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販子在唐朝 第三卷 南下滎陽 第十三章 這就是明鏡
    作者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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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中午怕回不來,直接兩章先傳上。

    那老僕便是適才跟從李伯方一同來的,此時見了李柏方的眼色,連忙行至壇邊,將手中一個布包恭恭敬敬地交於李伯方。

    李伯方手捧布包,細目微張,傲然道:「斷簡殘章所載怎能為據!李某自十年前創這『性情說』,雖說得之於心,但也是上體先古聖賢之意。這十年來,李某不辭勞苦,行遍天下,不過是為了追尋前賢,以求為證罷了。天可憐見,竟讓我尋得天道至寶,明性鐵證,也不枉這十年辛苦了。」說罷,臉上一片感慨神色,倒是頗為激動。

    壇下眾人不由紛紛議論,究竟李伯方手中所捧,是何至寶,竟然能證得天道天性之說。

    李伯方面向眾人,大聲說道:「古籍有載,秦有明鏡,表裡有明,即所謂明鏡高懸之典。那所謂明鏡能照人心膽,見腸胃五臟,歷然無礙,即是指此鏡可去情見性,通曉天道。李某僥天之悻,偶然得此至寶。現下李某手中所持,便是那上古奇寶,秦宮明鏡。」

    壇下眾人聽原來李伯方手中所持,竟是傳說中的明鏡,不由大為驚奇。這明鏡原為秦宮至寶,便如李伯方所言,據說如有人以平常姿勢走近,其中人影是倒立的人像;如以手捂著心口走近,就能照出人的五臟六腑。只是秦歷二世而亡,楚霸王項羽,一把火將八百里阿房燒成平地,又縱手下搶掠咸陽秦宮,這明鏡不復見於人世,不想竟為李伯方所得。

    李伯方看著台下眾人驚詫的神色,不由微微有些得意,繼續高聲說道:「李某得了寶鏡之後,日夜相對,窮思苦索,與舊時所學相映,終悟至道,卻是『滅情見性』四個字。」說罷,他將手中布包抖開,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面色做深灰的古鏡來,

    此時將近正午,李伯方持那銅鏡轉向太陽,將反光投於照壁之上,說:「列位若有不信,且請看來。」

    只見那鏡光投在照壁之上,圓圓的光斑中隱隱顯出四個篆書文字,正是「滅情見性」!

    眾人一見,不由大嘩。那李伯方呵呵一笑,微微晃了晃頭說道:「諸位試看,這鏡面平滑,絕無凹凸,而光影之中,竟現文字,豈是人力可為?定然是上古聖賢,傳此寶鏡,以為性情說之證!」

    壇上諸人聽了,均是將信將疑;原有那聽了性情說,隱隱覺得也有道理的年青學子,此時便有倒向李伯方之意。便是台上的鄭知及另二老,此時見李伯方神鏡在手,看著光影中文字,一時也是無言以對,難乎為辯。

    正在眾人做時不得之時,忽聽有人「哈哈「一笑,然後一個清越的聲音道:「可笑,可笑!」隨著聲音一人直上壇來。眾人再看,不是盧鴻還有何人。

    只見盧鴻昂然登台,對著李伯方說道:「魚目混珠,危言惑眾,前輩莫非欺天下無人耶?」

    李伯方一聽不由勃然大怒,鬚髮皆張。轉身來看盧鴻,見盧鴻年紀不過十幾歲,更是怒發如狂,厲聲說道:「何方黃口小兒,竟敢擅闖玄壇,胡言亂語!還不速速退下!」

    盧鴻面色不動,拱手道:「晚輩范陽盧鴻,見過前輩。前輩既然登台講經,卻未何聞人疑問,便作狂怒,叱為胡言?難道便要以一人之力,鉗天下悠悠之口,不使人述一己之見麼?」

    李伯方聽了,不由怒及而笑,道:「原來你便是盧鴻,我還道是怎麼了得的人物,卻只是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信口雌黃的無知小輩。好,好,我便問你,你道我魚目混珠,危言惑眾,莫不成那明鏡高懸,還有假不成?」

    盧鴻道:「古籍所載,歷歷在考,那秦鏡高懸自然是假不得的。」

    李伯方道:「那剛才你所說,又是何意?」

    盧鴻笑道:「那明鏡高懸,雖然不假,只是前輩手中這面,卻非是真的明鏡!」

    壇下眾人聽了此言,更是大驚,議論紛紛。或言其真,或言其假,一時頗難決斷。

    李伯方嘿嘿笑道:「無知小子,狂言欺世!你看這光影中文字,若非天成,更有何解!只憑你空口白牙,便言是假,也太不知進退了吧!」

    盧鴻卻道:「前輩有所不知,當年自漢以降,有異族邪教,入我華夏,每以奇淫絕巧之技,仿製諸般法器,以蠱惑人心。前輩手中這面銅鏡,便是彼時之物。那邪教之說,滅絕親情,妖言惑眾,故有滅情見性之言,我等須謹持儒學正義,不可為之所動,以入邪途。」

    李伯方聽了氣極,頗不得形象,氣急敗壞地說:「你口口聲聲說我這明鏡是假物,卻有何證據?莫不成那真品明鏡在你手中不成?」

    再看那盧鴻,臉上居然一派驚佩的神色,連聲說道:「前輩高明!高明之致!居然一猜便著,有如親見。想小子年不過十幾,便有幾分小聰明,又哪能提出『天人合一』這等高深見識。確是小子曾偶有奇遇,得了那真正的秦宮明鏡,對鏡求道,方獲氣學正說。」

    壇下眾人聽了盧鴻此言,覺得正如其所說,以盧鴻十幾歲的年紀,哪能提得出氣學這般精深玄奧的學說來。若如盧鴻說的乃是得自明鏡,卻是可信多了,一時便都信了大半。

    李伯方聽了,也自驚疑,看盧鴻一幅自信滿滿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道明鏡在你手中,便將出來一示眾人,也好見個分明。」

    盧鴻卻說:「前輩此言差矣!那明鏡這類東西,晚輩怎會隨身攜帶?此時尚在范陽家中,卻是無法將出一觀。」

    李伯方聽了大笑道:「說來說去,還是畫餅。既然拿不出來,卻讓眾人如何相信與你?」

    盧鴻不慌不忙地說:「前輩休要著急,現下拿不出來,小可還不能讓人去取麼?范陽距滎陽,不過幾天的路程;我著人快馬加鞭,十日之內便可往返。前輩便稍待,十日後的此時,晚輩便在這玄壇將那真正的明鏡一白天下,如何?」

    李伯方止住笑容,細目端詳著盧鴻,緩緩說道:「好,便容你逍遙十天。十天之後,老夫自然在此恭候,一鑒你所謂明鏡的真容!」

    說罷,李伯方向鄭知等人略一拱手,攜了手中銅鏡,下壇而去。玄壇四下學子,並三老及諸賢,俱看著盧鴻。盧鴻卻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對一旁的鄭聿橫說:「小可便要著人速回范陽,拿取明鏡。卻不知族長可否借駿馬一匹,以助腳力?」

    鄭聿橫聽了,自然連連稱可,當下便著人去選取好馬,快些牽至玄壇。盧鴻又讓洗硯,把同來滎陽的一個家人,名叫六子的速速喚來。不多時那六子跑了來,卻是個年青人,外表憨厚,體態雄健。盧鴻小聲吩咐他幾句,那六子連連點頭。又過得片刻,馬已備好,鄭聿橫又著人備下盤纏乾糧,那六子接過後告別盧鴻,出門上了馬,竟自一溜煙的出城奔范陽去了。

    (《西京雜記》卷三:「有方鏡,廣四尺,高五尺九寸,表裡有明,人直來照之,影則倒見。以手捫心而來,則見腸胃五臟,歷然無礙。」按此說與本文中圓鏡形狀大小頗異。明鏡本為傳說,書中此處引用,並後文銅鏡之說,多為向壁虛構。稗官野史之流,讀者可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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