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妾 上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避雨
    連拉帶拽半摟半抱地把謝竹纓架出了碰碰車遊樂場,我鬆開了雙手,同時防備著她可能的發飆。但謝竹纓全無在意,她臉上泛著紅光,興奮地對我笑道:「哈哈,過癮!好久沒玩這麼痛快了!程東,你覺得怎麼樣?」

    我苦笑了一下,悻悻然地道:「不怎麼樣。光光亂撞的,有什麼意思?」

    謝竹纓臉一拉,怨怨地瞪著我,皺著眉道:「程東,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無趣,來都來了,幹嘛還要說這種話掃人興?人家好多年都沒這麼開心過了!」

    我聽後心中一痛,很有些愧疚,想想竹纓被吳錚這個王八蛋欺負以後,可能真的很多年沒有開心過了,我難得陪她出來一次,怎麼說也該讓盡興而歸才是。我笑了笑,拍了拍她肩膀,不無歉意地道:「竹纓,看你,我就這麼隨便一說,你至於這麼大反應嗎?好了,你還想玩什麼,我陪你就是了。」

    「真的?」謝竹纓眼睛一亮,大聲道,「那好,我們去玩過山車。」

    「什麼!?!過山車!不行!!」

    「為什麼不行?」見我反應激烈,謝竹纓一臉愕然。

    「這個……」我還真不太好跟她說。雖然我的恐高症被小雨治好了,可那畢竟是坐飛機,基本感覺和如履平地差不多,可這過山車可就完全不同了,很多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我這樣的恐高症患者呢!像那樣上上下下,瘋狂地高速飛馳,時而還要大頭朝下,我不被嚇破膽屁滾尿流才怪。

    見我一言不發,滿臉為難之色,謝竹纓一臉失望,委屈道:「怎麼不說話?你剛剛還說我想玩什麼就玩什麼呢,才一眨眼工夫就要反悔了!」我暗歎了一聲,道:「竹纓啊,你不知道,我這個……我……要不這樣,你自己去玩,我在下邊看著你,給你加油鼓掌好不好?」

    「不行!要玩就一起玩!快跟我走!」謝竹纓一把拽起我的手臂,抬腿就走。

    「竹纓,真的不行!你聽我說,我……」

    「少廢話!快跟我走!」

    「竹纓!」無可奈何之下,我掙脫了她的手臂,低喝了一聲,又低聲道,「竹纓,我……我……唉,我告訴你吧,我有恐高症。」

    聽了我的話,謝竹纓盯著我的眼睛,小聲道:「就這個原因?」

    使勁地點著頭,下巴差點沒脫臼。

    「沒別的啦?」

    「沒了。」

    「那你幹嘛不早說?婆婆媽媽了半天,就為這點破事!」謝竹纓突然咆哮起來,狠命地教訓著我,「我就說你這個人,做什麼事一點不乾脆,恐高症而已嗎?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偏要磨磨嘰嘰地東拉西扯,你是不是男人啊?」

    「這……我……」

    「行了!別我我我的啦!」謝竹纓白了我一眼,道,「去划船吧,你該不會還有暈水症吧?」

    「沒有沒有,划船好,就划船。」說完我擦了擦額上的汗。

    謝竹纓這番劈頭蓋臉的教訓,說得我又羞又窘,簡直無地自容了。不過,她說的倒確是那麼一回事,我還真是……她說的那樣啊!我想到了吳錚,他的的性格倒是挺乾脆的,要不是……唉,世間的感情事,總是陰差陽錯地捉弄人。

    謝竹纓看著我的窘態,「噗哧」一笑,嗔了我一眼,再度拉住我的手臂,我們並肩往湖邊走去。

    到了划船售票處,我問道:「竹纓,想玩什麼船,快艇?」我想謝竹纓那麼喜歡飆車,一定會喜歡快艇,儘管我不喜歡。謝竹纓對我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又道:「那,腳踏船?」

    謝竹纓輕歎了一聲,道:「你這個人既木頭,又沒有情調。划船划船當然要自己劃才有趣?就玩最普通的手划船好了。」我看了她的右手一眼,沒說話,心道有趣沒趣你又劃不了,還不是我受累。我無奈搖了搖頭,買了一張手划船的票。

    我先上了船,又拉了謝竹纓一把,隨後坐下,準備等她坐好後,把船划出去。

    謝竹纓扶著我的肩頭,看了看我,道:「往邊上點。」

    「幹嘛要我往邊上靠,你坐對面不就完了?」

    「哎呀,你不懂的,坐對面很無趣的。兩個人坐在一起,講話才方便嗎?」

    我哭笑不得,脫口便道:「你都什麼理論?昨天我和小雨划船……她也沒和我坐一起呀!你憑什麼……」謝竹纓眼睛一瞪,厲聲道:「她是她,我是我,她是你情人,我們是哥們,我當然不能和她一樣!」

    我歎了一口氣,道:「竹纓,我不是不讓你坐,這隻船總共不過半米來寬,你坐在我身邊,我的手臂很容易撞到你的……我怎麼劃呀?」

    「少囉嗦,湊合劃吧你!」

    唉,我無奈之下,只得往一旁挪了挪。謝竹纓扶著我的肩笑嘻嘻地和我擠坐在一起。我別彆扭扭地把船划了出去。

    今天的天氣雖然很悶熱,但水面上還是很涼爽。看著岸邊的垂柳,湖面上蕩漾的一葉葉小舟,我感到一種「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的優美意境。

    「哇!好愜意啊!程東,你說是不是?」謝竹纓一雙美目看著我問道。

    「是啊,水是最具靈性的嗎!要不古人怎麼會喜歡寄情於山水呢?」我頗有感慨,搖頭晃腦,脫口便道,「昔日范蠢退隱之後,攜西施泛舟於五湖,這個故事應該說是此類傳說中最令人稱道的一段佳話了。哎呀,光是想想,就夠愜意啊?」

    聽了我的話,謝竹纓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望著我的眼睛,輕輕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范蠢和西施……」我看著謝竹纓羞紅的面頰,脈脈的眼眸,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錯了話。尷尬了一下,我改口道:「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說,划船是一項很能陶冶人情操的活動,就連古人都深得此道。」

    謝竹纓白了我一眼,微噘了一下嘴,低頭不再說話。我說錯了話,也一時無語。

    過了一會兒,謝竹纓用胳膊肘兒輕輕拱了我兩下,我轉過頭,道:「竹纓,什麼事?」

    謝竹纓雙目含羞,半低著頭,淺淺地笑著,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臉,輕聲對我道:「你說……你說我和你的大情人比,誰更漂亮些?」

    我暗歎一聲,道:「那……你自己覺得呢?」

    謝竹纓一聽,抬起頭漫不經心地道:「當然是你的大情人漂亮了,我哪比得上她,我不過就是個男人婆嗎?」說完別過頭不看我。

    我哭笑不得,心道女人怎麼都有這本事,八百年前的事想用隨時都能揪出來。我無奈歎了一口氣,用膝蓋碰了碰她的腿,真誠地道:「竹纓,其實你們兩個根本不是一類人,無論是性格還是氣質都相差太多,要想分出一個優劣真的太難了,只能說你們在各自的類別中都是頂尖的佼佼者。不過,嘿,你有S市第一美女之稱,小雨可什麼都沒有呢!」

    我這番話雖說對兩人各打五十大板,但確是心裡話,只不過最後一句是為了照顧謝竹纓的情緒。女人嗎,必要的面子還是要給的。謝竹纓轉頭看了我一眼,笑吟吟地又轉了回去,顯然對我的回答還是比較滿意的。

    兩人一舟,說說笑笑,我已經將船划到很遠的地方了。謝竹纓忽然用手在臉旁扇了扇風,道:「天怎麼越來越悶了,剛才還有點風,現在好像一點都沒了。」我停住槳,擦了擦額上的汗,下意識地抬頭向天上望了一眼,心中當時一沉。

    本來晴朗的天空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大團烏雲,從正北偏西方向滾滾而來,已經快要到我們頭頂了。該雲團外表呈塊狀,好像一個一個的大鴨梨。我對看雲識天氣略知一二,正所謂「天上雲象梨,地上雨淋泥」,這是大雨或暴雨將至的前兆。

    我暗道了一聲「糟糕!」忙對謝竹纓道:「竹纓,快!坐到對面去,要下雨了,我們要盡往回趕。」謝竹纓奇道:「你怎麼知道?」

    「哎呀,別囉嗦了,沒時間了,快坐過去!」

    謝竹纓見我一臉正色,忙爬到對面坐下。我不敢再耽擱,調轉船頭開始拚命地往回劃。可來得容易,想回去可就難了,我劃得實在太遠,氣力已消耗了不少。儘管我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可還是來不及了。不到兩分鐘,頭頂的雲層已經漸漸籠罩了整個湖面。

    我抬頭看了看天,擦了一把汗,歎了一口氣,看來這場雨是躲不過去了。我看了謝竹纓一眼,不禁對她紗布包裹著的右手擔心起來。我在船倉裡掃視了一下,發現了謝竹纓坐位下有一隻不知誰扔的方便袋。我大喜,忙撿了起來,對謝竹纓道:「快,把手伸過來!」

    謝竹纓睜大眼睛看著我,道:「你要幹嘛?」

    我看著她,平靜地道:「來不及了,我們要挨澆了,只能把你這隻手保住了。」謝竹纓明白了我的意思,忙把手伸了過來。我用塑料袋套上她的手,左纏右系,綁了個結結實實。謝竹纓脈脈地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有四分欣喜三分羞澀兩分感動,還有一分是無奈吧。

    我沒有看她,操起雙槳又開始奮力衝刺。一分鐘後,豆大的雨點從我們頭頂傾盆而瀉,只一瞬間,我們就從頭到腳被淋了個透。岸上的人群狼奔豕突,紛紛跑到長廊或涼亭下躲避。湖面上的人倒是相對平靜,因為絕大多數遊客玩的都是帶頂棚的快艇或腳踏船,上了岸也沒處避雨,人們反倒不緊不慢地觀賞起盛春的雨景來了。只有我們這種十塊錢一張票的手划船是露天的。

    我曾經是多麼嚮往古人「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的優雅意境,一柱香,一張琴,一卷書,一壺酒,倘若身邊有紅袖添香,或許還可一親香澤,一醉梨渦。可如今這機會倒是來了,只是這船……唉,啥也不說了!

    我奮力地劃著,雨水從我頭頂嘩嘩地流淌,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謝竹纓這個時候知道著急了,她時而攏一下頭髮,時而抹一把臉上的雨水,不停地高叫著:「程東,加油!加油!程東,快劃!快劃!」

    我不耐煩地吼道:「吵什麼!沒看正劃著嗎?都怪你,非要玩什麼手划船,你自己又不能劃!」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三八!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趕快上岸避雨才是真格的!」

    「避什麼雨,早點晚點有什麼區別?反正都已經澆透了!」

    「你有病啊?澆時間長我們會感冒的!」

    謝竹纓說的有理,我不再言語,只好玩命地划槳。

    XX公園的湖不是死水,有幾條細流同清河相連。我劃了一段,看見了距我二十幾米外的一個交接處,上面居然橫著一座石板平橋。那是一座很小的橋,橋長約五米,有兩個橋洞,中間被一塊石板隔開,橋面距水面不到半米。我心中一動,立刻調船頭向小橋劃去。

    謝竹纓見了,高叫道:「喂,你幹嘛?劃錯方向了!」

    「別吵!快過我這邊坐!」

    謝竹纓雖沒明白什麼意思,但還是淌著半船倉的水,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差點兒沒掉到湖裡。我向著左邊的一個橋洞劃了過去,謝竹纓終於明白了我的意圖,對我笑了一下,我瞪了她一眼,沒說話。

    船到了橋洞口,我叫了一聲「躺下!」謝竹纓動作很快,和我一起躺了下去。船鑽進了橋洞,我用手抵住橋底板,穩住了船身。橋下的能見度很一般,我和謝竹纓兩個濕漉漉的男女半躺半臥,就這樣擠在濕漉漉的小船裡避雨。小船船身不過半米,還不如一張單人床寬呢,我們兩人的身體都快貼在一起了,簡直太曖昧了,要是有人看見我們在這裡面,肯定會誤會我們在……

    謝竹纓又羞澀又興奮,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道:「嘻嘻,程東,想不到你還挺有辦法呢?」

    我笑道:「那當然,我……」

    我一句話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我剛才太用心划船沒注意,現在一看,可了不得了。謝竹纓全身濕透,薄如蟬翼的紗質襯衫緊緊貼在身上,上半身的肌膚幾乎呈透明狀態,高聳的胸部離我近在咫尺,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胸罩的花色。這樣一個濕濕的透明美人,簡直比光著還有誘惑力。

    謝竹纓見我話說了一半,眼神又開始不對勁,忙低頭看了一眼,當時大窘,一張俏面立刻紅到胸口。這次真是紅到胸口了,因為我清楚地看見了。謝竹纓用左手摀住胸前,一雙殺人的目光直直地向我射來。

    我忙道:「竹纓,你別胡來!這回可不能怪我,全是你自找的!」

    「你胡說!誰……誰自找了?」謝竹纓氣急敗壞。

    我笑道:「遊園是你要來的吧?划船是你的主意吧?手划船是你挑的吧?雨是老天下的,一切都跟我沒關係喔!」

    「你……你……你無恥、下流!」謝竹纓無言以對,罵了我一句,把身體伏在了小船裡。這樣我又清楚地看見了她美麗的背部。我暗歎了一口氣,費力地脫下了我的休閒西裝外套,這樣我上身就只剩一件短袖襯衫了。我將脫下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背上,道:「竹纓,先穿上吧,雖然濕了點,但好歹不透明。」

    謝竹纓紅著臉,穿上了我的衣服,深深地看著我,道:「你不冷嗎?」

    我笑道:「沒關係,冷點算什麼,我都無恥下流了。為了你的清白,冷我也挺著。」

    謝竹纓聽到「清白」兩字,臉色當時一變,顯得無限哀惋、淒涼,又把身體伏了下去。我見自己胡說八道不小心刺了她的痛處,心內一陣酸楚,也把身體伏了下去,道:「竹纓,你怎麼了?我剛才就是瞎說,跟你開玩笑呢,你千萬別介意啊!」

    謝竹纓轉頭看著我,我看到她腮邊掛著兩滴淚。她幽幽道:「程東,把你肩膀再借我一下好嗎?」

    我心裡一疼,不自覺地撫住了她濕濕的秀髮。謝竹纓把頭靠在我的肩上,默默流著眼淚。我心如刀割,摟著她的頭道:「竹纓,你有什麼心事,能跟我說說嗎?你老這麼自己難受哭鼻子也不是個事呀?」

    謝竹纓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道:「程東,我告訴你吧,其實我……」這時,兩個青年男女在雨中搖著一隻小船,直奔另一個橋洞而來,離我們只有不到十米遠了。謝竹纓忙抹了一把淚,對我笑了一下,道:「程東,看來你的主意不錯,已經有人向你學習了。」

    雨仍在下著,我暗歎了一聲,沒說話,心裡不住惋惜,這次開解謝竹纓的機會又失去了。

    兩個貌似大學生的男女把船划進了另一個橋洞。我和謝竹纓不好再說什麼,只好一起望著煙雨淒迷的湖面。

    忽然,隔壁橋洞傳來了極低卻極異樣的聲音。我仔細一聽,似乎是……親嘴和喘息的聲音。暈!近在咫尺之下,隔壁的男女居然……我和謝竹纓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謝竹纓臉立刻紅了,眼光閃爍,忙低下了頭,不再看我。

    隔壁的兩人越來越放肆,男的好像已經動手動腳了,兩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嗯……不要……啊……你的手……」女的說,

    「沒事……不用怕……就一下……」男的說。

    「不行……我會……叫的……」女的發浪了。

    「我愛你……聽話……」世上最老套的甜言蜜語。

    「會被……聽到的……」這話等於在鼓勵男的。

    「別怕……他們也……和我們一樣呢……」

    我靠!這個小伙子,為了達到自己淫邪的目的,居然說我們也……我臉上發熱,下意識地向身旁瞥了一眼,謝竹纓面紅耳赤,眼睛都不知往哪放好了,兩隻手死死地抱在胸前,狠命地低著頭。唉,真是的,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事?

    好在雨已經漸漸小了,我決定離開,不再遭這份罪了。我在謝竹纓肩頭拍了一下,謝竹纓「啊」地叫了一聲,忙轉過身體背對我,側著頭,磕磕巴巴地道:「程東,你……你……你要……幹嘛?你不可以……對我……胡來喲!」

    我狂暈!這個謝竹纓,她……想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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