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件微妙的事。
賽馬場的三個人關係如此錯綜複雜,卻像一般的好友一樣相處融洽。
田安然不用說,他是當今黑道的風頭人物。基本上他是踩著蘇家一步一步走上來的,蘇平南睿智英明,生平經過多少大事,不料一時不慎卻被田安然一手發配邊疆,蘇家更因此陷入衰落。
此刻田安然卻像沒事一樣坐在這裡,似乎對蘇家沒有一絲愧疚之心。相反,他看著美麗的蘇家三小姐倒是有春風拂身、其樂融融的感覺。
至於尹靈宵,她的態度就更加曖昧。
G市已經被田安然的勢力鬧得底朝天,她卻依然若無其事。
蘇安西是個不想事的人,生活的目標就是把一切事情簡單化,碰到田安然這個狼一樣的人,倒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兩個女孩子玩得很盡興,差不多到了一點才停下來。
他們都沒吃午飯,於是就走進賽馬場的餐廳。
點菜的時候田安然看到菜單嚇了一跳,一個普通的虎皮尖椒竟然要48元,其他菜就不用說。
田安然這時候身份早已不同,再不是當初的寒酸樣子,一個月可供支配的錢在一千萬以上。只是他對生活一直要求不高,日常開銷十分簡樸。早餐一般是三元錢的白粥,午餐吃公司的盒飯,晚上最多是一兩個炒菜,算下來一個月花的錢不到2000元。
當然他不是不懂得享受,只是他志不在此,想的事情太多自然會忽略這些東西。
他抬頭,透過餐廳巨大的落地玻璃看著對面,幾個民工模樣的人正沿著馬路走,其中一個婦女背上一個孩,懷裡還抱了一個。這簡單的一頓飯應該讓他們活上一個月吧?上天當真不仁,他略有感觸。
田安然到這一刻,才真正明白身邊的兩個女孩子是屬於所謂的「精英」階層。
餐廳的冷氣開得很大,田安然額頭上還殘留著剛才的汗水。
蘇安西遞過一張手絹,他擦了擦卻沒有還回去,悄悄放進了自己口袋。
蘇安西看到他的動作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趁著尹靈宵上洗手間的空擋,田安然把那張CD遞給蘇安西:「這是你的吧?我在公司找到的。」
蘇安西一看臉色緋紅,點點頭。
田安然訕訕地問:「你喜歡這種音樂啊?我也很喜歡的。找到它的時候我認真地欣賞了一下。」
蘇安西笑笑:「其實呢我是個很古怪的人。比如,大多數時候我喜歡一個人呆著想事情,很安靜的。可是突然我就會想去蹦級,然後就會去青雲山,即使那時候是半夜。」
田安然呆了一呆:「為什麼要做這麼極端的人啊?」
蘇安西笑得更燦爛:「誰知道呢?也許這是蘇家的遺傳吧?我總不能太不像蘇家的後代。」
她話鋒一轉:「對了,其實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定北本來想拿過去自己做,我想了想她出面不合適,最好由你來主持。這事跟靈宵也有關係。」
「是這樣的,軍區在市區有一塊地,蘇氏打算拿過來開發。這塊地不會採用拍賣的形式,而是是採用投標競爭的方式出售,所以我們的任務就是要做一份完美的方案出來。」
田安然眼裡光芒一閃而過,臉上卻還是沒什麼表情。
他終於等到了這個時刻。
早在去火車站接田禾那天,他就發現了那塊地,之後就魂牽夢繞,他去考察了幾次,說那塊地是他的心頭肉毫不過分。
那裡是商業旺地,如果拿下那塊地,蓋個幾十層的樓,下面幾層最差也可以做成商舖租售,高層全部做成寫字樓。
商舖可以做出500間左右,光是進場費就可以達到一億五千萬。以每平方米400元租金計算,以後每個月的租金就有500萬。至於寫字樓的租金會更多。
這還只是最保守的賺錢方法。
拿下這塊地,可以改變無數人的命運。
他那時候不過是個剛犯下重案的罪犯,全部財產加起來還不到三十萬,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在那時候就動起那塊地的腦筋當真是駭人聽聞,野心大得不可思議。
田安然知道那塊地屬於軍區,又正好瞭解到尹靈宵的背景。以他當時的身份和能力,想靠尹靈宵是絕無可能拿下來。
蘇家在蘇平南出走後舉步維艱,急於轉型的情況他也十分瞭解,田安然分析了一下形勢,知道蘇家一定會參與這件事。生存這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踩過蘇家一次,那麼不妨繼續踩下去。
等到蘇安西找上他商量加盟的事,田安然就知道機會到了,良心二字在他心頭一晃就消失無蹤。所謂愛情,在他心中停留了不超過一秒,就被碾碎成為輕塵。
蘇安西又交代了一些情況,最後神情嚴肅地說:「這塊地非常重要,蘇氏會投入全部力量來做這個事。根據專家的評估,我們拿到以後,在商業上每年的保守收入會在五億以上,利潤超過兩億!所以,我們絕對不允許失敗。」
田安然專注地聽完,然後問道:「這件事靈宵已經知道了嗎?公事上的歸於公事,雖然是很好的朋友,利益這兩個字是不能忘記的。」
蘇安西盯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我也覺得很尷尬。定北的意思是直接給靈宵一個瑞士銀行的帳號,裡面事先放了2000萬美圓。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跟靈宵開口。你想想,我們是多好的小姐妹啊?靈宵一直是個正直的人,又怎能,又怎能…….」
她面色赧然,顯然不知所措。
過了好一陣,蘇安西才繼續說:「這段時間你在蘇氏做得很不錯,家族企業業務蒸蒸日上,我很欣慰呢。有件事你可能不會相信,定北是個眼光很高的人,她私下對你的評價很高的,雖然上次你得罪過她,但是考察了你在公司的表現以後,她在我面前讚揚過你好幾次,說你辦事風格雖然粗魯,但是很有效,是正確的方法。還說做事就是做人。要知道,我從來沒見過定北這麼欣賞一個人的。」
「那塊地定北不方便出面。所以,我提出這件事讓你來做的時候,定北也沒有反對。」
田安然內心緊張,腦袋卻在高速運轉,一時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