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的錯一字一頓,看著泣不成聲的娘,恨恨說道:「死……哼……那種殘暴的帝王……怎麼可以輕易就死了……真該千刀萬剮……說什麼歷鬼索命……怕是自己心虛……自己活活嚇死的」一想至此,氣憤難平中。
「呵呵,說是歷鬼也不為過……知道嗎?……那視人命如草芥、一心成就宏圖霸業的帝王……面對死亡……原來也跟平凡人一樣……可笑,那樣的人,流出的還是紅的……掏出的心,還會跳動……可惜……那皇城守衛太多了……不然……我倒想讓他嘗嘗千刀萬剮的滋味……」
聽著陵姨已完全陷入回憶的的話語,我不由打個寒噤。
這樣的陵姨,陌生到讓我感到害怕,何況她話中的內容——刺王殺駕,那可是敵國皇城,不是上官府的後花園,可以自由來去。
可聽陵姨的意思,那個前代離帝的暴斃,正是出自她的手筆。
不得不讓我浮想聯翩:那是怎樣的一次刺殺:故國已亡,遍地血流成河。然而,仍有不願屈服的人心。
一介弱質女流,又怎麼穿過哀鴻遍野、滿目傷痕的故國,潛行至群敵環視的敵國都城,隻身一人,要為了那無數枉死的冤魂,向帝座的暴君,討要公道。
鐵騎刀兵能雖讓人畏懼,然而,人心又企是那些鐵血所能壓制?
一直在猜想陵姨的武功有多高。
聽著這樣的話,我仍不得不承認。自己仍把陵姨低估了。那根本是傳奇小說中絕世高手才能擁有的身手。
這位看似溫柔地陵姨,平靜地敘述中,又隱藏著的怎樣的精彩過往……。
那一夜,小屋的燈通宵未滅。
那一夜,我毫無睡意。
那一夜,我知道了很多真像,又似乎有多了更多的疑團……
東方未白殘燈滅,抱曉的雞啼宣告了新的一天的來臨。
「今夜過得可真快!」娘望著微微發白的窗外天幕,輕輕歎息,回憶那樣的過往。讓她地眼睛泛紅,不知是因徹夜未眠,還是傷心。
雖然,陵姨與娘為了減少那些事帶給我的衝擊,對那樣的傷痕是草草帶過的,然而。我仍是被震撼了!
三不殺……
聽起來好像比前世所見過的所謂七殺令、南京大屠殺之類算得上仁政。可事實上,那字裡行間所透露出來的暴戾信息。只怕不比成吉思汗當年所定下地所謂「高於車轱轆男子皆殺」的指令仁慈多少!
猶記前世歷史中,長平之戰,秦將白起坑殺趙國二十萬降丁,使得戰國時代從二虎相爭變化一家獨大地失衡,那坑殺的。便是青狀年男丁。那對於古代的國家而言。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初兒,我知道,對於現在的你。突然接受這樣其實是件很困難地事。」陵姨地聲音緩緩想起,那話中的內容,終於讓我覺得灰暗的人生,有了一絲希冀地色彩:「告訴你這些,也並沒有想讓你負擔起什麼,只是想告訴你,你的未來,是承擔著重任。你的武功,你的聰慧,不沉迷於賭博這種事情上。你要記住,你的身上,必將負所有倖存著越國遺民的希望。」
「我只有一雙手,縱然盡了全力,也護不了那麼多人……」
「當然不會只有你一人,但,初兒,你是所有人中,資質最好,進度最快,也是師傅期望最高的一個。」
還有其它人?想起陵姨一月來此地一次,每次都風塵僕僕,那次我求她多留幾日,她雖然雖答應,但面色已十分為難。
原來,我只不過是她眾多徒弟中的一人而已,不過是只資質好些,而受關注。
這樣的念頭,讓我心裡十分不舒服,可是,細細一想,也對,若陵姨所圖的若真是復國大計,怎麼看,也不可能憑幾人之力的……
「有些事,說開了反而好些幾本娟冊出現在我眼前,從陵姨視若珍寶的神色和鄭重的語氣中,我也能猜出此物的貴重程度,不由小心的接過。
「這是什麼?」看著幾本薄書,第一反應,但是武功秘籍。
「一本是我所有的武功及心法,一本是蘇將軍的,兵法之類。最後兩冊,看得懂多少,就是你自
化了。說實話,對於那個,我看過,卻不太明白了…意恩仇,選了武藝,蘇驚塵立志要當將帥才,所以學的是兵謀略,而那兩冊,真的深溶匯貫通,可為天子師。」陵姨說到此處微微一歎,目光中全是追憶與傷感……
「如果當年,若非幫先帝謀劃的那人,沒有因殫精竭慮而早逝,那如今天下,是誰家問鼎暫且兩說,至少,離軍休想犯我越境半步……與這兩冊子相比,我與驚塵所學,都算不得什麼,能領悟多少,便看你的造化了……」
聽著這樣的話,我只覺,手上四冊,重逾千鈞。
對於陵姨口中那個已近乎神一般的存在,不是沒有疑問的,卻,問不出口,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陵姨那樣悲傷的神情……
復國,這本是兩個很普通的漢字,但,當然這兩個字組合在一起時,本身,就是一個沉重的話題。
記得前世那些所謂的復國之事,再怎麼著,糧、草、兵、馬、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可少,馬上得天下,這本是被人稱為莽夫行徑,然而,不得不承認,那是爭奪天下的最佳途徑。
但,這條路,對現在的我而言,不但是難度大,雖然陵姨和娘認為我天生聰慧,但,我自己是塊什麼料,我還是比較清楚的,那個什麼以武力奪天下,以我那點小聰明,肯定是行不能的。退一步萬說,縱然那些越國遺孤們願意,我私心裡,也不願讓那一群已喪子,喪夫的百劫餘生、傷痕纍纍的人們,再承擔上喪子、喪孫之痛。
我不是天生的將才,沒有那樣的冷血的心腸。
兵不血刃,改傳換代的事,也是有的。一代女皇武則天為個中代表。
纖手掌江山,指點乾坤,可人家好歹是可堂堂節度使的千金。我是什麼,一個越國罪奴,連發配都離著宮牆不知多少里,而且我那個身世是明擺著的,白衣修羅的女兒,想走宮斗那條路,且不說這其中的艱難,宮牆後宮那吃人不吐骨的地方能否生存都算後話,也得讓我有那機緣走進宮門才行。
何況,我不是真正的蘇蘊初,如果穿越來,就為了背負別人的人生,那麼,對我而言,何談公平,亦難接受
該怎麼做?我不知道,估計我娘跟陵姨心裡也是沒底的,不然,也不會在當初我稱失憶時,選擇隱下真像吧。
難怪那個蘇蘊初會選擇放棄生存的機,還贈送如此豐厚的大禮,就這了讓我代她活下去。這樣一個在我這個二十八歲的成年人都覺得不可能完成的重任,要壓在那個在其父耀眼的光環下,本質只是平凡女孩的蘇蘊初身上。怎不令她會選擇逃避。
果然,這天下是沒有免費的午餐的。
可我,卻是騎虎難下,怎麼辦?
「初兒,師傅走了,你……好自為之!」陵姨似乎有很多話想說,最後,卻化為這樣一聲叮嚀,一聲歎息後,飄然離去。也不知又會奔赴於何方,收了我這麼個不省心的弟子,為人師者……
心如刀絞,我這段日子到底在做些什麼?沉迷賭館,還洋洋自得於自己八面玲瓏的手段,卻不知,這樣的行徑,無異於拿刀割著娘與陵姨的心。
我希望自己的能說點什麼,承諾些什麼,然而,好那些話,無法出唇,一如陵姨所言:「不要輕易發誓,那會付出你想像不到的代價……因為,沒人能保證未來……」
何況,我自己也真無法承諾什麼。但,我總該做些什麼?
「娘!」再次開口,我的聲音都有些變形走樣,輕咳了幾聲,我才讓自己正常的發出聲音:「娘……幫我……告個假!。」
娘的神情有些微微錯愕,很快,便瞭然的點點頭:「一夜未眠,你今兒好好休息吧!」
輕輕的搖頭,我的目光由茫然變為堅定,開口道:「安樂坊我是去過,萬人碑,我亦想去見識一下!」
既然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那麼,正視那淋淋鮮血,會不會讓自己如麻的心緒找到一條光明的未來?
娘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欣慰、擔憂、還有淡淡的失落。打量了我良久,終於點點頭:「也好,今日是六月初六,你去上看看吧。安東坊以西,出城三十里地,亂墳山下,那萬人碑上,頭一個,便是蘇驚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