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次驚嚇,子爵府裡的衛兵比以前增加了三倍,而且很顯然的,這幾天溫絲莉特和埃利奧特都小心翼翼的陪伴在法雷爾身邊,生怕自己的寶貝兒子心裡會留下什麼陰影,倘若他們知道法雷爾的真實心理年齡至少超過二十七歲,卻又不知該作何打算?
所有人都已經被下達了封口令,法雷爾本來打算裝作天真直接從對自己極為溺愛的父母口中知道點什麼,但是讓法雷爾失望的是,無論是那晚襲擊者的身份、目的,還是那個看不見的神秘傢伙,父母之間顯然達成了某種協議,關於這次襲擊,一概閉口不談。
雖然伊內茲已經離開了很長時間,但是每天完成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學業之後,法雷爾還是習慣性的回到書房裡,津津有味的閱讀存放在空間戒指中的大量魔法書籍和伊內茲留下的筆記——當然,晚飯也同樣是禮儀課程之一,所以不必擔心我們的小法雷爾會被餓著。
剛剛走進書房,法雷爾就已經感覺到有人曾經進來過,他曾經吩咐過下人,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所以法雷爾在門口設立了一個小小的陷阱,當然,這個陷阱沒有任何的殺傷力,不過如果有人進來,自己便可以通過物品的位置和痕跡知道是否有人進來。
不過法雷爾依然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繼續坐在椅子上,伸手摸出一本魔法入門書來翻,精神卻已經高度集中,細心感覺房間裡的東西,但是讓他失望的是,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人的氣息,或許那人已經離開也說不定。
「不得不承認,那天晚上你幹得很漂亮!」房間裡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法雷爾頓時嚇了一大跳,這次可不是他裝出來的,立刻站起身來,警惕的朝周圍看看——依然沒有看到任何有人的跡象。
很快法雷爾就聽出這個聲音和那天晚上響起的神秘聲音一模一樣,精神頓時鬆弛了下來,但是還是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大聲問道:「是誰?誰在說話?」
「好了,不要做出這種樣子!」一個淡淡的黑影在空氣中慢慢的浮現出來,那是一張冷峻的臉龐,看起來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眉目倒是很俊朗,只是多了一些歲月的蒼老。
「你是誰?」雖然已經猜出這個人就是隱藏在暗處保護自己父親的那人,法雷爾還是做出了一個正常的七歲兒童應該有的反應,小身體不停的顫抖,顯得極為害怕的模樣,「不要過來,我的父親是貴族,他會殺了你的。」
「孩子,最好在我面前收起你的那一套,這並不是對我的恭維。」那個黑衣人冷冷的說,並不客氣的拉過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面。
法雷爾仔細的端詳那個黑衣人,見他身材瘦削,卻是手長腳長,身上的衣物也不是純粹的黑色,而是一種很深的藍黑,按照溶解色理論,這種顏色在夜晚中更能夠很好的掩護自己。
「我親眼見到你擊殺那兩個偷襲的劍士的手段,所以不要在我的面前露出這種弱智的舉動。」那人沉聲道,頓了一頓,補充了一句,「這只會讓我對你更加失望。」
法雷爾很快認識到在這個男子面前裝出幼兒的樣子,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他那一雙如鷹梟一般銳利的目光彷彿可以直直的看到自己內心深處,當下也就不再發抖,慢慢的站直了身體。
「願意跟我學習嗎?」那個男子的臉色看不出任何心裡波動,冷酷得如同一塊大理石一般。
「你能教我什麼呢?」法雷爾知道在這個男人面前說謊無疑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這個男人明明就坐在那裡,但是卻始終感覺不到有任何的氣息,如同那裡並不存在什麼東西一樣,對於這樣一個神秘莫測的人物,法雷爾明明知道對方不是敵人,但是依然從內心裡湧現出一絲懼意。
「很好,能夠在我面前面不改色,要麼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要麼就是擁有堅定的心智。」男人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看到這個笑容,法雷爾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極為英俊。
「我能教給你的只有一樣東西!」男人伸出了一個手指,慢慢的說道,「如何活得更長一些。」
法雷爾正在詫異為什麼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卻聽到那個男人又說了一句更加令他驚訝不已的話:「這是我和伊內茲的交換條件。」
一個合格的戰士,實力並不是第一位,排在實力之前的則是經驗,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兵,在戰場中起到的作用無疑比一個奧運會射擊冠軍要大出很多。
所以這個男人教給法雷爾的並不是任何潛行或者是刺殺的技巧,而是大陸上各種搏殺的經驗,遊歷中的種種忌諱,可能遇到的不同類型的對手,以及應對的方式。
法雷爾對魔法理論的瞭解並不算少,有大無相功作為後盾,七歲的兒童體力不亞於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現在對他來說最為欠缺的,就是對於這個劍與魔法世界的瞭解,而這個男人剛好補充了這一個弱點,因此法雷爾這一夜也算是受益匪淺。
第一聲雞啼響起,那個男人頓時停口不談,凝視著法雷爾,半晌,才緩緩道:「希望你能夠活著回來。」
「這是什麼意思?」法雷爾驚訝的問道,但是卻沒有得到回答,那個男子的身影漸漸淡了下去,在空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滿腹疑竇的法雷爾走出房間,等候在外面的是一臉憂色的溫絲莉特,看著她的眼神,法雷爾知道自己很快就有麻煩了。
「媽,有什麼事嗎?」法雷爾裝作睡眼惺忪的模樣,在書房裡有一張小床,有時候法雷爾看書到深夜的時候,就會在床上睡上一覺,所以時間一長,侍女和衛兵也接受了法雷爾常常不回房間的事實。
「沒什麼!」溫絲莉特朝自己的寶貝溫柔的笑了一笑,但是在笑容背後,卻是難以掩飾的憂色。
法雷爾明智的沒有追問到底是什麼事情,但是在氣氛沉悶的餐桌上,埃利奧特子爵遲疑了很久,還是摸著法雷爾的小腦袋,低聲道:「兒子,你可能要暫時離開我們一段時間,不過別擔心,有人會在路上照顧你。」
「我要去哪裡?」法雷爾一臉天真的揚起小臉,露出了一個正常兒童的那種興奮神色。
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滿臉的喜色,埃利奧特忍不住輕輕的歎息一聲,而溫絲莉特夫人卻早已經背過了身,不敢讓法雷爾見到自己滿臉的淚痕。
「國王陛下來了信使,每個帝國貴族的後代超過五歲之後,都要自行前往帝都接受神聖教廷的洗禮,限於規定,每個擁有帝國封號的貴族沒有接到國王陛下的徵召時,不得離開領地二十里的範圍,所以我這次沒法送你過去。」埃利奧特盡量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但是臉上顫抖的肥肉顯然已經出賣了他的真實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