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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四叛鎮的戰事也只能提供一個解決問題的契機,卻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本身。若想一勞永逸的解決掉藩鎮之禍,其根源還是要從內政處著手才是,同時,內政若是處理好了自然能夠在未來的大戰中使朝廷取得更大的優勢,這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問題」看著眼前的李適,崔破輕輕說出這樣一番老生常談來。
雖是用語不同,但這類話語自皇帝陛下懂事以來實在是已經聽的太多,大行皇帝講過,無數德高睿智的勳臣講過,是以他對之倒是反應黯淡,讓他感興趣的反而是講這番話的人,一個被朝中大臣公認為少年莽撞、行事不計後果的「殺星狀元」。確然,或許出使吐蕃之行事能夠看出他對政事本身的敏感,但這也同樣可以解為少年聰慧。但是這番治國的不二法門卻是不同,非是久歷朝事那時斷然說不出來的。「也許他只是自史書中習來,或是聽其族伯所言?」看著侃侃言說的崔破,這樣一個念頭自然的從李適心中迸出,為解此惑,皇帝陛下微微一笑道:「崔卿所言實乃至理,只是卿家既然能明此理,又為何會在晉州大行殺伐之事?這豈非與你所言不符?」
正在心中醞釀該如何進一步闡發自己所言,而又不至於刺激皇帝陛下那敏感的自尊的崔破想不到李適竟然會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微微一愣之後,方才開言說道:「此二者不可相比」
「噢!這二者又有何區別?」李適饒有興趣的看向崔破說道。
「微臣所領乃是一州之地,在此地州軍土族互相勾結,積弊太深,便如膏肓重病一般,非下猛藥不可解之;再者,但以晉州而論,彼輩固然勢大,但是放之河東一道觀之,也不過是疥癖小患罷了,是以小臣得渾帥一千精銳牙兵,便能一舉將之盡除而不虞禍患。但是若將如此之法行之於我今日之大唐,那卻是萬萬不行,前有四叛鎮陰事朝廷,後有諸多藩鎮欲群起效仿,在朝廷財力、軍力都沒有絕對優勢的情形下出此重擊必將激起天下大變,治大國如烹小鮮,莽撞不得,這二者之間實有天地之別,陛下睿智,必能明鑒之」崔破恭謹說道,話語中無時無刻不在試圖打消李適心中急戰的念頭。
「莫非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雖然知道眼前此子甚久,也曾有過他大婚之夜的一番對答,但那夜的崔破分明便是一個受不得半點激的血氣少年,也不過短短大半載的功夫,此子何以就有了這般識見?百思不得其解的李適唯一能找到的答案便只有生而知之了。
想到這裡,李適一時興趣大增,身子微微前傾,拋開適才大而化之的論說,逕直出言道:「那依崔卿所想,朕欲行內政之變又當由何處入手才好?」
「財稅之法」崔破聞言,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如此說道,也不待李適再問,他續又開始解說自己此言的由來:「自武王伐紂定鼎建周以來,歷朝歷代莫不是行的均田之法,我大唐也不例外,高祖於建國後的武德七年頒布『均田令』,將男子分為丁、中兩等,授其口分田八十畝、永業田二十畝。並以此為基礎再頒『賦稅令』,從而確立了我朝『租庸調』的賦稅制度。更由此延伸出徵募軍士的『府兵制』,初時,此法使得耕者有其田,於我朝的安定及太宗成貞觀之制實在是有莫大之功,但隨著時移事移,此法實在是已難行於當世,授田已是不足,然賦稅不變,地方酷吏更是變本加厲的於租庸調上強行攤牌其他雜稅及徭役,最可惡者尤自假借朝廷名義而為之,民眾實是不堪其中重負,四處逃亡,竟已至寧做豪門客戶也不願回鄉做編戶。如此利皆收之於地方,而罵名則盡歸朝廷,實乃一大弊政。如今我大唐之在籍編戶尚不及高宗時三一之數,如此之少的人繳納賦稅自然就太府空虛,民眾既已逃亡又如何徵召府兵?地方官吏為自己仕宦前途計,多將逃亡編戶的賦稅強加於尤自在籍的的農人身上,而為湊足所應徵召的府兵之數,雖老幼不避,只為湊數而已。如此一來使本不願逃亡之編戶也只能無奈逃亡,更使我朝徒耗養軍錢糧而戰力低弱,以微臣看來,財稅之法不變,則富國強兵難行」
「賜茶」李適對身後側站立的小黃門吩咐了一句後,饒有興趣的再看了慷慨陳辭的崔破一眼,面帶笑意問道:「那依崔卿所言這財稅之法又當如何更之?」
奏對以來長篇大論了許久的崔破早已是口渴難耐,加之此時也不容他細品,謝恩後,遂接過小黃門奉上的香茗一飲而盡,言道:「至於這財稅之法如何更之,微臣卻是不曉,如今聖天子在位,朝中人才濟濟,陛下定能找到適宜之人前來主持其事」他適才所言,多是於後世書中習得,雖極力回憶依然是說得不全,此時再讓他細細講解這變更之法又如何能夠做到?也只能先一個花槍繞過再說。
李適微微一笑道:「似你這等牛飲還真是可惜了朕這極品『顧渚紫筍』了」說話間邊將自几案上翻檢出的一本奏折遞於崔破。
崔破疑惑間接過,翻開奏折,入目所見便是一個「廢省租庸調取稅之法表」的題頭,心頭一動間再展折一看落款上的「臣禮部尚書楊炎謹呈」九字,當下心叫一聲道:「來了」
這楊炎本是德宗貞元時候「兩稅法」的提出者與實施者,也正因為這項一改千年來「稅地」之法而為「稅人」的變革使其得以在史書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雖然其法也不盡完善,但是畢竟在一定時期內大大緩解了唐廷中央財政匱乏的大患,若是再能克服施政中的弊端,當此之時,實在是堪稱一大良法無疑。
一目數行的將折子掃過,其間對租庸調之法的由來及利弊分析可謂極其精闢,自然不是他那憑借支離破碎的記憶拼湊而成的奏對可比,躬身遞過奏折,崔破開言道:「臣惶恐」
「崔卿家入仕不過一載,在朝政之事上竟能與楊公南不謀而合,足堪自慰了,又惶恐個什麼!」李適淡淡一笑,只是這笑容卻是停留的太短,他復又是一聲長歎道:「這『兩稅之法』誠然是良法,只可惜見效也太慢了些」這稅制改革需要重新丈量土地,登記戶籍,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可以完成,雖然也不過是數載功夫便可大行天下,但是對於急切求治的新皇來說,還是未免太慢了些。
「財稅之變革關乎子孫後世,國力興衰,急切不得。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若是陛下一力求速,臣恐州府官吏更相催逼,介時反使良法徒然為禍於民,如此豈非失了朝廷本意!」見皇帝陛下面色尚好,擔心新法因準備不足而急行擾民的崔破順勢諫言。
「崔卿說的是,只是太府庫中空虛,朕這心中實是焦慮呀!」即位之初,胸懷大志的李適於納諫這一條上倒是頗有太宗遺風。
「若說是來錢快,微臣倒是有一良法」
「噢!是什麼,莫非要朕這天子也像你一般往和尚們身上打主意?」想起崔破在晉州為籌錢所行的匪夷所思之事,李適難得的玩笑了一句說道。
「找和尚打主意還不是你逼的,再者此法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如今四鎮未平,時機不到罷了!」崔破心下嘀咕了一句,口中卻是說道:「陛下說笑了,微臣所言乃是嚴查海稅及行貿易之事以為聚財之法」
「海稅及貿易」李適喃喃自語了一句道:「崔卿,莫非你要讓朕效那兩市胡人,行商賈之事?」
聽李適口中頗有調侃之意,崔破知他心中定是對此事大不以為然,此歷來偏見之所聚,倒也不足為奇,正欲打點精神仔細為他講解此二法之巨利,卻見適才奉旨傳召自己的霍仙鳴自閣後側門疾步而進,拜服於地道:「大家,韋妃適才於西內苑游賞時忽然昏暈……」
「什麼!你們這些奴才都是怎麼侍侯的,現時如何?可曾傳過太醫沒有」李適對這位「言無苟容,動必有禮,六宮師其德」的韋賢妃實在是寵愛已極,聞其昏厥當即起身外行,一邊不忘疾聲問道。
「已經譴人去傳召了,這會子想必已經到了」在霍仙鳴的小心賠笑解釋聲中,李適已是漸行漸遠,直待其行至閣門之時,方才回身對心中正大大失望的崔破道:「崔卿所言之事且擬個折子交政事堂先議著」頓了一頓後,續又言道:「自今日始,每五日間你且擇上兩日往門下省幫辦,至於這事嘛!就同給事中,只是並不實授,卿當善自為之,勿負朕望。」一句說完,也不待崔破謝恩,便轉身急急去了。
崔破對著空空的閣門謝恩、恭送完畢,更不停留,出內宮後喚上滌詩至皇城朱雀門處乘了老郭頭的馬車回府而去。
回到府中,天已近午,正是斷中午膳之期,脫下朝服換過一身家常便衣,崔破舒服的長歎一聲後,隨著侍侯更衣的枇杷、石榴往偏廳用膳。
膳食期間,崔破見弱衣進食極慢,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樣,遂為她布了一箸「波斯草〈今菠菜〉」溫言問道:「弱衣有何心事,且說了出來,看為夫能不能解得你這心事」
縱然是成婚已數月,弱衣依然不習慣在眾人面前崔破表現的親熱纏綿之意,偷偷瞥了一眼身側的菁若之後,羞紅著臉道:「多謝夫君,妾身並無其它心事,只是今日聽聞石榴說起翰林供奉曹善才要與自安西龜茲而來康崑崙在天街『斗聲樂』,是以心有所感罷了」
「翰林供奉!這曹善才好大的來頭,那康崑崙又是誰?」聽聞這曹善才能以琵琶之技得翰林供奉之職,崔破已能想見其曲藝之絕妙,畢竟在他的印象中,當年赴京的李謫仙也曾經以天縱詩才被玄宗陛下賜與此職,這翰林院中供奉並無名額限制,若無出類拔萃者,便即闕如,是以但凡能夠入選者,必是其中國手。由此他反倒愈發對這敢於與其鬥藝的康崑崙來了興趣。
「康崑崙本是龜茲國中大有名氣的琵琶聖手,來長安不過一年,即以其無上妙法轟動京中,更被當今太晟府正推為京中琵琶第一手,想必就是因為這『第一手』三字,才引來今日這天門街斗聲樂之事」弱衣素來對大多數事情都是淡淡的,但是她自五歲開始學琵琶,與這門技藝的癡愛實在是已經深入骨髓,是以對今日石榴所言之事分外留意,倒也正好解了崔破之惑。
唐時太晟府乃是負責朝廷大典之禮樂曲舞的機構,開元時的王維、王摩詰就曾經任過此部府正一職,更因「黃獅子舞」一案獲罪貶官。因著司職相近,所以歷來的太晟府官吏便是對大搶他們風頭的翰林供奉少有好感,此番,這太晟府正如此推崇康崑崙,未必就沒有含著想要噁心一番曹善才的意思。
見著弱衣眼中極力壓抑的渴望之色,也是被勾起了興趣的崔破哈哈一笑道:「難得弱衣對一件事情如此著緊,正好今日大朝會後會有半日空閒,大家一起去趁趁熱鬧,發散發散如何?」一言即畢,又扭頭對身側站立的滌詩道:「你且往後院一行,一併請過孟公子三人同去趁趁這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