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其好奇地看著韓墨,等待著他發令,不一會兒,他墨說:「趙校尉,你準備一下,組織這些匈奴人渡河吧,如有違令反抗者,殺無赦!」
「是,大人。」趙食其早就等著他這句話了,立刻領命而去。
「韓遜,拿筆墨來,我要些奏折。」
……
長安#8226;清涼殿
劉徹皺著眉頭看完了韓墨送上的奏折,然後將它交與跟前的幾個心腹大臣傳閱,丞相李蔡,御史大夫張湯,大司馬大將軍衛青,尚書令李希,太僕桑弘羊以及右內史汲黯。
「你們看,此事該如何處理?」劉徹問道,眉宇間是一派淡定。
衛青看著劉徹這個樣子,知道他心中定然是有了打算,只是還要考一考,或者說借此看看在場公卿的反應罷了。他斜眼看了看一邊的李希,只見他也是一派從容,面上含笑地望著李蔡這個丞相。自從李希的夫人開始出入昭陽殿,衛青總算明白昭陽殿中那人平日雖然不聲不響的,卻已經在朝中抓住了一股極大的助力,但是這樣卻反而令衛青松了一口氣,有陳家在,衛家便不至於落得那兔死狗烹的下場了,因為只要劉徹要留住廢後一天,那就必須要留住衛家,所以如今的衛家卻有點似危實安了。
「回陛下,臣以為首先當重賞大行李息及朔方郡太守韓墨。若不是他們當機立斷,只怕這些匈奴人地陰謀就會得逞了。」李蔡身為丞相,自然要第一個說話。
徹點了點頭,滿意地說道,「丞相軍旅出身,果然知兵事。這二人自然是要重賞的。」說完劉徹的目光猛然變得有些銳利,他盯著張湯等人道:「那麼,對於渾邪王。該如何處置呢?」
這個問題令汲黯也不覺皺起眉頭,從韓墨呈上的奏折中可以很明顯的看出,這一次的投誠變成襲邊完全是因為這位渾邪王,這等人本該立馬殺了了事,只是……
眾人之中,御史大夫張湯走上前一步。說道:「陛下,臣以為當令渾邪王入長安,陛下可封其為侯,然後終身監禁便可。」
「哦?」劉徹特意拖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尾音。
「雖然渾邪王其罪當誅,但是如今這投誠的二部之中,休屠王已死,若僅剩地這個渾邪王我大漢也給誅殺了,那麼只怕將來,再也不會有自匈奴來歸者了。陛下若要真正收復匈奴人之心,就要讓他們知道我大漢的胸襟。」張湯說道。雖然沒能升為丞相。但是能夠離開那個待了近十年的位置,他的心情依舊不錯。而且在他看來。李蔡受到提拔,也不過是因為劉徹希望。讓將門世家的李家,壓制驟貴的紀稹、霍去病、衛青等人,省得朝中出現一家獨大,或兩家奪位地局面罷了。
「那其他人的意思呢?」劉徹微微抬眼,看向李希和衛青。
衛青上前一步說道:「回陛下,張大人說的不錯。臣以為要徹底收復此二部為己用,須得恩威並施,如今韓大人屠其部眾。已是示威,陛下只要再施恩便可。」
「臣也贊同張大人所言。這一次他們二部理虧在前。我們正好可以將二部貴族全部招入長安,或緝拿,或封賞,這樣,留在邊境的餘眾沒有了領袖,自然也只能聽命於當地太守。」李希點頭說道,「而且,臣還以為,必須厚加封賞此二部的普通百姓,讓他們知道,做漢人自有做漢人的好處,他們將來才會死心塌地地為我大漢戍邊。」
「做漢人的好處嘛……」劉徹重複李希的話,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說道,「既然你們都這麼認為,那麼……」
「陛下,臣還有一事啟奏。」汲黯忽然打斷了劉徹的話,劉徹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倔強地傢伙,心道,整個朝廷裡怕也只有他有這份膽量吧。
「何事?」劉徹問道。
「來降匈奴人有四萬之眾,就算分散打入郡縣,各地官府怕也養不起這麼多人啊。」汲黯十分擔憂地說道,「何況,以李大人剛才的意思,朝廷還須對這些匈奴人施恩,那麼封賞就要加倍,只怕國庫……」
「此事內史大人無須憂心。」李希說道,「在下與桑大人近來一直在奉命研製算令,待得此令頒布天下,那麼國庫自然不會再空虛了。」
「算令?」汲黯心中一跳,瞪大眼睛問道。
「不錯。」劉徹應道,「如今邊疆安靖,朕看也該是改革內政地時候了。封賞的問題,宮中用度可以再節儉些,想來是足夠地。」
聽到劉徹這麼說話,汲黯知道他決心已定,只得俯首稱是。
「尚書令,擬詔,大行李息加八百戶,校尉趙食其有功,賜爵關內侯,食邑三百戶。朔方太守韓墨……」劉徹說道此處微微頓了一頓,說道,「立有大功,封安成侯,著令庶人蘇建為朔方郡太守,安成侯韓墨回京覲見。」
李希面上雖然仍然平穩無波,心中卻因為劉徹的這道詔令而有了些許波瀾。韓墨,終於要回來了啊,在事隔五年之後。
昭陽殿
「稹兒,不要總抱著月關了,坐下吃東西吧。」陳嬌望著紀稹,笑著說道。
「好的,姐姐。」紀轉過身,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斜射到他的身上,點點光亮下,抱著小月關迎風而立的他,竟然是那麼的骨秀神清風華無雙。那一身淡色深衣下,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他是躍馬沙場的將軍,反倒似個寒窗苦讀地學子了。
恍惚間,竟然想起了多年前那個身形單薄的孩子,站在寒風中,天真地眼睛略帶點焦急地望著自己的模樣。如今,這雙眼睛依舊清澄,卻不再有孩童的稚氣,而是一種歷盡世事,看透風塵的洗練。
「姐姐,怎麼了?」紀稹抱著小月關一步一步走近陳嬌,開口問道。
「不……我只是,忽然覺得你真的長大了。」陳嬌的語氣帶著些微的感歎,她從紀稹手中接過小月關,說道,「公孫大人的府上,你去過了?」
點了點頭,說道,「我和去病一塊去的。」
陳嬌微笑道:「你和他和好了?」
「……我想,他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我的人。」紀稹知道在面對陳嬌的時候,他是不需要掩飾自己的真心的,便坦白說道,「只是……」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透露著些許淒切,說道:「我們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和平相處,彼此牽制,彼此監視……很難再像從前那般毫無隔閡了。我們越是努力,就越會發現,我們距離那個童真年代,已經太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