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五虎舉起右手,裝出已經躊躇滿志的樣子理了理頭髮。俞喻濤忽然在安子奇的背後輕輕比劃一下,安子奇也已經看見,張五虎用右手的小指有意無意地比劃了一下動作,同時也看到遠處張五虎手下的老四連忙在摸身上上。安子奇馬上明白,原來藏著的梅花在老四的身上。
由於賭場每天使用的撲克牌都不一樣,所以張五虎不可能預先就把牌從家裡帶來,肯定是前幾盤賭博的時候就已經把牌偷好,趁著老四送籌碼過來的時候把牌藏在老四的身上,估計張五虎應該是偷了四種花色,要不張五虎怎麼可能會知道需要哪一張牌?
安子奇有心試一下,便把面前所有的籌碼都往前一推,說道:「我跟,我還把這些都押上。」
張五虎看著一大堆的籌碼,裝出為難的樣子說:「那好,我跟。」說完,張五虎回身拍了一下手,老四馬上就捧著一盤籌碼走過來。
安子奇聽到張五虎的呼吸平緩下來,眼中的閃光已經是平靜和得意,已經開始用一種嘲笑的目光看著安子奇,似乎老四一到,他馬上就可以把桌上的一大堆籌碼再贏回來。
安子奇腦中也在高速思索,要怎樣才能不讓老四過來。
俞喻濤伸手在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同時也舉手在頭上理了一下頭髮。在遠處的乾子忽然發出一聲怪叫,頓時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引了過去。
安子奇在俞喻濤伸手拿東西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俞喻濤必定有花樣,由於怕俞喻濤會出紕漏,搶在俞喻濤之前已經把口袋裡的一顆小鐵丸拿在手上。聽到乾子在怪叫,就在張五虎眼光稍稍一偏的時候,安子奇已經把手伸到賭台下,用力將小鐵丸打出。
乾子的怪叫剛停,又聽到正在向張五虎走過來的老四發出一聲淒烈的痛叫,「撲通」一下跌倒在地上,雙手捧著的籌碼翻得滿地都是,手向前張開,幾張各色的紙牌悄然落在地上。
張五虎這下再也鎮定不下去,「騰」地站起身,轉身就往各處看,剛才他也聽到有風聲掠過,只是一時還搞不清究竟是誰打翻了老四。
馬上就有賭場的保安和監督趕到老四的身邊,揀起地上的紙牌在嘰咕商量,其中的一個對遠處招了一下手,立刻就有幾個保安過來,架著老四就往賭場的小門走。賭場有賭場的規矩,在賭場裡,是絕對不允許有作弊現像,剛才老四拿在手上的紙牌,顯然是用來作弊的。
張五虎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剛想離開賭台去保安那裡,安子奇大聲說:「張老闆,你不翻牌?」說完,安子奇見蓋住的牌翻了過來,是一張黑桃Q,合在一起是一副順子。
張五虎忽然醒悟過來,看了安子奇半餉,才將桌上的牌都翻了過去,往賭台的中央一推,恨聲說道:「想不到我賭了一輩子,今天反被你這小子捉弄。好,你等著,有你好看的時候。」
賭台的管理開始清點籌碼,等把籌碼清點完畢,才對張五虎說:「張先生,還差一百萬。」
等保安把老四扔在地上的籌碼都拿過來,清點後還差三十萬,張五虎正要打發人去取錢,安子奇說道:「張老闆,我倒看上你剛才贏的戒指,我看那枚戒指就抵三十萬,你看怎麼樣?「
以市場的價格,這枚戒指可能能值二十萬美元,剛才三格格是以十萬的價格輸給他,現在聽到安子奇願意以三十萬拿下這枚戒指,張五虎當然願意。從口袋裡拿出戒指扔到賭台上,張五虎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回頭說:「小子,我會記住你的。」
安子奇從桌上拿起戒指,一邊看一邊說:「張老闆慢走,謝謝張老闆今天教我。張老闆要是還有訣竅,希望改日能再賜教。」
看著張五虎和一幫手下走出賭場的大門,俞喻濤才低聲在安子奇的耳邊說:「大哥,我真的佩服死你,你哪來的……。」
安子奇一擺手,不讓俞喻濤再說下去,對賭場的管理說把籌碼全部換錢存入信用卡,才帶著俞喻濤走回靠牆邊的沙發。
在沙發上坐定,安子奇又把手裡的翡翠戒指看了一下,確定這枚材質一流,樣式陳舊的戒指是清朝的遺物,很有可能是三格格的祖上留下後,才舉起翡翠戒指,對著遠處的三格格搖搖。
三格格一直在盯著安子奇看,看到安子奇大勝張五虎,她心裡也高興,不是高興安子奇贏,而是高興張五虎輸。剛才她受張五虎引誘,冒然和張五虎賭牌,結果把身上的錢全部輸掉,雖然回家的路費不用擔心,可畢竟是上百萬的美元,尤其是那枚戒指,可是她的爺爺親手交給她的,一再叮囑不能遺失,結果還是被輸掉了。
現在她看到安子奇在用戒指對她搖晃,明白是安子奇想對她說話,便氣鼓鼓地走到安子奇的面前,開口便說:「這位先生,你能不能把戒指還給我。」
三格格可能盛氣凌人慣了,像現在這樣用求人的口氣說話還是第一次。安子奇朝她看看,見她已經將西裝敞開,露出裡面雪白的真絲襯衫,一根藍色的領帶已經被她解開,似乎剛才輸錢的怒火還沒有消失。
安子奇裝出迷惑不解的樣子說:「小姐,這是我剛剛贏來的戒指,怎麼說是你的?難道你是張五虎的親戚?」
三格格有些惱怒,心想你明明看見我在和張五虎賭博,把這枚戒指輸掉,現在裝什麼假,不過戒指在安子奇的手上,三格格只得裝出笑臉,忍氣吞聲地說:「這是我剛才輸給那個姓張的,這是我祖傳的戒指,雖然不值錢,可是我祖先留下的,我不能把它丟掉。我看這樣,你把戒指還給我,我付你錢。」
安子奇還是搖頭說:「你要是有錢,就不會把戒指輸掉了,你這話講給誰聽都沒人會相信。」
安子奇說三格格沒錢,似乎是對三格格的侮辱,三格格恨恨地用高跟鞋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用力一跺,轉身就要離開。
安子奇悠悠說道:「你戒指不要了?你要是離開,我也離開了,等你想要戒指的時候,恐怕就找不到我。」
三格格回身,用一種幽怨的目光看著安子奇,依然氣鼓鼓地說:「你又不肯還給我,我多說有什麼用?」
安子奇笑著說:「就算我把戒指還給你,你起碼也應該說清楚你是誰,今後該如何把錢給我。世界這麼大,今天我把戒指給你,明天到哪來去找你?」
三格格遲疑了一下,才說:「我本來姓金,現在改姓了,姓愛新覺羅,名字是若容,你叫我金若容,或者叫我愛新覺羅若容也行。我的家在荷蘭,你到荷蘭就可以知道我。」
「果然她是滿清的後裔,在滿清被推翻後,不少滿清的貴族都改了姓,聽說原是皇族的愛新覺羅是改成姓金。」安子奇馬上笑著改換稱呼說:「那我就叫你金小姐,或者若容小姐。叫那個愛新覺羅,似乎太陳舊了。」
金若容馬上就眼睛一瞪說:「你說什麼?太陳舊?我身上有皇族的血統,不是你們能夠理解的。
對你說也是對牛彈琴,你把戒指還我,我寫張紙條給你,哪天你到荷蘭來,我給你錢。」
以金若容的容貌,可以說是一個絕代的美女,可說話和脾性竟是如此的刁蠻,安子奇心裡歎息:「若是此女子能溫柔如馮瑤琪,則絕對不會在馮瑤琪之下。」在安子奇的心中,馮瑤琪是至善至美的女神,遇到其他的女子,自然會與馮瑤琪相比。
忽然安子奇對金若容有了興趣,想知道這些滿清的遺孤是如何生活的,又是如何想起現在改姓的,難道她認為滿清可以復辟?可以東山再起?在安子奇的心裡,滿清是他祖先的仇人,自然也是他的仇人,要是能對這些滿清的遺孤搞一些惡作劇,也就算替祖宗出口氣。
安子奇對坐在身邊的俞喻濤和乾子揮揮手,讓他們坐到別處去,又對金若容說:「金小姐,要是你願意,還是先坐下來,我們可以慢慢商量,錢那是小事。」
金若容還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站得這麼久,心裡正在咒罵安子奇沒教養,聽到安子奇說請她坐下,也就不客氣地在安子奇的身邊坐下,伸手敲了一下站得太久而有些酸痛的腳,嘴裡說:「有什麼好商量的,我聽到你把這枚戒指抵三十萬,我給你三十五萬,你總願意了吧。」
安子奇拿出翡翠戒指,用一種嘲弄的口吻說:「這戒指其實根本就不值三十萬,在香港,我看這樣的戒指最多也就是二十萬港元。式樣太舊,翡翠成色又差,要不是那個張五虎拿不出錢,我根本就不會要這枚戒指。」
聽到安子奇把翡翠戒指說得一錢不值,金若容頓時漲紅了臉,分辨說:「你懂什麼是翡翠?這翡翠戒面是最好的翡翠,是……,是水坑的祖母綠,現在哪還有這樣的翡翠?式樣陳舊?我說你究竟懂不懂?這是皇太后才能戴的,算了,和你說不清。」
安子奇當然知道這翡翠戒指的價值,那塊翡翠戒面雖然比不上他的翡翠匣和馮瑤琪的翡翠項鏈,可在如今的市場上也是絕對見不到的。至於樣式,那就更值錢,這確實是清朝皇室的,只是金若容說它是皇太后才能戴,難道戒指是慈禧的遺物?
裝作對戒指再仔細看一會,安子奇說:「翡翠倒確實是祖母綠的,只是裡面有瑕疵,算不得真正的祖母綠。你說是皇太后才能戴,難道你是皇太后?」
金若容能坐在安子奇的身邊,實在是為了那枚翡翠戒指,現在聽到安子奇沒完沒了地說翡翠戒指不好,尤其是說到皇太后,金若容頓時如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面露怒容說:「你不肯還我就算了,要不是這枚戒指對我有意義,我才不會盯著你要。算了,你既然不肯還我,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說完,金若容對安子奇怒目瞪了一眼,又對安子奇手裡的戒指望了一下,快步朝原來坐著的沙發走去,尖細的高跟鞋在珵亮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憤怒的「卡卡」聲。
看著走遠的金若容,安子奇幾乎大笑起來,把手裡的翡翠戒指放進口袋裡,對俞喻濤和乾子說:「走吧,我們找地方住宿去。」
俞喻濤和乾子在金若容和安子奇說話的時候老老實實地待在一邊,等金若容一走,俞喻濤馬上就對金若容的背影擠眉弄眼,聽到安子奇說走,俞喻濤馬上說:「這小妞好大的脾氣,大哥就這樣就放過她?」
安子奇沒有去理會俞喻濤,到寄存處把自己的背包取出後,領著兩人便朝賭場外走。
還沒到門口,就聽到後面有聲音傳來:「先生慢走,我有話要說。」
安子奇回頭,見是一直陪伴著金若容的承禮,看老人走的氣喘吁吁的樣子,安子奇便回身對承禮說:「老先生找我有事?」
承禮走到安子奇的身邊,低聲對安子奇說:「先生,我有一件事情想和先生商量,先生能不能慢走?」
安子奇對老人一直是很尊敬的,儘管承禮可能是金若容的管家,安子奇還是很有禮貌地說:「老先生有事可以儘管說。」
承禮回頭對坐在遠處沙發上的金若容望望,低聲說:「先生,我家小姐的翡翠戒指是否在先生的手上?」
在承禮叫住安子奇的時候,安子奇便猜到承禮肯定是來要還翡翠戒指的,剛才金若容已經說過這枚戒指是皇太后所戴,既然金若容自稱改姓愛新覺羅,那肯定這枚翡翠戒指對金若容有著特殊的意義。
安子奇客氣地對承禮說:「老先生,可否到外面談談?」
承禮點點頭,以管家的姿態走在安子奇的前面。走出教堂賭場,在河流邊的幾張座椅旁停下,承禮伸手在座椅上抹了兩下才對安子奇說:「先生請坐。」
安子奇也不客氣,坐下後對承禮說:「老先生也請坐。」
承禮以告罪的姿態斜斜地坐到座椅上,拱手對安子奇說:「先生拿到的翡翠戒指,對我家小姐很重要,先生能否把戒指還給我家小姐?」
安子奇還沒有說話,乾子忽然說:「大哥,有人在盯著我們。」
安子奇抬頭,果然看到在威尼斯賭場的圓形大門口,有幾個熟悉的身影在游動,不時在這裡張望。乾子說:「大哥,我去看看。」
安子奇認的那是張五虎的手下,看來張五虎剛才在賭場裡大輸,心裡不服,叫上人準備報復。安子奇對張五虎的手下並不擔心,以張五虎這樣靠在賭場放高利貸的人,能有多大的能量,否則也不會把自己誤認為是華青幫的少幫主。
在如此豪華的賭場裡,諒張五虎一夥人不敢放肆,安子奇便對乾子說:「你去看看也行,就在賭場裡,不要出去。」
乾子往大門那裡走,俞喻濤看到遠處一個黃皮膚的服務小姐,忽然說:「大哥,我到那裡去一次。」
承禮也對賭場的大門看看,低聲說:「先生,你得罪了這裡的地頭蛇,看來你有麻煩了。」
安子奇笑笑說:「我又不會搶他們的生意,他們不會和我過不去。」
承禮見安子奇鎮定自若,心裡奇怪,心想這年輕人到底是何等樣人,竟然不怕這些賭場的蠹蟲。不過承禮馬上回到自己的話題說:「恕我失禮,我還沒請教過先生的大名,我姓金,金承禮。」
安子奇客氣地說:「原來是金老先生,幸會,我姓李,李約翰,老先生叫我約翰就可以。」
「老先生,那枚翡翠戒指,不知道老先生是什麼意思?」
安子奇從口袋裡把翡翠戒指拿出,對承禮說:「老先生說的是這枚戒指?」
承禮看到戒指,頓時露出誠惶的神態,點頭說:「是這枚戒指,這戒指對我家小姐意義非凡,希望先生能看我的面上,把戒指還給我家小姐,錢好商量。」
因為這枚戒指,金若容和金承禮都對自己低聲下氣,看來這枚戒指真的是意義非凡,安子奇想了一下說:「我只是對這戒指好奇,如果這戒指真的對你家小姐有非常的意義,我當然願意把戒指送給你家小姐。」
安子奇沒有說把戒指還給金若容,而是說把戒指送給金若容,很明白地對金承禮說明,假如這戒指真的對金若容有意義,他就不會收錢,而是把戒指白送給金若容。
承禮當然明白安子奇的意思,抬頭對四周看看,見沒有人在旁邊,才低聲說:「我家小姐是大清皇室的後裔,這戒指是當年皇太后御用,在皇太后晚年,又把這枚戒指賜給醇王府,我家小姐是醇王的直系,自然有資格戴這戒指。
在我家小姐成年的時候,她爺爺,也就是皇太后的重孫,把這枚戒指賜給我家小姐,所以這枚戒指對我家小姐的意義十分重大。」
承禮雖然講清了這枚翡翠戒指的來歷,卻沒有說清這枚戒指對金若容的意義,就算是祖上遺物,也談不上意義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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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偷魔盜》下星期中推,希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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