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蓮身邊的人,目光深沉的男子卻是北蕭王——蕭前,彷彿透過重重紗帳般的回憶,一點點在青寶眼前蔓延開來——
當年,她與風微塵正是冰釋前嫌時……
盛京郊,落雨村。
將掃把擱在牆角,風玄優悠哉地哼著小曲,拿著掃出來的垃圾出了柴扉去倒。
聽著屋內傳來的水聲,她眼珠子轉了轉,想到某種畫面,忍不住聳肩嘿嘿賊笑,她越來越理解沙耶那個花癡女了,美色當前啊。
看來她把塵弄到這偏僻的小村子來來真是一舉兩得,雖然他還是那副淡漠得完全沒有表情的模樣,但至少他們親暱的時候,他不再是一副要死不活任她撩撥半點反應都沒有的模樣,好歹知道張張小嘴、紅紅小臉、抱抱她外加……哼哼唧唧的動人聲音還是有的,雖然都是她主動,多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想到待會就可以好好消受美人恩,愉快的感覺就像魚吐泡泡一樣,從心底冒上來,忍不住又笑的肩膀一聳一聳的。
扔了垃圾,才要往回走,一道若有若無的幽幽笛聲傳來,似有道不盡的哀怨相思。
風玄優身子驀地一僵,原本笑著的臉沉了下去,身子一頓徑直往屋內走去,可不到兩步,那笛聲漸起令她忍不住握緊拳,閉著眼似在努力隱忍著什麼,最終轉了身往另一條通往果林的小路走去。
幽暗地樹林初長樹芽,並不茂密。沒有一個人影,顯得有些陰森。
負手立於林中的粗布衣女子,清秀的眉宇間帶著英氣,如星子寒眸帶著一抹冷意。
突然她冷冷開口:「出來!」
林中並無任何聲響,只有一隻貓頭鷹被驚飛。
良久,她唇邊揚起嘲諷的弧度:「既然如此,何必引我出來。」說罷,轉身便走。
一聲悠悠長歎在她身後響起:「你變了。」一道挺拔的人影彷彿突然不知何時立在三丈之外的幽暗中。
「若不變,風玄優早已是一捧灰土。」她含譏的聲音讓那道人影窒了一下。片刻後才有些哀沉地道:「你還在怨我。」
風玄優頓了頓,神色有些黯然:「曾經,不過後來才記起自己沒有這樣的資格。」畢竟是她欠他的。
「對不起……。」
「不需要,我們誰也不欠誰了。」她冷冷打斷他地道歉。
「不!絕不可能+步跨出陰影,幽暗的月光落在一張極英氣俊朗帶的面容上。
風玄優沉著臉退了幾步,避開他欲侵上她肩頭地手:「西門冰炎,我們已經斷髮割袍。早已不是夫妻了。」事實上他們甚至從未行過夫妻之實
「對不起,卓婭,原諒我。」緩緩收回落空的手,冰炎沉痛地道。他並非刻意折辱她,只是……
「卓婭在三年前的邊城就病死了,這個世上只有風玄優」她別開臉。冷淡地道。
他緊緊地握著拳。俊朗的容顏佈滿痛苦哀傷:「三年前。我趕到邊城時,你已……離去。」記憶又回到那個飄雪地季節。她還是決定要回一趟中原,並希望他一道前往,可滿心嫉妒的他卻連譏帶諷傷了她,逼得她傷心離去,待他趕到邊城時,只來得及見到她托人轉交的一束斷髮和半片衣袂。
「那倔姑娘在城門口站了三日三夜,大雪天的,誰都勸不動啊,到底是三日後一場高燒讓她暈了過去,才讓我家老頭子背回客棧,也不知道那負心漢怎麼捨得啊。」邊城客棧地大娘一邊搖頭一邊歎息。
他聽得心如刀絞,再看到她留下的離緣信物,更是痛苦得幾欲落淚,這個世上最瞭解她心頭苦的人不是他麼,為何竟然捨得傷了最珍愛地她。
看著他痛苦得不能自己地神色,風玄優幽幽長歎,無奈地閉上眼:「冰炎,我們並無夫妻緣分,我也不求你留在影門,至於『老家』你若想回去,他們必是歡迎地……。」
三年前,,因了風微塵執意立她為後事,她以為不過是少年一時的眷戀,想著待那孩子過了這個心結,冷靜下來後便再無大礙,曾化名為卓雅與冰炎遠遁塞外。
原來以為這一生就在那茫茫草原上過了,可西門冰炎卻因著她非完壁及與中原仍有聯繫,疑她甚深,三年不曾碰過她一分,終至二人決裂。
「不,你許了我地,當年大師兄也許了的!」冰炎神色激動地鉗住她的肩膀
聲不成調。
「那個人……哼!玄蓮他憑什麼。」眸中閃過一瞬的迷痛,她森冷地笑起來,這個世上能為風玄優做主的只有她自己。
「師妹……。」他一個激靈,猛地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神色吶吶而尷尬,那個人一直都是最禁忌的話題。
風玄優抬起臉,冷淡地道:「冰炎,若你再敢出手傷塵,就是與我為敵。」
「你……。」
「影門從不原諒背叛者,之前那些事我可以當作沒發生,否則你身為玄武刑堂護法該知道後果……。」風玄優轉身負手而立,不再看他
背叛影門之人,皆要挖眼割舌,甚至斷肢,廢去武功,男女皆賣為賤奴,生不如死。
冰炎神色有些僵硬而複雜地看著她的背影,她知道了什麼事?他明明做得很乾淨,除了未央宮那夜……。
「你愛……上他了。」僵冷的語調帶著蒼然。
想到心頭的人,她神色溫軟下來,輕歎:「是,我愛他。」或許很早以前她就對那個小呆子有了不該存在的感情,只是她一直不敢面對,只一味地否定到底。
「他是你弟弟,你要亂倫麼!」如遭雷擊,心痛難忍,冰炎幾乎不敢置信地搬過她的肩。
她輕笑,緩緩抬起眼:「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她淡然從容的神情,讓冰炎整個人呆怔,她根本不把世人的目光放在眼裡。
為什麼,他真的要錯過她,放開她麼?
若當年大師兄沒有走,若當年她不曾親口許了他……或許他可以……可現在,不!他辦不到,就像從來不知道泉水滋味的沙漠野獸,若有一天常嘗了水……若有一天……
冰炎突然狂暴地將她圈在懷裡,不顧她掙扎地親吻著她的唇,感受那熟悉而陌生的氣息,手也粗魯地扯著風玄優的腰帶。
「西門冰炎!」料不到他有這樣的舉動,風玄優先是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繼而憤怒地一掌拍向他的肩頭,卻被他輕易化開招式,鉗住手腕。
他眸中閃過精光,瘖啞地道:「原來你的內力真的被制住了。」她的實力有多強,他知道。
「他這樣待你,你竟然還護著他!」他憤怒地看著她,抓著她的手腕不自覺用力。
忍著痛,風玄優抬起頭一字一頓不屈地道:「我愛他!」更何況他已經很久沒用血蠱蝠了。
「你是我的!」眸中閃過恨意,冰炎憤怒地拉開她的衣襟,粗魯地埋首在她頸項間吸吮,將她壓在樹上,不一會便扯開她的外衣,露出藍色的肚兜和大片瑩白的肌膚來。
粗重的喘息聲響起,尖利細長的寒芒悄然刺入太陽穴,在他快慰深深埋入她溫潤身子,快感衝上腦間時,停下。
「你要殺我?」冰炎充滿情慾的眼中劃過不可置信的憤恨和……懊悔。
「若你再繼續的話。」冷漠的嗓音不帶一絲感情。
整理好自己凌亂的衣裳,風玄優微微偏過頭,冷漠地道:「西門冰炎,好自為之。」說罷,頭也不回地離去。
幽暗的林中漸漸刮起大風,寒夜如斯。
緊緊地握著拳,血從指縫間溢出,他緩緩閉上眼,他們最後的情份都斷了……
「何必呢,你明知她是什麼樣的人。」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冰炎眼皮跳了一下,沒有回頭。
「極愛、極恨,她決不給不給有負於她的人第二次機會,不論那人是誰,小皇帝最像誰,你不知道麼?」像是極瞭解他的掙扎,那聲音裡帶了一絲怨氣。
極愛,極恨。
風微塵最像的就是風玄優,卻還做不到她徹底的絕情。
冰炎隱忍著心頭翻騰的涼意,最終一字一頓的道,「我,決不放棄。」
「三年前你若不曾因想借刀殺了小皇帝,而把那些信鴿私下處理掉,讓小皇帝遭了那樣的侮辱而性情大變,或許一切都會不同……。」歎息聲渺渺遠去,只剩下一林冷風。
或許一切都會不同嗎?
冰炎心頭狠狠一震,呆怔地看向自己的雙手……
而遠遠地,立在陰影的風玄優,默默地看著一切,悄無聲息地隱沒在黑暗中。
如今,時光荏,她彷彿又立在那黑暗的小樹林裡看著那熟悉的兩人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