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庭、河西、隴右、朔方、河東、范陽、平盧、十州道重鎮節度使。
如今除了北庭、安西、朔方三地在敬謹郡王的管轄之內不曾發兵前來,其他七州道皆策兵而來,名為匡扶皇室,剿滅叛賊。
青寶立在城牆上,看著灰暗的天邊,滿地旌旗獵獵,幾乎望不到邊際,唇邊浮起一抹冷笑,老太婆究竟許了你們什麼,多年前北蕭、赤霞攻破京城,你們望風而逃,如今卻似見了血的蒼蠅般湧來。
「皇榜已經掛出去了,天子復歸的消息也傳了出去,只是卻不見低下有動靜,這些惡狗,哪裡甘心到嘴的肥肉沒了。」封鏡之含諷帶刺地道。
青寶想了想,問:「前三輪的攻城是不是都未果?」目光卻落在那一道正在靠近的身影上,那一個老人,一身朱紅朝服,削瘦的面容上滿是疲憊,身子也有些佝僂,只是一雙看似平和眼,有一種讓人無所遁形的深邃目光。
封鏡之點頭稱是,也看向那人,介紹這是三朝德高望重老臣王必之,王相。
這是天極公子嫡傳弟子,碧落。
兩人目光一觸,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半晌青寶首先行了個禮道:「小生見過王大人。」
王相慢慢地道:「公子是高人弟子,這盛安還是要靠公子了。」隨即又比了個手勢讓他們繼續談。
只有封鏡之微微一笑。知道王相終於解了多年地心結,當年鬥得你死我活的將相二黨的黨魁今日還是坐到了一起。
青寶摒退了左右,正色道:「既然如此,今夜還要勞煩王大人隨小生走一趟七軍節度使的大營。」
王相和封鏡之都一怔。
封鏡之皺著眉,率先低聲道:「我陪你去便是,王相還需坐鎮城內。」
青寶按了按他的手看向王相:「大人?」
必之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淡淡答應了,轉身離去。
鏡之有些不解。
青寶微笑著拍拍他:「好了,睡覺去罷,夜裡好養足了精神。你還要替王相鎮守盛安京。」說罷逕自走了,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該讚她膽大還是魯莽,她這是要孤身入敵營談判麼?
「這兩姐弟還真像,總不喜歡被人看穿,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封鏡之戲謔笑道,黑玉眸子裡溢彩的光有些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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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明的河東軍大營裡,空氣彷彿都沉窒,詭異地流動著。
「韓大人、獨孤大人,章敬大人、陳大人不知四位可得出什麼結論沒?」白衣青年大喇喇地坐在側位上,晃了晃手中明黃色的聖旨。
韓素、獨孤辛、章敬和下這三人是河西、隴右、范陽、劍南四地重鎮的節度使。所握之兵力亦堪稱精兵,鎮守一方。
昨日他們聽到皇城內四處流傳著皇帝歸來的消息,不由都呆住了。他們七州節度使,本是各自為政,他們幾人亦是聽從太皇太后指令前來地,今日打算聚在一起緊急商議這要事,卻不知怎麼忽然見著這三人出現,宰相王必之自是認得的,一個黑衣服的蒙面人似乎是護衛、而一個拿著聖旨的白衣青年卻不知是誰。
他們效忠的本就是皇室。雖然不能不說心裡沒有自己的小算盤,有些人又和血梅有牽連不斷的關係,怎麼肯輕易放掉到嘴的肉。
「這位公子既然和王相前來,想必是知道前些日子真假帝君的傳言,如今流言參半,我等如何確信?」虎背熊腰的虯鬚漢子韓素卻有一雙鷹一樣冷酷狡猾地眼。
青寶笑笑,臉上卻帶了森寒之色,一把揚開手裡的聖旨:「你是說本欽差是在假
了?且看清楚了!」
看著那鮮紅的玉璽印在眼前一晃而過,韓素等人臉色不由一沉。剛要上前看了幾秒,就被她一把收回。
「怎麼樣?各位可知無虎符不得擅自離開駐守之地。你們已經犯了朝廷條例。若有心人參上一本地話,各位大人。可知凌遲二字如何寫?」
獨孤辛冷笑:「怎麼,您這是在威脅我們麼?陛下若是無恙,那麼太皇太后老人家為何會有懿旨,說昨夜裡宮裡內亂,有賊子冒充帝君,抰持太皇太后。」
她輕笑:「看來獨孤大人是不信我們了。」
「獨孤辛,既然你認為本官是這等叛亂逆賊,便自管動手就是。」王必之淡淡地道。
「老師,學生……本官並無此意。」獨孤辛頓時有些狼狽,王必之不但是他的老師亦還是他的娘舅。
高門大閥的聯姻,士族的威勢與淵源,走到哪裡都看見娘舅親的好處,如今卻成為制肘,這便是那人要他來的用意吧,王必之捋著鬍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青寶。
「哼,若不見到太皇太后親口承認,我等豈能輕易相信。」陳立鶴輕哼。
青寶一笑:「看來在大人眼中,天下是太皇太后地天下,而不是皇上的天下。」
立鶴氣怒,一下子答不上臉漲得通紅。
「你什麼你,各位大人,本官不是來這裡聽你們推諉扯皮的,還是各位大人在等盛安京被攻下的『大捷』?」青寶冷喝,手狠狠一拍桌子,這些混賬真當她不知道,這拉拉扯扯的時間,他們在做什麼?
她一揮手,伊籐解開背上的包袱,拿出一個大紅禮盒擱在他們面前。
「各位大人,大家都可以選,看是要哪份大禮。」她勾起一抹優雅的笑,一腳踢開那盒子的蓋子,露出裡面的東西。
被那迎面而來地血腥味一熏,幾人大駭地看著盒子裡的兩個血淋淋地人頭,分明是范陽和河東節度使地人頭。
「你!豈有此理,竟然敢斬斷殺朝廷命官!」獨孤辛暴怒,抽出長劍大喝:「給我拿下!」營帳外頓時衝進一眾兵勇。
「誰敢!」王相騰地站起來,橫眉怒目地道,三朝重臣的氣勢瞬間讓眾人不敢動彈。
「各位不必激動,這些不過是叛臣賊子,罪當誅,各位在此不過是和我等一同見證賣國求榮地下場。」青寶淡淡一笑,然後又給他們送上四個小盒子。
……
「你這是怎麼做到的?」王必之終於壓抑不住疑惑地低低問著坐在帳內的青寶,四州節度使在看到那盒子裡的東西後臉色各自不同,但竟然在下一刻同意了退兵。
「盒子裡不過是他們最在意東西的名字,和一道聖旨。」青寶看著四周坐著臉色不一的人輕道,早年她對這些人不是沒有做過調查,亦知道他們不是每個人都受血梅蟲的控制,血梅黨還不至於愚蠢到去給這些鎮守邊關的大吏下毒,激怒了他們,恐怕偷雞不成蝕把米。
她揉揉眉心,陰沉地笑笑:「可是,咱們能活著走出這七軍大營才算完。」話音未落,空氣裡已經聽見凌厲的風聲。
道鮮血伴隨著慘叫飛濺起來,眾人皆目瞪口呆。
「此乃青磚刑,專門對付偷襲小人。」青寶慢條斯理地拍拍手。
子曰:打架乃用磚呼.狠狠的呼.不亦亂呼.照著腦袋瓜子呼.呼不著再呼呼到了.就往死裡呼,呼死拉倒呼。
果然血花四濺,很有震懾人心的效果,為他們逃跑贏得寶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