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來的人是蕭默,我也許還能跟他周旋周旋。
奈何,等追兵靠近,我瞧見在正前方打頭的,卻是那個陰柔又絕美的蕭後黑格。
黑格身後跟著一個我熟悉的人,銀湮。這傢伙還是沒能徹底拖住黑格。不過,黑格帶銀湮一起來追我,倒是很有意思。
他是想讓銀湮將功補過?再給銀湮一次表示忠心的機會麼?
憑我的想像力,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
牽著馬韁站在浮橋橋頭,我和墨焰並肩等待黑格。
「大公主殿下,你跑的好快,我追你追的好辛苦。」黑格從馬上下來,一臉偽善的笑。我看到他手上指縫之間掛著曾出現在蕭默手上的串鈴。
「明明知道自己已經被蠱蟲控制,卻還要這麼勉強的逞英雄。呵呵,怎麼,你倒是繼續跑啊!」黑格走到我的面前,一把捏住我的下巴。「你跑得再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墨焰向前一步,做出想要保護我的架勢。黑格不屑的看向墨焰。
「公主的這個男寵也太目中無人了吧?見了本後還不下跪請安,反而瞪著眼睛,他想嚇唬誰?」
我仍舊沒有任何回應,老老實實任黑格捏著下巴,扮演已經被蠱蟲侵蝕的木頭人。
「哎呀。我怎麼忘了。公主現在已經不是公主。不過是一個只懂得服從命令地傀儡而已。哈哈!」
我地雙眼雖然沒有聚焦。可隱約中。我還是能看到銀湮騎在馬上。火把把他銀色地衣袍照耀地泛紅。他臉上一定掛著招牌狐狸笑。看我跟黑格會以怎樣地方式較量。最後。又會是誰贏。誰輸。
「好吧。我也不想再耽誤時間了。蕭離。我命令你殺了這個男寵。然後帶我們去追蕭染。」
黑格眼中閃爍出陰狠。他放開了我地下巴。我也在一瞬之間亮出右手地指刃。逼視墨焰。
墨焰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
為什麼我會問他懂不懂水性。為什麼。我要問他重傷之後還能不能游到兩河交匯地下游。
淺淺的,墨焰歎了口氣,喃喃低語的說:「原來公主已經被蠱蟲控制。看來,墨焰今天是難逃一死了。」
墨焰一邊說,一邊巧妙的變換角度。一小步,一小步的往浮橋上退去。
這個時候,我地正前方只有墨焰跟滔滔的河水,背後的黑格,是看不到我的表情的。
「蕭離,快點動手!」
黑格真是沉不住氣,我還記得為我驗證靈魂時,黑格並沒有現在這麼令人生厭。很難想像。這樣的人竟然敢蓄謀顛覆蕭家王朝,而,蕭家王朝上下又是多麼的遲鈍,才會被這種人搞到今天的局面。
在我刺出指刃的前一秒,我揚起燦爛的笑臉。墨焰知道我要動手,便停下腳步,身體一動不動地等待。電光火石之間,墨焰交給我他全然的信任,而我。也只能狠下心來,對準他心臟的位置,蓄力刺入。
太慶幸,指刃是套在我的手指上,隨著我手指的變動,可隨意變換攻勢的靈敏型武器。當它的尖端刺破墨焰的皮肉,鑽進他地肋骨,我猛然變換手指的方向,準確的偏離他的心臟。
這種傷雖然很重,但不會致命。而且在外人看來。墨焰是必死無疑的。
一擊擊斃,我用力的甩動右手。把墨焰整個人甩進夜色下漆黑的水中。
收回指刃,上面冉冉留下的血液那麼熾熱。我講猩紅粘稠的液體送到唇邊。伸出舌尖一舔。
墨焰,別讓我失望,一定要活下來,一定!
「正中心臟,大公主地武功真是高強。好了,既然解決了討厭的螻蟻,那麼,帶我們去找其他人吧。」
呵呵……
黑格,你的天真,注定了你的失敗。
蕭家王朝沒有我蕭離的時候,也許可以任你為所欲為,但現在,這天下,已經不是你的天下了。
上了馬,我率先策馬踏上浮橋。浮橋不寬,且不穩,黑格他們只能一子排開,慢慢的過河。
「銀湮,為什麼你說我的氣數已盡?現在,蕭離不是又被我攥在手中了麼?」像是炫耀一般,黑格回過頭對跟在他身後的銀湮說話。
「呵……」
我聽不出銀湮這一聲低笑代表什麼。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黑格似乎很在乎銀湮說過地話,也迫不及待想要推翻銀湮地預言。
他們難道不是單純的主僕?
「你又笑了。你總是這樣,有什麼話都不說清楚,讓我猜,可我又總猜不對。你說,等我把他們帶回王宮,要怎麼處理你地陛下?又要怎麼處理你的小離?」
黑格說話地口氣越來越奇怪了,這樣聽著,怎麼都覺得他是在……鬧情緒?或者說是……
我有點混亂,搞不懂這個黑格到底想表達什麼。
「我說的話,你會聽麼?」
銀湮的聲音也跟平時不同。平日裡,他像是故意要讓別人覺得他陰險,所以說話的時候,偶爾會拔高嗓音。現在,他的聲音低沉又平緩,正常的都不像他了。
「我一向最聽你的話。聽到最後,結果是你要幫他們逃跑,背叛了我的信任。」
「我是為你好。這條路不適合你,執意走下去的話……」
「什麼為我好?不適合我我也順利的走到了今天,你憑什麼斷定我會失敗!銀湮,你只是在記仇,記恨我當年以你的真實身份來要挾你與我歡好!」
心中一窒,黑格的話猶如當頭棒喝,震得我頭腦發暈。
原來。銀湮跟黑格是這樣的關係,所以銀湮才會說他可以拖住黑格,且黑格不會置他於死地!
那麼,黑格所說銀湮的真實身份是怎麼一回事?這……會不會跟哥有關聯?
「你以為,若是我不情願,你能憑借那個要挾,讓我就範這麼多年?」
「我怎麼知道你在等什麼?你那個孿生兄弟莫名其妙失蹤十多年。你替他在王宮守候地,必定不會是我!在你心裡,我連一個小小的蕭離都不如。」
「既然你這麼認為,我說再多也沒有用。」
「因為你無可辯駁!」
在他們身後跟隨的兵士,大約也能聽到黑格激動的聲音。
他,在乎銀湮,所以今天銀湮背叛的事,讓他無法接受,繼而變得有點歇斯底里。他不冷靜,但他卻誤打誤撞選對了方向來追。沒有蕭默跟凌沛的隊伍足以說明。他們兩個是被分散到之前我安排的迷霧裡去了。
蕭染已經跑出多遠?墨焰順著水流漂走多遠?
還是要再拖延一下時間,為他們爭取更多地活命機會。至於我……
說老實話,我雖然研究過地圖,知道過了浮橋再繼續往前會有峽谷,峽谷底部也是一條河流。可,我不確定那峽谷有多深,水有多湍急,若是從那裡跳下去。我活命的可能性有多少。
一切,全憑天意。
等待,有序的過橋雖然不快,但也沒有用去很長的時間。等三十名兵士過來,黑格一聲令下,讓後面的快些跟上,我們就這樣,朝著峽谷的方向狂奔而去。
「以為我不會料到你們往峽谷方向去了麼?真是可笑。」
原本我還擔心黑格會顧忌前方是峽谷,而重新考慮我是不是真的中蠱。但,自以為是是黑格的致命傷。
故意放慢速度,讓黑格以為是我的馬匹疲憊。慢慢的,我融入到黑格地隊伍裡,再不著痕跡的,讓馬奔跑在銀湮跟黑格之間。
我需要一個人質,讓我在跳下峽谷之前,保證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否則,跳之前我就被檢視射穿,掉下去之後再想活命……我又不是不死之身。
換成左手握住韁繩。右手已經凝固的。屬於墨焰的血液,在火把的照耀下閃出猙獰的光芒。
但是。在我出手去刺黑格的瞬間,銀湮猛地摟住我的腰身。把我帶到了他地馬上。被動的,我分腿跨坐在銀湮身前,這麼大的動作,自然引起黑格的注意。
「你幹什麼?」這一句,黑格是盯著銀湮問的。
銀湮不看黑格,只盯著我扭頭瞪他的雙眼。
「公主,你玩兒夠了沒有?」銀湮的聲音再度拔高,狐狸回歸。
「嘁——」我不滿,「你不是也樂此不疲的看了這麼久的戲?」
「我是想看你活著逃走,不是想看你為了救他們而犧牲你自己。」
「我不得不讚美一下你地智商。」聳肩,銀湮這傢伙太不一般了。
「智商?」
「就是誇你聰明睿智,無人能及。既然你知道我打算做什麼了,那就不用我再解釋了。走吧。」
我一早就留意到銀湮的這匹馬皮膚上滲出的汗水帶有血色,想必,他特地騎了一匹汗血寶馬以備不時之需。現在,正是這匹馬表現的時候。
銀湮笑時噴灑出的氣息,吹拂過我的耳廓。很癢,熟悉的淡淡香氣。
在黑格搞不清狀況的時候,銀湮已經把黑格等人落到身後。
「弓箭手準備!」不知是哪個昏頭的傢伙竟然下了這麼一道命令。
「都給我住手!若是傷了銀湮,我要你們拿命來賠!」
黑格的叫嚷,在凌亂地馬蹄聲中顯得異常喜感。
我心情大好,用胳膊頂頂銀湮地腹部,「誒,黑格好像很愛你哦。」
「嗯。」銀湮用輕哼回答。
我撇嘴,這傢伙也不反駁,真是無趣。
「峽谷很深麼?掉下去會不會直接摔死?」這個問題比較緊迫,我還是問問屬於這個時空的狐狸比較好。
「深,而且怪石嶙峋。也許還沒落到底部,公主就已經被斷壁上凸出地岩石或者樹枝給撕碎了。」
「喂你不要嚇唬我。」
「我有辦法保你不死,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跳下去之前,不要傷害黑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