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玄蓮的聲音,青寶立即發現身體脫離了惑術的控制,她一臉忍耐地拍拍月華:「好了,鬧劇到此為止,鬧僵了對大家都沒好處。」彷彿在容忍一個制氣的孩子。
聞言,玄蓮目中閃過一絲疑惑的異光,月華則頓了頓後竟放開她,青寶鬆了口氣,趕緊扯過外衣把自己包起來,剛要跳下床,月華卻突然伸手將她一攬。
「下一次,就沒那麼容易逃了。」他咬著她的耳朵輕喃,溫軟的氣息讓青寶忍不住顫慄。感覺下身被什麼頂了一下,她紅著臉差點叫出聲來,才想用手肘給他來個狠撞,月華卻鬆開了她,施施然地起身穿衣。
這人怎麼能一臉高貴地做這種下流事,青寶氣結地瞪著一轉眼又變成神仙公子的月華。
「小青,過來。」直到玄蓮出聲,青寶這才跑到他身邊。
月華看著一臉冷然的玄蓮,忽然微瞇了眼:「玄蓮師傅,我們很久以前就見過了。」這一次他用的是肯定句。
玄蓮淡淡道:「貧僧雲遊四海,得緣相見的施主不知凡幾。」
月華目中精光微閃,向門外從容走去:「好個不知凡幾。」經過玄蓮身邊時,他突然輕輕說了句:「我不喜歡你。」
玄蓮目不斜視地道:「喜福極樂,施主何必執著往厭恨地獄而去。」
出了門,月華回身悠然一笑:「我已身在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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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徐徐,水波不興,一池夏荷漸漸綻了半池淺粉、嬌白,惹了蜂舞蝶弄。青寶看著靜靜立在湖邊的玄蓮,片刻間不知該說什麼。
「師傅……。」她嚅囁著喚了聲。
玄蓮停下撥動佛珠,語氣微沉:「小青,這次是為師的錯,沒有保護好你。」待他察覺有異時,已經遲了。
「師傅。」青寶心裡一暖,上前偎進他懷裡,清爽而熟悉的氣息讓她突然間鼻子酸酸的。玄蓮溫柔地撫摩著她的髮絲,卻突然僵了僵,輕輕推開她:「這裡不安全。」
青寶微愕地看著他背過身去,悶悶地道:「這很偏僻。」就算有人來了,以他的本事怎麼會不知道?
玄蓮輕道:「回去吧,有些事還要早作打算。」今天月華那句話是一種暗喻,他打發不喜歡人的手段通常利落而狠辣。
瞧著玄蓮離去的背影,青寶無奈低歎:「大師兄,你到底在想什麼……。」玄蓮如遭電擊定在原地,良久,他晦澀地開口:「你……果然想起來了。」
青寶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蓮音,江湖人稱佛心蓮公子,江湖最神秘的組織安魂閣少主,鎮國長公主風玄優的大師兄。」風玄優九歲以前養在宮外的,而且就寄養在安魂閣習文學武,甚至在她回宮後,安魂閣的頂尖高手還潛入宮中教習,乃風玄優手中最大的暗勢力,在她南征北戰中立下汗馬功勞。
「你……。」
「你既是她的大師兄,也是陪伴她長到十四歲時卻突然出家了的青梅竹馬,從此杳無音訊十年,她也絕口再不提你。」青寶覺得渾身無力,這些混亂的關係,讓她有些吃不消。
「小青!」驚覺不對,玄蓮立即飛身接住軟軟滑倒的青寶,這才記起她一夜未眠,又受了驚。
「你怎麼樣?」他焦急地搭上她的脈門。
青寶疲倦地依在他懷裡,卻固執地楸住他的衣襟:「如果我不是風玄優,你還會這麼疼我麼?你眼裡的人到底是誰?」過去的便是過去,喜怒與她何干,她只要活在當下。
玄蓮看著她那雙晶亮如星甚至還帶著一絲凶狠的眸子,輕歎道:「不管你是誰,我眼中之人便是我懷中之人。」
青寶愣了愣,突然覺得很想微笑,他總是輕易就能消弭她的惶惑不安和脆弱,這樣的溫暖教她如何捨得放過他。她彎著眼,伸手勾下他的脖子:「我也不管上輩子你們的是是非非,只要你記住今天的話,因為,如今我眼裡的人是師傅啊……。」
月華的世界太複雜,他的身邊已經有那麼多人,她也不是風玄優,師傅才是她擁有的唯一。
說罷,她用力咬了下他的薄唇,瞧著他白皙的脖子又開始泛紅,這才滿意地放鬆窩在他懷裡睡去。
玄蓮怔怔地撫了撫自己微疼的唇,心口微悸,他緩緩抱緊懷裡熟睡的人兒,低低歎道:「枉我修行這些年,卻背了佛祖和道尊的教誨,犯下這偷竊之罪,雖是無心,卻到底是償不清的罪業。」陰差陽錯,他救她只希望她能無拘無束,順心而為地遊走紅塵,可竟也竊了月華的東西,竊了屬於的月華那份情……
涼風輕輕吹過,交纏的蓮花枝枝蔓蔓,漾開清香,亂了一池碧水,亂了佛的心……
青寶再醒來來時,已是滿天繁星,她爬起來泡了個澡,清清爽爽地坐在軟榻邊,享受著夜晚的涼風。
她正覺得肚子咕咕叫,就聞到門外飄來的淡淡米粥香氣。「香糯梨糖荷花粥!」青寶眼睛一亮,那是以前她病中,師傅瞧她嘴淡,便偶爾熬來給她換口味的。
不一會,那熟悉的淡青色人影提著一隻竹籃掀簾進來。
品嚐著齒頰生香的甜粥,青寶像隻貓般滿足地瞇起眼,磨蹭著坐在身後的玄蓮:「師傅,以後娶了你,我就有口福了。」
玄蓮差點被嗆著,哭笑不得地敲敲她的腦袋:「你這丫頭一定要語不驚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