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濃稠如水的黑暗,卻依稀可以看到長廊精巧的輪廓,長長的紗幔輕輕晃動,淡淡的異香飄散在空氣裡,越往裡走彷彿越濃厚,隱約裡彷彿有流水潺潺之聲。
青寶藉著手腕上鐲子發著的柔和光芒一點點地向前移動,打量著四周,彷彿是一間間的房間,卻找不到入口在何處。
「嘻嘻……。」
「有人來了……。」
黑暗中,空間似乎無限蔓延,有細微的響動,側耳細聽卻只見細碎的風鈴聲,不知何處來的詭風悠轉,彷彿有生命般在扯動她的髮絲、衣角。走了一刻,卻依然沒有走到盡頭,她忽然記起當初在宮內血祭的宮殿也是這般,莫非這裡是一處通向地下的密室?
「沒有邀請就闖入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喲。」諦聽說話時,似含笑魅眼裡流動著異光。
光線似乎有所變化,周圍的景致也明顯有所變化,前方彷彿有人正在走近,十幾盞幽黃淡綠小燈籠若隱若現。
她悄然熄滅了手鐲的光芒,黑暗中亮點只能成為攻擊的對象。可是那亮點似乎也忽然熄滅了,毛骨悚然的感覺梭地爬上背脊,一種被窺伺的感覺讓她不舒服地皺了眉。
這暗色裡佛有什麼東西會隨時爬出來,給人以致命一擊。
那暗黃幽綠的忽然又亮了,似乎有所變大,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忽然間明白了什麼,正欲迅速後退,卻發現身後不知何時變作了一堵牆。她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立即順著牆迅速移動以遠離那些亮點。
「好了,孩子們,回來吧。」悅耳的男音忽然響起,那些亮點又無聲無息消失了。
青寶順著聲音走過去,似無奈地道:「被發現了,要怎麼辦呢?」
「既然來了,就請喝杯茶吧。」諦聽的聲音並沒有因為距離的縮短而變大,隨著聲音靠近,彷彿在引導她前進。
不久,隱約地看見一扇幔帳低垂的門,她正想加快腳步,卻不知被什麼滑溜溜的東西絆了一下,頓時向前摔去。
趕忙以手撐地,這才不至於跌得太難看,青寶盡量不去想是什麼東西絆倒自己,只爬起身,揉著疼痛的手腕打量著四周。
一盞盞艷麗的七綵燈籠高高低低地掛著,紗幔飛揚,寶翠流光,鎏金的獸頭香爐正冉冉冒著白霧。
一扇敞開的窗流瀉入明媚的陽光,窗外一片桃紅柳綠,湖水蕩漾,青寶不敢置信地揉揉眼,有沒搞錯,這裡是繁華的洪州中心地帶,哪裡來那麼大一片湖,不,這根本就是彭蠡澤,可才這麼一點路怎麼就走到了這裡?
「一個個都不是安分的人,玄蓮怎麼會收了你們這樣的弟子呢?」惋惜的語氣在她身後響起,青寶回過頭去正欲說什麼,卻不由一愣,興致盎然地挑起眉:「原來這裡藏著那麼多美人,難怪不讓人進呢。」
坐在軟塌上的諦聽,依舊只露出被長髮遮住的半張臉,神色慵懶地半合著眼,身邊或站或坐了六七名容貌或艷麗妖嬈,或清美可人的美人,衣著繁複華麗,卻頗為暴露,手上端著點心盤或者正搖晃著華麗的羽扇。
聞言,眾人皆露出奇異的神色,諦聽也睜開了眼,詭異地打量著青寶:「你看得見?」
她忽然笑了:「不,我看不見。」說罷,自動自發地尋了個椅子坐下。諦聽思索片刻,忽然起身向她走去:「讓我看看。」
「看什麼?」她不解。
「你的蓮花。」他一臉理所當然。
「別想。」青寶嗤道,這蓮花長在左胸上,又不是手上,想看就看。
諦聽俯下腰,對上她的眼:「你不是想知道你的師弟來這做什麼,嗯,還有佛靈舍利……。」
她微笑:「第一項先告訴我,然後讓你看,完了再讓我看舍利。」
「成交。」
片刻後,看著正在沉思的青寶,諦聽輕輕伸出手撫上她柔軟的左胸,那一瞬間,彷彿有什麼東西輕輕順著他的指尖流過,諦聽神色露出毫不掩飾的讚歎:「不愧是佛靈蓮花,靈氣如此之強。」正要興奮地解青寶衣襟的諦聽忽然留意到她神色裡閃過的譏誚,他正覺不對,一道清雅中帶著微怒的聲音響起:「諦聽,你在做什麼。」
諦聽身子微僵,微笑的面具裂了條縫:「人類果然是最狡猾卑鄙的動物啊。」這個臭丫頭都是算好的。
他返身抱抱著玄蓮的手臂,乾笑:「蓮……別生氣,我,我只是……。」他難得口吃。
玄蓮淡淡看著他:「我有說過不要隨便對她出手吧。」一旁的美人們似乎被諦聽的情緒影響,也有些騷動起來。
「蓮……我沒有啊。」他真是很委屈啊,蓮怎麼能因為莫須有的罪名怪他呢。
青寶額經一跳,蓮?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這麼親密了。她哼了一聲,逕直往門外走去。玄蓮有些複雜地看了眼諦聽,撥開他的手,也跟著青寶離開,走遠了,還聽到諦聽委屈的喚著:「蓮,別生氣啊……。「」
這一次出去,便如正常的距離,只走了一會兒便出了房門,青寶直接上樓。玄蓮看著彭地在他面前甩上的門,無奈一笑,頓了頓,推開門進去。
「好了,氣也出了,想必你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吧。」
青寶正趴在窗邊吃葡萄,哪裡有之前半分生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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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斗笠的月白色人影,跨出一棟青瓦大宅院,看了眼手裡的賬冊,鳳眸裡流露出冰冷的光:「清洗乾淨。」
十幾道黑色的人影便梭地消失了,不多久,濃郁的血腥便飄散開來,白衣人彷彿很習慣這樣的味道,慢悠悠地轉了幾個彎,又匯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不一會,賣果子的小販忽然顫抖地指著對面街道房屋群裡冒出的煙火大叫:「不得了了,起火了,劉大善人家裡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