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飛空十二槍的屍體擺放在曠野中,沒有將他們埋葬,因為我知道高飛等人一定會將他們埋葬的。而我現在也已經是精疲力竭,沒有半點的力量再去照顧他們的屍體。將誅神收好,我一手拄著銀槍,緩緩的離開了鬥場,我必需要找一個隱秘的地方休息,盡快的恢復功力,從現在開始,我又一次要開始逃亡……
在山中一個隱秘的山洞中調養了十天,每天我不敢出離開山洞三里的範圍內,有了飛空十二槍這樣的人物,我不知道高飛還有什麼秘密的殺手,好在山中生有不少的野果,倒也可以充飢,就這樣,我整整修養了十天,十天的時間裡,我的功力盡復,同時我更將曾祖留下的練功記錄看了一個透徹,與飛空十二槍的拚鬥,使得我對修羅斬的體會更加的深刻!
秘密的潛出山中,我不敢在官道上行走。短短的十天,明月到處流傳著我弒君的消息,轉眼間,我從一個明月的英雄成為了一個萬人所指的逆賊。高飛傳令明月,凡發現我蹤跡的人,獎賞豐厚,於是整個明月動了起來,所有的城市全部都張貼著我的圖像,成群結隊的江湖人士搜索著我的行蹤……
高飛沒有去動梁興,因為梁興手上握有重兵,一時間他還不敢去觸動,甚至用重金企圖收買;青州向寧表明立場,堅決站在朝廷一方;涼州方面的消息更加不妙,向家四兄弟更宣佈將跟隨向寧。所有的一切都對我不利,但是我根本就不擔心,梁興絕對不會買高飛的帳,他在等待我的消息,向寧等人的這番表態,在我離開涼州之前,就已經商量好,這不過是做戲給高飛看,以便有更多的時間來準備。涼州,呵呵,那是我的老家,如果向家兄弟真的要反,恐怕此刻人頭已經不在,我更無需擔心!只要能夠順利回到開元,一切都將落入我的掌握之中……
穿梭於山野之間,我曉行夜宿,不敢有半點的懈怠,天為被,地為床,我過著野人般地生活,不過即便是這樣,我依然被數批江湖人士發現,無數次的搏殺拚鬥,我依靠著我強大的武力一次次的脫險,短短二十天的時間裡,我廝殺不下於十場,從東京到涼州,無數的江湖人士埋骨於荒野之中,一路上我用鮮血鋪出一條長長的血腥之路!
……
如野人一般,我整整逃亡了四十天。遠遠的,涼州城已經出現在我的眼中,一別數月,涼州依舊雄偉,如今的涼州已經不同於兩年前我初到涼州時的模樣,城牆高聳,巍峨而雄壯,借依十萬大山的天險,涼州已經真正的成為了一座堅城!
不敢馬上進城,我悄悄的潛入了涼州城外的一個山村之中,在村中的一處小茶坊中坐下,如今的我已經不再衣帶光鮮,一件普通的灰布短褂,誅神已經用布包好,頭上帶著一個斗笠,一路上的廝殺,使我已經知道,我如今真正的成為了明月最出名的人物,每一個人都知道我的長相,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我只能這樣的一個普通旅人的打扮。
茶坊中三三兩兩的坐著幾個客人,看打扮,聽口音,他們好像都是本地的居民,我也就沒有在意,仔細聆聽著他們的談話。我要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涼州開元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情況!
果不其然,茶坊中的人談論的是關於我的事情……
「大哥,實在不明白,許正陽身為咱們明月的國公,身受皇上的信賴,怎麼能夠做出這種大逆不道,弒君犯上的事情!」
「兄弟呀,知人知面不知心,那許正陽從一來涼州,我就知道不是一個好東西,光看他在奴隸市場的大開殺戒,然後滅掉了陳指揮使和管記,就知道這個的殺孽有多重,說實話,我從來不看好他,這個傢伙就是一個屠夫,這樣的人又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呢?」一旁的人接口道:「現在連他的修羅兵團都也分成了兩派,向家幾位將軍一力要歸順朝廷,嘿嘿,你說這個傢伙是個怎樣的人物?」
我在一旁聽得心驚,原來我在涼州人心中就是如此的形象?斜眼向那說話的人看去,這個人長得尖嘴猴腮,讓我感到生厭。如果這涼州的百姓都是如此的想法,那麼我就真的打錯了算盤。
「這位大哥,我看你說的也不見得正確!」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許正陽在東京究竟如何,你我都不知道!這弒君一說,乃是六皇子和南宮飛雲一家之說。如今皇上身亡,連太子和太后都不知道去了哪裡?至今都沒有蹤跡,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難不成太子也幫助許正陽弒君?嘿嘿,我看這裡面還有推敲的地方!」
我扭頭看去,只見一個年齡在三旬左右,書生打扮的人神情悠然,緩緩的說著。頓時我看這個人感到順眼很多,沒有想到這小小的山村裡面竟然還有這樣的人物!
「張先生怎麼能這樣說?別忘記了你也是深受許正陽之害,過了一年多的牢獄生活,如今許正陽倒台,正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反而為他說話?」一個村夫打扮的人說道。
這人是誰,為何說曾受我之害?我有些奇怪,更加注意那書生,小心聆聽他的說話。
「張某就事論事,當年許正陽初來涼州,根基未穩,滅掉管記這涼州一大勢力,這只是時勢所迫,張某當時在管記效力,管記失勢,張某受到株連,這乃是很正常的事情,雖然被關進大牢,張某沒有半點怨言!這許正陽自來涼州,所做種種,都是為我涼州百姓所想,更洗刷我明月六十年恥辱,單是這一點,就讓我張燕感到佩服。再者,東京一事,我們都不在場,究竟當時情形如何,你我都不知道,但是高飛想當年就曾有弒君的舉動,如今-!嘿嘿,我看這裡面不簡單,而且向將軍雖然說歸順朝廷,但是究竟沒有說要歸順高飛,所以一切還未可知。大哥如果想要多活幾年,我勸你少開尊口,如果此刻許正陽在此,一旦事情不如你所想,恐怕你……」張燕輕輕的說道。
那村夫立刻臉上露出一絲恐懼之色,他嘴唇蠕動了兩下,似乎想說什麼,張燕搶先說道:「這種朝廷裡面的事情,不是你可以預測到的,如果想快樂的繼續生活,最好不要開口說這樣的話!」說著,他的眼角輕輕的向我瞄了一下。
我笑了,看來這個張燕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當年向家兄弟就曾經向我說過,這張燕有幾分才能,但是當時我沒有在意,後來我攻破了開元,涼州大赦,想來他也是在那個時候被放了出來。這樣的一個人物,如果不為我所用,就不能在讓他生存在這個世上,不然就會給我造成很大的麻煩。而且這個傢伙似乎已經認出了我的來歷,我舉杯向他遙遙一敬。
張燕也笑了,他呵呵的對其他的人說道:「這茶坊之中,乃是閒聊的地方,朝廷中的事情,不是你我所要談論的話題,還是不提為好!
我沒有必要再停留,看來這涼州的情形和我預料的差不多,高飛的勢力還沒有完全的控制這裡,但是我還是要做些準備,起身站起,扔了一個銀幣在桌上,扭身走出了茶坊。
走出村落,我展開身形,迅速潛入了十萬大山,等待著夜幕的到來……
深夜,我避過了在城頭守衛的兵士,無聲無息的潛入了涼州,認清了方向,我輕車熟路的來到了涼州帥府,這裡曾經是涼州指揮使陳琳的府邸,自從被我滅掉以後,這裡就成為了我來涼州的帥府。輕身越過了高牆,我進入了帥府。
帥府中一片黑暗,看上去守衛鬆懈,但是我知道無數的暗樁就隱匿在這片黑暗之中,稍有不慎,就會落入那些暗樁的眼中。不能被任何人發現我的行藏,我提氣凌空飛起,如一隻夜鷂般閃電劃過夜空,來到了向家兄弟就寢的地方。
輕輕的拍打窗欞,一個沉穩的聲音自房中響起:「誰!」
是向東行的聲音,我壓低聲音說道:「向大哥,是我!」
屋中立刻燃起燭火,門輕輕的打開,我閃身進入了房中。此刻向東行身上的戎裝未卸,看來他時刻保持著自己的警覺。看到我,他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輕聲的說道:「正陽,你總算回來了,我都要急死了,自東京消息傳來,我一邊應付高飛,一邊打聽你的消息,卻只是聽說你再搏殺了攔截你的人之後,就消失了,但是究竟去了那裡,卻查不出來,父親那邊多次著人催問你的下落,你要是再不回來,他就要來了!」
沒有回答他的話,我先急急的問道:「太子和太后是否已經來到涼州?」
「放心,已經來了!他們很機靈,沒有立刻進城,先是讓人給我送信,我借口出城練兵,將他們接進了帥府,然後在十天前將他們送到了開元,前些日子太后還著人前來詢問你的消息!」說道這裡,他臉上怪怪的笑道:「正陽,太后好像十分的關心你呀!」
我微微一愣,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大哥說笑了!」
「呵呵,我才不和你說笑,你最好回頭和梅樓主好好的說笑,她這些日子有些不高興,呵呵!」向東行偷偷的笑道。
我的頭嗡的一聲大了,想當初時間緊迫,沒有考慮太多,我就是忘記了如果兩個女人聚到了一起,究竟會是怎樣的情形。
感到有些頭疼,我連忙轉變話題,輕聲的問道:「如今帥府中是否安全?」
「放心,帥府中都是我自青州帶來的親兵,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北行是否現在府中?」
「今夜我四兄弟都在,西行和南行今天來這裡打探你的消息,晚上大家喝了一些酒,就沒有回去!」
「那還是請大哥將他們都找來,我有事情和你們說!千萬不可讓別人知道,大哥要非常謹慎!」
向東行的神色嚴肅,點點頭,他扭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我坐在屋中,連日來緊張的神經此刻放鬆了下來,我感到一陣疲倦,閉上眼睛,我緩緩的調息……
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就聽一個聲音響起:「大哥什麼事情呀,神神秘秘的,這麼晚將我叫起來,我剛睡著!」正是向南行的聲音。
向家兄弟湧進了房內,看到我坐在那裡,頓時都吃驚的說不出話來,一行人呆愣在那裡,看著我,特別是向南行,他嘴巴張的簡直可以咧到了耳根。
「呵呵,怎麼,不認識我了?」看到他們吃驚的表情,我輕笑著說道。
「主-!」向南行大聲的喊道,主字剛出口,身後的向西行一把將他的嘴摀住,我聽見從他的喉間發出嗚咽的聲音:「-公!」
「老三,怎麼這樣沉不住氣!」向西行責怪道:「主公這樣秘密的將我找來,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你一喊,那整個帥府不就都知道了!」
向南行面孔通紅,有些羞愧的看著屋中的眾人,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我擺擺手,輕聲說道:「二哥不用責怪三哥,呵呵,大家快坐!」
這時向東行從屋外走了進來,他們在我面前坐好。向南行有些激動的說道:「主公,你可是回來了,如果再不回來,我就要急瘋了!」
微笑著,我輕聲說道:「多謝三哥的掛念!正陽現在將你們秘密找來,這原因大家都已經知曉了,如今非常時期,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主公,到底東京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次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向西行壓低聲音,急急的問道。
看來他們並不知道顏少卿等人的到來,我讚賞的看了看向東行,緩緩的東京的事情說了一遍,他們的神色變了數變,最後,我看著他們說道:「高飛等人如今已經羽翼豐滿,情況不同以前,我之所以不敢露面,是因為這涼州一定還有他們的耳目,如今我們大計未定,實在不易和他們糾纏,所以我今天來到這裡的事情,你們不能告訴任何人!」
點點頭,向家兄弟表示明白。我接著說道:「涼州情況現在如何?」
想了一下,向東行緩緩說道:「自東京傳來消息,涼州反應不一,大體上是不太相信。不過現在溫國賢等人較之以往,更加的猖狂,他和李英勾結,秘密的培植私兵,這意圖十分明顯!程安借守衛糧庫的名義,大肆的招兵,我想高飛對我們還是不放心!」
「那個華清這段時間如何?」
「華清?」向東行一愣,輕聲說道:「華清這些日子深居簡出,根本不與外人打交道,正陽,我實在不知道為何要對他如此的注意!」
我搖搖頭,「大哥,現在還不是時候,對於華清,我只是懷疑,還沒有證據收拾他,先等等!」說著,我臉色一肅,看著眾人說道:「兄弟們,現在我們的時機已經成熟!嘿嘿,我原來還沒有想到要這麼快,但是高飛這樣一來,就給我一個借口,我們可以接收明月的政權了!」
眾人神色都是一愣,他們看著我,有些迷惑。
我笑了,輕聲說道:「高飛此次弒父,顯然是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他沒有想到,我將太后等人秘密的送來涼州,更沒有想到,高山大哥和高占接頭,將傳國玉璽送來,嘿嘿,沒有這兩樣東西,高飛恐怕難有做為!」說道這裡,我突然想起了高山,心中升起一陣莫明的痛楚。
「太后來了涼州?什麼時候?」向南行張大嘴巴問道。
「這個三哥就不用再問,如今朝廷的正統在我們手裡,我們就可以告詔天下,起兵討逆!太子如今只能依靠我們,我們要做的,就是將太子更加嚴格的控制在我們手裡,待到明月局勢穩定,我們下一個目標就是飛天!」說到這裡,我看看他們,「接著就是鳳凰戰旗飄揚在炎黃大陸的時候!」
眾人的眼中這一刻流露出一種狂熱,他們看著我,低聲的說道:「向家兄弟緊跟主公身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點點頭,負手站起,在屋中徘徊,「你們現在要繼續和高飛糾纏,不可有半點的懈怠。將溫國賢、李英和程安等人嚴密控制,一待時機成熟,就將他們一網打盡!同時大哥馬上修書給叔父和梁興,將這裡的情況告訴他們,並派遣心腹之人秘密送出,當他們的回信到達之時,就是我們起事之時!」說道這裡,我神色莊重,看著他們緩緩的說道:「我立刻要趕回開元,一時間不會露面。你們要一如平常,小心謹慎,不要露出馬腳,時間對我們十分重要,我們需要一百天到一百五十天的時間,來做足各種準備!」
「屬下明白!」四兄弟起身說道。
「各位,現在是到了決戰的時候了,究竟是我們背負叛逆之名還是高飛等人遺臭萬年,就看我們的了!」我神色堅定的說道。
四兄弟躬身壓低聲音齊聲說道:「主公放心,我等兄弟誓死跟隨!」
我緩步來到窗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天邊曙光初露,這是新的一天將要到來,是否也是一個新的時代的到來?我心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