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北站在船上,猛然厲聲下令:「都給我動起來!三個女孩子去解開汽艇!莊臣跟著我幹活!」
她帶著莊臣搬過來一桶燃油,固定在狼籍一片的甲板上,在油桶上架了一塊鋼板,然後又搬過一桶燃油放在鋼板一端,這時候才和莊臣站回另一端。
她對著田安然大喊:「我會把油桶發射到海怪附近,你記得引爆它!」
傑米駭然出聲:「你竟然把田大哥當成魚餌?這樣搞田大哥不是死定了?蘇小姐你心太狠了吧!」
蘇定北臉部肌肉抽動:「你以為他還有機會活?與其毫無價值地死在怪物口中,不如為了別人死在爆炸中!」
說完目視田安然,臉部表情堅毅無比。
田安然清楚地聽到了蘇定北的話,換做是他,他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蘇定被曾經說過他們是一樣的人,此時似乎得到了驗證。只是他心裡還是有一絲酸楚,他隱隱希望蘇定北能出人意料一次,不要那麼現實。
他此刻肢體糾纏,用了好大力氣才轉過頭,凝視著蘇定北的眼睛用力點頭。
肉柱捲住田安然在空中猛烈轉動了幾下,似乎是在玩耍逗弄他,猛然把田安然拋到空中,然後迎著他墜落的方向直插上去,和剛才對待康南的方式一樣。
蘇定北一聲大喊:「給我跳!」
莊臣和她一起跳到鋼板上,黑乎乎的油桶掛著一道拋物線迅疾飛向海怪。
田安然人在空中,本來被捆住的雙手得到自由,他心神依然還有幾分清醒,他用力將手裡的鋼片砸向那肉柱,身體奮力向外扭曲,同時將掛在胸前的AK-47端在胸前。
怪物看到油桶飛來,竟然下意識地張口去吞。
蘇定北一臉的獰笑:畜生畢竟是畜生!
田安然的身體在急速下降,他在空中扣響了扳機!
嗒嗒嗒!彈夾內所有的子彈都在一瞬間發射出去,油桶在怪物嘴裡終於爆炸了!
海怪嗚昂嗚昂悲慘鳴叫,響徹整整數十里的洋面。
小山一般的軀體開始下沉,黑煙不住從它頭上冒起,淡綠色的漿液四處噴薄,田安然身在空中,也被沒頭沒腦地澆了一身。
攻擊向田安然的肉柱受到鋼片切割,收縮了一下,主體那邊爆炸以後它就失去方向,攔腰向遊艇砸了過去。
蘇定北發出油桶以後,也不管其他人就向小汽艇奔去,莊臣拖著傑米,連滾帶爬地跟在後面,這時候已經到達小汽艇上。
肉柱砸在遊艇中部,將船體整個截斷成兩半。
蘇定北先是拋出一條粗大的繩索套向田安然,然後將小汽艇馬力開到最大,整個汽艇向著外面呼嘯飛出。
田安然此時也剛好栽倒在水裡,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情勢混亂緊急,好在他頭腦還有留有一分清明,入水之即就吸足了空氣,所以下沉了七八米的樣子開始上浮,但海怪巨大的身體在下沉,原來的遊艇也在下沉,幾道漩渦輪流將他用下撕扯,幸虧蘇定北拋出的繩索正好套在他腿上,將他拉出水面,高速貼著海面滑行。
他的身體平行在洋面上不停地在翻轉,水花擊打在身上直如刀割,其間苦楚當真難以言述。
就算他神經堅強如鋼鐵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一時間海面上一半是汽艇的轟鳴,一半是田安然的慘叫。
小汽艇奔出幾百米才慢慢減慢速度,蘇定北用力拖著繩索,把田安然拉了回去。
幾個人都膽戰心驚地看著田安然,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傑米似乎忘記了自身的創痛,不停在胸前劃著十字。
他們七手八腳地把田安然拉到船上,打開應急燈探視他的情況。
田安然鼻孔嘴裡鮮血直冒,臉色慘白,眼睛緊閉,腰間原本青紫的傷痕開始發黑,足有十幾厘米那麼寬。
蘇定北把田安然架在船邊,頭朝海面,寒著一張臉用力拍打田安然的背。
她頭髮全部打濕了,緊緊貼在臉上脖子上,低頭的時候秀髮也濕淥淥地鋪在田安然身上,但她還是臉色凶悍,目光如冷電:「你沒有死對不對?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這樣死去……。那不是你我想要的方式。」
梅格的手緊緊捂在嘴上,哽咽著說:「我的天,他遭受了多麼大的痛苦!我寧願他在離船之前恬靜死去……他是這樣的勇敢和無畏!」
幾個女孩子抱在一起痛哭出聲。
田安然咯的一聲,連連嗆出血水。
蘇定北嘴唇微張,一顆心幾乎都要跳出胸腔!
她把田安然翻轉過來,看到他胸部在起伏。於是撕下衣襟,擦去田安然臉上的污跡,直到他神智漸漸恢復,才略微安心。
她內心狂喜,面上卻還是一片冷漠:「梅格,把他照顧好!」
說完就轉身回到駕駛座,再次開足馬力向前衝去。
船上的幾個人對蘇定北一直畏懼萬分,但自從看到她決意拋棄田安然的時候就心生反感,此時看到她一臉的無動於衷就再也按捺不住,莊臣首先開口:「有這樣的太太,真不如一輩子獨身的好!」。性格軟弱的梅格也是怒火直冒:「蘇小姐,你簡直是太過分了!這次完全是田大哥把我們救了出來,更何況你還是他的妻子,你竟然這麼冷漠!地獄裡滿是不知感恩的人!你難道就不怕上天的懲罰?」
蘇定北頭都不回:「我和田安然是注定要下地獄的人,去了地獄也會把閻王腦袋揪下來!別跟我提懲罰什麼的!誰敢懲罰我,我就要懲罰他!」
說完反手一個耳光扇在梅格臉上:「給我機靈點兒!要是沒把他照顧好我就把你丟海裡!」
這幾個年輕人熱心善良,但他們沒想通一個道理:田安然身陷絕境,把他救出生天的不是他們這些好人,而是那個他們看來冷酷歹毒的蘇定北。
此刻夜正深沉,這一帶水域看起來平靜,其實卻是凶險異常。不及早找個島嶼登陸,恐怕還會有危機出現。誰敢說這裡只有一隻海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