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人口複雜程度,環境,社會階層,經濟結構,城市與人空分散的鄉村完全不一樣,萬一打起仗來,城市裡複雜的建築環境就沒法兒和空曠的田間地頭相比,大大限制以機動游擊作戰為主的游擊隊和八路軍各支部隊的戰鬥能力,而且城市的人口密集讓人顧忌很多。
沒有得到人民群眾的,僅佔領城市和重要地理位置,並不能夠將日本人趕出中國,好戰的軍國主義日本多面樹敵,已經無法保持戰爭剛開始的以戰養戰目的,國力與開戰之初已無法相比,目前的狀況用深陷戰爭泥潭來形容都不為過。中國憑藉著自身人口和國土優勢,一點點的扳平雙方間的實力天平,中國人越打越強,抗日武裝越打越多,正應了一句話,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為我們造,即便缺乏自己的軍事科技,只要敵人有的,中國人也很快就會有,而且憑藉著人口基數比例中無可比擬的無數優秀人才彙集起來,絕對是一股極為可怕的力量,成長中的中國軍事基礎正因為戰爭刺激,一改以往大刀弓箭的落後陳舊面貌,在個別軍事項目上恐怕就連其他各國都要刮目相看,刺刀見紅的白刃格殺,號稱日本人惡夢的地雷戰,無堅不摧的爆破攻堅,神出鬼沒的游擊戰,僅僅是這些就足以讓其他反法西斯國家也得豎起大拇指。
戰爭的天平向著中國方向慢慢傾斜著,日本的優勢一點點衰退,這是不可避免的,論起民族的融合性,恐怕全世界任何一個民族在任何歷史中,都無法與中華民族相比,日本企圖同化佔領地百姓,卻得到的是無盡的抗爭和報復,東三省內。東北抗聯就把日本在東北資源掠奪線搗出千瘡百孔。
與美國的太平洋戰爭牽制住了日軍主力,國軍與英美在緬甸打通物資生命線,致使日軍南下力量的不足,而東北的關東軍又得時刻提防著虎視眈眈的蘇聯,根本抽身不得,使晉冀魯豫陝甘寧的中共抗日武裝得到了充分的成長時間,又通過無數次大小實戰鍛煉了部隊的戰鬥力,仗越打越順手。中共部隊在抗日戰爭中所起到的優勢越來越明顯,國外環境也越發對這支由弱小成長起的勢力重視起來,中共部隊的實力已經不再滿足於當前廣大農村根據地,黨中央也意識到了城市工作也關係到將來關鍵性一戰,特在六月五日向各大軍區電發了《關於城市工作的指示》一文。
中央要求各中央局、各區黨委「必須把城市工作與根據地工作作為自己同等重要的兩大任務,負起準備奪取所屬一切在中小城市與交通要道的責任。」
從文件中看到這一條,十二區隊的連長們心底裡沒來由的一陣激動,黨中央終於要干大的了,這是要開始拔釘子啊,這麼些年總算沒有白忙活,人品要爆發,集體熱血沸騰。
大城市啊,十二區隊附近就是任丘,保定,往南是滄州、衡水和德州,往西南是石家莊,往北是天津,北平,不論哪一個城市規模都不小,隨便占哪一座城市都是牛氣的很。
李衛摸著這一疊紙,打量著文件名《關於城市工作的指示》,這是黨中央剛剛發下來的最新指示,李衛的表情和其他幾個幹部一樣,激動之餘仍帶著一臉茫然。
大夥兒都深入農村,深入基層群眾工作多年,乍一看到上級對城市工作的指示,個個都是大閨女上花轎,頭一回。
找哪些城市打?怎麼打?佔領後怎麼管理?!怎麼分部門?!按現在的村委會整一點兒都靠不住,城市裡有規範的市政、環衛、交通、治安、商管和稅收等機構組成,根本不像現在石井鎮裡一個幹部頂兩個用,不少幹部還不知道什麼叫環衛,什麼叫經濟,冒冒然地進了城,弄不好還要生出事端。
幾個正副連長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出身老鼠拉烏龜,無處下手。(文′心′手′打′組′手′打′整′理)
王保也是有些頭痛,他自己是根紅苗正的紅小鬼出身,可就沒怎麼進過城,若是十二區隊有管理城市工作的能力,當初攻破任丘縣城也不會依舊退出,而沒有繼續佔領。即便是現在石井鎮,也不過是人口密集些的大型村落,其中的主要人口都是以軍事為目的而存在,與常規的城鎮性質是不一樣的。
「國文區裡就屬你洋麵包啃得最多,你來說說城市的一些情況吧!∼」王保有些慶幸,自己拉得這支隊伍好在是什麼樣的人都有,也不至於看到上級的文件手足無措。
「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一向活躍的范國文也是頭大如斗,吃洋麵包喝牛奶長大的,自己雖然從小就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長大沒錯,比其他的戰士見過些洋世面,可是就是沒怎麼接觸過城市管理。
「衛哥!你來說說不?!」范國文死也沒忘把禍水東引,求助的目光移向李衛。
李衛雙手一攤,翻翻白眼地道:「我只會打仗殺人!不懂行政管理!」雖然是生活優越的現代人,可也不過是普通市井小民家庭,沒什麼公務員出身,自小在學校裡就一直因體胖其貌不揚而倍受歧視,從沒當過什麼班幹部,現在這個連長都還是靠著副連長丁弘幫襯著才維持著幹著,對於市政管理完全是兩眼一摸黑。
眼見著兩大虎將全部繳械投降,王保皺起眉頭,部隊要發展,必需適應新環境,才能跟上中央的腳步,建立起更穩固,更堅實的根據地,勢必要將以鎖釘鏈的那些城市、公路和據點這些肉中刺全部拔除,可偏偏這些傢伙城市工作經驗都沒有。
「還知道行政管理這個名詞麼,那就不是完全什麼都不知道!」王保最明白這會兒一定要趕鴨子上架,行也得上,不行也得創造條件上,這世上沒人是天生就什麼都會的,沒經驗還可以學麼,大活人還怕學點兒東西。
「我猜衛哥只會惦記著屠城!」范國文不知死地嘀咕了一句,眼神兒飄了飄李衛。
其他人耳尖,一個字兒都沒漏,臉上表情怪怪地,強忍著笑意,四連長公認殺氣太重,若是讓他負責城市工作,怕會圖省事清靜,不把城裡人都一股腦兒殺個乾淨才怪。
「你不說話會死人啊!」李衛打定主意在會後跟這姓范的小子好好討論一下什麼是民主,論證一下這傢伙跟「犯人」和「飯桶」的諧音關係。
范國文立刻噤若寒蟬,這姓李的一向是拳頭硬的是老大,希望等會兒會後可以三言兩語應付矇混過關。
其他人抖動著肩頭,低下頭去掩飾著自己忍不住的笑意。
「肅靜!嚴肅點兒,這是在開會,不是說書檯子。」王保頓時氣結,這兩個活寶的怪話新名詞兒簡直是層出不窮,要是一天不鬧騰,那就天下太平了。
「我認為,還是一個字!」李衛收拾起表情,伸出一個手指。
「什麼字?!」王保立時來了精神,小李子這傢伙在戰場上是一員虎將,卻不是沒腦子的傢伙,有時候會判若兩人地冒出來一番驚天言論,事後卻又讓人不為之驚歎其準確性,一九四二年五月一日,日軍發動大規模掃蕩前,李衛就曾經對日軍的動向作出過準確的判斷,幾乎所有人都驚訝於這傢伙什麼時候有那麼出色的軍事頭腦;在十二區隊建立後,李衛提出的一項項建設性政策,無一不在區隊成立後被證明起到了巨大的影響和作用,甚至王保都對李衛在關鍵時提出來的建議有一種盲目性的信任。
「殺!∼」李衛在自己脖子上虛虛一抹!
幾個連長瞪大了眼睛,立刻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扒在桌上直搖頭,四連長的方法還真是讓五連長范國文給說中了,果然是一點建設性都沒有。
「你!∼」王保的臉色開始向鐵青漸變,重重地拍著面前的文件怒道:「殺殺殺!你當是割麥子啊!要是靠殺就能解決,那還要這份文件幹什麼?!」
「以戰止戰,以殺止殺!」李衛吐出八字真言,繼續道:「從現在開始,盡可能的殲滅敵人有生力量,拓展當前根據地面積,為將來的擴張減少阻力和犧牲,根據地內加緊民兵訓練,著手培養行政管理人員,時機一成熟,立即大規模擴編,迅速佔領有利城市和地理位置,安插行政人員,屆時根本不需要擔心大勢已去的日本人會不會抵抗,拿下這些城市對我們來說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沒有人會比李衛更清楚,十四個月後,日本一宣佈投降,所有接到投降命令的敵戰區城市和據點幾乎有如不設防般,只需要有人往裡面一占,大批的日偽軍士兵就會自動上門來老老實實地接受受降和收編,當時中共和國軍為了搶這塊大蛋糕,拼得就是雙方的接收速度,手快有,手慢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