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懷慎是個謹小慎微之人,怕秦霄不放心,於是將他領到了御史台的監牢裡。這個地方,在武則天時代的時候,可是人人談之色變的恐怖所在。這裡的刑具、刑罰,能讓任何鐵打一般的人喪失生活下去的勇氣,只求速死。
幾個彪形大漢將史崇玄和惠范拖了出來,就用那種殺豬時用的鐵鉤子,將二人的舌頭環著一切,就這樣割了下來。
血淋淋的舌頭,掛在鐵鉤上來回的晃蕩。那幾個彪形大漢卻是一臉的麻木,還舉著給秦霄去看。
史崇玄和惠范,則是像發瘋了一般在地上瘋狂的翻滾起來,口中鮮血狂吐,渾身上下直抽搐。
殺人,秦霄並不陌生。可是這種殘酷的刑罰,秦霄還是感覺有些不人道了,不禁感覺有些慘不忍睹的搖了搖頭,走到兩個人的身邊,一手握到了自己的風雪刀刀柄上。
場中幾人,只見眼前一陣白光飄閃,一聲龍吟般的嘯響,史崇玄和惠范就這樣解脫了。兩顆大好人頭被秦霄自脖頸間一抹而過,刀不沾血氣已絕。彪形大漢去拖屍首,卻發現人頭早已離了脖頸,這才暗自心驚:好快的刀啊!……
秦霄和廬懷慎走出了監牢,自言自語一般的輕聲說道:「往後若不是對付窮凶極惡之徒要逼供,這類酷刑還是少用為妙了,太不人道。廬大人,這兩個逆賊膽大包天企圖越獄,已被獄卒就地正法。這件事情,你早點寫個折子遞到閣部去吧,也好讓許多人安下心來。」
廬懷慎心裡暗自心驚,原來這個秦霄,除了辦事果斷,奇巧百出,還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廬懷慎說道:「這些事情,廬某自然會細心打理得清楚了。大都督屈駕親臨,廬某已然明白這箇中的輕重利害。萬不敢疏忽怠慢。大都督只管放心。」
秦霄微微的笑:「廬大人果然是辦大事的人物。秦某屢屢越權行事,實在情非得已,還請廬大人千萬不要怪罪呀!」
「哪裡,哪裡!」
廬懷慎謙虛的笑:「犬子廬奔也在大都督手下任職,魯鈍得很,只望大都督有時間多多點撥一下才好。廬某不望他做得多大官,只希望他能從大都督身上學得一點才學本事,也就心滿意足了。」
秦霄呵呵的笑:「廬奔是個人才,秦某一定好生看待,廬大人大可放心。既然事情已經辦完,秦某就告辭了,廬大人請自便。」
廬懷慎親自將秦霄送到了御史台大門,才止住回去。
秦霄騎上了馬,終於長吁了一口氣,心中暗道:事到如今,才算是大功告成!折騰了一整天,真是夠嗆啊!
眼看著日漸西沉,西邊一抹雲霄塗到了長安城牆上,宛如血色。秦霄暗自長吁:又造殺孽了……為什麼總有這麼多衰人。跳出來蹭到我刀上呢?無奈!
夕陽將秦霄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到了朱雀大街的白石板道上。人馬長瘦,很是有些滄桑感。秦霄輕輕的拍著馬兒,淡金馬健蹄輕揚,載著秦霄往那溫柔窩而去。
最近陣子,每每一回到家裡,秦霄就忍不住為一件事情發愁:晚上進哪個老婆的房間呢?
就好比今天,李持月嫁過來,還沒洞過房。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李仙惠,要去陪她適合不需要多餘的理由,可是老窩在她房裡,免不得有些厚此薄彼;上官婉兒一年多未見了,重逢後還沒有溫存過,似乎更應該去陪陪她了;墨衣、紫笛,天哪,那一對無敵姐妹花……秦霄不由得感覺胯下一寒,自己也忍不住要笑起來。看來今天,該進婉兒的房間了。李持月那邊,還是過段日子再說吧。這個小姑娘,好似對我害怕得緊。
回到府裡,正好趕上要開飯,紫笛站在主宅平台上翹首觀望,見到秦霄進門,馬上呼叫著跑進了屋裡:「來啦,來啦,開飯嘍!」
秦霄進了屋裡,墨衣、紫笛姐妹倆就迎了上來,七手八腳的幫他褪去了披風、鎧甲和頭盔。秦霄一身輕鬆的坐到了大圓桌邊,細下一看,不由得說道:「咦,怎麼不見持月呢?」
「噢,她呀……」
紫笛說道:「人家是修道的嘛,吃素呢,而且不習慣看別人吃葷。於是呢,就讓廚子將齋飯送到了南樓秀閣去和吃了。而且她說,以後她都要住在那裡清修呢!」
「呵,還真是標新立異哈!」
秦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隨口說道。
「哎呀老公,別這麼說嘛!」
李仙惠坐了下來說道:「月兒畢竟還小,而且這些習慣是自小養成的,我們應該讓她慢慢的適應這個家,不能強人所難嘛!」
「我無所謂。」
秦霄嘿嘿地笑:「只要她自己覺得舒坦,不跑到皇帝那裡告狀去,我就心滿意足了。」
李仙惠瞟了秦霄一眼,訕訕的說道:「這怎麼可能呢?你別看月兒年紀小,可是自小受的家教可是嚴得很,是個很懂事的女子呢!在她看來,嫁入了夫家,就要一切以夫君的意志為轉移,做什麼事情都會向著你的。老公對她沒什麼感情,這倒是無法勉強的事情。不過人家小姑娘,卻是從今往後一顆心都放在你身上了哦!」
「哦,是嘛,呵呵……」
秦霄已經開動吃喝了,隨口的應付,心裡卻暗自尋思道:修道之人深明陰陽之理,而且她接受的是典型的封建禮教式的家教,以夫為天絕不忤逆……看來的確是一個很古典很傳統的女子。我這是該慶幸,還是感覺到可悲呢?
一家五口圍著桌子,叮叮咚咚的弄得碗筷一陣響,安靜的吃著飯。秦霄看著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對勁,不由得說道:「咦,今天怎麼都不說話呢?莫非都有心事?」
紫笛心直口快,嘿嘿的笑道:「其實都是在想,老公晚上進誰的房。」
「你閉嘴呀!」
其他三女齊聲吆喝起來,紫笛馬上埋頭下去,自顧往嘴裡扒起飯來。
秦霄呵呵的笑:「這有什麼好想的——四個一起來吧!」
「去你的!」
眾女一起鄙視。
秦霄大笑:「那要不,猜拳吧——十五二十,哈哈!以前我教你們玩過,應該還記得吧。」
「哎呀,盡出餿主意。」
李仙惠連聲笑罵:「別多想了,今天你陪婉兒吧……你們,許久都未曾同眠了,嘻嘻!」
上官婉兒的臉瞬間煞紅:「仙兒!真是……老公自己願意去誰房裡,就去誰房裡嘛!」
李仙惠笑嘻嘻的道:「有什麼嘛,都是自家姐妹,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秦霄訕笑道:「好在你們沒有把我當成物品的推來讓去,本老公決定——今天仙兒和婉兒一起來,哈哈!」
紫笛興災樂禍的大笑:「三屁,三屁!」
墨衣笑罵:「打你屁股!」
「哎呀,別胡鬧了,也不怕難為情!」
李仙惠極是尷尬的臉紅了:「正好婉兒有事要問你呢!」
「哦,什麼事情?」
秦霄來了興趣。
「也不是什麼私密大事吧,這裡說說也無妨。」
上官婉兒不想搞得那麼神秘,好似自己有特權一樣。就在席間開說了:「婉兒其實就想問一問,老公這一次做出這麼大的反應,難道就是因為一時之怒麼?」
秦霄放下筷子,緩緩的把玩著酒杯,淡淡的微笑。
上官婉兒不好意思的笑了:「婦人本不該問起政事,老公不便說,那婉兒也不問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霄微笑道:「我只是不想讓一些煩惱複雜的事情,打擾到家人的寧靜,影響大家的心情。」
上官婉兒很是敏銳,馬上意識到了秦霄話裡的意思,不由得微微吃驚:「這麼說來,老公的真實用意,難道真的是……」
秦霄挑嘴一笑:「就算是吧!」
紫笛瞪大了眼睛:「姐姐,他們說的什麼?」
墨衣一瞪:「你問我,我問誰?」
李仙惠心裡微微的吃了一驚,不由得說道:「老公,莫非你……真的打算,與她為敵?」
秦霄無奈的搖了搖頭:「談不上是為敵吧。這些事情,真的一時難以說得清楚。皇城御率司是個奇怪的衙門,說白了就是皇帝拿來平衡王權的重要地方。皇帝要玩平衡,可是她的勢力又明顯過度膨脹了。於是嘛……不容我不做出一些反應。」
紫笛都有些腦子發暈:「老子糊塗了!」
『呯』的一下,墨衣毫不留情的給了她一個腦奔兒:「真是不知悔改,大膽!」
紫笛嘿嘿的笑:「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注意」上官婉兒有些擔憂的說道:「這麼說來,老公定然是聽了皇帝的一些意思在辦事了。這本來無可厚非,可是……官場上的事情,可當真是微妙的很哪!老公現在就像是一桿秤,想要讓左右兩方平衡。可是這兩方都沉得厲害,若是一不小心,怕是連秤竿都要……」
後面的話大不吉利,上官婉兒生生的忍住了,不敢說下去。
秦霄淡然的微笑,自信滿滿的說道:「這的確是一個技術含量很高的活兒呀,雖然有難度,但是我有信心玩得轉,你們就放心吧。今天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我明明拔除了兩顆毒瘤,讓她疼得直鑽心,可是她也沒表示什麼,反而對我心存感激之情。之後麼,我又親自去御史台善後,將事件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了。這樣一來,我無形之中即剪除了她的黨羽,又沒有觸到她的底線。你們說,這是不是雙贏啊?」
「哪裡會有這麼簡單!」
上官婉兒連聲說道:「太平公主,我太瞭解她了。當年聖後朝時,聖後每每有難於決斷之事,都會請她入宮商議,她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啊,可謂是智深如海、老謀深算。老公這一點技巧,她會看不破麼?」
紫笛恍然大悟般叫道:「哈、哈哈,我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眾人一起鄙夷的看向好,「你才知道麼?」
秦霄臉上的笑意變得有些冷峻起來,平平的說道:「看破了又如何呢?不管怎麼樣,我面子上已經做得極是漂亮了,至少顧全了她的面子,沒有撕破臉,也給足了台階讓她下。換作你們是她,會為兩條落水狗,與我鬧翻臉麼?這豈不是得不償失?大家都是聰明人,我一般是不喜歡弄險的,若不是有點把握,能揣透她的心思,我又怎麼會如此膽大妄為的幹出這種事情來?」
上官婉兒突然有點後怕了,嘖嘖的道:「老公,你……膽子也忒大了!如此弄險,就不怕一招失手?」
「哈哈,這就叫藝高人膽大麼!」
秦霄得意的笑了起來:「滿屋的嬌妻美妾寶貝兒女,我哪裡敢干糊塗事?太平公主,在許多方面與聖後極像,比如,她也是一個愛材之人。我看得出,她極想收籠我。」
「是啊……」
李仙惠微微的點點頭:「姑姑不止一次的跟我說起過了,要我在老公耳邊吹吹枕邊風,讓老公多向著她一點,還承諾下許多好處。仙兒知道這些事情說出來只會讓老公心煩,還真是也沒有提起過。相信以老公的聰明才智,也應該想到了,其實也用不著仙兒說什麼。」
秦霄微微的笑了笑:「她的意圖的確是十分的明顯了,這些是不用說什麼。其實從很早開始,她就在注意到我了,想要將我拉攏過去。只不過我與太子的關係太過密切,又讓她有些投鼠忌器,於是只好旁敲側擊了。仙兒,你別怪我陽奉陰違一肚子壞水,官場上,就是這樣的,其實我也不想這樣,我也只想把她當作是純粹的親人、姑姑,可是事實上,這很難辦到。」
李仙惠有些落寞的點了點頭:「我明白的……」
上官婉兒的心裡,卻是有些七上八下起來:老公的政治立場已經十分明確了啊,還是向著皇帝和太子多一些。平衡,一個臣子要在皇族的人中間玩平衡,談何容易啊!與太平公主明爭暗鬥,天哪,這個女人……是那麼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