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個小時以後,蘇定北駕駛著小汽艇終於趕到那個島嶼面前,此時油料剩得已經不多,這個島嶼再遠個十海里,他們就注定要漂泊在海上了。
靠上海灘,她就指揮著眾人把東西移到岸上。他們倉皇逃離遊艇的時候帶了不少東西過來,幾個女孩子拿了一些壓縮餅乾、燻肉還有飲水,莊臣帶了些工具如扳手螺絲批之類的,蘇定北卻是在背上背了把巨弩,手裡拿了兩根巨型獵魚標槍。
暗夜依然深沉,踩上陸地心裡踏實了許多,只是從島上傳來一些怪異未名的尖嘯,似乎有食肉猛獸存在。幾個年輕人又開始驚疑不安。蘇定北聽得真切,聲音雄渾的是老虎,尖銳一些的是豹子。鳥雀撲閃翅膀輕鳴的聲音也能聽到。
她聽到這些恐怖聲音心裡反而感覺穩妥:這至少說明島上有淡水,也有食物。
在海灘上逗留了幾個小時以後,天終於亮了。
放眼望去是茂密的叢林。那樣的翠綠欲滴,幾乎要凝結住人的雙眼。旁邊的山崖上有一道水流順壁而下,潺潺流入海洋中。
山崖之顛,一頭曲線秀美的豹子正在飲水。
派翠西亞,隊伍中的一個姑娘,看了看這原始的荒島,心裡越來越氣餒恐慌,她挽住梅格的胳膊顫聲道:「這是一個可怕的小島,我害怕極了,我們該怎麼辦?」
田安然已經看到這島嶼的情況,又看到大家臉上都十分驚慌,於是他坐起上半身:「所有人聽好了,我們只有一件事可以做。」
他臉色鎮定,就像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開著空調,面前還有一杯熱茶。
「很多年前,我們的祖先就是從這樣的森林裡發跡的!我們要做的就是重複他們的光輝足跡!我們需要幹活,你們絕對不能沉迷在胡思亂想裡,那樣是自取滅亡。」
他身體受創很重,但他的恢復能力強得要命,加上意志堅硬如鐵,此時居然又站了起來,田安然下巴微揚,傲然道:「這個小島是我的!」
眾人被他的豪雄態度感染,心裡陡然升起勇氣。
蘇定北獨自走到山崖附近觀察地形,她的頭髮本來已經散亂,上岸後她用塊布條將頭髮收束到腦後,長長的頭髮幾乎垂到腰間,布條是從衣服上撕扯下來的,粗糙無比,但是在初升太陽淡紅的光輝中,她整個人看起來秀美無倫。
她一個人漸行漸遠,沿著山坡向上走了一百多米。發現距離那道溪流幾十米的地方有個洞穴。空氣裡隱約傳來腐肉的腥臭。
她心裡淡定,知道那洞穴必是某種動物的巢穴。
於是她握緊標槍,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距離山洞四五米的時候,她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丟進洞裡,腥風迎面而來,一頭健壯的豹子低吼著向她猛撲。蘇定北身子一低,整個人移動到豹子身下,一槍命中它的喉嚨,標槍很鋒利,一下穿透了豹子的脖子,豹子當場倒下,四肢猶自在輕輕顫抖。
她走進洞裡,腥臭的氣息更弄,裡面有兩頭幼豹,她一手抓起來砸在石頭上,幼豹腦漿迸裂,流出的鮮血沖淡了洞內的腥臭味道,此時她的眉毛才略微舒展。
出到洞外,她將倒在地上的豹屍扛在肩頭,又回到海灘。
這豹子足有兩百斤重,走了100多米蘇定北額頭上也出現了汗珠。莊臣他們一直在關注她的行動,看到她強悍的樣子都是心裡一寒,低頭不敢看她。
這女子容貌精緻、體態優雅,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想到她竟然這麼生猛?
蘇定北「砰」的一聲把豹子扔在地上:「莊臣,你和愛麗拿兩個水桶過去,打上幾十桶水把那個山洞洗乾淨,梅格和派翠西亞負責做飯,你們兩個把這頭豹子給我烤了。」
她吩咐完了才走到田安然面前坐了下來,幾滴汗水灑到田安然臉上。
看著田安然,她臉色柔和了些,不過語氣還是有些生硬:「你感覺好些了嗎?」
田安然心思複雜,他在這女子身上彷彿看到另一個自己,感覺親切之餘更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懼。
他點點頭。
蘇定北把他扶了起來,向著海邊的礁石堆走去:「你身上有很多血跡,我必須幫你擦乾淨。」
她找了塊相對平整的石頭讓田安然坐上面,然後站在海裡,用布條沾濕海水後在田安然眉間嘴角細心擦著。
海水冰涼,淹沒她的小腿,她恍如不覺,又彎腰清洗著田安然的腰部,那裡的皮肉被海怪汁液腐蝕過,有些潰爛。
蘇定北似在聊家常般說:「海水裡有很多鹽,說不定也有消毒的作用,你身上傷口太多,最好不要感染了……」
她看起來不像是服侍過人的樣子,所以忙了好半天,比她剛才殺豹還要辛苦。
蘇定北看了看茫茫大海,突然回頭盯著田安然:「你是不是有些怪我?」
她的眼神澄淨,坦率真誠如同嬰兒。
田安然搖搖頭:「那是生存的法則,雖然艱辛,但是必須尊重它。」
蘇定北一直凝視著他的眼睛:「我知道有一天我會永墮黑夜,那是因為我無法改變自己。我本身就是榮譽的標尺,那是我再努力也無法跨越的高度。」
田安然歎息一聲:「我明白你的感受,那同樣會是我的歸宿。這世界明白這道理的人不會太多,我會因此而痛苦,我更會因之而驕傲。」
蘇定北髮絲輕微擺動,胸部漸漸起伏。
她轉過身,低聲說道:「那時候我假設了一下,如果是二哥處在你那個情況我該怎麼做?我會是同樣的選擇…」
說完就靜靜離去。
他們出生的古國沉淪已久,他們兩人都是新崛起的強悍一代,他們是自小就緊記鐵血二字長大的一代。
他們首先征服自己,然後就向世人展示征服世界的雄心。
人們樂於見到他們,臣服他們,並貢獻自己的全部力量幫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