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異香的食物,令篝火邊的氣氛變得活躍,雖然處於敵對,滑頭滑腦地土匪俘虜們出於無聊開始和第七小隊的戰士們找著話題,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看來他們對八路軍的政策也有一些瞭解,如果落到國軍或鬼子手裡,這會兒還不知道橫屍在哪兒呢。
甚至連審訊這一套都給省了,甚至不需要有心無裝無心的問話,第七小隊的戰士們直接開口問,俘虜們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有一句沒一句的把自己的身份和底細交待了出來,這些土匪原來是大馬山獅子溝附近的山匪,被日本鬼子給逼的混不下去,只得跑了出來,聽說八路軍控制區的老百姓過得還是比較安穩的,便流竄過來撈油水,打秋風。
沒料到日本鬼子在對付土匪的態度上和八路軍驚人的一致,能拉攏的拉攏,拉不攏的就重兵圍剿,在逃往根據地來的路上,這群土匪被日本鬼子趁機剿了一頓,近半的弟兄們把命丟在了路上,剩下的這些殘兵敗將溜進了根據地,沒開張幾頓生意就被第七小隊的戰士們給包了餃子,大馬山的土匪就剩下眼前這六個,儘管做了俘虜,嘴巴上還是油嘴滑舌耍著無賴,一會兒說自己被逼的,一會兒又拉攏第七小隊的戰士,以好處誘使戰士們放了他們。
這些俘虜幾乎全是老土匪油子,陳火和肯得積兩個戰士的還是對這六個土匪做思想教育工作,這也是共產黨軍隊的一貫方針,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但事實上這些個土匪完全沒把這兩個年輕的戰士當回事,仍是嘻皮笑臉的,插科打諢管自己講葷段子,完全沒把這幾個八路軍戰士當回事。
特別是孟子蘇,這回總算知道什麼是秀才遇著兵,讀過幾年書的他還帶點書生氣。禁不住這幾個無賴土匪拿話貧他,早已是氣得老臉通紅,若不是還緊記著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早每人賞一槍托了。
看到陳火幾個臉色鐵青,準備教訓他們,剛開始稍有威嚇,那幫子土匪俘虜就開始鬼叫起來「八路軍打人啦!∼八路軍虐待俘虜啦,八路軍欺負老百姓!∼敗類戰士破壞軍紀嘍!」幾乎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亂叫。剛學地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倒是能立刻活學活用出來。
只不過有季平特派員這幾個外人在,這幫一肚子壞水的俘虜,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氣得陳火等幾個戰士心底裡直罵這幫傢伙爛泥扶不上牆,卻又不能拿這六個搗蛋的俘虜怎麼樣,臉上覺得爆丟面子。
要不是李衛適時的目光一掃,讓那幫俘虜們立刻記起這位爺的冷血和殺氣,一個個噤若寒蟬,閉上了嘴。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下全老實了。惡人自有惡人磨,搞思想教育的幾個戰士只好悻悻然收工。
在篝火的另一邊,顯然讀過些書的特派員季平在職業上本來就擅長做宣傳鼓動工作。很能調動其他人地情緒,倒是和第七小隊的兩個帶頭人交談中不時的發出一陣陣地笑聲,在工作、戰鬥和學習上,無非就是這些話題,沒完沒了的戰鬥生活總是讓人感到缺少與人交流和溝通的生活。
「來!∼小伙子們,精神點,向五石鄉的季特派員做個自我介紹!∼」張俊生隊長看到戰士們的失落,適時的轉移注意力,招呼著戰士們來和季平做個正式的介紹,在抗日戰場上多熟悉一些。日後互相之間也能有個照應,這也是軍民聯絡感情的慣用手法之一。
「我叫陳火,是遼縣游擊隊一班地戰士,是石碰子村地,喝著清漳河水長大的,當兵五年了,家裡還有一個婆娘呢。」陳火摸著腦袋。
每個人做了個自我介紹,但是正如雷龍班長意料之中的,鄧風和李衛絕對是惜字如金地主兒。
鄧風只報了個名字就不吭聲了。讓季特派員臉上一僵,雷龍不得不打著哈哈解釋這小子本來就這樣,才讓季平的臉色好了些。
「李衛!∼」李衛也只報了個名兒,雖然這個季特派員看上去人模人樣,正氣凜然的樣子,但總感覺到有些不順眼的樣子,好像是勾起了李衛曾經的一些不好的回憶,這個季平說話和態度真得和某些人很想。
「衛子,別偷懶,少說兩句會死人啊!∼」雷龍一瞪眼喝道,鄧風本來話就少,那倒也罷了,但李衛現在這德性好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小子平時不這樣啊,讓雷龍這個班長臉上有些掛不住。
「算了算了!∼小年輕嘛!∼難免會緊張也不奇怪!∼」季平卻把李衛的少言寡語當作是怯場,以一種領導看小戰士的語氣替李衛打圓場。
相反,季平反而對這位戰鬥力強悍的戰士產生了興起,不知不覺地用一種上位領導的語氣對李衛說道:「這位小戰士,你多大啦?∼」極力作出親切和藹的態度,能結識一個戰場高手將來總會能有些好處,心底下不由起了一種拉攏之心。
旁人是不覺得如何,但是從現代過來的李衛卻對這種完全和高中學校裡的教導主任一模一樣的語氣異常感冒,曾經他仍是很軟弱的時候,每當那些壞學生欺負他後,總是姍姍來遲卻不作為的教育主任總是以這種語氣來教育他不要惹事生非。
季平特派員勾起了李衛以往的不好回憶,也難怪李衛沒給他好臉色看。
看到雷龍在邊上直使眼色,恨不得替李衛回答,李衛只好賣班長一個面子,多說了兩句:「十九歲了。」
「當兵幾年了!∼念過書嗎?!」季平對李衛地態度還是滿意的,這只噬人的獅子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溫順,令他感覺到極有面子。
李衛感覺這傢伙問的問題簡直有夠白癡的,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當兵半年了,念過幾年書!∼」
「哦,讀過書?!讀的是私塾還是新學?!」季平眼睛一亮,在他在眼裡,當兵的人幾乎大多大字不識一籮筐,能讀個幾年書多半是家境很好的,能去當兵,而且是個普通戰士的文化兵簡直是珍稀動物。
「大學,抗大一年級!∼」李衛沒好氣的回答道,這個特派員還真夠碎碎念的。
「什,什麼?!抗大!∼」季平還想保持住領導的風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抗大是什麼概念,除了大學不說,抗大還是專出高級幹部的革命聖地,出來的學生隨便哪一個不都是能獨擋一方的人物,能夠上抗大讀書,恐怕連季平都自認還不夠資格,更何況他連高中都沒念完就出來混革命了。
不僅僅是季平特派員,甚至連來自遼縣游擊隊的張俊生隊長他們都傻眼了,什麼時候自己的小隊裡居然還潛伏著一個延安抗大的學生,不會是哪個高幹的子女下部隊鍛煉來的吧,平時李衛沒說,三班的其他人也沒透口風。
按原來學藉李衛是西北聯合大的,但因為學藉轉移,李衛在春節的時候正式轉正註冊成為了延安抗大的學生了,只是學習專業仍沒有變。
「老雷啊!∼我沒聽錯吧,抗大!∼真的假的,小李子真是抗大的?!∼」張俊生隊長仍是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湊到雷龍班長耳邊小聲問道。
「嗯!∼沒錯啊!∼」雷龍一楞,點點頭,張俊生的表情他倒是還明白點,小李子上抗大的事兒三團早就知道了,後來也許是聽得多了,大夥兒也沒覺得怎麼樣,不過一班的戰士和季平特派員的表情倒是讓他心底下直偷笑。
「我日!∼」張俊生忍不住一拳擂在雷龍班長肩膀上,「我說呢,難怪主力團比咱游擊隊的戰鬥力強出那麼大一截兒呢,**,隨便挑個戰士都是抗大的,簡直是忒奢侈了,趕明兒咱游擊隊還找兩個抗大的戰士,提高提高咱們縣游擊隊的戰鬥力。」
「去去去,說什麼呢!∼你以為抗大的學生不要錢似的隨便派送,老實告訴你,抗大出來的,在咱們團總共不超過五個,咱們班的小李子可是個特殊情況。」雷龍反擂了張俊生一拳。
「難道說小李子學習不認真?!偷懶兒?犯錯誤了?被下放了?!抗大的學生就當一個普通的戰士?」張俊生疑惑道,但看他的表情明顯是想偏了。
季平特派員也是一副同樣的表情,讓雷龍哭笑不得。
「什麼啊?根本不是那回事!∼」雷龍搖了搖頭,「小李子的學習當然是一頂一的,怎麼可能會偷懶呢。」
「對啊!∼照理說,抗大出來的無論如何不可能只做一個戰士吧,至少也是個官吧。」季平特派員有些迫不急待的問道,他對李衛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支小分隊裡居然還真有臥虎藏龍的主兒呢。
「當官!∼得了吧!∼」雷龍忽然笑出聲來,「這小子能管好自己就不錯了,還能管別人?!一打起來就管自己跑個沒影兒,要不是我死盯著,八匹馬都拖不回來,典型的無組織無紀律性!∼」想想這小李子特喜歡一見著機會就打黑槍,撈油水,他就覺著搞笑,典型的年輕人脾氣,畢竟這小鬼還是太年輕了。
雷龍班長的話令張俊生隊和季平特派員暴發出一片笑聲,饒有意味著再次打量著李衛這個年輕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