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熙熙攘攘的西市大街,今天也人煙稀少,家家商戶緊閉大門,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偶有幾個路人,見到秦霄披甲縱馬一身是血,都嚇得急急閃到路旁不敢正眼去看。秦霄心裡一陣苦笑:朝廷政變,京城裡就都亂了套了,全沒了往日的熱鬧和安定。哎,還是太平盛世的好哇!連百玲瓏這樣的銷金窟也關了呢,那個風二娘,知道二張被我誅殺,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路上人少,秦霄的馬也就跑得極快,沒多久就到了家門口。剛剛跳下馬來,門內就衝出幾個人來,一見是秦霄,慌忙拜倒在地:「大率!」
秦霄一看,是邢長風和萬雷帶著幾個特種營將士呢!上前一把將他們扶起來:「兄弟都辛苦了!」
邢長風笑道:「大率還是快請進府吧!夫人和那對雙胞胎姐妹,還有那個……上官姑娘,都一直急盼著你呢!」
秦霄見他一臉怪笑,不由得也跟著笑了起來,擂了他胸口一拳,對萬雷說道:「萬雷兄弟,現在應該沒什麼事了。特種營的兄弟也是左衛率的人,今天左衛率放假,你領著兄弟們回東宮率府吧,好好休息。」
萬雷歡喜道:「放假?太好了!兄弟們累了幾個月,還沒正兒八經休息過呢!我這就帶兄弟們回率府。」
秦霄呵呵的笑道:「好,走吧!我今日也好好歇上一天,明天你再帶特種營的兄弟們到我府上來,有賞哦!」
萬雷大喜:「多謝大率!萬雷去了!」
說罷朝後面揮了一下手,帶著特種營的將士走了。
秦霄長吁了一口氣,拍著邢長風的肩膀和他往內院走:「長風,這次你可是立下了奇功啊!我一定在朝廷裡給你請個好差事,當個大官兒。」
邢長風頓住腳步,拱手正色道:「大率,長風不愛做官,我這脾氣,也不是做官兒的料子。當個捕快也能跟縣令大人撕破臉的。長風只想跟在大率身邊,有口飯吃就心滿意足了。大率千萬不要去保舉我當官兒!」
「哦?」
秦霄奇聲道,「你……不要當官兒?」
「不要!」
邢長風搖了搖頭,認真的看著秦霄,「願為大率府上一家奴,左右伺候執鞭墜鐙此生足亦!」
「長風兄弟……」
秦霄抓住那長風的手,「別說什麼家奴、執鞭墜鐙這種話,我秦霄也不喜歡這套。從今日起。長風就是我秦霄同胞親兄弟,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邢長風雙手緊緊握著秦霄的手,感慨道:「大率……長風,高興!高興!」
秦霄歡喜的撫著他結實的後背:「好吧兄弟。以後你就是我的親人,就在我家裡住下來吧,我叫仙兒給你安排住所。咦,仙兒他們人呢?」
邢長風說道:「都在後堂西跨院,陪著上官姑娘。」
「四個女的,都在一起?」
邢長風低笑道:「可不是……從進屋的那一刻起,到現在也混在一起沒分開過一步,都纏著上官姑娘要說故事聽,講大率在宮裡的威風事跡。」
秦霄呵呵的笑道:「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下夠了四個,可以開桌麻將了。」
邢長風疑惑道:「麻將?……」
二人走到後堂西跨院,秦霄大聲道:「我回來了!」
聲音剛剛落地。李仙惠就從裡面跑了出來,也顧不得有旁人在。飛快的撲進了秦霄的懷裡,死死的將他抱住,還輕輕地踢著腳:「老公!你終於回來了!平安回來了!我都擔心死了!」
說罷就唏裡嘩啦的哭了起來。
邢長風靜悄悄的走了,秦霄看到,正廳的大門邊,上官婉兒靜靜的站在那裡,一臉端莊和洵地微笑看著他,紫笛攙扶著墨衣,也靜靜的站在那裡,姐妹倆一臉的欣喜和盼望。
秦霄摟著李仙惠,輕輕拍著她的背:「好啦,別哭了,我都平安回來了呢!」
「我高興麼!……」
李仙惠偷偷的拭了拭淚,「我們聽婉兒說,你帶著左衛率從大明宮玄武門一路殺了進去,直到長生殿,全身都是血,差點沒把我嚇死。現在看到你平安無事,我總算是安心了……你看你呀,這鎧甲衣袍上,現在都還全是血跡。快脫下來換掉了,我叫人拿去洗個乾淨。還有喲,上官姑娘一直在等你呢,還不快過去陪陪人家。
秦霄輕輕的乾咳了一聲:「我這不是被你抱著麼?你看看你身後,三個大美人都瞅著咱們呢!」
李仙惠羞紅了臉,輕輕的從秦霄懷裡掙脫:「我先去替你拿套換洗的衣服,你稍後去洗個澡吧,一身血汗腥臭腥臭的,要熏壞了這一屋子的美人兒。」
秦霄一把抓住李仙惠的手:「這種事情讓府裡的下人去做嘛,你過來我們一起聊天。」
「哪裡還有幾個下人喲,僅剩的幾個都在忙著燒飯。」
李仙惠將手掙脫,「前兩天殺手來的時候,殺了十幾個下人,又跑了一些,現在都沒幾個了。你不用管我了……過去吧!」
秦霄看著李仙惠飄然而去的背影,淡淡笑道:又主動迴避了,真是寬宏大量不吃醋的好老婆!
秦霄走到三女面前,看著她們都一臉熱切的看著自己,傻笑道:「看什麼?我臉上有寫字麼?進屋吧,我就想坐下來好好喝杯茶,休息一下。」
墨衣輕輕推了紫笛一把:「還不快去取水來沏茶。」
「噢!這就去。」
紫笛點頭應了一聲抬腳朝外走去,笑嘻嘻的朝秦霄豎了個大拇指,「大英雄喲!」
然後快步跑了。
三人呵呵的笑起來。秦霄樂道:「真是個有趣的小丫頭,這可是她頭一次誇我呢!」
秦霄要上去攙墨衣,上官婉兒說道:「我來。你去歇著,將那一身是血的鎧甲卸了吧,我看著……心裡有些膽戰心驚的。」
秦霄愣了一愣:不錯嘛,這上官婉兒現在跟墨衣姐妹倆也能和平融洽相處了。嗯,還真是……一團和氣安定繁榮的景象呵!
秦霄走進大廳,吃力的甩掉身上的鎧甲堆放到了桌子上。細細看了幾眼,見鎧甲上居然有好些刀箭留下的傷痕,不由得道:「皇帝賞的這些東西,也就是好看呢,質量都不過關。改天還要拿去請將作監修理一下。」
上官婉兒扶著墨衣坐了下來,輕輕走到秦霄身邊,仰起頭,靜靜地看著他。
秦霄不由得怔住了:「你幹嘛?」
「你還記得麼。以前答應過我的事情?」
上官婉兒平靜說道,「你說過,要讓婉兒離開官中,當普通的女子,當你的女人。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啊,這個呀……」
秦霄不禁有些始料不及,輕聲驚呼了一聲,然後說道:「此時大事未定,朝廷上挺亂的。你的事兒……暫時還不是很好辦呢。昨夜宮中走失了許多的宮女太監,現在宮中估計正在查點人手。以你的顯赫身份,應該是被宮苑監登記在冊了哦!」
上官婉兒輕輕地皺起了眉頭,失望的坐了下去,歎了口氣:「我就知道,我的事兒沒那麼容易辦成。這次參預事變的大臣將軍中,有好幾人都對婉兒有些成見。現在他們得勢了……他們很有可能,讓婉兒沒有下場的……」
「怎麼可能!」
秦霄哈哈地大笑。「我能將你從二張的手裡,從長生殿中救出來。還沒本事保你沒事麼?婉兒你就放心吧,我已經有了計策!」
上官婉兒歡喜道:「什麼計策?」
秦霄想了一想說道:「武皇退位,肯定遷居洛陽,身邊照樣要人照料。再怎麼說,李顯是他兒子,武皇就是太上皇,是絕不會怠慢的。我讓你依舊回皇帝身邊,跟她在一起,讓她去護著你。看誰還敢動你!而且,那些想要動你的大臣將軍,我秦霄一封帖子遞過去……嘿嘿!誰敢不買我幾分面子!」
「隨侍武皇……」
上官婉兒喃喃的說道:「也只能這樣了。可是武皇……武皇駕崩之後呢?」
秦霄淡然但是肯定的說道:「到那時候,你就可以回我身邊來了。」
上官婉兒急道:「為什麼不是現在?我真的不想在宮中多呆一天!」
秦霄歎了一口氣,說道:「婉兒,現在朝中、軍中的事情,還相當複雜,萬事未定。唯一絕對安全的地方,反而是即將下台的武皇身邊,大家的眼睛都盯著那兒呢,沒有敢在那塊地方輕舉妄動。武三思、太平公主和以前二張的親信,都各懷心思。我現在雖然立下了大功出盡風頭,可是說到底還只是個無名小卒,沒有能力保護你。但你要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將你接到我身邊來。」
上官婉兒臉上愁雲淡淡,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相信你。其實我也知道,現在這樣的非常時期,以我這樣敏感的身份,就這樣和你到了一起,也會給你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婉兒明白該怎麼做的,秦……秦大哥,我知道你是個重信守諾的好男兒,我相信你!」
秦霄輕輕拍了拍上官婉兒的手,然後看了一眼靜靜坐於一旁的墨衣,輕聲道:「這些複雜麻煩的事兒,我們先不說了。來,我告訴你們玩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二女齊聲問道。
秦霄拿來紙筆,在紙上胡亂的畫了起來。
上官婉兒奇道:「你這是畫的什麼呀,一條條,一圈圈的,咦,一萬,二萬……」
秦霄眉飛色舞笑道:「沒啥,做副麻將玩!」
「麻將?」
秦霄寫完了,拿給她們看了看,然後飛快跑到廚房裡找到一根木頭,坐到西跨院的庭院裡,拿出特種營配備的鋒利軍刀,像個木匠一樣的砍砍削削起來。
李仙惠拿著衣服,紫笛拿著茶水都來了,四個女子驚奇的圍在他身邊,看他莫名其妙的忙碌著。
搞了半天,秦霄終於做出了一塊麻將牌,歡喜叫道:「你們看,這就是麻將牌,用來娛樂的好東西哦!這是一萬,另外呢,照著我紙上寫的,分別是筒子、條子……」
四女聽得一頭霧水,然後齊聲道:「怎麼玩呀?」
秦霄呵呵的笑起來,招手叫紫笛過來:「帶著這塊麻將牌樣本和我的名帖,另外再捎帶一些銀子,去將作監中校署找那個叫候洗的署令,讓他依樣畫葫蘆,給我做一副麻將牌來。雖然現在滿城風雨,但皇城內的將作監受到的影響還是不大的。而且有我的名帖,皇城之內暢通無阻,呵呵!」
紫笛拿起麻將牌和那張寫滿了筒條萬的紙張,一邊好奇的嘟嚷一邊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嘛,真是有趣兒!」
李仙惠輕輕拍打著秦霄身上的木屑兒,嗔怪說道:「你看你,在外面累了兩天兩夜,一回來就做起了木匠。下人燒好水了,這是衣服,你快去洗個澡,然後好好歇歇吧。」
秦霄腦海裡馬上就浮現出了那個舒服無比的澡堂,暗暗揪著李仙惠的手:「來仙兒,給我搓背,咱們一起洗哦!」
李仙惠頓時羞得滿臉通紅:「胡扯什麼,還有客人在這裡呢!」
上官婉兒低頭偷笑了幾聲,攙著墨衣往裡屋走:「我們接著去講故事呵!話說那個法海呢,其實是個烏龜王八精呢,心眼壞著!見了白娘子和許仙恩恩愛愛,他那個光頭和尚就心生嫉妒啦,使了個妖法將許仙迷惑住了讓他休了白娘子。白娘子就生氣啦,要將金山寺的大胖和尚們一起吞了……」
秦霄不由得聽得笑了起來:什麼亂七八糟的嘛,白蛇傳裡有這麼一出麼?明顯是上官婉兒自己在瞎編杜撰哦!
李仙惠輕輕的掙扎:「不要啦,好多人在的,多難為情呢!」
秦霄一把將她抱住,耍賴般的說道:「老婆大人,怕什麼嘛!來,給我搓搓背,一起洗洗。我們成親這麼久,還沒洗過鴛鴦浴呢,多老土!」
「好啦好啦,快別說了!」
李仙惠羞怯的跺起了腳,拉著秦霄的胳膊肘兒往澡堂走去,「算我怕了你了,洗就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