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不,主子……您,您剛才說什麼?」
「我讓你把衣服脫掉,快一點。」
紫瞳一對通透明亮的紫色眸子裝滿了驚異,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墨焰已經確定我們所在的地方距離西爵國的秘密隊伍不過三條街口的距離,我也已經做好準備要去會一會這只來意不明的外國「友人團」。現在的問題只剩下:蕭逸。
儘管蕭逸每到一處客棧,他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跑到客棧周圍去找賭館、酒館跟歌姬院之類的娛樂場所。從表面來看,他似乎對我這趟出宮的真正目的根本沒有興趣。可,我深知表象與實情有可能相差十萬八千里,所以還是要讓紫瞳當個幌子,去糾纏蕭逸,也去監視蕭逸。
蕭逸是個危險的人物,當然他不敢對我做什麼令我損傷的事,可難保我不在的時候他就真的不會對紫瞳動手。就算紫瞳是我的人,蕭逸顧忌我而有所收斂,但誰又知道蕭逸那骯髒不堪的雙手到底有多少伎倆能讓紫瞳不得不去就範?到頭來他一句「紫瞳是自願的」,我又該如何為紫瞳討回公道?!
所以,要提防蕭逸,我只能起了個大早叫紫瞳到我房裡見我。
然後,讓他在我面前,脫掉身上的衣服。
臉蛋已經紅透,紫瞳半晌不知道想了多少內容。我好笑的看他羞愧叫錯不敢跟我直視的樣子。
這孩子一定是想歪了,也難怪,我劈頭蓋臉就讓人家脫衣服,怎麼能不讓紫瞳誤會?
「你脫不脫?主子的命令你也敢不從了嗎?」板起面孔,我發現這麼逗弄紫瞳實在非常有趣,也就沒去解釋,打算繼續欣賞紫瞳慌亂無措的可愛相。
「不不不!紫瞳怎麼敢不聽主子地話!可……可……」
「可什麼可?」
「紫瞳昨晚偷了個懶。沒有仔細沐浴。怕弄髒主子地身子……」聲音越來越小。紫瞳跟說到最後。那個音量基本上可以跟蚊蟲飛過相較高低。
忍著笑。我伸出手去。拉住紫瞳地手腕。隔著衣料地觸碰都讓紫瞳膽戰心驚。
「原來你這麼怕我。是我太遲鈍麼。到今天才看出來。」
「奴才敬畏主子是理所當然地。主子。您……您容紫瞳暫且退下。好好地把自己清洗乾淨再來供主子享用可好?」
哈哈!心裡已經狂笑起來,可我臉上還得繃住,不能就這麼結束好玩兒的遊戲。
「紫瞳,平時我們說話不是很隨便麼?怎麼到這個時候了,你反而變得拘謹了?」壞心眼的去拉紫瞳坐到我的身旁,身下的床鋪更給我的言語增添了不少殺傷力。
紫瞳地臉,如同熟透的紅蘋果,我看了都要懷疑下一秒他的面部皮下的血管會不會突然爆裂。
是不是玩兒過了?
早晨逼自己早起。心情本就不太好,難得紫瞳能讓我開心,當然應該好好逗弄他一下。
就這樣。我那點良心被惡趣味給壓了下去。
我微微的放下眼瞼,用迷濛的目光去掃視紫瞳近在咫尺的臉。
不錯,紫瞳長得十分精神,尤其是那雙大眼睛,會說話似的,此刻正講訴他的無助與掙扎。
「是紫瞳平日太隨意了,作為奴才,不該對主子不敬,請主子恕罪!」
這叫慌不擇言麼?紫瞳好像真地被我嚇壞了。幾乎要滑下床沿給我下跪請罪。
淡淡一笑,我要讓他知道我在乎的並不是這個,而是……
「我很高興你對我隨意,因為那才是真正的你。好了紫瞳,別再說你不乾淨之類地話,快點把衣服脫了吧。還是——你希望我來幫你脫?」
真想給自己精湛的演技頒個大獎,我現在活脫脫就是一個急色鬼,手也搭上了紫瞳的肩膀,人也往紫瞳身邊依偎過去。
紫瞳的臉色。好看的不得了,一陣紅,一陣白,那雙眼睛眨巴眨巴的,眼看著好像就要流下淚來差不多了吧?再鬧下去說不定真會把紫瞳嚇哭,這個孩子很單純的,他當然想不到我是在跟他鬧著玩。
說起來,我平時鮮少跟誰開玩笑,難怪紫瞳會這麼認真對待。
「好!紫瞳不勞煩主子動手。紫瞳自己脫!」
紫發紫瞳的孩子從床上「噌」一下站起來。說著話就開始大力的對付他自己地衣袍。
外袍褪去,扔到凳子上。接著是白色的中衣。
上衣脫去後,看到紫瞳結實的肩背,我稍微有些吃驚。還以為紫瞳弱不禁風,看來他平時也會鍛煉的,否則肌肉不會這麼漂亮。
在紫瞳決絕的要去脫褲子時,我適時站起,按住他的手。
笑,從危險到溫柔,紫瞳看到我表情的變化,更不知所措了。
「主子,您……」
「好了,不用再脫了。」
「啊?可是不脫的話,主子您要怎麼……」
側眼去看紫瞳,紫瞳硬生生吞下了後面的話。量他也沒這個勇氣再說什麼讓我享用之類地話。
我的手探進自己的衣領,從絲衣的暗袋裡取出一包藥粉。
「主子這是什麼?」
「你說呢?」
我無心的一句反問,在紫瞳聽來倒像極了曖昧的**。等我打開藥粉包再看紫瞳時,只見他死死盯著這包藥,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該不會以為這是什麼催情的藥物吧?
我無奈的將藥粉倒出一些,抹在手心,再一點點擦到紫瞳的身上。難免觸碰到敏感地部分,紫瞳就會渾身打個冷戰,全身地肌肉都緊繃著,可想而知他有多麼緊張。
「這是非常強效的催眠藥粉,任何人只要用舌頭舔一舔,就會昏睡一天一夜。」玩夠了。我這才不急不慢切入正題。
「呃……難道主子喜歡這樣?紫瞳保證不做任何反應就是了,求主子別讓紫瞳昏睡過去好不好?」
一個爆栗彈在紫瞳地腦門,這孩子怎麼腦子不帶轉彎的呢?
「啊!好痛!」
「誰說要讓你侍寢了?這些藥粉塗抹在你身上是要提防蕭逸的,免得我出去辦事地時候蕭逸對你有不軌的企圖。」
「啊?!主子要跟紫瞳分開?主子不帶紫瞳麼?」
「不是不帶。紫瞳,我這趟出宮其實是有任務在身的,這任務必須對蕭逸保密。所以你要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監視蕭逸的一舉一動,看他有沒有做什麼值得懷疑的事情。」
「主子是說,蕭逸有可能是壞人?」
已經塗抹完,我拍掉手上多餘地藥粉,拿起紫瞳的衣服丟給他,示意他穿起來。
小孩子的思維方式就是這樣,只有正反兩面,非善即惡,絕對不會有什麼辯證的相對論。
事實上。雖然我討厭蕭逸,覺得他這個人人品很有問題,可要一定說蕭逸是個壞人。這還真談不上。
惡人,跟壞人,還是有非常大的區別的。
跟紫瞳解釋?沒這個必要。我只要讓他知道他該做什麼,就可以了。
「你要這麼理解也沒錯,所以你要幫我看著蕭逸,他走到哪你就跟到哪。不過蕭逸這個人在我面前乖巧,可背著我,不知道會做多少壞事。你聽說過他虐待男寵的事吧?」
紫瞳立刻用力點頭,「當然知道的。以前在冷宮,穹哥哥跟我說過呢!他就差點被蕭逸給……呃……反正蕭逸不是好人!」
我滿意的點點頭,既然紫瞳知道,那就不需要我多費唇舌讓他時刻注意保護自己了。
「有了這些藥粉,蕭逸就算想對你做什麼,也沒辦法成功。」
紫瞳地眼珠在眼眶裡咕嚕嚕轉了兩圈,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腦門,「啊!我知道了,原來主子是要保護紫瞳呢!哈哈哈哈!我還以為。還以為……」
抬手揉揉紫瞳的頭,我隨口說道:「怎麼會?我可不想委屈了你。」
放下手,想要轉身去倒杯茶水,手卻一下子被紫瞳拽住。
回頭,看到紫瞳蹙起地眉心跟他凝重的神情。
「怎麼了?」不禁苦笑,紫瞳這孩子有時候也會發生莫名其妙的情緒波動麼?
怎麼跟我身邊的男人們相比,我倒好像是個粗線條、粗神經?
「就算主子真的要紫瞳,紫瞳也不覺得委屈。紫瞳會很高興的,剛才紫瞳害怕。也只是因為紫瞳知道。現在的主子,並不會敞開心去接納誰。相反的,主子親近誰,才更證明主子對那個人根本不在乎,無所謂。」
這一回輪到我蹙眉了,紫瞳怎麼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若是紫瞳具備這種觀察能力,那麼今後,我豈不是也要對紫瞳處處提防?
我很不喜歡被人探究,真的很不喜歡。
「這是墨雪哥哥走之前對我說地話,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天,主子在選寵,越往後,墨雪哥哥的臉色就越讓我想不明白。我以為他會生氣主子不選他,可他卻笑的特別輕快。我問他為什麼要笑,他就跟我說了那些話。」
原來,竟然是墨雪嗎……
心裡像是被什麼猛力拉扯了一陣,墜的我那顆冰冷的心臟幾乎痙攣。
「主子……」紫瞳拽著我的手,關切從他的眼中溢出。
「那麼,」我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問下面的問題。
若是問了,就代表我真的,在意。
可,不問,就能否定墨雪在我心中地地位了麼?
我總是這麼不敢面對自己,我總是這麼的自欺欺人。
苦笑,我反手蓋住紫瞳的手背,決定至少在這個孩子面前,不再隱藏自己真實的情緒。
「墨雪,還說別的話了麼?」
紫瞳原本有些悲哀的面容,在聽到我這麼提問之後,一點一點變得快樂起來,最後,他幾乎是用狂喜的笑臉來面對我。
「我只是想說說試試的,沒想到一次就得到了答案!墨雪哥哥還說,如果什麼時候主子會問我墨雪哥哥跟紫瞳說過什麼之類的問題,就證明主子是真地捨不得墨雪哥哥!墨雪哥哥一定會高興死地!其實主子最喜歡墨雪哥哥了,是不是?」
「可,墨雪又怎麼知道我問了你這樣的問題呢?」我不禁更加哀傷,喃喃低語。
人已經走了,還是不告而別。就算他地預料多麼準確,就算他用這種方式證明了我真的愛著他,可,他要怎麼得到這個驗證結果?他又如何能讓我看到他因為勝利而對我揚起驕傲的笑容呢?
墨雪……墨雪……是啊,墨雪哥哥不知道去了哪裡,就連墨焰哥哥也不告訴。」
「所以,墨雪臨走之前就說了這些,再沒有其他?」
我知道,跟墨雪的這一場持久戰,我輸得多麼徹底。現在,我願意認輸了,可那個大贏家卻早已逃之夭夭。
這是多麼諷刺的結局?雖然我很希望這並不是故事的結尾,可,我實在不能確定,墨雪還會回來,回到我的身邊。
「主子問了兩次呢,墨雪哥哥真不該走。墨雪哥哥還說了一句話,不過不是對我說的,他好像是在對他自己說,只不過我耳朵厲害,聽清了內容。」
「嗯,是什麼呢?」既然輸,就輸個徹底吧。
我很在乎,墨雪的每一句話。
「離兒,最先輸的人是我。不過,輸的最徹底的,會是誰呢?」
離兒,最先輸的人是我。不過,輸的最徹底的,會是誰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墨雪一定帶著溫潤的笑跟意味深遠的目光。他的一頭長髮,一定迎風飄散著,風也一定帶走了他身上的獨特香氣。
只可惜,那個時候,我太……糊塗。
墨雪,你這個人,竟然能鑽進我幾乎冰封的心。我想我懂了,為什麼在你走之後,我再也沒有過多追究銀湮到底是不是哥。因為,你在的時候我察覺不到,你離開了我才明白,跟他相比,也許,你更加重要。
可是,我要如何戰勝如瘋草般猛長的思念?
墨雪,你還會回來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