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昏,結束了一天訓練的士兵們,胡亂的扒了幾口飯,灌了一肚子的水,搖搖晃晃彼此攙扶的回到軍帳裡,馬上硬挺挺的躺倒了床上,像癱屍一樣的沒勁兒動彈了。
這一天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要命了!若不是有軍令下來不許抱怨,怕是早就罵聲一片了。好些個士兵心裡除了後悔、叫苦,更是把秦霄祖宗十八代都罵完了,恨不能現在就逃出軍營,跑去挖了他的祖墳。
同樣當過兵的秦霄,對於士兵們的這種心理,可以說是瞭如指掌。和田珍李嗣業等將總結完今天的訓練成果和經過以後,秦霄帶著這些將軍們,走出了帥帳,在軍寨裡散起步來。
雖然沒有『哎喲哎喲』的叫苦聲傳出,但秦霄從士兵們走路的動作,和僵直的身體可以看出,他們今天,全都透支了體力,累得不行了。好些人都已經是扶著軍帳在走路了,長跑和蹲身跳的訓練,讓他們的雙腿堆積了大量的乳酸,腫脹酸疼難忍。現在哪怕是個三歲的孩童來在他們大腿中敲一拳,也能讓他們疼得跳起來,冒出殺人的心思。
秦霄隨便走到一個軍帳前,掀開帳幔,走了進去。脫得光溜溜的士兵轉眼一看,馬上條件反射似的躥了起來,大腿再疼,也屈膝下去行了軍禮:「大率!」
秦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來,還走到一個動作很吃力的士兵旁邊,搭了他一把,將他拉起來。
秦霄面帶微笑,輕言細語道:「怎麼樣,兄弟們,都累得不行了吧?是不是都在心裡,暗暗的罵我啊?」
士兵們見秦霄和顏悅色,都紛紛有些吃驚,自然也絕不敢承認罵了他。支唔道『沒有沒有』、『小人不敢』。
秦霄呵呵的笑:「少跟我扯淡!罵就對了!罵了,才是有血性的男人。受到這樣的虐待還不罵人,那跟牛馬畜牲還有什麼區別?不過嘛,這罵麼。只能憋在心裡罵,要是罵出來被人聽到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士兵們紛紛的笑了起來,有的還抓著腦袋,一副窘態。有個大膽的士兵,還上前說道:「大率。小人……的確是在心裡罵過了。不過小人知道,大率這也是為我們兄弟們好,為左衛率好。咱們這些兄弟。被人稱作草包公子兵,其實自己心裡也憋悶得慌,可又懶慣了捨不得下苦功夫去訓練。」
「嗯,說得好。」
秦霄點頭微笑,拍了拍那個士兵的肩膀」來當兵的。都是志氣的熱血好男兒。捨不得吃苦,不會在家享受清閒啊?我知道我們地這些兄弟們當中,很多人都是來自富貴人家。從小都過好日子的。但是麼,只要你進了軍隊。就要遵守軍隊地遊戲規則,入伍之前是什麼人,那不是軍隊考慮的範疇了。其實軍隊裡訓練雖然苦,也還有是苦有樂的嘛,比喻說,昨天大家搭好了浮橋,自己踩著過來,不就很開心麼?這還不算什麼。當有一天,我們提著敵人的頭顱,高呼勝利,被人稱作真正地勇士的時候,那才是光彩的時刻。什麼狗屁公子軍,總有一天,我們要把這個帽子甩掉了,讓那些小看我們地人知道,我們左衛率,是大周最精銳的部隊!」
「好!」
「好,是啊!」
「大率說得好!」
士兵們紛紛回應,個個喜形如色。
畢竟都是熱血的兒郎,勝利與榮耀,都是他們渴求的夢想。更何況,現在的大周朝,是一個尚武的王朝,但凡入伍地年輕人,都是崇拜英雄,並渴望自己也能成為英雄的。
可以說,現在的這樣一個大環境,才是練出好軍隊地基礎。秦霄也正是明白了這樣的道理,才敢幹這樣地事。換作是明朝後期你試試,重文抑武的政治社會環境下,你這麼鬧騰一下,說不定把你當反賊逮去砍掉了。
漸漸的,有許多附近軍帳的士兵,聽到了這邊的說話聲,都紛紛的擠了過來,有的圍在帳外傾聽,個個一臉好奇的樣子。
秦霄從士兵的床鋪上坐起身來,揮了揮手:「軍帳內人多了太熱,我們大家,不如到外面席地而坐,聊聊天怎麼樣?注意,這不是命令,只是邀請。我說過了,出了軍營下了校場,左衛率的將軍和士兵,都是我秦霄的兄弟。現在兄弟邀請大家出去談談心,大家願意來的,就來吧。實在是累了的,就在帳中休息。」
說罷秦霄走出了軍帳,士兵們馬上跟了出來,個個感到新奇:還有這樣的將軍呢,有意思!
秦霄率先走到一處地方,席地隨意的坐了下來,李嗣業和田珍等一些將軍,也都紛紛坐下。那些腿腫疼痛的士兵們,大多就直著腿坐了下來,齊齊看向秦霄。過了沒多久,許多軍帳裡零零碎碎的走出了一些人,都好奇的圍了過來,漸漸的,坐成了一個大***。
秦霄靈機一動:「好嘛,這麼多兄弟都出來了。點起火堆,來點軍歌勁舞嘛!」
「好!」
頓時就有許多人響應。
馬上,篝火燃起,照得每個人的臉上紅彤彤的一片。
「大率!」
士兵中有人,鼓起膽子叫了起來」我們聽說你是武狀元,功夫可厲害了!可不可以,耍一套拳給我們大家看看?也好讓我們,見識見識啊!」
「行哪!」
秦霄爽快的站起身來,拍拍手」不過,我若是耍完拳,你們拿什麼表演給我看哪?」
「軍舞!」
「《秦王破陣樂》」
「小人會變戲法兒!」
「我來耍刀!」
這些人,似乎頓時忘了滿身的疲憊和酸痛,吊起了興趣來。
「好!我打完拳,兄弟們可要一一表演給大家看!大家看好了,這一套,叫散手拳!」
說罷,秦霄就跳到***中間,連環使出了直拳、勾拳、擺拳,腳下踩著融合了飛仙步的步伐,連環側踢。行雲流水,剛猛迅疾,如獵鷹撲食,如猛虎下山。一套拳耍下來。眾士兵拍手叫好。秦霄緩了緩氣息:」
這是一套,實用的拳腳搏擊功夫。今後,我會在左衛率裡,將這套功夫傳下去。另外,還有一種掌法。大家看好咯!」
秦霄心裡清楚,若想在這些士兵中豎立威信,表現出超強的武勇。是一條很好的捷徑。於是也使出了師父教的絕學——掌雲掌。對著身邊的一塊磨盤大小厚實的石頭,輕描淡寫的一掌拍了下去。
場面一下靜了下來,眾人伸長了脖子,看著那塊百餘斤重大石頭,會起什麼反應。
秦霄收回掌力,平緩氣息。那塊巨石。『咯崩』一聲,裂成數塊,像是從中間被炸開了一般。
摩雲掌地掌法。加上秦霄硬氣功的底子,這一掌下去。竟將這塊大石,劈得四分五裂!
士兵們『嘩』的一聲驚叫起來,瘋狂鼓掌。
李嗣業看得技癢,拖著田珍站了起來:「來來,咱們一起耍陣刀子,讓那些大頭兵也見識一下,咱們刀法的厲害!」
田珍樂呵呵地道:「我哪裡比劃得過你!」
「玩玩嘛,來!又不是拚命。」
李嗣業死活拖著田珍,到了***裡。拔出陌刀,揮舞對戰演練起來。
秦霄笑呵呵的走到原地坐下來,和士兵們一起欣賞李嗣業和田珍地刀法。
李嗣業的刀,剛勁沉猛,大有橫掃千軍的態勢;田珍則偏於精巧,靈動精妙。二人相得益彰,各得精妙。士兵們看得不時叫好,如癡如醉。
稍後,大唐最有名的軍樂《秦王破陣樂》奏起,百餘名軍士渾然忘了身上地酸痛,執戈披甲,跟著音樂的節奏,跳起了軍舞。這首樂曲,是李世民為了紀念自己征討番邦所創,慷慨激昂,氣勢磅礡,一直是軍中最有名的軍樂軍舞。
一時間『篝火晚會』地氣氛濃烈到了高潮,差不多所有的士兵都漸漸的圍了過來。秦霄命人抬來軍酒,大聲道:「兄弟們!今天,你們給足了秦霄面子,秦霄也不能小氣。現在酒能不多喝,每人就一碗,喝瞭解解暑氣,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的訓練,我看大家的勁頭怎麼樣!待到建了軍功的那一天,秦霄和兄弟們一起,痛醉方休!」
眾軍士大喜過望:「多謝大率!」
咕咕地一碗酒下去,秦霄和士兵們之間的距離,空前的縮小了。一些士兵們低語議論道:「其實秦大率,也是個挺不錯地人哪!」
「可不是,總比那些,別的衛率裡調來兼差地大率好。至少,沒擺那種臭架子!」
「而且秦大率跟我們同甘共苦,一起操練,一起吃大鍋燒的菜。之前為搭救李將軍,自己也被降了官職。夠義氣呀!」
「訓練期間大率私下掏錢給我們加餉,賞罰分明。這一點,我是很服的!」
「算了,有這麼個好大率,我們訓練累點,也有一頭想。***,值了!」
「就是,就是……」
一些將軍、都尉將這些議論轉告給秦霄聽的時候,秦霄心裡總算有了第一份成就感:還不錯!這左衛率裡的兄弟,還是識好歹,有血性的人居多!第一天的操練讓他們受不了,士氣低下是自然的事情。只要這些人的本性還可以雕塑,那左衛率,還是能變成一支好軍隊的!
戌時二刻,除了巡邏和值哨的士兵,所有人全部回到軍帳中,睡覺休息去了。
秦霄拿水擦拭了一遍身子,躺倒在行軍鋪上,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感覺也挺累的。那些士兵們,大多是體力上累,往上床一趴,死豬般的就睡了過去。秦霄躺下後,腦子裡還在盤算著明天的訓練計劃,特種兵的訓練人選的挑選,幾個設想的『發明』也還要完善……
朦朧入夢時,李仙惠的聲音又彷彿迴盪到了他耳邊,上官婉兒的秀麗面龐,婉轉詩篇,還有張易之、武懿宗那些賊人的嘴臉……
三天之後。
秦霄將李嗣業田珍等將召入帳中,對他們說道:「這三日來,訓練基本已經走上了正軌,士氣也恢復了正常,士兵們都差不多已經適應過來了,今後照這樣進行下去即可。另外,採辦供給的火頭軍那邊,跟他們說,錢就不用省著花了,將伙食盡量辦好,讓訓得苦了的兄弟們,個個吃上好的。軍費是足夠的,左衛率別的沒有,就是有點錢。萬一超支了也別擔心,從我私人的庫房裡調用就是。今天我會離開軍營,去一趟長安,進宮找將作監的匠人,打造我已經設計好了的一些東西。等我回來,就開始著力挑選特種兵人選了,並開始試用我設計的那些器具,看看效果怎麼樣。我離開的這些日子,軍中大小事務,由副率李嗣業統領,田珍等將從旁相輔。大約三到四日,我就會回來。」
眾將紛紛拱手:「大率放心!」
秦霄點頭笑道:「嗯,辛苦眾位兄弟們了。秦霄就臨陣脫逃一段時間吧。回來之後,便開始特種兵訓練!」
有這班得力的將軍負責簡單的日常訓練,秦霄還是很放心的。他更多的心思,還是想著訓練一支有大唐特色的特種兵。畢竟,左衛率的底子薄了點,再怎麼訓練,想要短時間內超越十二衛和羽林衛、千騎這樣的軍隊,是不現實的。可偏偏現在朝中又是暗流洶湧,隨時可能鬧出麻煩來。手裡不握一兩樣秘密武器,到時候別說是扭轉乾坤,就是連保住自己的性命都難。兩個月,想訓出特種兵來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可以起個頭,必要的時候,可以讓他們充當『奇兵』的角色。
秦霄心裡想得再清楚也不過了:左衛率,就是我在軍中起家的資本和起點。我最起碼,要掌握一支戰鬥力很強,又絕對忠實於我的軍隊,這樣才會有立足之地。至於特種兵,我是不會讓他們輕易見光的,這些人,今後將成為我的私密親率、王牌和殺手鑭。
誰能說得準,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沒兩張牌在手上,拿什麼安生立命,跟人家搏?口頭玩政治,當裸體政客?就現在來說,那是找死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