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在嘉慶初年 第一卷 混跡 第120章:過招
    「紀大學士,請留步。」劉銘祺一聲高呼,快步向前緊跑了幾步,追上了步履清風的紀曉嵐。

    「你是?」風流才子紀曉嵐回頭一望,見一位帥氣的公子哥滿面笑容地在身後追隨,頓住腳步,詫異問道。

    「在下,劉銘祺,乃剛上任不久的兵部尚書。」劉銘祺畢恭畢敬地自我介紹道。隨後又仔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紀曉嵐,見他雖六七十歲的年紀,卻看不出半點老態龍鍾,一雙虎眼炯炯有神,相貌頗為俊秀,一身整潔寬鬆的灰布袍褂裹在身外。這老頭可真叫一個瘦,一陣風都能把他給吹飛,和自己在電視裡看見的那個完全截然不同。

    「哦,草民給尚書大人施禮了!」紀曉嵐拱了拱手,禮賢下士之風令人敬仰。

    「不敢不敢,紀大學士曾是朝廷一品大員,本是在下的長輩,不可多禮!」劉銘祺上前一步謙卑拱手道。

    「朝廷大員也只不過是混口飯吃而已,如今告老在家,一介草民。想必大人就是那位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爺劉銘祺劉大人吧?」紀曉嵐似笑似不笑地開口問道。

    「紀大學士識得本官,其實並非什麼青天大老爺了,只不過……」

    「只不過你比北宋的包青天還差半截是吧?哈哈********」紀曉嵐牙尖嘴利機敏睿智,話裡話外都是一副口舌不饒人的態度。

    「……」

    劉銘祺與紀曉嵐一邊同行搭訕一邊緩步走在大街上,張管家緊跟其後,隨時等著應差。這一路沒走多遠,整條街上的百姓都會朝紀曉嵐笑呵呵地打著招呼,害得劉銘祺心裡有話卻又插不上話,不過這也奇怪了,紀曉嵐那張出口都能把人給氣死的破嘴,在老百姓中間的人緣卻是相當的好。

    「劉大人找草民有事嗎?」紀曉嵐和過往的百姓嘻嘻哈哈之時抽空問了一句。

    劉銘祺停住腳步,深深一禮,誠心誠意地道出心中早就打好的腹稿,鄭重其事地道:「古有劉備三顧茅廬請諸葛亮出山做助手,幫助他完成興復漢室的大業。又有西伯侯姬昌敬請姜尚為國師,滅商紂建西周。本官一片誠心誠意請紀大學士能再次老將出馬,披掛上陣,造福百姓,效忠朝廷……」

    話剛說了一半,便被紀曉嵐攔腰截斷,頗有微詞地道:「草民比不了臥龍先生諸葛亮,更比不過封神太公姜子牙。草民早已是黃土埋到眉毛的人了,為國為民的事沒心思理會了,再過上幾年悠閒逍遙的日子,就算見了閻王爺也心安理得問心無愧。」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如今朝中貪官權宦無數,上下其手,拉黨結派,貪風盛行,一時又殺之不盡,除之不完,朝廷腐敗難清,正需紀大學士這樣的忠誠賢才出山為朝廷效力,為國家解難。」劉銘祺情緒激憤,指著面前的鐵齒銅牙紀曉嵐大聲懇求道。

    「哎呀!你怎麼這麼煩人呢,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嘛!我都七十有三的人了,古來稀年,自知天命,秋後的螞蚱沒幾天蹦躂了,你還是另覓高人吧!」紀曉嵐死活不肯答應復出,並且態度極其堅決,沒說上兩句,袖袍一甩,昂首而去。

    「此位非紀前輩莫屬啊!難道你……」劉銘祺那也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脾氣,跟在紀曉嵐的屁股後面,又是一番拜求。

    「說夠了沒啊?」紀曉嵐蹙著眉頭很不耐煩地斥問道。

    「若是不能將前輩請出山,本官便會天天來,月月來,年年來,直到前輩答應為止。」劉銘祺信誓旦旦地道。

    「耶呵!驢脾氣是吧!小心我到皇上那告你擾民!」紀曉嵐臉一繃,憤怒道。

    「皇上現在不在京城,暫時由本官代理,這場官司您暫時還打不贏。」劉銘祺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厚臉皮精神,與大清第一才子紀曉嵐周旋道。

    「好好好,草民怕了你了。」紀曉嵐也一時拿他沒則,這傢伙軟硬不吃,十分難纏,隨即眼珠一轉,指著前面胡同中央一家朱漆大門,道:「劉大人,你看見了沒,前面這座宅院便是草民的草窩,給我三天時間,容我再好好想想,想通了,不用劉大人請我,草民自當登門到訪。若是過了三天,草民要是沒想通,您就當紀曉嵐死了,就請尚書大人不要再來干擾草民的正常生活了。這樣總成了吧!」

    「紀前輩的意思是三天內給本官一個答覆?行,就這麼定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劉銘祺點頭應道。他心裡知道紀曉嵐是在忽悠他,約定三日之期,就算是他夢遊也不會游到兵部衙門的,不過他心裡有數,胸有成竹之策。

    紀曉嵐點了點頭,鬆了一口氣,闊步而去,忽然又轉回身,沖劉銘祺大聲氣惱道:「三天之內,少來煩我。」

    劉銘祺笑嘻嘻地連忙說是。誰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對付紀曉嵐這樣的聰明人,山人自有妙計。

    紀曉嵐根本就沒有一毫出山的念頭,別說是兵部尚書劉銘祺來請他出山,就算嘉慶帝親自來請他,也沒門。為啥把話說的那麼死?主要還是大清實在是……讓他沒什麼盼頭,昏官貪官庸官一大堆,從大殿上撂一塊石頭下去,砸死七個,其中有六個半是貪官,而且還是響噹噹的貪官,大清漸亡也。

    紀曉嵐心想隨隨便便地應付過去就算了,大不了在家裡躲著不出去,等三天一過,將劉銘祺這個瘟神請走也就罷了,他呢!繼續過他的逍遙日子。

    翌日,紀曉嵐也不去茶館說黃段子逗街坊四鄰開心了!雖然顯得有些無聊,好在家宅內的花啊鳥啊的也不少,夠他消遣的了,要不乾脆在書房裡面寫字作畫,好好地清靜清靜。

    「老爺,早飯都準備好了?」妾室曹月娥柔步走近書房催促道。紀曉嵐既稱風流才子,年輕之時更是相當招搖,曹月娥便是他取回家宅內最小也是最後的一位妾室,雖已是年過四旬,但樣貌可人,不失風韻,自打元配馬氏夫人和紅顏薄命的妾室沈明玕過世後,身邊唯留下曹月娥陪伴。

    「好!吃早飯嘍!」紀曉嵐頑童般把狼毫往筆架上一掛,笑哈哈地道。

    「老爺,今不去茶館了嗎?」曹月娥打量了這個老帥哥一眼,斜著眼睛問道。

    「不去了,留在家裡陪陪月娥,省的你老埋怨老爺不時常陪老婆,心裡苦悶。」紀曉嵐老不正經地抓起曹月娥的纖手摸了摸,笑了笑道。

    「老爺平時一天不去茶館,就跟身上長了虱子似的,不停的抓耳撓腮,看得曹月娥直起急,今天怎麼就說不去就不去了呢?」曹月娥臉上浮上一層紅,帶著一絲不解的神情,乖巧地站在紀曉嵐的身旁,柔聲道。

    紀曉嵐向曹月娥呵呵一笑,鬍子翹的老高,聽曹月娥問起,又不好意思道出實情,總覺的被那個毛頭小子堵在家裡,心裡很是不太舒服。他隨後點了點頭,輕輕拍拍曹月娥的手,巧言道:「這幾日老爺在家閒著,你去吩咐馬六把那幾個逆子逆孫叫回來,一家人可以享享天倫之樂,豈不快哉!」

    曹月娥笑瞇瞇地點了點頭,頭一次聽老爺提起天倫之樂這樣的字眼,並且還能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與子孫歡聚,豈不是求之不來的好事。別看紀曉嵐七十多歲,卻從未服老,整天蹦躂的歡,很少抽出口來和一家人在一塊消遣。

    紀曉嵐和曹月娥邊說著家常便朝飯廳走去……

    一貫過著節儉的生活,家裡的奴僕丫鬟算一塊才七八個人,吃喝上更是一切從簡,只要每頓能吃上他自小就愛吃的黃花菜便別無所求,自安其樂。

    進了飯廳,本來心情不錯的紀曉嵐一見桌上擺放著的飯菜,臉色當時就沉下來了,民以食為天,他這個三天不吃青,兩眼冒金星的大才子,要是吃不上黃花菜,那,再說這個習慣可不是一天二天的了,頓頓都有的黃花菜今日卻沒了,心裡當然不是個滋味兒。難道頓頓都吃就不膩嘛!別人可能會覺得膩,可紀曉嵐卻不然,跟吃飯似的,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黃花菜要是一頓不吃啊!那可是心發慌,而且多年的吃喝習慣,紀曉嵐家的老廚子能把黃花菜烹製出一百多種不同口味來,能膩嗎?

    紀曉嵐一臉不高興地坐在飯桌前,頓時沒了食慾,心情極為不爽。

    曹月娥看在眼裡,愁在心裡,一邊給紀曉嵐盛飯一邊低聲解釋道:「老爺,今早馬六說市場上的黃花菜都漲價啦,貴的要命,怕老爺責備,所以沒敢買。」

    「漲價了,漲了多少?」紀曉嵐眉頭一蹙,扭過頭來望了曹月娥一眼,沉聲問道。

    「平時一文錢買一顆,現在要一兩。」曹月娥見紀曉嵐一副氣鼓鼓的神情,心裡有些發慌,顫聲回道。

    「什麼?你再說一遍,多少銀子?」紀曉嵐聞聽大吃一驚,氣血上湧,大腦瓜門子又紅又亮,虎視著曹月娥問道。一顆黃花菜要一兩銀子那還是黃花菜嗎?

    紀曉嵐這一喝,倒是把曹月娥嚇的不輕,頓時連說話都走了音,慌忙勸道:「老爺您別、別、別氣壞了身子……」

    「去,把馬六給我叫來,老爺我要親自問問他。」不等曹月娥把話說完,紀曉嵐便氣沖沖地吩咐道。他根本不相信馬六所言是真的,一定是在為他庇護,他非要親自審審馬六不可。

    當馬六得知老爺大怒後,慌裡慌張地朝飯廳疾步跑來,腳上的鞋子跑丟了一隻也不曾察覺。紀曉嵐從不輕易發火,要不是特別嚴重的事,從不與奴婢丫鬟們大發雷霆,時常還如老頑童似的跟他們打鬧取樂,但要是發起火來,那也是很嚇人的。

    「老……老爺,奴才來了。」家奴馬六戰戰兢兢地跑進飯廳,脖子跟沒了筋骨似的,耷拉著不動。

    「好你個馬六,學會撒起彌天大謊來啦!你以為我老糊塗了是吧?」紀曉嵐指了指馬六的腦門子發問道。

    「老爺息怒,奴才不敢,馬六今早去菜市買老爺愛吃的黃花菜,前前後後問了好幾十家,都是這個價,一兩一顆。小人句句屬實,請老爺明察。」馬六卑躬屈膝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娓娓道來。

    「還敢嘴硬,那我問你,現在的牛肉多少錢一斤啊?」紀曉嵐聞之更怒,指著桌上的清燉牛肉問道。

    「回老爺,五十文一斤。」馬六如實回道。

    「老爺我活了這把年紀,還頭一次聽說黃花菜比牛肉賣的還要貴上幾倍。你個混賬東西,即使是忘了買,只要跟老爺言明,老爺也不會怪罪於你,可你倒好,竟敢學著騙起老爺來了,曹月娥,家法伺候。」紀曉嵐毫不留情地大聲斥責道。

    馬六一聽,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頓時哭得哇哇地,邊哭邊委屈道:「老爺,馬六從小就是老爺收養長大的,平時連句假話都不曾說過,哪來的膽子騙老爺啊!老爺若不信我,請夫人與我同去,便知,嗚嗚……」馬六哭得那叫可憐呦!連成串的淚珠子劈里啪啦地往下掉,滿腹委屈嚎啕大哭。

    「好啊!還委屈你了,月娥你現在就到菜市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如這奴才信口雌黃,待真相大白之後,我再教訓他也不遲。」紀曉嵐見馬六是不見棺材不悔改,沒個真憑實據他還不老實交代,當即吩咐曹月娥以證人的身份去菜市場取證。

    「是,老爺。」曹月娥見紀曉嵐氣得渾身發抖,不敢怠慢,匆匆就朝菜市跑去……

    片刻一過,曹月娥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回來,紀曉嵐一見,連忙問道:「說給老爺聽聽,黃花菜到底是多少錢一顆。」

    「老……老爺,我幾乎把菜市問了個遍,賣菜的菜販們都說,二兩一顆。」曹月娥聲音很低,擔心會把紀曉嵐的心臟病給氣出來。

    「什什什麼?二兩一顆,又漲了。」紀曉嵐拍案而起,怒髮衝冠,破口大罵道:「這他***是什麼世道,還讓不讓老百姓活了……」

    曹月娥見紀曉嵐臉色鐵青,身體僵硬,眉宇間結成了死結,半響也不見氣消。在一旁擔憂地道:「老爺,氣大傷身,也許是菜販們故意抬高價格,攪亂菜市,想必也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等百姓們都不去買了,自然也就降下來了。」

    驀地,紀曉嵐似有頓悟,當即跺著腳罵道:「好……好你個劉……劉銘祺啊!你也太不是東西了,一定……一定是這毛小子搞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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