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打鬥,就要精彩多了。】
我總是試圖貼近墨焰,墨焰的長槍卻配合火紅的長袍在他週身以槍柄為半徑劃出一片不容我肆意妄為的領域。
連番賣力的上躥下跳,我能跨進那領域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等我閃到遠處想觀察一下墨焰的破綻時,墨焰又立刻揮舞長槍朝我襲來,自然,我可以靈巧的避開,只是這麼你來我往,到下一次休息之前,我們誰也沒辦法把自己的兵器架上對方的脖頸。
目前,半個小時的連續動作是我的極限,如果繼續下去,我體力不濟,靈敏度就會跟著降低,墨焰獲勝就不是什麼具有懸念的事情了。
所以我才討厭跟對手正面較量,又耗時又耗力。
當然,現在是以提升體力為目的的正面交手,我非但不會抱怨,還會樂在其中。不過看墨焰越來越不爽的表情,他多數是被我「無恥」的逃竄戰術給惹到火大了。
倔強的堅持己見的男人啊,說起來還頗有種固執的可愛。呃,這話要是說給墨焰聽,後果不堪設想吧?!
墨雪進到竹林裡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亮紅長髮亮紅長袍的墨焰手舉長槍連番的戳刺毫無收穫,如黑貓般靈敏狡猾的我躲避的同時,為了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判斷出墨焰槍頭的走向,暗紅的瞳死死盯著墨焰的每一個動作。
無奈搖頭,墨雪向對峙的二人靠近,帶著調侃與嗔責說:「公主,墨雪只說公主可以與墨焰稍微切磋一下,可沒說您的傷勢允許您跟他拚命哦。」
聽見墨雪說話,墨焰立刻收住架勢,眸光掃了墨雪一眼,扭頭就走。
「喂!墨焰!」我抬腳就要追,墨雪卻抓住我的胳膊道:「公主,讓他去,我有話要跟您說。」
見如火焰一般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之中,我不免有些沮喪,抬頭不滿的對上墨雪的眼。這傢伙自己沒實力當陪練也就算了,竟然還跑來趕走墨焰,可惡。
墨雪的表情是少有的認真。
「出事了?」挑眉,該不是墨雪又想除了什麼新的點子來跟我開玩笑吧?
「貴客到。」墨雪只說了簡單的三個字。
誰會來找我?不解的重複道:「貴客?」
「大王子蕭染來看您了。」
一怔,蕭染?他怎麼會來?不是自從「我」被扔進冷宮之後,他都明哲保身的沒有來看過「我」麼?
難不成是要來找我報那掏心窩的仇?
沉吟片刻,既然猜測不到他來的目的,那麼直接去見他就好了,反正他一定會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我也正好有事想跟這種身份尊貴的人聊聊。
舉步要走,墨雪卻按住我的肩膀,眼中不乏擔憂輕喚了一聲:「公主……」
我對墨雪微微一笑,舒展開兩道秀麗的眉,抬手輕拍墨雪的手背說:「我會小心的。」
「公主打算跟大王子兄妹相認嗎?」在我轉頭前,墨雪又追問一句。
不知是墨雪的擔心過了頭,還是他認為晾著蕭染在這裡跟我蘑菇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我看他眉目裡那份我不說清他就不放手的堅持,只好端端正正面對他站好。
時間想來不算太充裕,我也懶得再兜圈子,索性開門見山:「墨雪,我回來之後為什麼不直接求見蕭帝?那天你問我,我只當是你在試探我,沒有回答,那麼今天就明白告訴你。靈魂轉移這種事,怎麼可能空口無憑我說什麼別人就信什麼?如果我沒猜錯,當年我被送進冷宮之前,也一定有什麼人做過什麼事來斷定我不是蕭離的吧?不可能只從瞳色與髮色的改變就簡單下定論,沒這種道理。」
墨雪原本糾結的表情放鬆一些,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也放了下去,自然的垂在身側道:「這種事,墨雪就不太清楚了,說起來也算王室的恥辱,不與外公佈大約是為了維護王朝的面子。」
笑,好你個墨雪,站在這裡面不改色說「我」是蕭家王朝的恥辱。不過他這種直白的話,聽在我耳裡卻有種舒爽的感覺,難道我是個喜歡被罵的賤骨頭?
我沒來由顯出的笑讓墨雪費解,不由低喚,「公主?」
點點頭,我繼續說:「話從我自己嘴裡說出去,跟從別人嘴裡說出去,性質是不一樣的。如果我自己大張旗鼓去吆喝,那麼將來萬一做與十四年前相同的鑒定,結果說我是假的那麼我就只能以死謝罪。當然,這是宮廷內有人要與我為敵的假設。就算沒有人要對付我,我自己說出來帶給大家的感覺也會不怎麼舒服,驗證出我是真的蕭離又如何?恐怕所有人都會以為我突然回歸是要來搶蕭家王朝的江山的,我可不想平白背上覬覦王位的惡名。」從棺材裡鑽出來的時候起,我就已經把各種可能性都納入考慮範圍之內了,身為大公主,只要是想繼承王位的,大約都會跟我作對吧。
一番入骨的分析已經讓墨雪看我的眼神變了幾變,他唇角微微上揚起來,對我的信心也增添了許多。
「那麼,冷宮裡的你,或者紫瞳,或者其他人,說到底只是螞蟻一般的小角色,讓你們去為我宣揚也不可能,我不能讓你們為我去冒險。」舉目遠眺,蔚藍的天空,清脆的竹,景色比方才看起來更加美好。
墨雪敬佩道:「公主的考量比墨雪猜測的更為周詳。公主回歸的事,還是要想辦法去吆喝的,只是吆喝的人必須位高權重。最合適的人選,如今已經來了。」
說完,後退一步,墨雪單膝跪地,對我深深的躬下身去,「墨雪的操心太可笑了,公主睿智豈是墨雪能及,恭送公主。」
「哈哈!」我好笑的去攙扶墨雪,「出什麼洋相,乖乖等我消息吧。」
「是,墨雪會乖乖的等著公主回來。」
因為蕭染的突然造訪無異於加速了我的計劃進行的速度,我一時高興隨口說了「乖乖」二字,不想墨雪卻很順嘴的接了。
那雙墨染一般的美目中閃爍的曖昧神采,我逃也似的避開,大剌剌沖墨雪揮揮手,就朝冷宮的「四合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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