變得勤於政務,天天早早便跑到國子監去公辦了。

    開始幾天還好,與眾博士、教授等人討論經義,頗有所得。盧鴻經學底子既好。又兼見識遠超時人。國子監中眾博士、教授等人早聞盧鴻之名,也聽過盧鴻講座,但畢竟瞭解尚淺。此次得了接觸的機會,幾番交流下來,一個個大歎盛名之下無虛士。

    內部交流了幾天,盧鴻便覺得幾位博士教授看自己地眼光都有所不同。不管什麼時候遇見了。那眼中立時便要閃爍起迷人的光芒,恨不得立時撲下來將自己拉到他們的房間裡去——去請教易數新算或是數學新法。

    不能這樣下去了。盧鴻想。於是他非常嚴肅地對諸位教授們道:我們不能總這樣浮在上面。我們要沉下去做些實事。下基層!進教堂!搞教改!

    盧鴻抱著逃避地想法親自下到了基層,去到國子學中看看經義教授的情況。通過詳實細緻的調查走訪,掌握第一手生動、準確的教學資料。瞭解學生關心的焦點和思想動態,解決廣大教職員工學習、工作和生活中存在地問題,大膽開拓,創新求實,努力把大唐的教育事業推向一個新的高潮,順便自己也偷點懶,喘口氣再說。當然後邊這句只是他自己偷偷想的。

    可惜理想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來到國子學中的盧鴻只能大歎才出虎口,又入狼窩。一眾大喜過望地學員們直接就將他團團圍了起來。就連準備授課的教授也不例外。於是想要聽課的盧司業就變成了講課的盧教授,在眾多師生熱忱地眼光和熱烈的掌聲中。兢兢業業為基層的同學們上了一堂代表當前世界最先進文化的經義講座課。

    終於結束了一天的慘淡基層調研經歷。盧鴻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國子監門口,迎面被一位滿面悲憤的青年攔住。不是旁人。正是那范陽盧氏的數學高材生,現為國子監助教地盧淇同志。

    盧淇眼中飽含著熱淚,嘴角抽動,欲語還休。

    「六哥你這是咋啦?讓人煮了?誰敢欺負咱范陽爺們了。你說一聲,但有用著兄弟的地方,火裡火裡去,水裡水裡去……」盧鴻一把摟住盧淇,另一隻手把胸脯拍得「啪啪」作響。

    「我聽說,我聽說,小九你你你你,你居然到國子學去講了一天地課。」盧淇地眼神終於恢復了正常,擺出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悲天憫人地形象來。「你怎麼就不想想,咱們國子監,誰最需要你?是國子?史學?不!是你親自扶植、親手培育、親眼目睹其成立的數學館啊!難道在最需要你親臨指導的時候,你能夠置數百嗷嗷待哺的莘莘學子於不顧麼?落紅不是無情物,化做春泥更護花。這是九弟你在六哥我初臨國子監時的諄諄教誨。沒想到言猶在耳,九弟你卻……」盧淇苦口婆心,聲音哽咽,捶胸頓足,泣不成聲。

    「得得得,我的六哥,兄弟明白了。明天我就到你們——是咱們,咱們數

    報道,要殺要剮,任憑您一句話,你看成了麼?」盧鴻連忙表態道。

    「這不結了。好像後邊還有幾位要找你的,哥哥我就不耽誤兄弟你們的正事了。」盧淇聽了這話,霎時雲收雨霽,道聲明兒見便揚長而去。

    後邊幾位?啊——律學館的楊博士,博士好博士好;啊——書學館的牛博士,博士好博士好;啊——太學館的朱博士,博士好博士好;後邊還有這是張王李趙——各位博士今天約好了一起去組織活動搞調研麼?……啊呀不好!

    盧鴻扭頭就跑,各位博士一擁而上。慘遭蹂躪的盧鴻在簽下多張賣身契後,最後才被一群窮凶極惡的博士們饒過,花容失色,衣衫不整,落荒而逃,僅以身免。

    回到家中掐著指頭算了算,咳,估計這個月是不用想有什麼閒暇時間了。

    沒事你說我下什麼基層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道已——百年身。幸虧只是一個月啊。

    盧鴻就這樣,被逼老老實實地在各館,輪流授課。幾乎每天的課程,都排得滿滿的。這邊在史學館才講完品三國,那邊太學館的說論語又要開始了。咳,早知道這個,我就在格物館這直接開個收藏講座得了,先講傢俱再講陶瓷——最喜歡的還是這個。

    一個月下來,國子監的學生們也和教授一樣,見了盧鴻眼中的光芒都能晃得人眼花。

    盧司業不光學問好,難得是人品佳,勤於監內公務,天天到各館中輪流授課,你說這個感人啊……

    「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盧鴻對他的恩師,國子祭酒孔穎達哭訴道。

    「可教授和學生們都非常喜歡,說你講得能發前人所未能思,直達人心。這一段想進咱們國子監的人把我家門檻都磨低了一截。昨晚上連聖上都開始批條子了。

    不然你再堅持兩天,為了咱們國子監更好的明天。」

    「恩師呵,講學這事講究得是百花齊放,豈能一枝獨秀。依學生之見,莫若廣邀天下各學派的名宿,輪流到咱們國子監來講學。如此一來,使學生們能接受更多的思維方式和新鮮知識,必然對國子監的發展有更好的促進效果啊。」

    「說得倒也不錯。只是立個什麼名目呢?」

    「學生早就想好了,就叫——百家講壇吧!」

    百家講壇在國子監很快地推出,開展得轟轟烈烈,受到了國子監上下的熱烈歡迎。在盧鴻的建議下,除了在國子監內部展開外,每旬還固定對外開放,邀請部分人士參加。一時之間,權貴高官,貴婦淑女,爭先以參加講壇、傾聽講座為榮。到得後來,一張邀請券都被炒得價值不菲。

    尤其是盧鴻,由於他集家世不凡、年青英俊、多才善辯、名氣卓著等諸多優勢於一身,成為了最受追捧的名家。雖然已經有了正室,但按他的身份,再娶個三房五房,也不為過。因此每當他出場,必然有大批貴族少女少婦趕來捧場,尖叫驚呼,無所不為。只是入場名額有限,眾女欲求一券而不可得。後來有一些皇族貴冑,專門通過關係弄到盧鴻講座的邀請券來轉於他人,以為炫耀或求利。由於這些人身為皇族後裔,關係極牛,故人皆稱之為「皇牛黨」。

    與百家講壇相伴而生的,便是一套連續出版的書籍,被命名為《百家講壇經錄》。這套書籍依照法令,為各位講師支付了稿費。當然,所有講經者一律婉拒了這筆錢,最後由國子監祭酒倡議,將此錢單獨設立為一份善款,專門用以在全國各地興建義學之用。

    其實《百家講壇經錄》並不是第一份類似期刊的出版物,在他之前,還有兩種刊物發行。只是這兩種刊物,其內容卻截然不同。

    第一種乃是由太極書院發行的《太極學刊》。這份刊物如其名所言,乃是由太極書院主辦的,內容則是極為純粹的學術文章。但是在其中,不乏一些頗為大膽的議論歷史、涉及時政的內容。由於學刊從一開始便保持了極為嚴格的公平與公正態度,而且為文者都是當代大儒,唐時士林議論時政本是司空見慣的事,因此也並未引起朝廷的不滿。

    據說當今天子李世民,對這份學刊也是極感興趣。每期一旦發行,便立即著人購來閱讀,更經常在政事堂會議上引用其中觀點,或是讚揚或是批評。如此一來,使得朝中官員人人都爭相購買,幾乎是人手一份。

    另一種則有意思得多了,乃是由來自西域的某位神秘巨商所辦,名為《京華雜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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