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狼原上的北風,逐漸變得凶戾起來。夾雜著漠北干冷的沙塵,襲捲了陰山之南。草原上殘碎的草屑四下飛揚,天上也變得有些灰濛濛的,如同籠罩了一層黃色薄紗。
天冷了,冬天已經正式降臨。只待第一場雪落下來,諾真水和大狼原,就會變成一片雪皚的世界,茫然無邊。
軍寨中,秦字帥旗鼓著勁烈的北風獵獵飛揚,左威衛的將士們依舊如昔的剛毅和激憤。哪怕是每天公式化的操練與巡視,都一樣是一絲不苟。只是,每個人的心裡,都開始蘊量著一份濃濃的相思。每每朝南展望時,胸中對親人那股不可割捨的思念與眷戀,就如同潛滋暗長的花籐,一天天的蔓延,直到漫布心房。
夜幕降臨。
帥帳後闈中,一盞油脂燈『哧哧』的燃燒著,散發出一股奇特的香味,讓人昏昏欲睡。
秦霄將墨衣摟在胸前,輕輕的抽了抽鼻子,撫摸著她曲線玲瓏的柔腰,輕笑著說道:「老婆,你有沒有聞到,今天這油燈裡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墨衣慵懶的伏在秦霄胸前,飽滿的胸膊輕壓在秦霄的胸腹間,輕撥著他散落的頭髮說道:「是有那麼一點,淡淡的香味,挺好聞的。」
秦霄嘿嘿一笑,一隻大手就游移到了墨衣的臀尖,在上面輕揉了一把:「告訴你吧,這是劉笛那小子,閒來無事用陰山上的奇木花草,配製的催情香,哈哈!」
墨衣被捏後輕叫一聲,隨即面上一紅就扭起腰躲閃著秦霄的侵襲,咯咯的輕笑著抹了一下秦霄的鼻尖:「縱慾過度,小心未老先衰哦!到時候回家了,我可沒法子跟仙兒和婉兒交待。」
「怎麼可能!」
秦霄摟著墨衣,將她向上輕提了一些,在她的紅唇上輕吻一口:「在這枯燥而寡味的軍隊裡,能抱著老婆睡覺,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我還真的有點無法想像,若是沒有你,我肯定會無聊到發瘋。」
「也不盡然呀!」
墨衣咯咯的壞笑起來:「不是常常有妓子召進軍中慰藉士卒麼?」
秦霄哈哈的大笑起來:「那也只能臨時解決一下生理問題罷了!這妓子和老婆,怎麼能相提並論呢?俗語都說了,婊子無情麼……哪裡比得上我的好老婆知心賢慧。」
心裡暗道:這種事情,也只會發生在開放的唐朝了。換作是其他朝代,大將軍整天摟著老婆睡覺,肯定被人口誅筆伐到發暈,更不用說還有妓子來慰勞士卒,緩解生理壓力了。
墨衣開心的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一道新月,輕撫著秦霄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胸肌,低語道:「老公,說真的,我想家了……想我的寶貝妹妹,想仙兒和婉兒,想莫雲兒和小姑娘玉環,還有楚仙山莊那個無比舒適的澡堂,以及山莊裡的一切一切。老公,你說,朝廷什麼時候會准許我們回家呢?」
「快了吧。」
北風愈響,秦霄將墨衣往身上抱得緊了,同時拉著被子也裹得更嚴實,對她說道:「這兩三個月來,已經陸續換防了五批士卒,前後一共近萬人了。受降城和烽火台建成,這邊不再需要這麼多兵駐防了。我估計,這次我們一起來的八九萬朔方軍,留下三萬守備就夠了。朝廷正在陸續派出換防部隊。只要湊足了三萬人,我們就可以率大隊回去了。」
墨衣輕厥了一下嘴唇:「現在還只有一萬唉……」
秦霄看到墨衣露出的嬌憨之態。不由得一陣心花怒放,就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說道:「誰能想到,冷艷沉著的墨衣女俠,和老公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楚楚可人喲——雖然現在還只換走了萬餘人,但是總有盼頭嘛。大不了,我們準備在諾真水過年。能在軍隊裡過個年,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呀,畢竟是頭一回。」
「也沒什麼關係了,在哪裡都好。」
墨衣腮邊已是淡淡的緋紅,聲音裡也透出了無限的溫柔與情絲:「只要有你在身邊都可以……」
或許是那催情香真的發揮了作用,那墨衣的令人癡迷的表情面容和完美性感的身段,著實又將秦霄的慾念勾引了起來。一隻手極不老實的沿著她腰脅間,游移到了尖挺柔軟的**上,輕巧巧的撥動起那兩顆粉紅嬌艷的小蓓蕾來。
墨衣輕咬著嘴唇,身上輕輕一顫,就發出了一聲令人銷魂的輕吟,然後略有些笨拙的頂著厚實的棉被,翻身過來完全壓到了秦霄身上。烈焰般的紅唇,膠著的印到了秦霄的嘴唇上,如癡如醉地吻了起來。
秦霄雙手探到她圓嫩的肩頭,雙手沿著玉臂下滑,就將她的絲緞內衣褪了下去。乍洩的春光似乎讓整間臥帳都變得有些光亮起來。墨衣的呼吸也漸漸變得沉重而短促,柔荑玉手,也輕輕的撫開了秦霄散扣著的內衣,俯下身去,在他胸前親吻起來。
秦霄無比愜意的閉著眼睛,一陣酥麻的快感傳遍全身,心裡暗自想道:劉迪那小子,的確有幾分怪才。看來配的催情香,的確是挺有用。以前過夫妻生活時,墨衣雖然不缺**,但總有些羞澀。今天卻能這麼主動……
被窩裡的溫度逐漸升高。墨衣弓起身子來,坐到了秦霄的小腹大腿之間,很有些生澀的扭了扭臀,輕緩的壓了下去。然後情不自禁的玉頸微揚,發出了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呻吟,雙手就將秦霄的肩頭抓得緊了,秀髮如雲般抖落,胸前一陣輕揚,驚艷絕倫。
秦霄彷彿看到腦海裡升起一個巨大的金字——爽!
這個墨衣,還真是聰明誒,我也沒教她,就會坐到上面『騎馬馬』了……
每日必修的人倫之課,今天似乎更加精彩紛呈。到後來,二人都巔狂的抖落了棉被,玩出了一身的汗來。纏綿的**當真有如正值汛期的黃河,滔滔不絕高潮迭起。
第二天,太陽依舊升起,重雲之中放射出朦朧而無力的光芒;北風依舊,時間波瀾不驚的滑過;身邊的一切依舊,似乎沒有任何改變。
秦霄執著一根馬鞭,信步走出了帥帳,早有小卒牽著淡金馬在這裡等著他。秦霄和每天一樣,上前拍了拍馬脖子,淡金馬輕打著響鼻用髦毛跟他親熱的蹭了蹭。秦霄便翻身騎了上去。準備去親自監督一下唐軍的訓練。然後跨過大狼原到陰山郭子儀營寨裡看一眼,這一天事情就算是完了。
原本以為,今天也會這樣沒有任何異樣的渡過,可是那一道聖旨的降臨,卻讓原本平靜的日子頓時發生了偏轉,有條不紊秩序井然的諾真水大寨裡,也爆發出一陣雷鳴般地歡呼——皇帝下旨,准許朔方軍換防回中原了!後續補防的隊伍,與聖旨同時出發,已在半途!
秦霄歡喜接過聖旨細細的看了幾眼。上面還說道,要張仁願和秦霄即刻清點輜重,準備班師回朝。二人回朝之後。再行論功封賞,凡朔方軍將士,皆有賞賜。
秦霄哈哈的大笑,站到點將台上,高聲呼道:「兄弟們,我們可以回家了!」
「哦……哦!」
唐軍發出了一陣陣海嘯般的呼聲,震盪著陰山大狼原。連日來一陣籠罩著的陰雲。也似乎正在散去,熟悉的太陽灑落了溫暖的萬道金光,鋪散在每一個人的身上,讓人打從心眼裡感覺一陣暖洋洋的。
秦霄下令。將聖旨的旨意傳遍七軍,送達到陰山營寨。然後下令。在撤退之前,每日的訓練與巡視,不得有絲毫鬆懈,軍令時刻不可廢!大軍即日起開始整頓物資收拾行裝,隨時準備啟程,只待後援防換大隊一到,大軍就立刻開拔回中原!
然後,秦霄歡喜的跑到帥帳,看到墨衣正在喜笑顏開的收拾衣物整理行裝,從後面一把將她抱住:「你都知道啦?」
「當然知道了,全軍都沸騰了呢!」
墨衣輕轉過身來,吊著秦霄的脖子輕輕的歡喜跳著說道:「太激動了!終於可以回去了!」
秦霄狠狠的親了墨衣兩口,然後哈哈大笑的抱著他轉了兩個圈兒:「回家嘍!生兒子嘍!」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除了生死難測凶吉未卜,戍守邊疆的將士,還要忍受無邊的寂寞與對故鄉、親人的相思。能夠在戰場上生還,固然已經是萬幸;但這種思鄉的痛楚,也是一種嚴酷的煎熬,比之於肉體上的死傷,絲毫不落下風。現在能夠回家了,諾真水的大寨裡的每一個人,都煥發出無比的興奮神采。每個人的精神頭兒都跟過大節一樣,逢人就笑,一團和氣。每每想到就要回到熟悉的中原,或許還能准假回鄉省親,許多人就開始失眠,腦海裡來回的就晃蕩著那熟悉的一草一木和笑臉人聲。
兩天後,張仁願特意來了一趟諾真水大寨,算是在撤退之前做最後一次校閱,和例行驗收檢視一下輜重與士兵人數,以便做最後的作戰總結,上報朝廷。
一些瑣事忙完之後,張仁願來到帥帳裡與秦霄擊掌相慶,呵呵的笑道:「老弟,我們終於可以功成身退,凱旋回去了!一年以來,多虧了老弟獨擋一面,我才能這麼輕鬆的建起受降大城與烽火台呀!」
秦霄心情好極了,拿起酒壺就給張仁願倒酒,還連連催促黃沖趕緊做幾個好菜來。
「大帥!」
秦霄說道:「這是我第一次帶兵出征。許多地方,可以說是一竅不通。要不是有大帥統領指揮,和這麼多好兄弟幫忙,我就是一隻無頭蒼蠅。今天呀,這一桌兒酒,就當是我專程謝謝大帥的栽培的!」
「太客氣了,太客氣啦!」
張仁願爽朗的大笑,和秦霄痛飲了一大杯:「老弟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今後大唐可以許多地方要你挺身而出肩挑重擔的,這我心裡清楚。現在嘛,你只是年輕了一點,資歷和經驗還有些不夠。等過些年,你的威望名聲和本領韜略。那一定是無人能及呀!眼看著我大唐又出了一代名將,我這心裡,著實高興!高興哪!」
兩人一碰杯,又喝下一大杯子好酒。秦霄滿意的咂著嘴說道:「大帥,你也別誇我。這次嘛,我不過是打了突厥人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壓根兒不知道我的存在,這才掉以輕心著了我的道兒。要說到統率全局運籌幃幄,我哪裡及得上大帥萬一?對了大帥,這次來接防受降城和諾真水的,是哪些將領?」
張仁願略作了一下思索說道:「還沒有明確的消息。不過,據說默啜已經派人到長安議和了,朝中正在商議此事,估計又要和親。不過,這和親的人就有點意思了——突厥這次,裝作十分有誠意的樣子,說是自己主動送子入京和親。那送出來的王子,居然就是我們俘虜了送到長安的楊我支特勒,你說有意思不?哈哈!」
秦霄也好笑了起來:「敢情這楊我支還真是搭了個順風車呀!他在戰場上被擒押解到長安,居然成了上門女婿,也還真有點意思。這些計謀,看來又是出自暾欲谷之手。雖然有些荒誕不經,但站在突厥人的立場上。的確不失為一個『節約成本』的好辦法。」
「哈哈,說得有點意思。」
張仁願滿面紅光,撫髯長笑:「這些事情,是皇帝和朝廷重臣們考慮的了,我們不要去管了。來,喝酒!今天老夫也想謀他一醉,好久沒這麼痛快過了!」
數日後,張仁願親自給大將軍論弓仁帶路,領著他率領一彪萬人隊伍,到了諾真水。秦霄布起大陣接到,左威衛將士呼聲如雷,歡迎兄弟部隊前來接防。
論弓仁四十餘歲,原本是土生土長的吐蕃人。幾年前,他率領七千餘戶吐谷渾人投奔武則天當政的大周,被待為上賓。論弓仁倒也是個善戰的驍將,而且由於他的特殊身世(之前是吐蕃貴族)曾經在陣前勸說數千吐蕃士兵放下兵器投誠大唐,不僅避免了一場流血戰爭,也為大唐爭取到了這一批勇士。因為這些功績,論弓仁曾被先後授予左羽林大將軍、安國公。現在朝廷又派他來接任朔方軍前鋒游弋使,足以顯得對他的器重和信任。
論弓仁帶著長史和參軍,跟隨張仁願與秦霄到了帥帳裡,一絲不苟的查驗對比了軍中物資輜重,和一些重要的文獻地圖。並且就幾個重要的佈防與巡視問題,找秦霄討教了許久,午飯都是在帥帳裡草草解決。
一萬餘名新來的朔方軍,也開始在左威衛騰出的營地上開始紮營安馬。大唐與突厥議和了,再加上有易守難攻的受降城存在,突厥人若不是有些發瘋,一般是不會到陰山之南來鬧事的。所以,諾真水大寨裡有這萬餘人,已經是綽綽有餘,甚至還顯得有些多了。朔方軍這一次建成了受降城,讓唐軍在西北這一帶能夠減少鎮兵數萬人,節約人力錢糧無數。而且,受降城的特殊地理位置,也讓大唐在西北一帶的戰略地位完全發生了轉變——退可守,進可攻。相比於之前在靈武一帶大肆佈防挖肉補瘡一般的做法,更顯得積極主動了許多。
左威衛將士們,則是集結到了大狼原上,到了用餐時間都沒有埋鍋造飯,而是統一吃的乾糧——他們不想破壞這塊凝聚了他們特殊情感、美麗而豐饒的草原。而且歸心似箭的將士們,對於吃什麼喝什麼,也的確是不在乎了。回家的感覺,真是太棒了,誰還在乎這些!
秦霄等人在帥帳裡忙活了近一整天,終於將交接手續完成。
生得牛高馬大的論弓仁對著張仁願和秦霄一抱拳:「張大帥,秦將軍,論弓仁一定守好諾真水,不會辱沒了二位在這裡打下了名聲。」
張仁願哈哈的大笑:「將軍神勇,老夫早有耳聞,有你在諾真水坐鎮,那肯定是萬無一夫呀!再加上新上任的受降城都護使楊敬述將軍與你合作,相信我大唐西北一帶,從此安如磐石無人可以撼動了!」
論弓仁憨厚地笑了笑:「大帥莫要太過讚譽。我與楊將軍,都是托了大帥與秦將軍的福,才能坐享其成地在這裡安然戍邊。這可真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呀!還有秦將軍,你的威名現在已是傳遍大唐的每個角落了,『金甲戰神』之名那是如雷貫耳呀!今日得見,真是大慰平生!」
秦霄擺著手呵呵的笑:「匹夫之勇罷了,何足道哉!今後這諾真水,就全要仰仗論將軍了!」
論弓仁凜然抱拳一禮:「二位將軍就放心吧!論弓仁一定全力守備諾真水,擔保陰山之南不會有突厥人膽敢入侵!」
秦霄回了一禮,與張仁願相視大笑:「既然這樣,論將軍,我們就此告辭了——七軍將士們,可都是歸心似箭呀!」
論弓仁親自將二人送到帳外,領著手下的將領士卒齊聲道:「恭送大元帥、大將軍凱旋歸國!」
秦霄放眼看了一陣已經十分熟悉了的諾真水大寨,和蒼茫大狼原與陰山群峰,深吸了一口氣:「左威衛,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