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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郎中微微一笑,答道:「這就要說到弓與弩的區別了……」正在此時,忽見適才為崔破抱送文書的計吏滿臉惶急的跑了進來,高聲道:「崔大人,司門外有一位公公來找你……」一句話說完,方才看到李郎中也在此處,微微一愣之後,忙閉了口施禮參見。
「一位公公」崔破心下一驚,不知道這時候為什麼會有宦官來找自己。隨後向李郎中一禮之後,向外行去。剛剛走到司門處,果然看見一位身著深緋官服的中年內宦正端坐胡凳等候,看其形容,分明便是適才大朝時立於李適身側之人。
對於這等能夠爬到四品高位、被皇帝寄於腹心的內宦,崔破是半點也不怠慢,走近後小施一禮道:「下官便是本司員外郎崔破,未知公公有何事見招?」
「呦!這位便是郭老令公的孫婿崔狀元咯!果然是個好風采的少年人物,大家有事相招,狀元公這就隨我往內宮去吧!」這內宦也知崔破背景深遠,倒也並不托大,起身拱拱手後笑著說道。
「大家」微微一愣之後,崔破方才想起唐時宮內宦官多以此來稱呼皇帝,原來這內宦卻是奉了李適之命來召自己往內宮覲見的。當即拖後半步與之一起向外行去。
一路北行的路上,崔破都在琢磨皇帝此番召見所為何事,也好預做準備,只是信息太少,毫無頭緒,索性不再多想,轉而與前行的內宦攀談道:「未知公公高姓,此次多多有勞了」
那內宦扯著尖利的嗓音哈哈一笑後道:「咱家霍仙鳴,本是東宮舊人,與公主、駙馬爺也是極熟的,崔大人少年英發,前程遠大,以後少不得要多多親近才是」
「多承霍公公厚愛,小子幸甚何之!正好前日得蒙駙馬爺見賜數匹益州來的貢品單絲羅,今日便譴人送往公公府上,還請莫要推辭才好」既然這位貞元初時的三大宦官之一願意示好,崔破也樂得趁機溝通關係,以備後用。
邊聊邊走,不一時已是來到宮城內輝煌壯麗的大明宮含元殿前,霍仙鳴著崔破稍等後,自己先一步入內通報。
這大明宮自高宗始便已成為大唐政治中心所在,年年修繕,真個是莊重嚴整,尤其是宮內三殿之一、取「初升之日」之意名之的含元殿,處於宮城所在龍首原上的最高點,居高臨下俯視整個繁華的長安城,端的是氣派不凡。
正在崔破注目於眼前的雄渾建築時,一個小黃門自側門走出至他身邊道:「陛下於東棲鳳閣召見崔大人,請隨我來」
「有勞小公公了」收回目光的崔破對那小黃門客氣了一句後,便隨他循著側門入內而去。小心翼翼的避開含元殿前數十米長的波浪狀龍尾道,約柱香的功夫過後,二人已經來到殿旁東側精修雅致的棲鳳閣前。
崔破再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前行至閣門處,在那小黃門的高聲唱名聲中入內而去。
入閣之後,崔破一眼瞥去,見除了兩個小黃門之外並無別人,皇帝此番召見他來,竟然是一個單獨奏對的格局,不免心下又是一陣迷惑,只是當此之時卻不容他細思,趨步上前拜服於地,口稱萬歲不提。
一身便服打扮的李適直如未曾聽到一般,隻字不發的依然背負雙手細細端詳眼前這一副懸掛於書幾之後的河北道地圖,四鎮所在之地皆被硃筆打上了重重的記號,而他目光所向卻是緊緊將四鎮圍住的外圍諸道。
崔破等候良久不聞皇帝起身的詔命,也只能硬著頭皮跪伏等候,偶爾抬頭輕輕瞥向眼前數十步距離處的明黃背影一眼,
又過了柱香功夫,正在伏地於大青石上的崔破膝酸欲裂,輕輕挪動之際,忽聞一陣幽幽的聲音傳來道:「崔卿,以你之見為何我大唐會在短短數十年間便國勢積弱至此?」
聞言,崔破微微抬頭,只見眼前發問的皇帝陛下並未轉身,一如前時模樣,只是這淡淡的話語聲中分明包含著濃厚的憤恨與不甘之意。
面對這樣一個大的問題,又是如此草草之間,崔破只能略一思索後答道:「我大唐先君勵精圖治,積百年而成開元盛世,其時固然是百姓殷富、萬國來朝。然究其本質卻如同烈鼎烹油,盛極難繼,是故才有安史倡亂、天下分崩的局面出現,此乃大勢所向,非人力所能及也。」
李適自長成以來曾多次聽朝臣、甚至是自己的父親分析過此事的原因;及至備位東宮之後,更是念茲在茲的都是這樣一個問題,只是想過、聽過無數種原因的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只讓本是隨意而問的他立時轉過身來,細細看向眼前這個每次與之相見都能讓他感到驚奇的少年。
越看,李適越是迷惑,短短不到一載的時間,從此子大婚當晚力請任職地方開始,便給他帶來了太多的驚奇與困惑。在逐步認識到震驚這少年能力的同時,他始終不明白這樣一個世家出身的少年為何會與他的族伯有著如此大的區別,看其詩文最是一個典型的士子文人;然觀其晉州所為卻是肆意殺伐、少有顧忌,分明便是一個權臣雛形;及至出使吐蕃時的擅開邊防四鎮,那就更是無法無天了,且不說這裡沒有半分儒門子弟謹言慎行的模樣,難道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就真的沒有想過後果?也沒有半分保身全家的念頭?
「他到底是少年莽撞還是為國無暇惜身?他當日在崔佑甫府中所言又是真心還是虛語?」這個問題始終在大唐這位新登基的天子心中迴盪不休,難有定論。
若無今日早朝時崔破的一番表現,李適也不會起意將之召來相見,心中急切如火的他在登基的第一次大朝會上分明又感覺到了朝堂中瀰漫的保守、姑息氣息。在大規模的更換了自己的心腹之後依然還是這番模樣,這遠遠不是雄心勃勃的皇帝陛下的本意,唯有眼前這少年的奏陳方才合乎他的心意。也是在他登基之始第一次散朝回宮的路上,看著陽光輝映下的壯闊的殿宇,驀然之間,那句「我要大唐如同初升旭日,永現貞觀、開元榮光,天日不滅、盛世不朽」的話語又是湧上心頭,一念即動,也就有了此番的召對。
「也許,朝廷需要的就是這樣一股銳健的氣息!」李適心下喃喃自語了一句後,又看了身前拜服的少年一眼後道:「愛卿平身吧!」
「謝皇上!」謝恩之後,早已是抵受不住膝間酸痛的崔破急忙起身,只是伏地太久,血流不暢的他難免一個踉蹌滑步,好在他手腳靈敏,急扶了一把身前的案幾方才站定,第一次單獨的君前奏對就出現如此失儀之事,只讓崔破一陣羞愧,面上自然浮現出尷尬羞怒之色。
這樣的一幕落入李適眼中,再看到崔破臉上頗帶孩子氣的神色,只讓皇帝心中的積悶少了許多,「畢竟他還是一個年不及弱冠的少年,也許是朕想的太多了?」微微一笑之後,這樣一個念頭驀然浮上心頭。
揮手止住意欲告罪的崔破,負手而立的李適面帶和煦的說道:「朕欲平定四鎮,崔卿有何良策?」
「這就要看陛下是只欲平定四鎮,還是想要一勞永逸的解除藩鎮之憂了?」臉上尷尬之色方消的崔破偷偷瞥了一眼李適,見他並沒有取笑自己之後,方才長吁了一口氣答道。
這一眼偷瞥正被李適眼角的餘光看個正著,不免心下又是一陣暗笑,惟恐忍將不住的他順勢轉過身子,牽動嘴角問道:「這二者又有何區別?」
「若是只圖平定四鎮,借吐蕃無暇東顧之機,陛下可將神策八鎮精銳盡數調出,再聯合忠於朝廷的地方藩鎮,譴一名將統一事權,不求急戰而采徐徐圍攻之策,斷其四方交通,耗其儲備給養,再借彼輩內部紛爭行分化反間之計,歷時三兩載,四鎮不堪重負之下,自然一鼓可平,只是……」說到這裡,崔破住口不說。
崔破所答可謂是句句正中李適腹心,這與其他重臣一提此事便是力勸隱忍大大不同,只聽得他心中大動,是故一聽到他這「只是」二字,忙著緊的跟上一句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此事也有絕大的難處,一則,不知吐蕃與黑衣大食之戰會後續如何,更有何變數。二則,此戰朝廷各軍之間不相統屬,整合需時,再想勝之,唯有採緩戰之策,如此必將耗時彌久的大規模的戰事,太府庫中錢糧必將難以。三則,統領舉國精銳長期駐紮於外,又是久不建功,這領軍將領必將長遭朝野非議,久而久之,恐積釀而成大變。再則此戰便是勝了,也只是削平魏博四鎮,並不能從根源上剷除藩鎮跋扈的根源,難保不會再有後起而倣傚者。最後,還有北方的回鶻也實在不得不防備。此乃一大險招,若是陛下意欲如此,這些情形不能不思量清楚才行」隨著崔破的侃侃而言,適才還是頗有激動之色的李適停住了繞室而走的步伐,緩緩坐了下來,這些情形他又何嘗不知,只是熱切的渴望讓他想不到,或是根本就不願去想這些事,此時避無可避之下,只覺實情卻然如是,難以輕動,不甘之下,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對崔破發問道:「莫非就沒有急戰之法?」
「絕無可能!」崔破斷然說道:「朝廷可予直接調遣的兵力只比四鎮略略占憂,然則除神策八鎮外,戰力卻是頗有不足。敵我均勢之下,一旦戰火開啟,必成膠著之局,局勢一旦如此,勝敗就實難預料了」言之此處,又是微微一歎道:「而且急戰於朝廷威脅太大,此戰若敗,損兵折將且不說它,必將使朝廷、陛下威望大跌,這才是最為可慮者,總之此戰關係天下大勢,大唐盛衰,不可不慎之又慎」
繞過這麼大的一個***,崔破雖然一字不提「忍」字,然則又無一字不是提「忍」意,只讓李適急切的心熱了又涼,不得不面對眼前的現實,他固然渴望一朝之間平定四鎮,但若是因此會危及到皇位,就容不得他不思量再三了。
手扶案幾,以右指在幾上敲擊良久,面帶恨恨之意的李適方才繼續問道:「那崔卿所言之一勞永逸平定四鎮之策又是如何?」
聽得這一問,崔破心下暗喜,史書所載中的這位德宗陛下繼位之初力圖中興,修明政治,頗有當年乃祖玄宗之風,便是四鎮叛軍見之,也是投戈相顧而語曰:「聖天子出了,我輩尚敢自大嗎?」只可惜這位被天下百姓寄予厚望的皇帝,終究是按捺不住數十年積鬱而成的對四鎮的憤恨與求治之心,在諸般條件不具備的情況下草率的發動了對四鎮的戰事,結果不僅藩鎮未平,更由此激發出「涇原之亂」,使其繼玄、肅、代三宗之後,成為第四個逃離長安避難的唐朝皇帝,後來雖然將之平定,但是被嚇破了膽子的德宗陛下重回長安後,竟是與繼位之初叛若兩人,只顧一心撈錢,竟是對藩鎮不聞不問,比之其父代宗陛下更是姑息,徒然喪失了大唐中興的最好時機,更使唐朝的各種積弊愈演愈烈,終至於不可復治的境地。
崔破倒是不曾奢望只憑自己這番話就能徹底打消他進軍四鎮的打算,但是只要他能聽得進一分,這危險便也少了一分,再有朝中其他重臣從旁諫言,歷史的慘劇也未必就不可以避免,大唐中興契機的出現也就寄托於這一個決定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