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著禰衡又開了一場新戰。其他人忙得不可開交,反而是禰衡最清閒,超然物外地坐在一邊發呆。他現在倒是沒心思放響雷了,害得我等只能拿刀去砍人。不過看那幾個無故昏倒的護衛我就覺得不對頭。逼供之下終於知道那些許昌的文人不把禰衡這眼中盯給除掉是不會甘心的了。
我搶過那被我刺死護衛的佩刀、輕甲,小小打扮一陣,果然精神了不少。大搖大擺地回身去門外,我那護衛搭檔居然還在和那個小人物糾纏不清呢,不但沒什麼優勢,反而漸漸不支。沒辦法了。匕首飛出,一道弧線,血光四起,那小人物就躺倒地上了。要說對付三國那些有名有姓的我只有逃命的份兒,對付這無名小輩我還是心有餘力的,更何況是個文官。
那護衛見自己對手一瞬之間又倒地上了,奇怪之餘是又驚又喜。前後翻看了自己的利劍半天,最後終於注意到了我這個高人的存在。
「啊。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呢。用了什麼辦法就把敵人打倒的?」原來他還看不出來我用的「心劍」,混了這麼多年了,終於碰到一個不如我的人物,我真是撿到寶了。想也是,怎麼混這麼久隨便碰上個人都比自己厲害,也該碰到個不如自己的才是。三十年河東,三下年河西!
我一邊撿起那小人物精美的寶劍又敲又打,一邊嘿嘿傻笑:「這點武功,沒什麼,沒什麼。隨便一個動作。啊哈哈~~~~!」
那人也不多問什麼了,只道一聲自己姓名就跑一邊去收拾兼叫醒同伴去了。我這時只顧著鑒定那小人物的寶劍,竟沒注意到這個文氣十足的名字「……玲」,更不用說是注意到了那護衛尖細的聲音,輕甲下的隆起了。
等我將那把中看不中用的破劍丟地上回到屋子裡的時候。眾護衛都已經醒了,其實他們根本就沒睡過嘛。我輕輕地瞟他們兩眼,他們也回之以惡狠狠的一眼。大家心照不宣,蒙在鼓裡的好像只有那個忠心防衛,叫什麼來著?
想著那忠心護衛的名字,卻聽她大叫了一聲。眾護衛立即圍了過去。原來是玲兒發現了被我捅死的那個護衛,正在那裡不知所措呢。我心知肚明,當然是走得遠一點好。然而前腳還沒跨出房門,後背就被人拍住了。只見一個大個子護衛首先靠了上來拍著我的肩膀道:「那護衛被誰殺死,你可看得明白?」
話裡有話,我當沒聽見,仰頭對天道:「我也沒注意,八成是一個小心被刺客捅死的吧。」
「當時明明白白看到你就在他身邊的。還想抵賴!」那人不依不饒,說話間殺氣橫出,動手只在一念之間。
「且慢。」我卻不緊不慢按下那人手道,「那時你們不是都已經昏過去了嗎,如何看到我在哪裡?莫非是你有心眼不成!」這一句說得那護衛啞巴吃黃連,有苦也難言。按著佩刀灰溜溜下去了。這群護衛居心叵測,不過小人物就是小人物,一切盡在我掌握。
「不對!」我正得意洋洋,晴天又響霹靂。回頭一看又是那叫什麼玲的小護衛死咬不放:「你們看。他是被匕首刺倒的,可是這群刺客用的全是短刀,哪裡來的匕首啊?唉,你們聽我說啊……怎麼就這麼算了……」
這小護衛是死咬不放,不過她身邊那幾個護衛可是已經沒了脾氣,放手不管,卻只有死盯我的份兒了。我嘴角掛笑,也不敢太得意忘形。再怎麼說這批護衛兵合攻我的話,我也沒好果子吃。要靠還得靠禰衡復活滿地落雷。
「還不知道大哥如何稱呼呢。」我正得意洋洋,那護衛輕步上前細語一聲,卻讓我心中一震。
這回我才對她的身份有所覺悟,上下打量一番,不驚恨自己當初瞎了眼,竟冷落了一個女孩子家,多傷人家自尊哪。現在可得趁著人家仰慕之時,好好補償一番才行。於是我清清嗓子,故作瀟灑道:「在下姓名吳道。可是無國籍人仕哦!」
「哦,吳道大哥……原來是『吳』國籍的。」那叫什麼玲的聽我這麼氣派的介紹居然不喜笑顏開,以身相許,卻流露出一絲絲失落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問題。只能死馬當活馬亂醫一陣:「哦?你不用太擔心,我可是很厲害的。剛才你也看到了……」
「是,是厲害。否則身為『吳』國籍的也不會跑到魏國來。」我一說話,她倒是更消沉了。算了,我還是不去揣測女人心了,更何況現在她一身男裝,也不好就這麼揭穿她,也看不清她面容如何,身形如何,先放一邊再說吧。禰衡才是最棘手的。
這禰衡悠然自得地還在那裡欣賞著自己的「手抄本」呢,還左一句舉世無雙,右一句天下無敵。整個不把我等水生火熱的戰鬥不放在心上。要不是我,你禰衡早去閻王那兒寫公告牌去了。估計閻王也不敢留你,直接投胎成啞巴的可能性最大。
「哺,茶沒啦,快倒茶來!」我正咒禰衡呢,他是不是感覺到了,這就使喚起我來了。那口氣還真把我當成他的小童跟班了。不給你點教訓瞧瞧是不行了。要知道你打雷功夫還是間接我傳與你的!
我正想上去和禰衡來個同歸於盡,也好讓這世界清靜一點。這時玲兒卻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端著一壺新茶迎上去了。沒想到她戰場上表現一般,這種活兒倒做得麻利。禰衡還挺享受,其實他可不在乎誰,似乎只要世界上有人理他就好了。我突然感到一陣寂寞的寒風撫過心頭,禰衡,也許只是怕沒人理他而已……
又休息了片刻,我的心情卻怎麼也平復不了。玲和倒過來的新茶都涼了,我還沒喝上一口呢。涼就涼點兒!我端過茶碗來一飲而盡,一股清涼頓時流滿全身。勇氣卻也從中生出。他禰衡再怎麼厲害,也該到我會一會的時候了。
我鼓足了氣來到禰衡身邊,也不管他靜坐那思考什麼了,直截了當地問道:「禰衡大人,您當真要去荊州說降劉表?」
禰衡一聽我說起這種話題來,眼裡先是一亮,隨即那光亮卻又消散不見了,只是淡淡地說:「說降劉表,為曹賊添爪牙嗎?」
「那您是不願去說降劉表的嘛。為何不脫身……為何還要去?」我不解地追問起來。滿頭的汗已是冒個不停,心裡只祈禱著禰衡別一時發作。
「既是有天子召書。如何不去?人稱劉荊州虛懷好名士。縱使諷他幾句,又能耐我何?」禰衡看著自己的新作,一臉不屑。
果然不出我所料,去了荊州也只是想去罵人的,罵了人就又出了名了。不過萬一劉表意氣用事。現在連曹操那老賊都容不下你禰正平,劉表那種人就更不用說了。
「大人不可。既然不願做的事。何必委身強求。那誰誰不是說『天子明則智,天子暗則愚』嗎,大人犬羊入虎口又何必呢?」我說話心切,連古語都蹦出來了。
禰衡輕輕晃了晃頭道:「說得也是,然而不去荊州又去何處。我願為天子治天下,然而曹賊當道又如之何?」
「莊子、屈原不得志便自離朝廷。有朝一日,天下太平再兼濟天下才是正道。不得重用就輕身正是小人所望!」我慢慢地慷慨激昂起來,說得自己都點起頭來。
「嗯……」禰衡沉吟了半晌,輕輕點了點頭。不過馬上他又抬起頭來看了看窗外那一隊護衛,衝我擺了擺手、搖了搖頭。
一看他只為這個苦惱。看來我說服已經成功,於是衝上前去大拍禰衡肩膀,心說你怎麼忘了落雷這一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